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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alpha身殘志堅[星際]》第99章 番外一
《這位alpha身殘志堅[星際]》第99章 番外一
主星到了傍晚,暮色四合,燈光璀璨。

一盤菜剛出鍋,機器管家圓胖子就叫起來:“有客人來了!江皓中將在門口呢!”

陸召擦了擦濕漉漉的手,招呼圓胖子開門,轉頭接過白歷遞來的盤子端上餐桌,江皓帶著霍存提著大包小包的就進來了。

“趕緊趕緊,看看帶的這些夠不夠?”江皓在玄關換鞋,一邊大著嗓門叫道,“我說要出去吃吧,難得你倆這回的輪休趕在一起,咱們還不得好好聚聚?結果你倆都懶得出門。”

霍存彎腰接過圓胖子遞來的脫鞋,邊換邊笑道:“哎,白少將今兒準備整點什麽好吃的?我中午可沒吃飯,餓著呢!”

“還得一會兒,”陸召接過江皓跟霍存兩人帶來的食材,“中午沒在家吃?”

霍存這回輪休也跟著陸召回了主星,他家就在主城區。

“別提了,我回家頭一挨著枕頭就斷片兒了,睡到今天下午才醒,”霍存說,“我爸差點兒以為我嗝屁了,下午我睜眼就看見他拿了個紙條放在我鼻子前邊兒,看我還在不在喘氣兒呢。”

江皓忍不住笑:“你們是挺辛苦,回來這幾天得抓緊放松。”

和蟲族的戰爭從爆發至今已有數年,帝國再次以鐵拳和熱血取得了勝利,邊緣附屬星戰火已熄,但白歷和陸召這樣的人還沒撤回,依舊留守在附屬星,清繳殘余的蟲族部隊。

白歷響應老兵召回令,重新回到軍界的前半年被派去支援四面受敵的T990基地,和陸召匯合,並肩作戰了一段時間後,白歷又被調往另一要塞擔任最高指揮,以超強的戰力鎮守附屬星,一次次撕開蟲族的瘋狂進攻,在困境中數次取勝,最險的一次差點沒能撐到支援抵達。

從分開之後到蟲族撤退這段時間兩人基本都沒有輪休,直到帝國宣布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後,白歷和陸召的輪休才終於湊到了一起,白歷被要求回主星複查左腿,陸召也因此把輪休的地點定在了主星。

“快過年了,我才不出門跟人擠位置,我們家吃飯能帶你們幾個是你們的榮幸,偷著樂吧。”白歷撂下手裡的鍋鏟,把江皓倆人提來的東西從陸召手裡拿過,“這麽沉?你倆怎麽扛過來的啊?”

江皓氣道:“這不你說的要在家裡吃,讓我們都順路帶點兒吃的喝的湊一湊嗎?這麽多人不多買點兒能行嗎?”

“你這也忒實心眼了,”白歷拉開袋子,一樣樣把半成品的菜跟路上買的小吃拿出來,“肉,炸肉,醬肉,這是鹵肉……你好歹也帶盤兒菜啊!哎你菜譜上有綠色食品嗎?”

說完又拉開霍存買的那袋,還沒往外掏,霍副官就主動自首:“我買的也沒半點兒健康食品,我已經決定今天要過一個不健康的夜晚了!”

陸召想笑,把兩人帶來的菜能直接吃的擺上桌,還得加工的交給白歷。

“其他人?”陸召問。

“我在街上遇見司徒跟他弟了,”江皓洗完手幫忙,“也買東西呢,估計一會兒就到了,老鄭一小時前就在路上了。”

白歷:“那等著吧,老鄭那個開車速度,能踩著開飯的點兒來就算超常發揮了。”

軍醫院大夫老鄭不僅養生,而且相當注意安全,懸浮車的駕駛速度一直都壓著最低限速。

“真不是我損他,以前有回我順道坐他的車,差點沒給我急出個好歹,”白歷跟陸召解釋,“旁邊放隻王八,王八都敢跟老鄭比飆車。”

白歷這破嘴缺德帶冒煙的,陸召往盤子裡倒菜的手因為笑直抖。

“就這老鄭還沒在手術的時候把你嘴給縫上,”江皓說,“可見老鄭人品還是高啊。”

四人談笑幾句,司徒司懂手裡提著東西,身後跟著個推行李的公寓機器人來了。

司老師沒有辜負眾人厚望,又提來了兩盤肉菜,白家餐桌上肉香四溢,僅剩白歷自己做的一碟炒青菜在苦苦支撐營養均衡的最後顏面。

“歷哥,召哥,”司懂一進門就挨個打招呼,打完才又跟白歷陸召道,“為了祝賀明天歷哥拿勳章,我跟我哥帶了個禮物。”

他把一袋子的飲料零食放在地上,把因為怕摔而給機器人推著的差不多四五十厘米高的盒子拿下來拆開。

“小一年沒見了,”白歷裝模作樣的推辭一把,“送什麽……”

司徒哼笑:“那不拆了。”

“……我都稀罕!”白歷說,“趕緊拆,快點兒的。”

盒子拆開,裡面是個用透明保護罩罩著的機甲模型,white01。

“剛出的,限量款,”司懂捧起模型,給幾個人傳看,“之前第一批出的我那兒專門給歷哥存了一件,改天也拿來。”

等比例縮小的white01機型是白歷在比賽時駕駛的那款,現在戰場上用的white01仍在不斷改良,不過大輪廓沒有變。

白歷隔著罩子摸了摸,這跟駕駛機甲的感覺並不一樣,看著自己參與研發的機甲被做成模型,成為很多喜愛者的收藏,白歷感到了另一種愉悅。

“以後我除了收集別的機甲模型,還得收集我自個兒的機甲模型,”白歷小心翼翼把模型放在客廳的展示櫃上,“得花大錢了。”

幾人邊說邊往客廳走,司徒說:“本來能早點到的,研究所那邊接了個消息。之前不是準備在white01的基礎上再研發一台降低精神力需求的機型嘛,帝國研究院那邊聯系我說這事兒呢。”

“不是直接跟研究院聯合研發嗎,”霍存問,“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就是聯手研發,這兩天正討論下台機型叫什麽,white01是我們主研發的,命名也沒人改,就一直叫了,現在不是要搞第二台了嗎,帝國研究院那邊有幾個非嚷嚷著要共同商議命名。”司徒不屑的撇撇嘴,“機型研發都沒推進多少呢,光開命名討論會開了三四場。”

陸召眉頭略皺:“浪費時間。”

“吃飽了撐的!我知道那幫孫子怎麽想的,不能讓白氏研究所太露臉,把帝國研究院都壓下去了,他們就在這兒計較這個呢,”江皓飲料喝了兩口,頓時沒了胃口,惡心道,“正事兒不做,天天就知道搞這些有的沒的。”

陸召最反感這些事,他平民出身又直接進入軍界,行事作風一直都不會拐彎抹角,對這種彎彎繞繞的事兒一向搞不明白。

他看了眼白歷,white01和白氏研究所都是白歷的心血,打出來了名聲,也自然招來了黑點和排擠。

白歷的表情倒是沒什麽不滿,他從幾人帶來的半成品食材裡挑了幾樣,問要不要吃辣,也沒等回答就自顧自決定了料理方式,之後才開口道:“急什麽,這幫人是腦子不好使,還當現在是以前?戰爭才平息了幾天,就上趕著找抽。”

江皓霍存等人沒聽明白,司徒笑道:“確實!”

