一大早，邱余看著自己的飯盆陷入了沉思。

　這小鳥餅乾好吃是好吃，但總感覺少了點什麽似的。

　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天封燃喂給自己的黑芝麻餅乾。

　雖然這麽說很沒有面子，但是那味道，真的讓他魂牽夢縈。

　封燃收拾完自己的早餐，看到一臉懷疑人生的小鳥，有些奇怪：“怎麽，不好吃？”

　邱余搖搖頭，三下兩下把飯盆裡的小鳥餅乾解決掉，之後咂咂嘴，還在回味昨天的小鳥餅乾。

　得想個辦法把它偷出來。

　“叮咚。”

　就在邱余謀劃作案計劃的時候，家裡的門鈴忽然被摁響了。

　伴隨著邱余“啾啾啾”的提醒，封燃上前打開門：“阿姨，你來了？”

　周六上午是阿姨來家裡大掃除的固定時間。

　阿姨跟封燃寒暄了一陣，之後按照慣例開始整理封燃的衣帽間。

　收拾了一陣，她提高了聲音問封燃：“小封啊，要換季了，你這裡的衣服是不是也該處理一些了？”

　“嗯，”封燃正在書房裡處理公文，聞言說道，“阿姨您自己處理就好了。”

　邱余本來正站在電腦屏幕上當監工，白白軟軟的小身子縮成一團，伴隨著鍵盤敲擊的聲音，他眯著眼睛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聽到阿姨的問話，邱余心念一動，撲騰著小翅膀飛了出去。

　此時，阿姨已經整理出了封燃的許多舊衣服，堆在衣帽間外面，準備扔掉之後讓人買一批新的來。

　一隻小鳥球忽然混入了要扔掉的衣服當中。

　在阿姨的視覺盲區，小肥啾勤勤懇懇地叼著其中一件衣服的一角，一點點把它拽進了臥室的桌子下面。

　藏好之後，邱余又撲騰著小翅膀回去，豆豆眼在其中搜尋了幾圈，找到另一件他喜歡的，叼起來。

　忙碌中的阿姨並不知道，屋子裡混入了一個忙碌的小扒手，把她整理好要扔掉的衣服偷走了一半。

　偷了幾件布料軟和的衣服之後，邱余心滿意足地用鋒利的小嘴把他們撕成一條一條的，堆起來，又從衛生間裡偷了不少紙巾出來放在中間，鋪得軟乎乎的。

　小鳥崽一趟一趟飛來飛去，雖然累得滿身大汗，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一點點成型，他非常得意。

　“奇怪，這次處理的衣服怎麽這麽少。”

　阿姨嘀咕著離開了公寓。

　“球球，出來吃飯了。”

　處理完事情，封燃沒看到小鳥崽，於是在把食物放進邱余的小飯盆裡之後，他提高了聲音。

　“啾啾啾！

　邱余叫著從臥室裡撲出來，軟乎乎的小鳥球“啪嘰”一下糊在封燃的胸口，又迷迷糊糊，化成液體滑了下去。

　封燃用手接住他：“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看起來像是做了什麽壞事。

　小鳥“啾啾”叫著，揚起頭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蹲在飯盆前面吃了起來。

　一口餅乾，一口奶粉，小肥啾吃得暈乎乎美滋滋的。

　飯來張口的生活也太美好了。

　吃飽喝足之後，小肥啾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陽台裡，把潔白的翅膀鋪開，躺在太陽下眯起了眼睛。

　陽台就在書房外面，坐在電腦前的封燃抬頭看了眼舒舒服服躺著的小鳥，目光中閃過一絲笑意。

　任何動物的幼崽都是非常嗜睡的，就是邱余也不能例外。一直到太陽幾乎落山，他才睜開眼睛。

　啊，困。

　這時候的封燃已經離開了臥室，去準備晚飯了。

　邱余迷迷糊糊地看到陽台的櫃子上，立著一隻放零食的箱子。

　“啾！”

　他一激靈，撲騰著小翅膀站起來，仰頭看去，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

　他沒有看錯，上面的零食箱裡放著的，正是他心心念念了一天的黑芝麻味小鳥餅乾！而且有一大包！

　小肥啾變成炮彈，咻地一聲撲上去。

　“轟隆！”

　剛準備完晚飯，把菜放在桌子上，封燃就聽到陽台裡傳來了一聲巨響。

　他猝然起身，步伐快了些：“球球，你怎麽了？”

　陽台裡傳來了小鳥有氣無力的聲音：“啾，啾啾……”

　救命啊，球悟空要被封印在芝麻味小鳥餅乾變成的五指山底下啦。

　陽台上的零食箱子翻了下來，一片外包裝中，封燃眼尖地看見其中露著一撮白色的小鳥毛，還在小小地掙扎著。

　他幾下上前把邱余從零食堆裡面解救出來，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你餓了？”

　邱余連忙否認：“啾啾！”

　沒有！我才沒有想偷吃芝麻味餅乾！

　掉毛本來就很嚴重了，再經過這麽一折騰，地上又散落了好幾根羽毛，小肥啾心疼得要命。

　邱余連忙把其中散落著的羽毛叼起來放在一個地方。

　封燃把這裡簡單地處理了一下之後才出去，為了防止之後再發生危險，把零食箱子放到了地上。

　邱余有些愧疚地跟著封燃去了餐廳，看到飯盆裡滿當當熱乎乎的食物，想到經過剛才那一頓折騰，封燃吃的東西應該已經涼了，他更加愧疚起來。

　他對自己那麽好，自己還總是惹麻煩，做小鳥做到這個地步，太失敗了。

　不行，得想辦法報答他。

　小肥啾說到做到，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閃過，他就撲騰起翅膀飛到了桌子上。

　“啾！”

