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到沙發上,白大少爺的臉還臊得發紅,陸召看的手癢,直接上手捏了捏白歷的臉頰。
手感不錯,跟捏了塊兒紅麵團兒似的。
“放放放,”白歷被捏著臉,歪著頭不敢動,“您這手勁兒,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陸召挺驚訝:“你竟然要過?”
“操,”白大少爺反應了老半天,“少將哥哥,結婚這麽久您怎麽不學習學習我軍的其它優良傳統,光逮著嘴損這一點兒學呢?”
陸召直笑。
他還真沒想那麽多,就是光聽“要臉”倆字兒從白歷嘴裡說出來就覺得不對味兒。
白歷被他笑的沒一點兒脾氣,無奈道:“你這算不算打擊報復?”他撅了撅自己的嘴唇,眼睛卻看著陸召,目光裡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促狹和曖昧。
陸召的嘴唇略帶點兒腫,不嚴重,但被白歷一說,他下意識舔了一下。他倒也沒搭理白歷那副囂張的狗樣子,淡淡道:“沒。”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你後頸還成嗎?”
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後頸的腺體,白歷臉上剛下去的紅三秒內重新佔領高地。
可能是因為alpha天生的佔有欲和藏在骨頭縫裡的蠻橫,也可能是因為跟他接吻的對象是陸召,反正白歷有點兒沒控制住,陸召的嘴唇就這麽腫了。
對這一點陸召很縱容,沒吭聲,就是上了頭也沒控制住,手指一用力,白歷的腺體上就留了幾個指甲印。
白歷看看陸召,陸召看看白歷。
白歷問:“鮮花,你覺得會有第二對傻狗在打啵之後互相慰問對方傷勢的嗎?”
“……”陸召真是不想搭理白歷,這人情緒一對勁了,腦子就開始不對勁,“你喝水嗎?”堵住你那破嘴。
水沒喝上,倒是想起來晚上還沒喝修複型營養液,陸召從恆溫櫃抽了兩瓶,丟給白歷一瓶,自己也坐在沙發上。
窗外一聲炸雷,雨季的暴雨將落地窗重刷的看不清外面,只能看到帝國斑駁的燈火。
白歷盤腿坐在沙發上,被雷聲吸引就側頭去看。他看著窗外成片成片的光斑,覺得太過亮眼,不過也因此,主星被稱為“璀璨帝國”。
但白歷並不喜歡。他既不喜歡主星壓抑的氣氛,也不喜歡這個稱呼。
就像他不喜歡這個圍繞著一個人轉、節奏奇怪的世界。白歷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偶爾覺得自己心裡揣著一塊兒冰,想焐化了再去握陸召的手。沒想到冰沒捂化,就連手都凍得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不這樣,因為他這麽多年根本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能等他開口。可陸召說了能等。
世界並不在乎白歷這個炮灰,但陸召在等。
可不能讓他一直等。
白歷看著窗外的大雨,忽然開口:“那個小記者和我查的那個O,跟唐開源有關系。”
原本正把營養液瓶子往機器管家手裡放的陸召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他看了白歷一眼,直起身,嘴唇動了動,卻隻“嗯”了一聲。
“現在沒關系,但以後會有。”白歷轉過頭來,對陸召笑了笑,“如果以後有機會,你應該會知道。”但你到時候會是什麽選擇,這些都說不好。
陸召的眉頭略微皺起,他意識到白歷是頭一次這麽認真在跟他解釋一些事兒。他把這幾句話琢磨了一遍,吃不準是什麽意思:“唐開源?”
“他是……”白歷想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一隻手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左腿,“世界的中心。”
陸召還是聽不太懂,但他沒有出聲打斷。他直覺覺得白歷在說一件讓他難以理解的事情,可白歷不打算解釋,只是把一個結果放在他面前。
他腦子裡很快過了一遍白歷的話,小記者和另外那個人都和唐開源有關,或許“現在沒關系”,但“以後會有”。
寬松的居家褲被白歷摸小腿的手壓扁,裹出他的腿的輪廓。陸召坐的挺近,伸出手按住了白歷的手。
這一次他感覺他有點兒實實在在地抓住了白歷。
白歷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有些事兒我還在查,跟我想象裡的不一樣。”頓了頓,又加了一句,“等我確認了,我都會告訴你,成嗎?”
陸召捏著他的手背,“嗯”了一聲,隔了幾秒才開口,卻沒繼續白歷的話頭:“我還以為你在誇他。”
白歷剛從自己說了一件大事兒的微妙情緒中回過神,冷不丁聽了這麽一句:“啊?”