“剛才就是繼承人那邊給帝國研究院傳的話,”司徒說,“林序說要是再這麽光吃飯不乾活,一天三頓的開會浪費資源,就全都滾蛋。”說完又加了一句,“原話,一個字兒都沒改。”

江皓跟白歷噎了一下,幾年了還是無法習慣林序這種說話方式。

繼承人林序這兩年學會了對外說些場面話,其實他本人不行,但“替二少爺說點中聽話”的外交團和貼身助理們經過歷練,掌握了把林序“你胡扯”的白話自動轉化為“你的說法我不讚同”的發言方式,勉強讓林二少爺接受了一些。

但偶爾林序還是會忍不住爆發,一個月得有那麽幾次語出驚人。

“那到底怎麽命名?”霍存問。

司徒笑道:“繼承人說在什麽基礎上改的就延續叫法,white02就行。”

其實大部分機型都按著這個叫法起名的,但white01在帝國機甲史上意義不同,個別心思多的就總想壓壓白氏研究所的風頭。

“哎,白少將,明天幾點開始啊?”司徒捏了塊兒剛出鍋的燉土豆道,“你的授勳儀式。”

白歷這趟輪休,除了要看腿之外,還是被主星召回授予金色卡麗勳章。

“什麽‘我的授勳儀式’,這是好幾個軍官的授勳儀式,我獨佔得遭雷劈,”白歷拍了他一巴掌,讓他把菜端桌上去,“上午十點,你們急什麽,反正你們也吃不上慶功宴。”

“家屬才能趕上是吧,”江皓罵道,“跟誰秀呢?我跟霍存也能到場!”

司懂直樂,看了眼陸召。

這趟陸召趕回主星,幾人都知道他也有要參加白歷授勳儀式的想法,這倆人倒是挺有意思,換著當家屬。

沒等江皓再罵兩句,白歷辣椒下鍋,一股直掀天靈蓋的氣味兒瞬間無差別攻擊了屋內所有人。

陸召輕車熟路,趕在圓胖子尖叫之前把它推進臥室,一關門隔絕了所有對白歷的抗議。

但圓胖子一張嘴是堵住了,屋裡還剩下四張嘴呢,紛紛罵罵咧咧,又嗆得打噴嚏咳嗽,罵人都喘不上氣兒。

“少將,你這操作行雲流水,可見沒少經歷這種事兒,”霍存嗆得不行,“你別光關機器管家啊,罵兩句白大少爺行不行?”

陸召也嗆,但還是開口道:“挺好吃的。”

“……行,”江皓說,“你就吹他吧。”

一盤爆炒辣子雀肉丁剛出鍋,老鄭踩著辣味的余韻趕到現場,成功吸了一波尾氣,一進門就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謔,”老鄭說,“這麽不養生?”

陸召忍不住想笑,白歷最怕老鄭開口。

果然,白歷剛把盤子放下就道:“這不指望著鄭大夫給養生養生嗎?您帶的都是什麽好東西?”

鄭大夫買了不少蔬菜瓜果,終於解救了白家餐桌的偏食困局,還順帶解決了飯後甜點的問題。

“腿怎麽樣?”老鄭一進屋就問,“你要是再來一次去年那樣的,我就算當場給光腦磕頭都救不了你這條破腿。”

去年年底蟲族發起猛攻,白歷率隊死守附屬星要塞,連續長時間作戰再加上承受了過多攻擊,腿傷發作,差點沒撐到支援趕來。

等戰鬥結束白歷被人從機甲裡挖出來,送去附屬星醫院救治,那邊跟老鄭進行了對接,臨時手術才算是保住了狗命和腿。

許多和白歷情況相似的老兵在響應召回的這幾年裡也存在類似問題,大多都有舊疾在身,也有不少犧牲在了這場戰爭裡。

白歷算是僥幸活下來的那一批,這事兒當時沒人敢告訴陸召,直到白歷重回要塞,在一次大型戰略會議上跟陸召見面,他才從白歷走路的姿勢上看出問題。

當時滋味如今已無需多言。

“沒事,現在也不用我次次上機甲了,”白歷有些尷尬地看了陸召一眼,也不知道是跟老鄭說還是再跟陸召解釋,“我主要指揮啊,指揮!”

他跟陸召因為這事起過爭執,陸召剛知道白歷重傷後又驚又懼,各類情緒憋在一起就成了帶著害怕的憤怒,一直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

吃喝備齊,圓胖子才被放出來,罵了白歷八百遍不重樣的,江皓等人相當受教。

屋內的虛擬屏正放著帝國的過年娛樂節目,一屋子人終於落座,碰了個杯,都不拿自己當外人,提起筷子就開始胡吃海塞。

“這回韓渺沒趕上輪休啊,”江皓道,“肯定哭的不行,他想閨女想的喲。”

因為一些調動,韓渺去年回主星的次數多些,陳楠也就在去年生了個女兒,隨後韓渺就接到調令,再次回到邊緣附屬星,一直到現在都沒機會回來。

“已經哭過一次了,”老鄭慢悠悠道,陳楠是在軍醫院生的孩子,女兒落地兩天后,韓渺才風塵仆仆趕回來看了一眼,然後就回軍團參加會議去了,“沒進醫院就開始哭,一直哭到走出軍醫院大門還沒停,他閨女都沒他能哭,還是他伴侶連打帶罵給他攆走的。”

這種好兄弟的醜聞讓一幫缺德玩意兒樂了好久。

“我回來之後去看了一次,”陸召道,“他讓我給他拍照過去。”

霍存還沒來得及去探望,聞言問道:“陳楠怎麽樣?孩子怎麽樣?”

陸召三個字回答了倆問題:“挺好的。”

“我見了,長得特可愛。”江皓道。

白歷也見過陸召拍的照片,此刻跟陸召一道點頭。

江皓又說:“幸好長得像陳楠多些,韓渺那五大三粗的,嘖嘖。”

白歷跟陸召連連點頭。

司徒直笑,夾了口菜想起來另一茬,問江皓:“哎,我上次去軍團問機甲的事兒,看見你跟一個beta一道走,是你對象嗎?”

