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風浪再大,暫時都攪和不到主賽場內去。
沉浸在虛擬宇宙和璀璨星河中的主賽場內,終選賽八進四的第一場比賽已經打到末盤,驚呼聲與歡呼聲此起彼伏,觀眾席喧騰熱鬧,懸浮機器人的閃光燈幾乎點亮賽場。
全息投影上,深藍色的閃電一晃而過,以極高的速度躲開轟炸,同時以小型離子炮連發回擊,直接將對手頭上一顆巨型蜂巢擊落,巢內湧出大量荒星特有的大體型蜂,一擁而上裹住機甲。
大體型蜂雖然無法刺穿機甲的外殼,但因其凶猛剽悍又體積過大,組織起一團格外有力量的蜂霧,對手的視線和機甲受到干擾,炮口一歪,攻擊節奏被打亂,被迫露出短暫幾秒的破綻。
white01機型也沒多輕松,此刻損傷度已達百分之四十五,即將過半,左腿在剛才的打鬥中被重甲的武器轟到,關節銜接處收到一定影響,導致整體行動不協調,速度略有下降。
好在white01本身的屬性打底,駕駛艙內的白歷身體雖然疲憊,左腿卻沒有之前數據波動那次收到的影響大。
雙方在剛才激烈的纏鬥中能源都已剩不多,駕駛員承受力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再拖下去就只能等到計時結束,統算各類數據了。
白歷不敢把勝算堵在最後的數據匯總上,因此對手這短暫的破綻值得他奮力一搏。
white01拖著受損度略大的機體,精神力高飆全力衝刺,從下向上疾馳攻向對手。
對面的駕駛員還算冷靜,沒有心疼所剩不多的能源,毫不氣地朝著白歷開出幾發光炮。
白歷在疾馳的過程中只能做到盡量閃躲,但左肩仍舊挨了一下,直接廢掉了肩膀上的離子炮。
“太懸了!”解說員大吼,“雖然勉強躲掉了,但這一下讓受損度直接超過了對手——”
觀眾席上支持者們恨不得站起來看比賽,江皓和韓渺等人伸長了脖子。
陸召的一隻手掩著下半張臉,目光緊緊跟隨white01的動作。
命中的這一下並沒有讓白歷的停下動作,左肩受損,右肩的炮口卻已經張開,在受損的同時發射,直接擊中了重型機甲的腹部。
震動波及對方的駕駛艙,對面的駕駛員立刻趕到身體一陣不適,還未來得及穩住機型,光刀就已經插在了機甲側腰部位,被固定住無法掙脫。
左肩和左腿的受損讓white01的平衡大打折扣,白歷放棄穩定,對手的破綻來之不易,他選擇直接抓住,隨即用剩下的能源調動右手炮口,近距離轟向駕駛艙。
炸裂的瞬間計時也已經結束。
所有人屏息凝神,盯著已經黑掉的全息投影。幾秒鍾後,white01和白歷的名字上閃過藍光。
“再一次向我們證明了機甲和駕駛員之間的互相成就,展現高超的作戰技巧!”解說員激動得聲音高亢,“白歷!殺進重型機甲叢林的強悍駕駛員——斬獲終選賽第二場勝利!”
