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來東苑的時候,裴容看了一圈,霍欽並不在。
一番詢問才知道這幾日霍欽都要忙著整修候府,無暇來東苑。
霍欽不在,裴容心裡還偷著樂,起碼能躲過每日拉弓五百次的酷刑。
不多時段景洵也來了,裴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不自然地撇開了頭,而後強迫自己穩住心神,迎上去喊道:“太子。”
段景洵看也沒看他,徑直往前走去。
沒想到就要擦肩而過之時,段景洵腳步一頓,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容世子今日看著氣色不好,昨晚沒睡好?”
裴容下意識摸了摸臉:“是,昨晚睡得不安穩。”
“不安穩?”段景洵似笑非笑:“我還以為容世子會一夜美夢到天亮。”
裴容心裡叫苦連天,還美夢,他昨晚又夢見了段景洵。
夢裡段景洵穿著昨日見的常服,頭髮上還帶著水汽,俯身貼耳,仿佛情/人那般親密。
段景洵指尖挑玩著他的發絲,鋪天蓋地的沉木香讓裴容暈眩其中,耳邊傳來段景洵的低笑:“怎麽,看我看傻了?”
然後裴容就醒了,因為過分羞恥。
不過是昨日見到了沐浴過後的段景洵,怎麽……怎麽他就夢到了這個?
美色難道比命還重要嗎!裴容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
以至於方才看見段景洵的時候,裴容不禁有一瞬的慌亂,好像生怕叫段景洵發現一樣。
“每個人總有睡不好的時候,太子睡好了就行。”
裴容乾笑說道,還不忘順一順段景洵的毛。
段景洵似是冷笑了聲,不再多言,拂袖便走。
裴容撇撇嘴,又隱約聽見有人在喊著自己的名字,順著聲音看過去,盛淵正站在武場旁揮了揮手。
“盛淵?”裴容趕忙跑過去,問道:“你怎麽來東苑了?”
“我們今日上午沒事,便來看看你。”
盛淵一邊說著一邊偷摸看了一眼段景洵:“昨天你回東宮之後沒事吧?”
裴容有些莫名其妙:“我能有什麽事?”
“你沒事就行。”
盛淵也不明說,又從懷裡掏了個油布紙包著東西出來。
“這是我在味香樓買來的香酥餅,你嘗嘗。”
“香酥餅?每次排隊可都得排好長時間呢!”
裴容一聽眼睛就亮了,再聞到油布紙中的陣陣香味,衝盛淵一個挑眉:“謝了。”
“跟我客氣什麽。”
看了一圈後隻發現東苑只有段景洵和裴容二人,盛淵不禁問道:“怎麽沒看見霍小將軍?””我就說怎麽今天過來了。”
裴容抱胸打量了盛淵一番:“你是想來看霍小將軍的風姿吧?”
盛淵自小好武,霍欽更是每個男兒仰慕的大英雄,昨日皇上便說了霍欽在東苑的事,盛淵自是要尋個機會來看一看的。
雖說盛淵的確存了這個心思,但也不全然因為霍欽,正想解釋一番,就聽裴容說:“小將軍這幾日要整修候府,你怕是在東苑見不著他了。”
“沒事沒事,”盛淵擺擺手:“我來見你也是一樣的。”
裴容不由有些好笑,反問道:“我又不是姑娘家,有什麽好見的。”
“太子。”
武場內一名侍衛拿出段景洵慣用的弓箭,雙手奉上。
段景洵看了一眼不遠處交談甚歡的兩人,冷聲說道:“怎麽,東苑武場是什麽人都來的嗎?”
裴容正和盛淵聊得正歡的時候,一名侍衛快步走來,盛淵大致也明白這侍衛的來意,裴容也衝他擺了擺手,示意盛淵趕緊走。
“那我走了,你趕緊趁熱把餅吃了。”
大聲說完這句話,盛淵便不再多留,轉身跑開了。
裴容拿著餅往回走,冷不丁瞧見段景洵面色冷然地看著他
準確地說,是他手上的餅。
裴容看看手中的餅,解釋道:“這是味香樓的香酥餅。”
想想吃獨食不合禮數,裴容又小聲問了一句:“太子,您吃嗎?”
段景洵轉過頭,留給裴容一個無情的背影。
既然段景洵不要,裴容便自顧自地吃著餅,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看到了段景洵的身上,段景洵肩寬腿長,樣貌自是沒得說,就連背影都勝旁人三分。
突然又想到一事,說來段月裡也是皇子,為什麽他不用來東苑,而且看起來也沒有要參加春獵的意思?
裴容正有些奇怪,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段月裡……
“蜜餞!”裴容一聲大喊,而後又反應過來猛地捂住嘴。
一旁的段景洵手中力度沒控制好,掰斷了箭簍裡的最後一隻箭。
段景洵扔掉那半截箭身,冷聲吩咐道:“拿箭來。”
四周無人行動,裴容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段景洵不悅地看向他。
“是是是。”裴容認慫,拍了拍手上的餅屑,抱著自己箭簍跑過去,然後規矩地退到一旁。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段景洵目不斜視,朝裴容攤開手掌。
裴容起先沒動,又見指尖不耐地動了幾下,這才明白,段景洵這是把他當箭童呢。
當箭童,總比當個死人好。
裴容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抽出一支箭,放在段景洵的掌心上。
如此反覆,直到射完箭簍裡的最後一支箭,段景洵也放下了手中的弓。
總算不用跑腿了。
裴容心裡剛這麽想到,就聽段景洵說:“去把箭都拾起來。”
裴容:“我……我撿嗎?”
“不然呢?”段景洵反問。
太子發話,裴容不得不從,還撿了不到一半便開始腰酸起來。
裴容難受地揉揉腰,偷偷瞄了一眼營帳,段景洵正坐在營帳內悠閑地飲茶,而自己
段景洵一定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箭收好,裴容走進營帳,悶聲說道:“太子,箭都已經收拾好了。”
段景洵放下茶盞,看了一眼裴容的臉色,問道:“容世子怎麽瞧著比方才臉色更差了些?”
裴容扯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方才收拾弓箭累著了,我現在還腰酸得很。”
“容世子身體不適?”
段景洵說著竟起身領著裴容坐下:“怎麽不早說,容世子快坐。”
裴容還從未見過段景洵如此關懷的模樣,愣愣地隨著段景洵一同坐下。
隨後段景洵拍拍手,一排排宮女端著琳琅滿目的瓜果點心擺上桌。
裴容粗略看去,發現基本都是他愛吃的,其中還有味香樓的香酥餅。
“容世子既然累了,不妨吃些點心休息下。”段景洵很貼心地說道。
“多謝太子。”
段景洵一連串的關心讓裴容有些受寵若驚,聽到這話也不客氣,剛準備伸手,就聽見段景洵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不過方才見容世子已經吃過了味香樓的香酥餅,這些東西——”
段景洵以手抵頜,說:“應該吃不下了吧。”
裴容訕訕地收回了手,乾笑一聲:“太子說得是,我現在的確吃不下東西……”
“既然世子無事,”段景洵說:“就替我剝些水果吃吧。”
裴容氣得隻想當場就走,當箭童就算了,現在還故意使喚他!
“太子身邊帶了隨行的宮人,為何要與我過不去?”
“有嗎?”段景洵淡淡說道:“我可記得你昨日說過,以後要對我盡心效力,怎麽,現在就不願意了?”
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