話音一落,其余幾人的目光立馬射向江皓。

江中將被一筷子辣子肉丁嗆得咳嗽,憋得臉紅脖子粗,隔了好一會兒才用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道:“嗯。”

“有情況怎麽不向組織匯報?”白歷拍桌子,“老實交代,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談個戀愛又不犯法,用得著跟你匯報?”江皓無奈道,“早就認識了,我高中同學,不過最近才確定關系。”

調侃幾句,司懂道:“說到戀愛跟犯法,我聽說繼承人前段時間提出的計劃現在鬧得挺凶。”

白歷跟陸召一段時間沒關注主星的事兒了,只能聽這幾人解釋。

“林序提出廢除光腦匹配結婚制度,”老鄭道,“支持者跟反對者都有,正吵得厲害,我手底下的小護士這幾天都在說這事兒呢。”

餐桌上的幾人倒是意見一致,都覺得婚戀自由更好,對林序這個建議挺支持。

“要我說,只要礙不著別人事兒不違背道德原則,想跟誰好跟誰好,”白歷啃著一塊排骨,油著一張嘴道,“有的不想談戀愛結婚的,你非讓他結婚,還不如讓他跟錢過一輩子,至少能玩個爽。”

陸召抽了張紙給他擦嘴。

“當然了,”白歷迅速表明立場,“我個人覺得我結婚值大發了,簡直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說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陸召。

陸召被他撞得沒脾氣,剛才因為提起白歷戰場重傷的事兒的沉重心情被攪和得煙消雲散,只能用果汁堵住白歷的嘴。

除了江皓的幾個單身人士被白歷煩的不行,紛紛夾起一筷子菜添進白歷碗裡,囑咐道:“多吃,少說話。”

“我們學校也在討論這事兒,星網上也在說,”司懂還很年輕,是處在還對感情略有迷茫和向往的階段,看白歷湊到陸召耳邊說話,陸少將竟然也沒推開他那張還帶著油光的嘴,不由笑道,“歷哥跟召哥還被拿來舉例子呢。”

“正面教材還是反面教材啊?”白歷還沒忘自己被罵的那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別又是那我‘混凝土’的稱號說事兒吧?”

這稱號好幾年沒聽,陸召猝不及防聽見,笑得不行。

“經常被反對繼承人這個提議的那幫人拿來舉例子,”司懂也說不好是正面還是反面,撓撓頭道,“說匹配的也有感情好的,還搭配上你倆結婚那天的照片。”

餐桌上其余幾人哄笑,白歷更是邊笑邊搖頭。

“笑什麽,”司懂問,“他們也不算說錯吧?你倆感情就是好啊,還是匹配的。”

“我沒笑這個,”白歷道,“我就是尋思,現在這幫那我跟陸召舉例的人裡,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當年嘲諷這場婚事的人。”

“確實,”司徒感慨,“挺諷刺。”

“多不多不知道,反正肯定有,”江皓用冰鎮飲料緩解著辣椒的刺激,“想想就覺得磕磣。”

司懂還是有些沒明白,陸召淡淡解釋道:“感情和匹配沒關系。”

“匹配是幾率,感情看個人,”白歷撂下手裡的骨頭道,“喜歡不喜歡的,不是拿一兩個人舉例就能說服人的,感情是自己的事兒,沒人能保證匹配了就能過好,拿我倆舉例子實在沒勁,我們怎麽過得他們知道個屁啊。”

“所以歸根結底,感情還是得自己談,”老鄭不緊不慢道,“哪能‘二話不說先湊一起,過得好過不好看運氣’呢?”

司徒附和:“就是。”

“你還小呢,這些有的沒的用不著發愁,”白歷跟司懂說話,“你是不是快畢業了?”

司懂在軍學院念了四年學,又連讀了兩年實戰專業拿了更高的文憑和證件,準備直接衝第一軍團的招新考核。

“嗯,我覺得我能進第一軍團,”司懂道,“多念的這兩年不是白念的。”

司徒很看不慣自己弟弟這個態度,拍了他後背一巴掌:“謙虛點!”

“我就能進!”司懂倒是很有脾氣,“你手擦了嗎就拍我,一手油。”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歷周圍的人教育年輕人都有問題,反正他認識的小年輕們一個個都很有脾氣,想幹什麽就直接說,邊說邊做,毫不介意外界的議論。

司懂跟周臨山挺談得來,可惜這段時間周臨山也沒輪休,他在第三軍團也是屈指可數的駕駛員,不能隨時回主星來。周嶽心裡還是惦記弟弟,白歷也知道,回來之後關心了幾句,周嶽沒心情來聚會,白歷很理解。

“應該沒什麽問題,”江皓笑道,“今年各軍團招新,omega的人數逐漸在增加,我覺得挺好的。不過也不少人不看好,你得做好思想準備。”

“那不看好的才該早早做好思想準備,”司懂也不在意,往嘴裡塞了一塊肉道,“軍學院學機甲實戰的O都在逐年增多,雖說還是少吧,但以後肯定只會往多數發展,他們要是不習慣,那遲早得被潮流淘汰。”

司懂這小孩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把白歷身上的囂張勁兒學了個八分像,還跟他哥有著同樣的倔脾氣,很讓桌上其余幾個大人感慨:“你們能不能教點兒好的?!”

“哦對了,”說到軍界江皓想起別的事兒,放下筷子跟陸召道,“你升軍銜的事兒可能要放一放。現在軍界整肅,地方軍團的管理權也歸還主星,高層正著手整頓混亂的軍銜職位,不過你是不用擔心的,就你這一身功勳,升職是遲早的事兒。”

陸召不太在意這個,他雖然想向上爬,但也喜歡一步一個腳印,只要踩得實,就不怕會爬不上去。

“我個人覺得挺好的,”江皓道,“很多無能的軍官佔著茅坑不拉……”話說到一半被餐桌上其余人瞪了回去,立馬改口,“在其位不謀其事,這回要麽免職要麽降職,貴族優先那套行不通啦!像你這樣的人路就更平些啦。”

“平不平無所謂,平了很好,”陸召不在意道,“不平也走得了。”

這話也就從陸召嘴裡說出來才讓人覺得信服。

態度張狂,但卻是實話。

這是個完全不需要別人給自己趟道的人,他自己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

其余幾人被這話裡的氣勢震得有點兒接不上話,只有白歷心中感慨,陸召到底是陸召,他或許會短暫的迷茫,但最終還是會看清自己的方向。

白歷恭恭敬敬給陸召倒了杯果汁,雙手舉著遞給陸召。

陸召看看白歷。

“您請,”白歷說,“您要是比我早升官,可得罩著我,這咱倆早就說好了的。”

陸召被他裝出來的怪樣逗樂,在其余幾人的哄笑聲裡接過果汁。

閑談間屋外又下起了雨,帝國的年末總是會在大雨中度過。

今年的餐桌一片歡聲笑飲,潮濕寒意擋在外。

幾人說起邊緣附屬星的冬季,司懂年輕,還沒去過這些地方,等一切平息,他還有大把時間去帝國各處轉一轉,見一見四季。

主星沒有冬季,只有潮濕煩悶的雨季,大雨雖至,但能湊在一起吃頓飯還是很開心。

這頓飯吃到夜裡才算完,主客都吃了個盡興。

白歷做的菜得到了一致好評,司徒臨走前還打包了點兒沒吃完的帶回去,老鄭也沒客氣,很養生地打包了一份素菜。

一桌好菜吃光的吃光,沒吃光的被帶走,一點兒沒剩。

等這幫連吃帶拿的人撤退,一切收拾妥當,陸召洗漱完走進臥室。

白歷已經吃完了藥,正坐在床上看窗外的夜雨。

帝國的燈光被雨水模糊,朦朦朧朧一片光斑。

陸召拉開被子,從背後摟住白歷,親了親他的腺體。

“沒事,”白歷回過神,笑了笑,“我已經不會因為雨季而畏懼了。”

陸召“嗯”了一聲,一隻手伸去摸了摸白歷的左腿膝蓋。

這上面的疤又多了一些,白歷的身上也多了很多疤,陸召終於明白以前白歷為什麽會喜歡撫摸他身上的疤痕。

這樣的疤在白歷的身上,成了白歷的一部分,他就會連帶著一起喜歡。

“給你個禮物,”白歷從枕頭底下摸出個東西,美滋滋遞給陸召,“昨天剛回來太累了,今天人多沒找著機會,這會兒可算能給你了。”

陸召接過來,是又一個白歷自己做的迷你機甲模型。

客廳的展示櫃上每年都會多一個陸召開過的機甲的小模型,白歷做好寄回家,機器管家就能按要求擺在櫃子上。

他們兩人這幾年很少回家,但迷你模型卻都到家了。

“你又做了。”陸召的嘴角翹了翹,拇指摩擦著模型的一角,“我很喜歡。”

真不知道白歷是怎麽有空做這些的。

“明天授勳儀式,”白歷說,“你送我去嗎?”

