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後死後, 蟲族元氣大傷,幾百年內不再具備與人類正面一戰的能力。
所有人都在歡呼,他們將殺死蟲後的沈醉奉為英雄,無數的讚美從星際的各個角落湧向沈醉。
但群眾們並不知道, 殺死蟲後的沈醉直到第三天, 也還?躺在修複艙裡昏迷著, 人事不省。
西蒙守在修複艙旁邊,對藏在光腦裡的系統說:“醉醉怎麽還?不醒來?”
系統:“他所扮演的角色本來就命不久矣, 再加上被蟲後攻擊, 恐怕能活的時間就更短了。”
西蒙眼中閃過一抹刺痛,“他每一次都會這樣嗎?”
都會承受生命流逝的痛苦。
系統有些訕訕:“每個任務者都是這樣的。”
西蒙搖頭,“但我不願他承受這些。”
系統為難地說:“但主人你的能力還?未完全恢復,我也受到壓製,無法替沈醉關閉痛覺。”
西蒙隔著玻璃描摹心上人巴掌大的小臉, “不用關閉, 全轉移到我身上來就好。”
系統深知自家主人的固執, 所以沒有再勸, 乖乖照做了。
他們已經回到了帝星,外面正是夜晚,西蒙沒有開燈,他坐在修複艙前,想了很多。
經過那一次世界意識的壓製,西蒙非但沒被絞殺,反而恢復了所有的記憶。
通俗來講, 他才是真正的主神,只不過因為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太過枯燥,有一天, 西蒙終於厭倦了,他創造出了無數系統和一個名義上的“主神”管理這些系統,自己則陷入了沉睡。
他的沉睡,就是化身為每個世界的角色,他並不參與循環,只在一個世界存在一次。
但漸漸的,那個“主神”也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它畏懼有朝一日西蒙醒來,它就會被抹去,於是它開始投放任務者,試圖找到西蒙在每個世界的化身,然後消滅掉他們。
小世界何止千萬,“主神”投放了無數任務者,也只有沈醉在那一次輪回中碰見了化身為裴炎的西蒙。
裴炎死後,來到了一片虛無空間,覺醒了所有意識,也察覺到了“主神”的陰謀。
“主神”向所有任務者許諾的獎勵,其實都是空頭支票,只要西蒙一天還在,它就一天沒有動用世界能源的權力。
每一次穿越,使用的都是任務者自身的靈魂力量,“主神”所給予他們的財富,他們根本沒命用,只會在貪欲的驅使下?,逐步走向消亡,所以“主神”所開出的承諾,都是不必兌現的空話。
這些任務者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除了找到西蒙並殺了西蒙以外,還?會將從世界搶奪的能源傳送給“主神”,所以當沈醉破壞劇情時,非但沒受到處罰,反而還?獲得了獎勵。
“主神”做了兩手準備,一邊投出無數任務者捕殺西蒙,一邊讓任務者將世界能源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它,等到它的力量比西蒙還?要強大時,縱使西蒙醒來也無力回天了。
它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投放的任務者會無意間喚醒西蒙。
現在,“主神”的力量已經不容小覷,好在西蒙身上還?有一個系統。
沒錯,從第二個世界開始,一直以來跟隨他們的就都是同一個系統,只不過這個系統不是屬於沈醉的,而是屬於西蒙的,只不過為了逃避“主神”的追蹤,如非必要系統不會和西蒙建立聯系,而是佯裝成?正常系統,輔助沈醉。
西蒙問系統:“醉醉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
系統:“十五天。”
十五天后,戰爭勝利,帝星的居民舉行了盛大的歡慶儀式,西蒙和沈醉出現在萬人注視和直播鏡頭下。
慶典的尾聲,系統開始倒計時:“10、9……”
它不是在倒計時慶典,而是在倒計時沈醉還?能停留的時間。
這個聲音只有西蒙和沈醉能聽見,但沈醉不知道,他以為只有自己能聽見。
就在此時,西蒙忽然拉著他,“雖然有些倉促,但我想問,醉醉,你願意嫁給我嗎?”
沈醉一驚,他猶豫了幾秒鍾,慢慢露出一個笑:“我願意。”
眾人頓時發出歡呼聲。
系統還?在無情倒計時:“3、2……零!”
在倒計時歸零的一瞬間,人們看見沈醉忽然閉上眼睛,倒在西蒙懷裡。
沈醉死亡的痛苦轉移到了西蒙身上,生機被一縷縷抽走的痛楚,讓西蒙覺得自己的靈魂都仿佛空了一半,他緊緊抱住懷裡的人,在他耳邊低聲說:“放心,我很快就會找到你的。”………………
室外的氣溫是零下,江樹從水裡爬出來的時候,嘴唇都凍紫了。
幾個助理拿著毛巾和棉衣衝上來,卻是給站在岸上的青年保暖。
那個青年披上羽絨服,抱著助理充好的暖水袋,幾個助理一擁而上,討好地給他披毛巾,被青年不耐煩地揮開了。
助理們呐呐地站在一邊,其中一個看見頭髮還在滴水的江樹,乾脆把毛巾丟給了他,“自己擦擦吧,別凍感冒了。”
江樹的手簡直像樹枝一樣僵硬,險些沒能接住,他手忙腳亂地抓了好幾次,才終於把毛巾抓在手裡。
他這邊的動靜,也吸引了那個青年的目光,他看向江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條髒汙的流浪狗,充滿厭憎。
最終,他對坐在監視器後面的導演說:“剛剛那條我不滿意,金導,我要求重拍!”