主賽場因歡呼喝彩而沸騰震蕩。
模擬倉打開,兩邊的駕駛員一前一後走下,去掉頭盔後兩人的臉色都略顯疲憊,但還是笑著握了握手。
“這回得累壞了,”江皓邊鼓掌邊笑道,“這一把完全是旗鼓相當啊,對面那個也夠厲害了。”
韓渺附和:“而且這次的刷新點倆人都挺倒霉的,難得倒霉的這麽一致。”
“這比賽才過癮啊,”霍存今天也在,“要倒霉大家一塊倒霉,起點線一致輸贏才沒可抱怨的嘛。”
陸召沒有第一時間站起身,直到白歷的身影走下主賽台,他懸著的心才放下一點。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最近的比賽順利起來,反而讓他有些說不出的異樣感。
大概白歷自己也有這種感覺,連著幾個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
盡管白歷從沒提過,但陸召偶爾有一次半夜被翻身的動靜弄醒,看見他睜著眼盯著頭頂虛擬星空的天花板,滿頭虛汗。
那之後陸召的睡眠也跟著淺了不少,經常會在深夜感覺到白歷在驚醒後翻身,每次睜眼,都會看到對方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先走了。”陸召站起身。
周圍幾個人都知道陸少將基本看完白歷的比賽就走人,叮囑了兩句別忘了下午開會。
陸召剛從座位上挪出來,就聽見江皓喊了他一聲。
“等會兒,”江皓拿著個人終端站起身,目光卻死死地盯著虛擬屏,“我也走。”
左腿傳來鈍鈍的酸痛感,這種感覺在這段時間已經多少有些習慣了。
今天的比賽累死個人。
不過整體倒是順利,沒什麽讓人頭大的么蛾子。
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
白歷一手拎著頭盔,一手把被汗水浸濕的劉海捋上去,一下主賽台就嚷嚷:“按摩得快一點兒,我回去還得泡修複……”
話說到一半,才發現氣氛不對。
之前每次回來,這幫研究員都跟自己親自打贏了比賽一樣一擁而上,以司徒為首,連吹帶捧地把白歷好一通誇。
但今天直到白歷都把頭盔撂下了,那幾個研究員還站在旁邊,臉色漲的通紅地看著他。
“怎麽了這是,”白歷莫名其妙,“愣著幹嘛?”
“老板!”有個研究員大喊了一聲,但嘴唇哆哆嗦嗦,後邊的話好像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
白歷被他有點兒泛水光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激動什麽!說好了贏到最後才發獎金!”
“不是,”楊瀚抱著台移動終端,結結巴巴半天,“……老板啊!”
助理給白歷拉了把椅子坐下,白歷屁股一落座就成了最矮的那個,被研究員們圍在中間,一陣陣的發毛:“幹嘛?幹什麽?圍攻啊?別衝動啊!”
“剛才留守研究所的同事發了條簡訊。”司徒拿著自己的個人終端走過來,“你看看。”
白歷正準備調侃兩句,一抬頭倒是先對上司徒略有些紅腫的眼睛,心頭一凜,不自覺地閉上嘴。
簡訊是一條鏈接,白歷點開,彈出一個在他比賽期間發布的新聞。
新聞平台倒是熟悉,就是前段時間第一個曝光林勝和研究院落馬領導的那個新銳報社,這次的新聞依舊和林勝有關。
“今日上午九點二十八分,警廳於林勝先生在主星的私人別墅將其扣押。據了解,近幾日警廳與軍界已低調調查多日,調查內容疑與征集賽賽前謠言干擾及一場軍界案件有關。林勝先生現已被要求暫押警廳配合訊問,但當記者訊問林勝先生是否與上述兩案有關聯時,警廳暫未給出回應。“
下面附上了一段視頻,白歷屏住呼吸點開。
視頻上,林勝面色憔悴地被警廳工作人員左右夾著,以“護送”的姿態維持了一個體面,但停在門口等待他上車的懸浮車卻毫不遮掩地直接調用了警廳總廳的車輛,把這點兒體面戳得滿是漏洞。
記者們聞風而至,數台收聲機器人幾乎要竄到林勝的臉上。
曾經風光一時的皇室子弟,此刻像是鬥敗了的公雞,蔫頭耷腦又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表情僵硬地坐上警廳車輛的後座。
視頻到這裡結束,白歷拿著個人終端緩了幾秒才抬起頭。
“老板!”研究員之一大叫,“是真的!星網上都傳開啦!”
他這一聲喊,其余的研究員都跟著嚷嚷起來。
“真的!我有同學在報社,他們都在追蹤報道!”
“我已經查過了,警廳帶林勝走肯定是有確鑿證據,不然不敢跟皇室較勁,這事兒板上釘釘了真的!”