“嗯,”陸召把迷你機甲模型擺在自己枕邊放好,“家屬,得參宴。”

“睡覺吧家屬,”白歷扯過被子把倆人一起罩住,“明天終於輪到我把勳章送你玩兒了。”

陸召被連帶著躺倒下去,白歷很不客氣地壓在他身上,摟著他的腰湊到他脖頸旁聞青草味兒。

雨聲隔了一層被子,有些悶悶的模糊。

“我不會害怕雨季了,”白歷小聲道,“但一下雨我還是會很想你。”

邊緣附屬星的每一場雨都更寒冷,但白歷忙著想陸召,就顧不上覺得冷了。

思念總是熱的。

陸召在被子結界裡摸索著吻上白歷的嘴唇。

一夜大雨,一夜溫存。

翌日,白歷在第一軍團接受金色卡麗勳章。

這是陸召記憶裡第一次看白歷穿軍禮服,比任何人描述中的白少將更瀟灑英俊。

元帥在這幾年裡又老了一些,好在依舊神采奕奕,他親自為幾位軍官戴上勳章,輕拍對方手臂以示鼓勵。走到白歷這兒時,拍的力道就相當親切地加重了不少。

台下坐著不少軍界人士和記者,白歷強忍著沒“嗷”一嗓子當眾叫出聲。

“我說什麽來著,”元帥一邊給他戴上勳章,一邊極小聲地說道,“白家的人哪兒那麽容易打垮,這不就又回來了嗎?”

白歷朝他行了個軍禮。

也小聲回答:“我謝謝您啊,怎麽擱那兒您都得暗算我兩下呢?”

陸召作為家屬和軍官,被安排坐在了第一排,他瞧見白歷跟元帥的小動作,好笑之余又想起結婚那天,白歷也這麽挨了元帥一下。

等一會兒下台,這位別人眼裡囂張跋扈的白大少爺又得跑來跟他抱怨元帥的手勁兒有多大了。

所有勳章佩戴完成,授勳的軍官一起行禮。

台下掌聲雷動,許多人起身以示敬意。

白歷在多年後終於拿到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枚金色卡麗勳章,陸召作為家屬參加了他的慶功宴。

此後的很多年,兩人都經常作為家屬出席對方的慶功宴或其他此類場合。

在外界看來,白歷和陸召兩人的鋒芒體現在不同的地方。陸召高翔於天際,令無數人仰頭追隨。白歷披荊斬棘,為許多人爭取了新的選擇。

但無論怎樣,兩人始終都走在狹窄的道路上,並肩前行。

他們一生沒有孩子,他們擁有彼此的一生。

由白歷創辦的研究所在white01的基礎上不斷研發改進,為帝國機甲提供了數台機型,也為無數胸懷理想的年輕人提供了更多可能。

由該研究所研發的機型被統一稱為“白氏機甲”,後來的研發者和追隨者也一直用這個名稱來統稱此類機型。

當後來的人們再提起“白氏”時,作為貴族的白氏已不存在,但它留下的卻並不僅僅是一個姓氏。

白氏沒落,白氏永存。

番外二
邊緣附屬星再入冬的時候, 蟲族徹底沒了蹤影,又縮回角落里窺探著去了。

等邊緣附屬星殘余的蟲族軍隊被清繳徹底後,第一軍團恢復了輪值制, 白歷陸召雙雙被替換回主星,終于能好好歇上一段時間,以前耽擱的計劃也都提上議程。

白歷選了幾個景(色se)不錯值得轉轉的附屬星, 非要拉著陸召一道揮霍掉年假,重新體驗白大少爺紈褲子弟的生活樂趣, 時間敲定後, 又趕在出發前兩天回了趟老宅。

白氏老宅沒建在主城區,開車過去花了點兒時間, 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白歷從軍學院畢業之後就搬出了老宅, 沒多久白老爺子去世,白歷也就基本沒再回過老宅。

曾見證白氏輝煌的這麼大一棟房子如今也沒什麼人了, 雜活家務都由機器人處理, 還剩一個老管家留在這里養老。

說是管家, 其實跟白老爺子的拜把子兄弟也沒什麼區別,是白老爺子最信得過的人之一,幫著打點白家從里到外上上下下。

“小時候我第一喜歡的就是老管家, ”白歷一邊開車一邊跟陸召說道, “多虧他幾次仗義出手,才從我們家老爺子的棍棒底下救下我一條小狗命。”

白歷的童年過得相當雞飛狗跳, 光是听就很樂呵。陸召喜歡听,就沒(插cha)話,讓白歷繼續往下侃。

白歷︰“被救了好幾次, 我尋思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跟管家說我也沒什麼好感謝的, 以後我就喊他一聲‘大哥’以表敬意,結果老爺子又給我揍了一頓,我跟管家的‘過命交情’就破裂了。”

剛說完白老爺子跟人家是拜把子兄弟,這邊白歷張口就亂輩分。

陸召對白歷的腦回路真是佩服得不行︰“你挨的也不冤枉。”又問,“管家不樂意?”要不怎麼“破裂”了呢。

“他倒沒說樂意不樂意,”白歷說,“反正那回老爺子揍我他沒攔,在一邊從頭看到尾。”

陸召笑了半天。

他的童年過得並不怎麼有意思,基本都在全封閉的帝國公民學校里度過,那幾年的時光連同那個偏遠附屬星一道,在陸召的記憶里成為匆忙灰暗的一段路。

有幾次跟白歷聊起小時候,陸召能說的除了逢年過節的一碗糖粥之外,大概就是纏綿病榻的父(親qin),和父(親qin)以前錄下的幾段合影。

白歷看過陸召留在終端里的幾段錄像,都是在他進帝國公民學校的入學儀式上錄的合影,父子兩個長得很相似,小陸召的臉上自幼就比他爹多出點兒果決冷厲,陸父顯得更溫和些。

白歷的人生里沒有這麼(親qin)近溫和的長輩,對幾段錄像稀奇得很。

之所以錄了好幾段,是因為校門口來回亂跑的小孩兒太多,一直擋鏡頭,白歷笑道︰“父(親qin)脾氣可真夠好的,這環境還陪著你錄像留念。這要換老爺子早不耐煩了,肯定一腳給我踹學校里面然後拍拍(屁pi)股走人。”

陸召極少從白歷嘴里听到“父(親qin)”兩個字,而且沒有加前綴。

那是陸召第一次意識到結婚有時候也是兩個家庭的事兒,即使他倆的家庭都沒剩下多少人,但雙方的最(親qin)近的(親qin)人卻以回憶的方式和他們組合在了一起。

車一路開到白氏老宅,接到消息的老管家早早就等在門口,挺長一段時間沒見到白歷,開口就道︰“少爺,您還知道老宅的門朝哪兒開啊?”