　閃開！

　封燃本來以為是小鳥崽想吃自己的食物了，剛想提醒一句他還沒有問清楚幼崽能不能吃，就看到小鳥深吸了一口氣。

　白白軟軟的小胸脯挺起來，小肥啾就像是一隻正在噗噗噗給自己打氣的河豚，愈發圓滾滾。

　“呼呼——”

　在封燃有些疑惑他正在做什麽的時候，小鳥崽忽然噴出了一束小火苗，橘紅色火焰溫吞地把碗包裹了起來。

　那火苗就像是有靈魂一樣，直到熄滅，也沒有對任何東西造成破壞。

　封燃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個碗，發現裡面的飯菜已經重新熱了起來。

　邱余眼巴巴地看著封燃，小鳥崽的翅膀都張開來，歪頭看著封燃，一副等著要誇誇的樣子。

　封燃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小肥啾軟乎乎的腦袋，小羽毛被他壓得凹陷進去一塊：“小暖爐。”

　“啾！”

　邱余對這個稱呼有些不滿意，小翅膀叉起了腰。

　再給你個機會，重新想！

　封燃沉吟片刻：“小烤箱？”

　這個回答還是不能讓邱余滿意。

　邱余剛剛把小火苗控制得剛剛好，此時正膨脹著，就想被誇誇，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啄了啄封燃的掌心，意思是讓他再想一句彩虹屁。

　封燃吃了兩口飯，沉默了一會：“天上老君爐，人間火焰山。”

　邱余這被誇得心滿意足，“啾啾啾”叫著，疑似被逗得笑了出來。

　一人一鳥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餐。

　第二天，邱余又忙碌了起來。

　跟昨天不一樣的是，今天他多了一項任務。

　把陽台裡的芝麻味小鳥餅乾都搬過來，屯在自己窩裡。

　封燃專注地寫論文，也沒有在意邱余在來來回回繞圈子。

　邱余在臥室的桌子底下收拾了半天，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是何等精致的一個鳥窩，藍星最著名的那個設計師見了都要自慚形穢，連夜跑來請求拜球球為師。

　吹捧完自己，小鳥崽用嘴啄啄這塊，調整調整那塊，滿意極了。

　在窩的周圍使勁蹭蹭，染上了更多自己的氣息之後，小鳥崽進了窩裡，趴下。

　周圍都是喜歡的氣息，還有好吃的堆在身後，這麽好的日子，神仙來了都要羨慕得哭出來！

　窩裡太過於溫暖，慢慢地，邱余陷入了夢境之中。

　“實戰不是那麽練的。”

　一睜開眼，小鳥崽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花園的角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懊惱些什麽，強烈的煩躁感讓他對著樹砸了一拳。

　聽到聲音，邱余回頭對上了封燃的目光。

　這個高度……他好像變成人了？

　封燃揣著兜幾步走上前來，步伐隨意：“在練什麽，我教你。”

　“你也是來嘲笑我的？”這副身體卻不受控制，小鳥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你假模假式幫我。”

　“不用？”

　封燃走到邱余面前，低頭看著少年青澀的眉眼，尾音上挑，帶著小鉤子似的，讓他的耳朵都泛起了酥麻的癢。

　少年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聲音懊惱：“不用，實戰課不允許用精神力，我的成績向來很高。”

　封燃的聲音軟了下來，他俯下身，抓起邱余的手。

　夢境中就連觸感都那麽清晰，略微帶著薄繭的手劃過邱余的手背，冰涼的手指繞過指縫，他感覺自己的整條胳膊都不聽使喚了似的。

　“你做什麽！”

　邱余的臉燒了起來，像是一隻炸了毛的小動物一樣，掙扎著想要遠離這個人。

　但是封燃的力度卻不容反抗。

　清涼的聲音在邱余耳邊響起：“剛剛那個動作，你沒有做到位，一旦有人從這邊攻擊過來，你就會被他摁死在地上。”

　為了做示范，封燃的手略過邱余的腰。

　除了糾纏在一起的手，他們兩個人沒有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但只是那麽蜻蜓點水般的一瞬，就讓邱余的腰側像是觸電了一樣。

　他猝然發力，甩開封燃，咬了一下嘴唇，臉更加滾燙：“我明白了，他們應該在等你一起聚會，你先回去。”

　頓了頓，他又對封燃說：“謝謝。”

　封燃微微蹙了蹙眉，直覺告訴邱余，他現在心情不太好。

　邱余剛後退了一步，就聽到封燃說：“來，朝這攻擊。”

　“嗯？”

　邱余恍惚了一瞬。

　這人的成績確實優秀，據說平時有許多人求著他指導，三分是想要提高成績，剩下的七分則是借機接近。

　他完全不需要上趕著來幫自己，更何況自己的態度屬實不好。

　少年的眉目好看得過分，如同綻放在春末的一朵玫瑰，隻消一眼，就能攝住人的全部心神。

　封燃歎了口氣，聲音再一次軟了點：“朝這攻擊。”

　邱余也沒有客氣，凌厲出拳，卻被封燃輕巧地躲過。

　邱余還想繼續攻擊，但是那一拳卻仿佛砸中了什麽機關一樣，讓眼前的事物瞬間消散，化為了泡影。

　小肥啾猝然睜開眼睛，小小的身體蜷作一團，長長的尾羽被他塞進了身子底下當屁股墊，遠看仿佛是一隻棉花糖坐在窩裡茫然地發呆。

　而他扯來做窩的一件舊衣服，剛好是夢境中，封燃穿的那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