“我也查了,你看這個——”
一幫技術宅們舉著自己的個人終端,把一條條信息往白歷眼前遞。
“白歷,”司徒伸出一隻手,“恭喜。”
白歷的心臟終於恢復了跳動,他站起身,叉著腰長長的歎了口氣。
可能是因為不久前他已經哭過了,這會兒竟然覺得有些麻木一般的平靜,但司徒遞出手的這一刻,白歷還是連歎氣都有些顫抖。
“以後會好的。”白歷看著司徒,“對吧,司老師。”
“是啊,”司徒紅著眼眶笑道,“白老板。”
白歷“啪”地一下握住司徒的手,兩個alpha手腕用力把對方扯得趔趄著撞到一起,然後又各自用手拍了拍對方的背。
“吃頓好的吧,”白歷說,“餐費找我報銷。”
司徒大笑:“一頓哪兒夠啊,摳門。”
贏了比賽又有好消息,研究所的所有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收拾東西的動作都麻利不少。
和司徒等人愉悅激動的心情不同,白歷卻始終覺得自己的感觸似乎已經僵化。
這種感覺挺奇妙,倒不是說不開心,但總感覺是踩在棉花上,因為太舒服太綿軟,竟然一時得不到宣泄。
白氏研究所的比賽結束,一行人從後門走出,守在主賽場的記者們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消息,看著白歷的眼神直冒光,但還克制著保持距離,隻禮貌詢問是否可以采訪。
助理上前解釋今天白歷很累需要休息。
“你要不然再去趟軍醫院?”司徒問。
白歷正想回答,聽見遠處有人喊了一聲。
抬頭朝著聲音的方向找去,隔著來往的人群和記者,江皓和陸召的身影出現在人潮的另一頭。
白歷眯起眼,就看見江皓隔著老遠伸出手指了指他。
然後開始狂奔。
“哎呀,”司徒笑道,“我們的江副官——”
白歷抬手揮了一下,江皓擠過人群,“啊啊啊”地狂叫著著跑向白歷,手裡還舉著個人終端。
白歷朝著他的方向走,走著走著腳下就加快了速度,他的左腿隱隱作痛,但他在狂奔。
記者們的攝像機器人不斷發出“哢嚓哢嚓”的拍攝聲,白歷不在乎,他像是又回到了自己年少時意氣風發的那些年,只有不斷狂奔呐喊,才能發泄掉自己過剩的情緒。
兩隻都曾在那場任務裡操作過機甲的手掌心撞在一起,震得手臂發麻。
陸召跑慢了一步,等他趕到時,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就已經因為慣性撞在一起,差點沒一道滾在地上。
“我還以為,”白歷因為左腿不舒服,乾脆壓在了江皓身上大笑,“你小子又要鼻涕眼淚糊在我衣服上了。”
江皓被壓得彎著腰喘不上氣,罵著推他一把:“放屁,我沒流鼻涕!”頓了頓,笑著舒了一口氣,“哎,哭都哭過了,以後就只剩笑了吧。”
陸召叉著腰喘著氣,看著江皓和白歷勾肩搭背地狂笑不止,記者們都沒反應過來,只剩下拍攝機器人還在一個勁兒地對著兩位在軍界裡摸爬滾打過的成年猛A和猛B拍攝。
大概幾個小時之後,江皓和白歷的照片就會被掛上新聞報刊和論壇平台,和林勝灰頭土臉被按上警車的模樣擱在一起。
不過也挺好的。
至少帝國混凝土還是最帥的那一個。
“——驚險的一擊!LIN23差一點就要在倒計時前被擊落!”解說員的聲音在主賽場響徹,“好在綜合數據統計讓他贏下了這場比賽——獲勝方,LIN23!唐開源!”
征集賽仍在繼續,外界的輿論風暴衝擊著這方主賽台,但勝負卻並未因此而改變。
直到被彈出地圖,唐開源仍舊覺得心臟狂跳,額角的青筋暴起,太陽穴“突突突”地抽痛著。
精神力差點又跌下平均線,好在最後依舊急速提起。
我的狀態才剛來,比賽竟然就結束了!
那所有人不就覺得我是僥幸贏的了嗎?!
唐開源坐在模擬倉內喘著粗氣,覺得有股力量在撕扯著他的神經,讓他想要繼續發泄。
模擬倉打開,對面的駕駛員剛想上前來握個手,卻聞到一股屬於alpha的信息素味,同類之間下意識就做出反應,捂著鼻子後退半步:“我去。”
原本狹窄的模擬倉內被填滿了酒味兒,此刻倉門打開,濃烈的信息素氣味一擁而散。
“你沒事兒吧,”對面的駕駛員有些受不了地皺眉,“易感期?易感期的人能比賽?”