“不知道啊,”白歷說,“剛才現查的,中途還差點兒開岔路了。”

老管家笑得前仰後合,笑完給了白歷後背兩巴掌。

陸召還沒搞懂白家這種神奇的問候,老管家就又跟他打招呼,握了握手後道︰“陸少將,老爺子走之前交代過,讓我給少爺的伴侶帶句話。”

陸召沒想過軍界戰神還會留話,不由抿唇︰“您講。”

“要是少爺又惹事兒,您該打打該罵罵,”老管家說,“千萬別客氣。”

“……”陸召猝不及防听到這種交代,一時半會接不上話。

老管家又說︰“就是別跟少爺氣太久,他心事重,受不來這個。”

都以為世界上懂白歷的人不多,但其實是最開始懂的那個已經不在了。

好在臨走前還留下這麼句話,希望接手的陸召能照顧一二。

白歷沒想到老爺子還囑咐過這麼一句,他這些年實在是不想回這個滿是他童年痕跡的空蕩蕩的老宅,婚後又遇到了各類事兒一直沒空回來,老爺子的囑咐竟然隔了這麼多年才听到。

白老爺子一輩子粗枝大葉,講究(硬ying)漢教育,揍得白歷幾次嚎如(殺sha)豬,哭的越大聲揍得越凶狠。白歷以為老爺子所有的細膩柔軟都給了已經去世的伴侶,沒想到竟然還均給了他幾分。

(身shen)旁陸召開口道︰“放心。”

白歷壓下心里發了酵的情緒,端起大少爺的譜來︰“怎麼就打打罵罵的了,能不能指望我點兒好的?”

沒等老管家開口嘲諷又揭自己老底,白歷趕緊打岔︰“對了,我來的路上給您傳的錄像您看了沒?白櫻前幾天傳來的,我也不知道她給您發了沒,就順手轉過去了。”

“看了,”老管家嘆道,“她可算畢業了,還回主星嗎?”

白櫻因為唐氏的丑聞而受到了不小的關注,這幾年一直低調的在外求學,除了戰時資助過部分邊緣附屬星疏散來的孩子外,基本都在學習和參與研發。

白歷跟她的(關guan)系還是就那樣,但逢年過節有什麼大事兒白櫻都會發個簡訊問候幾句,也給白歷和陸召寄過禮物。

今年白櫻終于畢業,參與研發的一項醫療器械的項目也有了結果,可能是太開心,沒忍住給白歷發了消息,發完又有些後悔,連連為自己的打擾道歉。

白歷對此倒是沒什麼表示,回了個“恭喜”就沒了下文,不過陸召知道這這人到底還是去查了查白櫻參與的這個項目,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項目研發的醫用儀器針對部□□體受過肢體損傷的患者,用以緩解損傷部位的疼痛。

“沒問,”白歷回答老管家的話,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帝國大著呢,多走走多看看也行,用不著非得在主星。”

老管家年紀大了,又問了幾句兩人的日常健康就有點兒(精jing)神不濟,沒陪著一起轉,被白歷勸回去休息。

“其實也沒什麼好轉的,”白歷帶著陸召走進老宅,“主要也有想讓你見的。”

陸召跟在白歷(身shen)後上了二樓,走廊兩邊的牆壁上掛著白家歷代家主的畫像,他只認識白老爺子。

白歷穿過走廊,穿過這一排看著他長大的畫像,走到一半又轉過(身shen)拉住陸召的手,帶著他一起朝前走。

“這是老爺子的臥室,”白歷把陸召帶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我小時候他除了工作基本都呆在這兒,也是在這里閉的眼。”

陸召印象中赫赫有名的戰神在白歷帶著他推開這扇門時成了個有點厲害的普通人。

屋里就擺了張(床chuang)和小沙發,小茶幾上擺了一個存儲器。

白歷把存儲器重新連上房間的系統,陸召還沒來得及問這里面是什麼,虛擬投影就投出一道人影。

投影上的人面容柔和,聲音溫潤,細心叮囑︰“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我愛你。”

陸召愣愣看了片刻,投影只有這一句話,翻來覆去,听出些無盡的不舍。

“老爺子的伴侶,”白歷說,“我從小就跟這老爺子看這個投影,看到他走的那一天才給關上,是沒跟我見過面的家人。”

陸召想起白歷曾說過,白老爺子這輩子的所有感情都給了伴侶,伴侶死後就徹底沒有了生活重心。

那時他只覺得白老爺子的感情像是跳下去才知道很深的水潭,現在他從白歷這短短的幾句話里意識到,這個水潭深不見底。

“你可以把錄像帶回家。”陸召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開口道,“想的時候可以看。”

“他跟我不熟,應該還是更樂意老宅呆著。”白歷笑了笑,伸長了胳膊攬住陸召的肩膀,“老爺子跟白櫻你都知道,我就是帶你看看我記憶里還剩的家人。”

投影上的人又說了一遍我愛你,每次在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都會彎起唇角。

空蕩蕩的臥室里其實塞滿了感情。

*

和白老爺子樸素的臥室比起來,白歷的房間就顯得有生氣多了。

白大少爺到哪兒都遵從舒適第一的原則,一張堆了不少枕頭的大(床chuang),(床chuang)頭櫃上撂著兩個擺弄得有點兒舊的機甲模型,架子上還擺著不知道都從哪兒淘換來的兒童機甲玩具或者機器零件,陸召竟然還從上頭發現半塊兒磨損嚴重的帝國早幾年老機型才有的用來緊急彈出的(操cao)作桿。

屋里像模像樣地擺了張大書桌,按一下桌角相框模樣的小虛擬屏,上面就顯出白歷年少時的照片。

照片上的白歷穿著軍學院制服,劉海全撩了上去,對著鏡頭笑容飛揚。

“隨便坐,隨便看!”白大少爺拍著(胸xiong)脯道,“我這屋里保證不沾半點違禁物,不涉黃不墮落,青春全都奉獻給了帝國的機甲事業。”

陸召看了他一眼,看的白歷頭皮發麻。

白歷︰“有話就說。”

陸少將淡淡道︰“啟蒙老師。”

給白歷喊得一個激靈,還沒忘了自己還曾經不知不覺肩負著教導陸召怎麼共建和諧婚姻的重任,沒來得及說點兒什麼,陸召又道︰“啟蒙老師是怎麼被啟蒙的?”

啟蒙老師實在是沒法跟學生解釋自己上輩子閱文無數,品片過千,理論知識在這輩子還沒開始前就很不要臉的點滿了。

白歷火燒(屁pi)股一樣竄起來︰“那什麼,讓你看個老物件!”

