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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貌獲取愛意值[快穿]》第33章 青玉牙(2)
邀月樓是大楚京都最有名的青樓,樓中架起懸空的高台,彩衣舞姬翩然而出,灑下各色的花瓣。花魁赤著足在花瓣間輕碾,輕紗下腰肢曼妙,身上系著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笑容似融進了酒香。

 疏璃與烏決坐在二樓的雅間裡,烏決對美人沒興趣,叫了酒菜在一旁吃得開心,疏璃則挽了帷幔倚在欄杆前,饒有興致地看美人跳舞。

 疏璃過去這些年裡也見過不少貌美的花魁名妓,但都比不過今天的這位朧心姑娘。她實在是生得雪膚花貌,眼角有一顆朱砂小痣,從某些角度來看竟與他有幾分相似。

 舞畢,對美人有意的看客們開始競價,這也是邀月樓的規矩,最後的出價最多者能得到歷屆花魁的初夜。

 “五百兩!”

 “六百兩!”

 “我出一千兩!”

 ……

 “兩千五百兩!”

 “三千兩。”頓上一頓,出價者淡淡地補充道,“黃金。”

 話音一落,滿室喧嘩皆化作無聲,許多人瞠目結舌。就算家中再怎麽富可敵國,花三千兩黃金去買一個青樓花魁的初夜,這也太過令人不可思議了。

 猛然間聽到這個聲音,疏璃差點一把將欄杆捏斷,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隔壁雅間。他聽得很清楚,男子的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的。

 樓下月媽媽高興地幾乎站不穩,由侍女扶著顫聲問:“我沒聽錯吧?剛剛這位客官可是要出三千兩黃金?”

 “沒有聽錯。”那道聲音又傳出來。

 “好好好,這就成交!”月媽媽等不及般應下,欣喜若狂連聲道:“朧心現在就回房,這位客官,您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保管朧心將您伺候得稱心如意!”

 “好。”

 棲蕪仙。

 疏璃默念著這個名字,心中騰起滔天的怒火。

 仙界的神仙下凡受到諸多限制,甚少來人間,幾百年他都未碰見一個。沒想到這次這麽巧,居然是他。

 疏璃的手指一動。

 【“你打不過他。”】亞撒輕聲道,帶著安慰意味,【“疏璃,冷靜一點。”】被貶入凡時疏璃一身仙力盡廢,只能從頭開始修煉,至今不過堪堪兩百年不到的功力,對付棲蕪仙還遠遠不夠。

 【“我知道。”】疏璃用力閉了閉眼,片刻後,道:【“我想好該怎麽做了。”】疏璃回頭看烏決,果不其然,少年已經趴倒在桌上,倒是省事。疏璃使了個法術將他送去早已訂好的房間,身影一晃,下一秒就出現在花魁朧心的房中。

 朧心正坐在桌前等待貴客,見到突然出現的疏璃時嚇得要尖叫,還沒出聲就被疏璃一個指法點倒。

 疏璃一邊祈禱烏決那倒霉孩子不要被嚇到,一邊把這倒霉花魁卷上一卷,傳送去了烏決房間。

 送完花魁,疏璃一捏訣,化作朧心的樣子。身上的紗衣太輕薄,他不得不又披上一件外衣。

 待一切都準備妥當,疏璃拿了一隻團扇坐下,一邊等著,細白手指一邊在扇柄上輕輕摩挲。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屋外傳來侍兒的引路聲,扣門三響過後,棲蕪仙道:“朧心姑娘?”

 疏璃定了定心神,模仿花魁嬌滴滴的聲音道:“請進。”

 青衣男子推門走入,風度翩翩地一揖手,溫聲道:“讓姑娘久等了。”

 疏璃站起身回禮,“公子今夜是奴家的客人,還請勿要多禮。”

 落座後疏璃為他斟了一杯酒,柔聲道:“這是奴家新挖出的酒,公子嘗一嘗?”

