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余明顯地看到，封燃沉默了一瞬，之後露出了一副有些難以啟齒的表情。

　他“嗯”了一聲，聲音還維持著鎮定：“所以呢？給我個拆家預告？”

　小肥啾頭一點一點敲字的時候哪裡有半分叛逆少年的樣子，反倒是像是誰把天上的雲扯下來了一小塊，又軟又乖。

　“所以，我可以搬家去門外睡嗎？”

　封燃：……

　邱余本來想去另一個房間，但是他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是出了什麽毛病，一旦吸不到封燃就渾身難受，為了防止睡夢中發生意外，還是離他近一點比較好。

　封燃垂下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出情緒來：“隨便你。”

　得到了屋子主人的同意，邱余瞬間高興了起來，撲騰起翅膀飛下床，叼住自己窩的一角，吭哧吭哧地往外挪。

　大概是血脈中的天性使然，邱余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那窩搭得極其精致，所以他搬家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自己好不容易蓋好的房子弄壞了。

　封燃眼睜睜地看著小肥啾拽著比自己大三倍的窩一點點往外走，隻挪了幾步，就氣喘籲籲地在原地休息了起來。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下床，幫小肥啾把窩端起來，輕輕放在門外。

　邱余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啾啾”叫著跟在封燃身後，甚至還啄了兩下他修長的手指頭表示感謝。

　封哥，好人！

　走廊裡黑漆漆的，封燃的聲音就顯得有些空曠：“那晚安？”

　小肥啾歪了歪頭，蹲在窩裡揮揮翅膀：“啾啾！”

　晚安，瑪卡巴卡！

　等門被關上，邱余合上了眼睛。

　吸著喜歡的氣息躺在軟軟的窩裡本是件愜意的事情，可他卻因為下午睡得多，失眠了。

　邱余腦子裡亂糟糟的。

　他向來是個心大的人，變鳥這件事情已經變成事實，倒也沒什麽接受不了的，他現在有點愁自己以後該怎麽辦。

　“吧唧”一聲，小鳥崽煩躁地在窩裡翻了個身，把華美的尾羽和翅膀鋪展開。

　首先，他得等自己的情況好些了之後，跟家裡人說一聲，不過這起碼得等自己能開口說話。

　走是不可能走的，因為這離開了封燃就頭暈眼花的破毛病，他只能腆著臉待在這一陣子。

　小鳥崽烙大餅似的又把自己翻了個身，這次變成了小肚子和jiojio朝上，他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總不至於一輩子都當隻小肥鳥吧！太窩囊了！

　……

　既然選擇了叛逆少年的劇本，那就當然要貫徹到底。

　這兩天邱余沒事就愛往封燃的平板電腦前面湊，表現出了對遊戲極其感興趣的模樣，封燃就告訴了密碼讓他自己玩。

　現在這個狀態，邱余只能玩玩單機小遊戲，看著平板電腦上的for，邱余感覺手怪癢癢的。

　他還記得封燃挺菜的？那等恢復了之後，帶他一起上分也算是一種報答方式吧。

　看邱余專心致志合成大西瓜，封燃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您好，我想從這裡定製一台電腦，按鍵大一些。”

　把相關參數發過去之後，封燃勾了勾唇角。

　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好了。

　退出遊戲的時候，邱余看了眼日歷，這才驚覺，後天就是封燃的生日了。

　之前他二哥總是就生日禮物這個問題找他參考，邱余一直把日期記到了現在。

　現在他吃穿用度都是人家的，是不是不能無動於衷呢？

　邱余陷入了沉思。

　他現在沒辦法買東西，所以還是自己動手給他做一個簡單的生日禮物比較好。

　做什麽呢？

　邱余把罪惡的目光投向了放在一邊的吊蘭上。

　吊蘭是阿姨養在這清新空氣的，封燃平時也懶得管，不過好在這種植物生命力頑強，現在還生機勃勃。

　看著那盆弱小可憐無辜的植物，邱余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小肥啾偷偷地落在了花盆邊上，左看右看沒有人，小嘴巴一拽，“啪”地一下，從上面拽下來了一片規規整整的葉子。

　風吹過，吊蘭瑟瑟發抖了起來。

　邱余偷偷地把葉子藏進了自己香香軟軟的小窩裡面，之後又轉而去另一邊摘了一片。

　球球自覺非常體貼，甚至沒有讓那盆草禿頂，隻從花盆邊邊上摘了些好看的葉子，就收手了。

　吊蘭：？？？

　推門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小肥啾正鳥鳥祟祟地趴在窩裡自閉，封燃皺了皺眉。

　難道真的青春期到了？

　“球球，”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在做什麽？”

　還以為他發現了，邱余瞬間瞪大了豆豆眼，“啾啾”叫了兩聲之後就用翅膀捂住臉，頭頂上長得更長了些的絨毛從翅膀中間露出來，左搖右晃的，被封燃捏住輕輕拽了拽。

　封燃頓了頓，蹲下身，語重心長道：“你現在正是心事多的年紀，我都懂。”

　邱余：？？？

　這種要促膝長談的節奏是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裡透露著深意：“別的小動物到了青春期大概也會這樣？不過聽說他們都被絕育了。”

　絕育？

　邱余被嚇得動都不敢動彈，豆豆眼茫然地看向了封燃。

　要封燃真敢動這個心思，他立刻連夜扛著火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封燃歎了口氣，佯裝非常擔心的樣子：“要不改天我帶你去邱成那走一趟？”

　邱余連忙“啾啾”叫著，試圖打斷封燃的話。

　不需要！

　但是今天封燃力圖把老父親的人設進行到底，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聲音卻沉了些：“不是昨天還抱怨我不懂你的想法嗎，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的青春期扼殺在搖籃裡，對吧？”

　臥槽，殘忍！

　想起昨天晚上隨手在封燃的備忘錄裡畫下的火星文，邱余的臉“騰”地一下，灼燒了起來。

　他這下算是真的明白了什麽叫自己給自己挖坑。

　也顧不得什麽心存芥蒂了，邱余一下伸出翅膀抱住了封燃的手腕，像從前一樣用小腦袋蹭著他的皮膚，抬起豆豆眼委屈巴巴地看著封燃，瞬間從跋扈少年變回了軟軟的啾啾崽。

　我青春期沒了！

　被我憋回去了！

　所以！不可以！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