陸召看他鴕鳥一樣拉開衣櫃的門一頭扎進去,坐在(床chuang)上笑個不停。

笑歸笑,白歷還真給他扒拉出個老物件。

一個淘汰了的早期模擬倉頭盔。

“我有一年生日老爺子送的,不能用只能看,這玩意兒大部分都報廢處理了,”白歷丟給陸召,“拿著玩。”

陸召對機甲的喜愛不比白歷少,接到手里就挪不開眼,這東西早在陸召出生前就淘汰了,白老爺子也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送給想開機甲想瘋了的小白歷解饞,現在隔了這麼多年,又家里新添的人口陸少將解饞。

那邊白歷又從衣櫃里翻出件東西,急急喊道︰“陸少將,好東西!”

陸召的目光從頭盔上挪開,一抬眼就瞧見白歷手里拎著的兩個衣撐子上一個掛著深灰(色se)的制服和襯衣,一個掛著配套的制服褲。

這套衣服怎麼看怎麼眼熟,可不就是幾分鐘前才從書桌照片上看到的那套軍學院制服麼。

“我說家里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原來是放這兒了,”白歷拿著在(身shen)上比劃比劃,“哎,白大少爺(身shen)材還是這麼好。”

陸召拿著手里的頭盔愣了半晌,才“哦”了一聲,接口道︰“挺好看。”

“光看衣服是挺好看,穿我(身shen)上就不一樣了,那就是‘巨好看’,”白歷把外套取下來抖了抖,目光一轉看向陸召,“想看嗎?”

陸召的嘴唇微動,順著深灰(色se)的制服向上一寸寸看過去,跟白歷的目光對個正著。

這張臉跟照片上的差別並沒有多大,時光留給白歷傷痛,沉澱了他,卻格外繞開了他的臉,讓白歷依舊目若朗星,眉宇張揚。

陸召心里被撓了一把,火燒火燎的泛起癢。

白歷俯下(身shen)離陸召近了些,又問︰“想看嗎?”

離得近了,嘴唇都要踫在一起,偏偏白歷(奸jian)詐狡猾,還保持著一點點距離,感受得到呼吸的熱度,卻還留給陸召開口的余地。

手里的頭盔沒有了吸引力,陸召手一松,落在了(床chuang)腳。

就算是知道這是明擺著的勾|引,陸少將還是在夾雜著彼此信息素的呼吸間啞著嗓子道︰“想。”

白歷的嘴唇貼上來,玩鬧一樣啄著陸召的唇角,一下比一下弱,得陸召自己前傾(身shen)體去迎合,他被白歷勾得站起(身shen),白歷就這麼貼著他換衣服,皮膚偶爾會蹭到他,隔著布料像是能擦起火。

陸召下意識想低頭看,每次一分神就又被白歷的吻給打斷,他被嘴唇觸踫間的戲弄和周(身shen)的感知搞得暈頭巴腦,再次掉進白歷挖好的陷阱里,回過神來白歷已經換上了制服褲,拉著他的手,厚顏無恥地讓陸召幫他整理褲腰的褶皺。

軍學院的制服樣式仿照軍團制服,筆挺的褲腿把白歷趁得兩腿修長。陸召的手一放在褲腰上,白歷就熟練地扯下上衣,套上襯衣和制服外套,襯衣沒系扣,陸召的手指擦著他腰(身shen)的皮膚劃過,被白歷捉個正著。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白歷正兒八經道,帶著陸召的手去踫襯衣的扣子,“你想看,得負責幫忙穿。”

分明是這人自己先挑的頭,到了後面就一股腦栽贓在陸召頭上。

陸少將來不及分辨這話里的是非,兩人離的太近,幾乎額頭頂著額頭,能看到白歷發絲間紅透了的耳尖。濃郁的巧克力味兒把他整個人裹著,白歷說什麼,他都會不假思索地照做。

從最底下的扣子開始往上,扣了三枚,這回沒等白歷開口,陸召就無師自通地學會把襯衫的衣擺塞進褲腰里,手臂伸開環住白歷的腰,(摸mo)索著去擺弄他後腰的衣擺。

這個姿勢和擁抱相似,白歷側過頭就能吻到陸召的脖頸,他小聲在陸召耳邊道︰“之前我就說了,陸少將就好這口。”

陸召半垂著眼不答,白歷的狗爪不安分地順著(摸mo)進他的衣擺,陸召給他穿著衣服,白歷卻尋思著怎麼把手鑽進對方的衣服。

“我也有想看的,”白歷嘴上不停,“結婚那天你穿的西裝還在家里呢,下回穿上,行不行?”

陸召心里的癢擴大到了整個(胸xiong)腹,恨不得咬白歷兩口發下泄。

“行不行?”白歷抓了他的側腰一把,“陸召?”

一抓一喊拿捏了陸召的軟肋,真是要了命,陸少將忍了三秒,繳槍投降,低低“嗯”了一聲,就听見白歷得逞的笑起來。

這一笑跟照片上的那個白歷重疊,顯出幾分他年少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陸少將哪兒听得了這麼囂張的笑聲,拿吻去堵,白歷裝模作樣道︰“你怎麼這麼不正經?對著這麼年輕的歷歷都下得了嘴?”

“歷歷,”陸召終于開了口,聲音啞得有點兒厲害,“既然是故意這樣的,那就繼續。”

白歷自以為是的狡猾,陸召心知肚明的上鉤,倒是打成了個平手。

戳破了這點兒兩人都知道的小心思,白歷就徹底卸掉了外殼的那層矜持,陸召被他推著靠在了書桌上,吻得重了就像是較勁的撕咬,白歷的劉海兒被陸召撩起,(露lou)出那雙多年未改的眼楮。

這是年少時白歷讀書寫字的地方,時光重疊,眼前的白歷好像也是當年的白歷,當年的白歷也還是會像眼前的白歷一樣愛上陸召。

另一只手被白歷抓住按上(胸xiong)口的衣扣。

“(親qin)手穿上的,”白歷說,“得(親qin)手幫我解開。”

番外三
白歷上次被灌醉已經是許多年前了, 這一次又在聚餐上喝趴下,竟然生出一點兒懷念之情。

好在這回倒是沒出現醒酒之後發現自己跟人打了一架的尷尬情況,白歷靠著僅剩的那麼一點兒自尊心, 撐著大少爺的架子自己走, 被陸召一路領回家。

盡管走路都是s形,但白歷酒桌這一戰充分證明白少將說自己能喝並不是胡吹, 灌他酒的那幾個早就鑽桌子底下爬不起來了。

今年新兵集訓審核趕上白歷是總教官,白大少爺威名在外,這兩年因為左腿的原因去前邊兒的次數相對減少了一些,才時不時被抓來訓這幫新兵蛋子。

其實也不需要他做什麼, 主要就是參與制定一下集訓方向和審核標準, 集訓過程中萬一出了什麼問題負責解決匯報,平時其他教官訓練的時候他坐旁邊兒看個大概就行。

白少將被抓來充數也不是一兩次了,帶的兵都有幾批,(摸mo)魚的功夫做的很到位,自己訓練完才慢騰騰過來瞧瞧。

新兵有從軍學院和帝國公民學院直送的尖子生, 也有不少貴族出(身shen)的少爺小姐,難免就有脾氣大不服管教的,倒是不太敢惹白歷,但其他教官就不一樣了。

跟教官叫板不听命令的孫子每年都有,可惜不是每回集訓的總教官都是白歷。

有幾次鬧起來時趕上白歷來“瞧瞧”,當天就臨時加了場格斗訓練,找事兒的那位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有“新兵宿舍”美譽的醫務室的(床chuang)上, 旁邊還躺著他的難兄難弟, 一塊兒被白歷送進來反省己過。