這略帶敵意和嫌棄的眼神刺一樣扎進唐開源的大腦。
他的耳膜鼓起一般,外界的一切聲音都有些模糊。
為什麽這麽看我?瞧不起我?是我贏了吧,你算什麽東西?
覺得我是僥幸?也是,你差點就擊沉我了,現在不服氣是吧?
——“你怎麽總像是活在夢裡?”
陸召冷淡的聲音伴隨著“呯呯”的心跳聲,捅破耳膜,頭疼欲裂。
不應該這樣——你們都應該仰視我!
對面駕駛員的臉在嘈雜的聲音中逐漸模糊,而一張帶著囂張和嘲弄表情的臉卻逐漸清晰起來。
周圍的聲音都消失,只剩下視線裡璀璨的燈光。
在燈光裡,他是最世界的中心。
“——了……”
“——瘋了嗎?!”
一聲低吼讓唐開源回過神,他猛然發現自己正一隻手掐著對面駕駛員的脖子,拳頭已經高高舉起。
“唐先生,請立刻放開他!”負責分開二人的工作人員是個beta,雖然對信息素不算敏感,但表情仍透漏出被影響到的不適,“您是瘋了嗎?這是主賽場!”
唐開源像是被燙到一樣松開手,喃喃道:“我就是……一時緊張,抱歉,我的精神力很敏感……”
被松開的駕駛員咳嗽了兩聲,他倒是沒挨揍,或者說唐開源還沒來得及揍他,只是被信息素壓得難受。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剛才還歡呼的觀眾此刻都有些回不過神。
主賽台上幾個工作人員將兩人分開,唐開源的信息素在他清醒後才有所收斂,好在征集賽考慮到大部分駕駛員都是alpha,會有因過於興奮而信息素外溢的情況,工作人員多是beta,在分開兩人時才沒受多大影響。
唐開源渾渾噩噩地被帶下台,余光看到後台勝世研究所的助手臉色難看地跑去交涉,研究員們站的很遠,沒人上前。
觀眾席上議論一片,察覺到剛才的不對勁。
“喂!剛才他們是不是打起來了?”
“好像沒打,但是贏的那個把輸的那個推到了。”
場面有些混亂,直播被及時掐斷,幾分鍾後主賽台上人員清空,解說員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剛才出了些小狀況,已經得到解決!距離下一場比賽還有一段時間,各位可以自由活動……”
主賽場上的所有聲音在唐開源耳朵裡都仿佛被無限放大,鬧哄哄的壓榨著他的思維。
“已經和那邊交涉過了,暫時以興奮過度遮掩……”助手跑回來,頓了頓,換了個措辭,“解釋了是興奮過度,剩下的事情我會再安排,唐少爺先回去休息吧。”
唐開源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了一把,抬頭看到安倫略有些閃躲的眼神。
他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徹底清醒過來。
剛才他失控了。
幻覺壓過了現實,他把對手當成了白歷。
他的身體不受理智控制,直接就撲了上去……
唐開源打了個哆嗦,沒再說什麽,在研究所其他人冷淡的注視下拿起外套走出門去。
一走出主賽場後門,門外拍攝機器人的閃光燈就晃得他目眩。
不等他回過神,周圍的記者就已經擠了過來。
“唐開源先生!請問剛才主賽場內的混亂和您有關嗎?”
“唐開源先生!您是想攻擊您的對手嗎?請問是因為私下有誤會還是其他什麽呢?”
“聽說您的信息素似乎外泄了,我們現在也能聞到,您能給個解釋嗎?”
“分賽區1區後台的醜聞您聽說過嗎?您有什麽看法或別的呢?”