“‘世界的中心’……”陸召的嘴唇動了動,琢磨了一會兒,“聽起來很牛逼。”
白歷有點兒接不上話:“啊,嗯,是啊。”
陸召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隔了一會兒,又看了他一眼。
白歷給看的心裡七上八下,他剛才可能是精神太放松,藏在心裡的一些事兒順著就給禿嚕出來了。
禿嚕的太自然,以至於白歷自己剛才都沒意識到。
他隻想著陸召那句“我能等”,就沒管得住嘴。
就聽到陸召淡淡道:“我沒見過真牛逼的alpha。”
很平淡的一句話,冷冷淡淡的幾個字兒,聽得白歷回不過神。
他想起來陸召就是這麽一個人,一個字兒,狂。陸召不放狠話,他從來就隻說實話,不添油加醋,但沒人能反駁。
強大又高傲的陸召,略薄的嘴唇被白歷親得有點點兒腫,要不是這樣,這會兒陸少將的氣勢應該更足。
白歷看著他,覺得心裡的陰霾一點點兒在變淡。他忍不住大笑,然後一前傾身體,又親了親陸召的嘴角:“別介啊哥哥,那我呢?”
“……”陸召被他來了這麽一下,略眯了眯眼,“你也不牛逼,歷歷。”也就比其他人厲害點兒吧。
白歷又親了他一下,鍥而不舍:“現在呢?”
跟剛才的吻比起來,現在啄一下啄一下的倒像是玩鬧。陸召的嘴唇被啄得發癢。他忍不住笑,一手捏住白歷的臉頰:“我看看。”
白歷沒明白:“看什麽?”
“我看看,”陸召半垂著眼,“這張嘴是不是被我撬開了一點兒。”
兩人貼的很近,白歷的眼裡映出陸召的影子。他“嗯”了一聲,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懂了,嘴得用嘴撬開。”
這孫子的流氓氣質簡直是與生俱來,什麽話都能往外說,陸召想不明白白歷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得。
他也想不明白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陸召隱隱感覺得到白歷在描述一件顛覆他三觀的事情的輪廓,但他憋了太久,有點兒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白歷得學著開口。
陸召的腦子裡冒出這一句話,心裡卻跟著一軟。他被白歷拉住了衣領,被白歷吻了上來。
其實白歷覺得自己還是挺牛逼的,畢竟沒人敢跟陸召來這種先斬後奏,還斬了一次又一次。
唐氏這次的晚宴主要是為唐夫人六十五歲的生日準備,也因此赴宴的各位都準備了各自的賀禮。
這事兒陸召也知道,問了幾次白歷需不需要他也準備點兒賀禮,都被白大少爺以“一家人就出一份兒禮”為由給打發了。
之後幾天陸召也沒看見白歷準備的賀禮,倒是見著這孫子經常往超市跑,這幾天趕上擬戰有比賽,白歷天天晚上都躺在廳的沙發上看比賽,一邊兒看一邊兒吃從超市買的零食,有幾次陸召也跟著看了兩眼,比賽還沒看懂,臉上倒是被白歷啃了好幾口。
零食的油印子膩在臉上,陸召差點兒沒把白歷的手給掰骨折。
一直到晚宴當天,兩人的懸浮車一路開到研究所,等司徒和他弟弟一道去遊輪那邊兒的時候,陸召才看見白歷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就說我備了禮,”白歷把盒子往陸召手裡一塞,“給友軍瞧瞧。”
陸召拿著盒子掂了掂,不算重:“是什麽?”
這是問盒子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白大少爺心情不賴:“猜猜。”
擱以前陸召都懶得理,看到白歷笑的很囂張,就知道準沒什麽好事兒。
今天得去正式場合,白歷穿了身西裝,把一頭亂毛給收拾齊整了,那張臉就顯出白大少爺的俊朗來,這會兒這麽一笑,陸召就感覺媒體以前老傳他跟什麽小明星之類的緋聞不是沒道理的。
就這張臉,往網頁上一掛就能勾得人點進去看。
陸召沒能擋住這種魔法攻擊,語氣倒是很平淡,可還是接了白歷的話頭:“首飾?”
“有條項鏈,”白歷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說了,繼而又壓低聲音,湊到陸召耳邊小聲道,“還有……”
陸召聽完他後半句,反應了好幾秒才罵了一句:“你他媽——”
話沒說完就被白歷親了一口,後半截就堵進了嗓子眼裡。
白歷還挺理直氣壯:“好日子就得火上澆油!”