訓練開始沒兩天, 白教官就把幾個挨了訓心里不大服氣刺兒頭仔仔細細揍了一頓, 新兵里就再也沒人提白歷的左腿影不影響發揮的問題了。

再加上白歷一人能把其他教官加一起的份兒罵完的能耐, 今年的新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度過了集訓,通過審核留下來的終于能參加第一軍團每月的例行聚餐,又趕上幾個前幾批白歷帶出來的兵輪值回主星,一幫人因為都挨過白歷揍听過白歷罵而迅速建立起統一戰線,決心在聚餐上用酒(肉rou)腐蝕一下白少將的靈魂。

以司懂跟孫蓬為首的灌酒小隊集結成型,這倆人進第一軍團那一年也趕上白歷當教官,初當教官,白歷有些興奮,去“瞧瞧”的次數也特別多,司懂孫蓬兩人一直到集訓結束好幾個月,听到白歷的名字都還會反射(性xing)地心頭一驚。

陸召有事兒沒參加前半場的聚餐,等他趕到現場時,白歷還保持著一個端正的坐姿坐在椅子上,酒(精jing)上頭滿臉通紅,旁邊歪七倒八地坐著趴著司懂孫蓬等人,其余軍官看了好一出大戲。

“行不行啊你們,”白少將的語氣雲淡風輕,“來,坐起來再喝兩輪。”

其余幾個小子哆嗦了一下,紛紛裝死。

陸召走過去就聞到白歷(身shen)上的酒味,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听見白歷極小聲地說道︰“救命,我喝不了了。”

“……咳,”陸召又無奈又想笑,(強qiang)壓下嘴角,勉(強qiang)編了個理由,“家里有事。”

話音剛落,白歷就“嗖”一下竄起來,同手同腳地跟著陸召撤離聚餐現場,一上車就歪在座椅靠背上打起瞌睡。

跟陸召喝大了脾氣很暴的情況不太一樣,沒人惹白歷的時候他倒是還挺老實,醉眼朦朧間被人推醒說是到家了,聞到陸召(身shen)上的味兒就沒再折騰,只是非得陸召拉著才肯下車。

等回了家也挺听話,陸召讓洗漱就去洗漱,還不忘自己拿上要換的睡衣睡褲,就是等從洗漱室出來時,陸召發現一套睡衣白歷全給穿反了,這才意識到白歷是真喝得有點兒意識不清,只得幫著重新脫了再穿。

白歷喝大了廢話更多,也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什麼,陸召倒是個好听眾,任由他說了一堆,只“嗯”地應和,又把比他倆脾氣都大的機器管家圓胖子給指使走,才把白大少爺推著坐到(床chuang)上,撈起他睡衣下擺︰“抬手。”

白歷相當配合,自己抬手抬腳讓陸召給他換了衣服,嘴上還繼續說道︰“這算什麼,我有一回跟一個上級去一個駐地軍團交流學習,跟我老同學遇到了,那一頓喝得比今天多多了,他都喝吐了,我照樣自個兒走回宿舍……就是路上怎麼走的不大記得……”

陸召意外發現白歷喝大了之後很有些自爆黑歷史的傾向,不由問道︰“然後?”

“然後第二天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白歷果然順著說道,“……一條腿還在褲管里,沒脫完就睡著了。”

陸召忍不住笑,白歷雖然喝得腦子跟不上趟,但憑著大少爺的自尊心還是感受得到自己這是被嘲笑了,泄憤一樣摟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腰,把臉埋在他懷里隔著衣服咬他的(肉rou)。

“睡覺,”咬的輕,陸召也不疼,拍著白歷道,“躺下。”

白歷沒反應,摟著陸召不撒手。

陸召又喊了聲︰“歷歷。”

摟著他的手這才猶猶豫豫的松了,白歷一張臉早被酒氣兒燻得發紅,這會兒就更紅的厲害,眼楮也因為醉酒而有些朦朧,鑽進被子里的之後還不忘囑咐︰“你躺下听我說。”

這還有一肚子廢話沒講完呢。

陸召被他帶著薄薄水光的眼吸引,忍不住抬手(摸mo)(摸mo)白歷的眼尾︰“一會兒來。“

不過等陸召收拾完其他東西再回到臥室,白歷就已經睡著了。

他難得做了個真實(發fa)生過的夢,可能是因為睡前說了那麼幾句,所以大腦重新喚起了那段記憶。

夢里白歷剛進軍界沒多久,跟著一個和白老爺子有些交情的上級去某駐地軍團交流學習。那會兒他還是個少校,但已經知道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一路高升,然後在少將這個位置上瘸了左腿。

他跟上級臨時借助在駐地軍團的宿舍樓里,也是在這兒遇到了軍學院時的同學,一段時間沒見,兩人都挺高興,又趕上第二天上午兩人都沒事,就提出來晚上去喝幾倍聊聊。

那段時間白歷處在一個迷茫期,他一方面知道原劇情的走向,一方面又是真的喜歡現在的工作和開機甲帶來的痛快,舍不得離開軍界。

白老爺子那會兒(身shen)體已經很差,雖然從沒多說過,但白歷知道老爺子是很想看到他在軍界大展拳腳的樣子。

對白歷這個唯一留在他(身shen)邊的(親qin)人小輩,白老爺子總有些嚴厲的疼愛和不出聲的看好,白歷從小到大也從沒讓他失望過。

前不久白歷在宴會上和唐驍大吵一架,並且和前來阻止的唐開源大打出手,憤怒之余,原劇情的噩夢又開始不斷在夜晚入侵白歷的腦海,

自己的報復理想和(親qin)人的期望讓白歷不想辜負,白老爺子日漸垮塌的(身shen)體狀況又讓他面臨即將失去(親qin)人的驚慌難過,唐氏的挑釁又不斷(刺ci)激著他的神經,而更大的恐懼則來自于未來可能會(發fa)生的劇情。

在被多種情緒裹挾的時候,白歷在一次任務途中目睹了戰友重傷,被救下時丟掉了一條胳膊,在他面前血淋淋地被緊急封進治療倉送往醫院的全過程。

白歷開始失眠,難得入睡,又是一場場不斷重復的噩夢。

他對自己的未來感到害怕,但又不願意就此離開軍界,白歷骨子里的驕傲讓他不想輕易低頭,但他(性xing)格里的瞻前顧後又注定他無法心無雜念。

老同學的邀請他沒拒絕,對方有對方的煩心事,白歷有白歷的苦惱,兩人借著重聚的借口喝得酩酊大醉。

飯後老同學直接回了在本地的家,白歷則靠著僅存的理智(摸mo)回宿舍,一關上門就徹底散架,手腳不听使喚地背靠著門坐在地上。

人在理智不怎麼好使的時候情緒就會上頭,白歷想(摸mo)到(床chuang)上鑽進被子結界里再(露lou)出窩囊的表情,但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坐在地上“啊”了好幾聲,才嘶啞著吼了一句︰“憑什麼非得是白歷!”