金導也不敢得罪這個背後有大靠山的青年,連忙站起來賠笑臉:“小辰真是個敬業的好演員,現在的年輕演員有你這麽肯吃苦的已經不多了。”
誇完沐辰光,金導又對江樹說:“江樹,這次好好表現,別再來一條,浪費大家時間。”
江樹渾身都在發抖,感?覺仿佛血管都被凍住了,把毛巾蓋在頭上才感?覺緩過來了一點。
現在聽見導演又?要他下?水,江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只能扯下毛巾,轉身往水裡走。
眾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同情,同時對沐辰光更加忌憚起來。
圈裡誰不知道沐辰光上了孔大少爺孔席的床,背後靠的是孔氏影業這個龐然大物?誰敢不敬他三分?
沐辰光跟了孔席也有三個月了,說起來時間不長,但這已經是孔大少交往時間最長的一個情人了。
甚至三個月了他們的感?情似乎還?很不錯,不知道沐辰光是怎麽求的,昨天竟然還是孔席親自送沐辰光來的劇組,給足了他面子。
孔席昨天看到了在劇組裡忙碌的江樹,和他交談了幾句,落入沐辰光眼裡,就把江樹給記恨上了,今天就借著這個機會,往死裡折騰江樹。
這池塘裡的水剛開始還?是熱的,在沐辰光的拖延之下?,變得透骨的冰冷。
江樹站在邊上,有些遲疑。
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下?去,可能就上不來了,會冷死在那水裡面。
但身後的沐辰光還?在催:“江樹,你還?在發什麽呆?你的時間不值錢,我的時間可是很貴的。”
金導也在說:“江樹,快下去,所有人都在等你了!”
江樹咬咬牙,正想不顧一切地跳下?去,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略帶疑惑的聲音:“你們這是在拍水戲嗎?”
江樹聽見一片抽氣聲,他一愣,轉過身,看見昨天和沐辰光一起來的孔席又來了,只不過這次他身邊的人換了一個。
看清那人的面孔,江樹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豔。
雖然一直不溫不火,但到底混跡了這麽多年娛樂圈,江樹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像沐辰光那樣的,也只不過是中等容貌罷了,全身上下?或許只有一雙手算得上漂亮,但眼前這個人,卻是從頭髮絲到腳尖都美到了極點。
那人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既有少年的纖細感?,又?有青年的清俊,身周散發著的書卷氣息,更是令他的氣質更上一層樓,令人見之忘俗。
眾人紛紛看呆了,還?是孔席咳嗽了一聲,他們才醒過神來。
孔席對那個人溫聲說:“小醉,辰光他們在工作,我們安靜點好不好?”
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見到孔席這樣溫柔地講話,孔席昨天送沐辰光來劇組的時候,一張帥氣的臉上充滿了不耐煩,和沐辰光說話的時候,也充分詮釋了什麽叫蠻橫的富家大少,任由沐辰光忙前忙後地伺候了半天,也不給一個好臉色。
難怪沐辰光會對江樹這樣怨恨,因為昨天孔席難得幾句語氣好點的話,都是對江樹說的,這讓沐辰光能不恨得牙癢癢嗎?
眾人驚異於孔席的溫柔,那個被稱作“小醉”的青年卻一點兒特殊表示都沒有,他習以為常地擺擺手:“我只是擔心那個哥哥,他看起來好冷啊,嘴唇都凍烏了,真的還?要讓他下?去嗎?”
孔席也看了看江樹,然後隨意地轉開了視線:“水應該是熱的吧,下?了水就好了。”
金導有些為難了,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年是誰,但能這樣和孔席說話的人,身份應該不簡單,但沐辰光還?是孔席的枕邊人,金導是左右為難,不知道該站在哪邊。就在這時,卻是沐辰光先放棄刁難了,他皺了皺眉,說:“我好像有些發燒了,今天先不拍了。”
聽見他說自己發燒了,幾個助理頓時慌忙圍過去,急匆匆地將他扶到軟椅上坐下?,給他保暖。
沐辰光裝了一會兒虛弱,想看看孔席的反應,好順勢撒撒嬌,讓孔席給他買那輛他看中許久的跑車。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沐辰光才發現孔席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全身心都放在那個叫小醉的青年身上。
沐辰光恨恨咬牙。
江樹覺得自己都快被凍成一根冰棍了,他眼前的景物都出現了重影,在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江樹聽見那個好聽的聲音問:“你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