“你那是火上澆油嗎,”陸召又好氣又好笑,“你那是往一桶油裡擦火星兒。”就怕人家不爆炸。
白歷眼疾手快,趁陸召還沒把盒子外花裡胡哨的包裝給拆開,就自個兒先給搶了過來,往對方夠不著的角落一塞。
一回頭,看見陸召還盯著自己看,白歷難得有了點兒心虛,乾咳兩聲,目光瞟左瞟右,就是不跟陸召對眼。
半分鍾之後,白歷被陸召有如實質一樣的眼神給盯得受不了了,湊過去小聲道:“別氣啊少將哥哥,這就是個小玩笑。再說了,您就不想看看到時候唐驍臉上是什麽表情?”
陸召的嘴唇動了動,他想到唐驍那張總是帶著得體笑容的臉,和那副老牌貴族的做派,順著白歷的話往下一帶入,終於沒憋住:“操。”
兩人想一塊兒去了,笑的不行。
陸召邊笑邊評價:“缺德。”
“老子這輩子什麽都不缺,”白大少爺懶懶道,“就只能缺缺德,算是經歷人生遺憾了。”
陸召笑夠了,抬手松了松領口。
他今天穿的是軍團統一配發的軍禮服,平時穿慣了舒適簡便的衣服,這種正裝豎起的領口讓陸召下意識感覺有點兒勒。
手剛碰到領口,就感覺白歷在看自己。陸召看了白歷一眼:“怎麽?”
“我以前就挺喜歡這套衣服,”白歷用手替陸召整了整衣領,“穿你身上我更喜歡。”
可能是那根崩的死緊的神經慢慢松弛,白歷自己都覺得自己最近口無遮攔,而且很上癮。
接吻會上癮,觸碰也會上癮,說下流話都能上癮。
他傾斜身體,在陸召的脖頸處嗅了一下,看見陸召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就一口親了上去。
白歷的聲音壓得很低,尾音略啞:“少將哥哥一定懂,因為你也喜歡我今天的打扮。”
陸召閉了閉眼,沒反駁。
他被白歷這樣兒沒遮沒攔的勁兒弄得頭暈。
“我今天……”白歷正想往下繼續不要臉,余光掃到車窗,頓時一個激靈,“臥槽!”
陸召回頭一看,也被車窗上貼著的一張大臉嚇了一跳。
車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年輕小子,愣頭青一樣伸著脖子順著車窗往裡看,一雙大眼亮的跟他媽千瓦的大燈似的,“噌噌噌”往外冒光。
白歷搖下車窗,隔著陸召朝外罵:“小子,來來來,有種你他娘的頭往裡面伸!”
“我不,”車外那小子表情嚴肅,“伸進去被你揍腫了,我怕拔不出來。”
白歷:“……”可以,明白人兒。
陸召笑了一聲。
就瞅見車外那小子伸了隻手進來,看著陸召,眼都不帶眨的:“陸召少將,我能跟您握握手嗎?”
這小子天生長了張嚴肅臉,說話的時候都不帶笑,語氣倒是挺軟和。
陸召知道這是白歷熟人,也沒拒絕,握了握手:“你好。”
“你你你,”那小子面無表情,等陸召以為他要說點兒什麽的時候,他才說完,“你好!”
陸召:“……嗯。”原來前邊兒那一串兒“你”是結巴了。
說話間白歷已經拉開車門走下去了,邊走邊跟那小子說話:“司懂,你哥那孫子呢?”
原來這小子就是司徒那個omega的弟弟。
“那是我哥,不是孫子,”司懂挺較勁兒,“換衣服呢,估計快出來了。他昨天在實驗室熬了一夜,才休息。我也困著呢,昨天刷論壇刷太晚了,一會兒上車得補補覺。”
昨天晚上白歷也熬了半宿,看比賽。
可真行,陸召心想,感情一車四個人,就沒人把晚宴當回事兒唄。
“是你哥,也是我孫子。”白歷大言不慚,掃了一眼陸召,把司懂拉到旁邊小聲嘀咕,“你什麽時候站這兒的?”
陸召精神力高,聽力也就靈敏,坐在車座上也聽得見。
司懂很耿直:“就剛才你臭不要臉親——”
白歷一把捂住他的嘴:“算了,你還是甭說了。”
語氣裡的“老子真他嗎草了”都不用細品。
等穿了一身晚宴禮服的司徒揉著眼睛走出來,白歷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教育:“司老師,你怎麽這樣?你弟四處亂竄你都不管管?哪兒有這樣往我車裡看的,車內屬於車震懂嗎?”