沒人回答。

他總是得不到回答。

白歷吼過了,覺得沒勁,靠在門板上閉著眼不想再站起來了。

意識剛開始有些模糊,听見外邊走廊上傳來交談聲,一個人跟另一個抱怨︰“第一第二軍團我是不想了,第三軍團我估計都懸。往上爬太難了,我父(親qin)托了好幾個人都沒什麼希望……我也怕自己能力不夠,白費了他花錢賣力的一通忙活,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明天是休假日,宿舍里的人出門的出門回家的回家,很清淨。這兩個估計是沒地方去的,正邊走邊閑談。

白歷本來沒想偷听,但實在是站不起(身shen),只好側側頭想離門遠一點,但他(精jing)神力太高,門外的動靜再小,這麼近的距離還是听得清楚。

“……最近在打算往好一些的駐地軍團那邊努努力,”那人又繼續道,“不往主星去了。”

另一個人“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這一層住的大半都是新兵,白歷模模糊糊感覺這兩個人都還年少,就已經開始在為前途發愁。

所有人都有要發愁的事兒,不缺他白歷一個。

“你以後怎麼打算的?”先開口那人又問另一個,說到這兒頓了頓,語氣里顯出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你這邊兒別提是跑(關guan)系了,就你這……以後估計更難。”

看樣子另一個人更沒什麼背景,在這個原著三觀稀爛的世界可能很難出頭。

白歷本以為會听到什麼埋怨吐槽,另一人卻只是言辭簡單道︰“沒事。”

這話太隨意,太不當回事兒,听得白歷都跟著有點兒愣。

幾秒的沉默後,先開口那人無奈問道︰“真服了,你想想將來,就不覺得害怕發愁?”

“我忙著過今天,”另一人淡淡道,“沒空怕將來。”

後邊兒兩人又說了些什麼白歷已經記不太清,他在渾噩中感到一點兒清明,今天都做不好的人,當然會懼怕明天。

將來永遠都是未知數,今天卻確確實實存在。與其憂慮未來,倒不如專注眼下。

白歷在一個神奇的狀態下忽然想開,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自怨自艾,他大概比門外的那人要好上許多,既不缺家世也不缺天賦,拋去那個不知道會不會(發fa)生的原劇情,他這輩子應該順風順水,絲毫不用發愁眼下。既然如此,哪兒輪得到他感慨自己的命運太不公平?

他掙扎著坐直(身shen)體,想(脫tuo)衣服上(床chuang)好好睡一覺,等再醒來又是一個需要他認真過好的“今天”。

褲子扒到一半兒,白歷的腦子里還是剛才隔著一道門有些模糊的聲音,他白大少爺竟然在覺悟方面連一個年輕的新兵都不如。

夢里的白歷重振(精jing)神,沒多久就回到主星接受晉升。

白歷睜開眼,夢里的一切都從眼前消失,他還有些醉酒後的頭暈,但意識已經清醒,喉嚨發粘,起(身shen)要去喝水。

(身shen)側傳來睡意朦朧的聲音︰“怎麼?”

“喝點水,”白歷輕聲回答,握了握陸召伸出來(摸mo)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沒事兒,你繼續睡。”

他踩著拖鞋去客廳給自己倒了點水,沖刷掉喉嚨里的不適感,又覺得臉上有出汗後的粘膩,一步三晃地去洗漱室洗臉。

洗完還沒擦,抬頭時看見洗漱室鏡子里自己的臉,又想起夢里那段頹廢沮喪的時光,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他雖然已不是當年的心態,但舊事和曾經壓抑的心情依舊會影響到他。

也不知道對著鏡子發了多久的呆,洗漱室的門被敲了兩下,陸召的聲音從外邊傳來︰“還好?”

“我洗個臉,”白歷回過神,又洗了一遍臉,邊擦邊說,“你怎麼起了?”

“以為你酒沒醒。”陸召道,“很久沒回來。”

兩人睡覺都有各自的習慣,陸召是準時睡準時起,白歷則是夢多容易驚醒,但相處的久了倒是都統一不少,一個時不時被打破生物鐘,一個開始睡得踏實些,並且都習慣了(身shen)邊躺著個人。

“我剛才做了個夢,一直在想。”白歷道。

陸召以為他又被噩夢困擾,這幾年白歷雖然還是夢多,但很少再做以前那種噩夢,醒來也就忘了,听到這話陸召有些不放心︰“什麼夢?”

“夢到我以前跟上級去一個駐地軍團,喝大了听到宿舍外邊新兵在說話,”白歷笑道,對著鏡子擦拭自己也有些汗水的脖頸,“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當年就尋思有機會得好好報答報答那位,可惜當時喝得站不起來,第二天睡醒也回憶不起來聲音是什麼樣的了。”

本來就是隔著一道門,再加上白歷本人當時意識模糊,能分辨在說什麼就已經不錯了,事後清醒怎麼都想不起音(色se),那一年那個軍團招的新兵還特別多,白歷找了幾天就回主星了,此事不了了之。

陸召“哦”了一聲,知道不是噩夢也就沒再追問。

“我那會兒還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呢,一想到將來就兩腿哆嗦,”白歷把毛巾丟在一旁的回收格里,跟陸召說閑話,“陸少將年紀不大的時候有沒有對未來感到恐懼的時期?”

門外響起陸召的回答︰“沒有。”

可以,不愧是帝國之鷹。白歷笑著剛要說話,門外又傳來聲音。

“年紀不大的時候很累,忙著過今天,”陸召說,“沒空怕將來。”

這聲音隔著一道門,和多年前的那一天、和白歷的夢境重疊。

白歷愣了半晌,忍不住大笑。

他意識到他跟陸召曾經離得如此近,卻從未看到對方一眼。

即使如此,陸召也依舊用他自己的方式托了白歷一把。

他原本模糊的記憶忽然清晰,多年前隔著那道門,先開口的那人還問過另一人︰“那不說怕不怕吧,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兩人已經走遠了,聲音倒是隱隱傳來︰“我听說第一軍團來人了。”

“是來人了,被請來交流經驗的,”先開口的那人說道,“挺厲害,你听說沒?那個少校在模擬倉上刷新了軍團最短用時,嘖嘖,到底是(精jing)英軍團……”

“听說了,很(強qiang)。”另一人道,“我會去第一軍團看看。”

“……你就屬于那種哪兒(強qiang)往哪兒去的人……”

遠遠傳來兩聲各自帶上宿舍門的聲音,白歷當晚的記憶也從這兒開始就變得稀里糊涂。

他們曾以一個奇妙的方式相處在同一空間中一段時間,很短暫,連擦肩而過都算不上,從頭到尾互不相識。

即使知道就算沒有這一切,陸召也還是會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但這個過程中多出了一點兒白歷的存在,依舊讓他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和這個人緊密相連。

白歷拉開洗漱室的門,看到陸召疑惑地站在門口看他,不由心情大好,張開雙臂撲過去把陸召抱個滿懷。

沒見過面,完全不認識,也沒打過交道。

但他們曾經互為對方的領路人。

“我得好好報答陸少將,”白歷(親qin)了一口陸召,推著他往臥室走,“大恩不言謝,我就以(身shen)相許吧。”

陸召根本沒听懂,他被白歷推著走回臥室,倒是沒忘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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