一擁而上的記者,如潮水一般的提問將唐開源淹沒。
他被擠得寸步難行,心中竟然有些恐懼。
他在今天遭遇到和白歷過去幾年中時常面臨的困境和窘迫,卻發現自己很難擺出像白歷那樣飛揚跋扈的表情。
記者中有人繼續高喊:“聽說分賽區1區後台醜聞中,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兩位O已經先後蘇醒了,您對此事有什麽——”
寒意順著後背直竄大腦。
唐開源盡量做出笑臉,沒有回答問題,隻帶著安倫往懸浮車的方向走。
沒關系,父親會幫我擺平的。
還有林勝和第一繼承人。
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倒了一個,就別想保證平衡。他們必須得幫我。
想到這裡,唐開源微微松了口氣。
“第二繼承人於十五分鍾前發表聲明,代表皇室表態,會配合警廳的一切調查,允許警廳對林勝先生的一切詢問調查,”有記者高聲道,“作為勝世研究所的駕駛員,您對自己的老板卷入賽前干擾案和多年前的救援任務醜聞等事情中有什麽看法?”
唐開源猛地回頭:“什麽?!第二繼承人什麽?!”
一股劇烈波動的信息素氣味把記者們壓得有些難受。
“發表了聲明,皇室已經允許警廳暫押林勝,警廳多半有確鑿證據。”有記者忍著煩躁,不耐道,“唐先生,您不覺得您這種不收斂信息素的行為很失禮嗎?”
唐開源沒有搭理記者們咄咄逼人的問話。
只有一個念頭不斷在心中擴大:林勝完了。
個人終端連上公寓內的系統,家用虛擬屏投映在半空中。
主賽台上工作人員分開唐開源和另一個駕駛員,周圍衝上台的工作人員和機器人讓整體看起來有些混亂。
這是還在主賽場看比賽的研究所同事發來的視頻,從後台偷偷拍攝下來,比在觀眾席上看的更清楚。
白歷坐在沙發上,目光緊緊盯著被人從賽台上架下來的唐開源,對方側臉上還有些驚疑不定的惶惶,但更多是意識到事情嚴重的緊張。
看來多半是在比賽的末盤精神受到刺激,又失控了。
“這人完了啊……”白歷看著屏幕喃喃,“人怎麽能任由自己廢了呢?”
他有些想不明白。
但無論唐開源的狀態如何,當唐開源的名字出現在勝利者那一方時,白歷就知道自己明天的對手定了。
原本以為會在決賽遇上,沒想到竟然馬上就要交手。
門口傳來身份通過驗證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打開。
陸召身上的軍團製服肩膀上淋了雨,顏色有些深,他甩了甩頭上的水珠,一邊換上拖鞋。
“下雨了?”白歷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們開會開的還挺快的。”
下午軍團臨時加開了一個會,陸召把白歷送回家之後就去了軍團,一直到天擦黑才回公寓。
“我懶得做飯了,把之前買的半成品隨便加工了一下,”白歷伸著懶腰往廚房走,“熱一熱就開飯。”
陸召“嗯”了一聲,把外套遞給管家機器人,跟著白歷走到廚房。
“換個衣服,”白歷順手撥弄了一把陸召被雨水淋得有點潮的頭髮,“再洗個澡。”手底下的發絲略硬,順著摸到臉頰,蹭掉發梢上滴下來的水珠,“等會兒跟你說個事……”
“帝國邊緣附屬星的駐地軍團有了回報,請求第一、二軍團增援。”陸召按住白歷放在他臉頰的手,平靜道,“我得到了調令。”
盡管早有準備,但白歷還是在這一刻被失落感埋沒。
沒等他開口,陸召又說:“調令要求我後天夜裡隨隊離開主星。”
“後天?”白歷剛落到谷底的心立刻彈回到了地面,“夜裡!”
明天終選賽將迎來四進二的比賽,勝利者將在後天早上迎來最終決賽。
“嗯。”陸召笑了笑,把白歷另一隻手也拉起來放在臉頰上,“看完比賽。”
手掌觸碰到陸召溫熱的臉頰,白歷的拇指擦過陸召的眼角。
總是眉梢間帶出些凌厲感的帝國之鷹,睫毛卻十分柔軟。
關於這一點,世界上除了白歷,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虛擬屏上,視頻已經自動切換到另一條內容。
第二繼承人發表聲明,警廳也第一次面對媒體給出回應。
今夜帝國的公民終於將要揭開烏雲的一角。
一切好像都在朝理想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