“你嚷什麽,”司徒挺不忿兒,“都是好兄弟,計較這個幹啥?”
陸召清晰地看見白歷在聽到“好兄弟”三個字兒的時候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吵吵鬧鬧,好歹四個人總算是都上車坐好了。
後座的司懂又把手伸到陸召眼前:“我能再跟您握握嗎?剛才太快了,沒實感。”
“……”陸召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實誠人,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到更實誠的。不過一想到之前白歷說過,司懂還收集了他以前開過的每一台型號的機甲模型,他就覺得這手不握都不行,“嗯。”
司徒跟陸召簡單介紹:“這是我弟弟,司懂。現在在軍學院,學的機甲實戰。”
陸召愣了愣,機甲實戰他聽說過,但這專業極少有omega能讀,主要是這個年紀的omega精神能力還不算特別穩定,怕出意外。
“沒那麽嚴格了,”司懂看出來陸召的驚訝,解釋道,“少將這樣的人越多,我們後來的人就越輕松。”
話很短,但其余三人都聽得懂。
從來就沒有一條路是一開始就在的,是有人先開了路,先摸爬滾打,後面的人才漸漸能走得輕松一點兒。
陸召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他是全憑喜好走到今天,第一次知道身後也是有很多人跟著的。他做的事兒原來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需要,他的成就除了是自己的榮耀外,也可能對無數人有不同的意義。
他對司懂點點頭:“謝謝。”
那邊司徒跟白歷正說著機甲的事情,兩人因為一些問題爭論起來,白歷一腳油門一個大拐彎兒,差點兒給司徒拐得貼在車窗上。
倆人開始罵罵咧咧滿嘴髒話。
“又吵了,他倆就沒一次不吵架。”司懂在自己偶像面前話還挺多,追著找話題,“不過我倒是希望我哥跟歷哥的研發的機甲能投入使用,少將你上模擬倉體驗過沒?”
陸召道:“我跟白歷模擬對抗過,他開的是研發的機甲。”
“下回可以試試自己開,”司懂點點頭,由衷道,“會減輕beta和omega在駕駛中的很多負擔。以前歷哥說過,到時候所有人都能開機甲,那就不分性別只看實力,我肯定能氣死那幫在學校跟我過不去的傻逼alpha。”
也不知道怎麽著,那句“所有人都能開機甲”跟一道光似的,讓陸召感到特敞亮。
陸召覺得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會再因為他在軍團格格不入的性別而欣賞他,那感覺應該也很不錯。
陸召發現他跟白歷其實真的是一類人。
他們都知道這世界並不怎麽樣,可他們都還在掙扎,不想罷休。
車一路開到港口,這裡是帝國面向貧民使用的艦艇停靠口岸之一。
晚宴開始的時間定在八點,但七點之前停靠在這裡的豪華遊輪“翡翠之星”就會開船,所以六點五十之前所有人都要登船。
這會兒已經是六點多,口岸附近的車庫人來人往,西裝革履的貴族和富豪們結伴前往翡翠之星。
“賀禮別忘了帶,”白歷從車裡拿出自己那個準備好的小盒子,一邊還不忘囑咐司徒司懂,“你們先往那邊兒走,我把車調進去。”
拿出個人終端,一邊兒連上這裡的系統,一邊跟陸召說話:“鮮花,你要不也先跟著司……”
陸召還坐在副駕上,看了一眼白歷,招招手。
“怎麽了這是?”白歷見他不下車,以為他是不舒服,拉開副駕的門彎腰探頭進去,被陸召扯著領帶給帶著往前一傾,差點趴陸召身上,“好好說話,別動手!”
陸召淡淡“嗯”了一聲,在他耳邊說道:“我確實喜歡你今天的打扮。”
聲音很輕,但落在白歷耳裡字字清晰。
白歷的耳朵仿佛被他說話間帶出的熱氣熏到,不出意外地慢慢紅了起來。
他轉過頭,看著陸召:“你這樣,我不親你很難收場。”
陸召笑得不行,被白歷親了上來。
嘈雜的聲音,有人要登船,有人要離開。陸召和白歷卻都聽不見,他們在狹窄的車內接吻。
人來人往的口岸,各色鮮亮的皮囊。
怎麽我就隻喜歡你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