 棲蕪仙接過酒杯時觸到疏璃的手指,疏璃低頭垂眸,臉側染上一層薄紅,無限嬌羞的模樣。

 棲蕪仙嗅了嗅杯中的酒,沉吟了一會兒,“梅花香。”

 含羞的美人瞥他一眼,“公子好生厲害,正是奴家三年前所釀的梅花酒。”

 酒過三盞,疏璃終於敢抬頭直視棲蕪仙,嬌聲問道:“奴家不解……公子為何願意為了奴家豪擲千金呢?”

 棲蕪仙的目光依舊清明,沒有絲毫醉意。頓了頓,他隔空一點朧心美人面上的那顆朱色小痣,笑起來,“你與一人生得相似。”

 仙人一般皆皮相出眾,棲蕪仙面容俊朗,且有一雙桃花目,專注地注視一個人時顯得情意綿綿,仿佛眼中只剩下這一人。

 疏璃用團扇掩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如畫眉目,眼角的小痣繾綣如一點桃花,眉梢一揚,似生出萬種風情,“哦?是這樣嗎?”

 棲蕪仙微怔,居然有一瞬的晃神,原因無他,眼前人半遮面容的樣子與那人太過相像。

 那人是……兩百年前絕豔天縱的凌霄仙。

 心念還未轉過一輪,棲蕪仙眼前一黑,倒在了桌前。

 疏璃放下團扇,他在剛才就變回了原樣,此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站起身。

 他曾是仙界的司夢仙,原身便是額前的這塊青玉。凌霄玉一千年生一滴凌霄純液,隻消沾上一點便能讓人陷入長夢,這些年來他不過攢下三滴,棲蕪仙的酒裡就被他摻了半滴,饒他是神仙,這半滴也夠他睡上三年五載。

 疏璃張開手,手心凝出一把短刃,他握住刃柄,狠狠扎下。

 下一刻,疏璃的手腕被緊緊握住。

 “誰——”疏璃驀地回頭,自虛空中走出的年輕男子化掌為刀劈在他手腕,他的力氣一松,短刃離手,掉在地上後瞬間消失。

 “你不能殺他。”來人冷淡道。

 疏璃怔怔地看著他,呆立在原地。

 年輕男子玄衣黑發,長眉入鬢,墨瞳森冷,膚色蒼白,更襯得薄唇如血般殷紅。明明是一幅極俊美的相貌,卻籠於深深的陰鷙之中,眉目沉鬱,周身都散發著不近鬼神的冷氣。

 見疏璃毫無反應,他不耐煩地重複一遍,“你不能殺——”話音未落,他硬生生停住了,“你哭什麽?”

 一大顆淚珠自眼眶跌落,疏璃從呆怔中回神,語無倫次道:“我……我……”

 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又是一滴淚墜下,他狼狽極了,只能勉力露出一個笑來,半晌才道:“我……很開心。”

 他的神情分明是那樣的難過。

 年輕男子皺起眉。

 “你長得……同我的一位故人極像……”疏璃看著他,“我見了你……很開心。真的。”

 年輕男子看起來對疏璃和他的故人並不感興趣,淡聲問:“他如何能恢復正常?”

 “啊?啊,有辦法的。”疏璃咬破了指尖,將一滴血摻入杯中酒,灌昏睡著的棲蕪仙喝完,重新抬眼看他,樣子很乖,“他很快就會醒。”

 年輕男子點頭,對著棲蕪仙施了個咒,雖沒有解釋,但疏璃猜是為讓他忘記今晚的事情。

 疏璃靜靜地看著他,還是很難過又很委屈的神情,小聲問:“你為什麽要救他啊?”他通紅著眼眶,“他害了……他那樣壞,本就該死。”

 “他該死,但不是現在。”

 年輕男子說完這句後便不再開口,轉身時被攥住袖角,他回頭,疏璃收緊了手指,小心翼翼地問:“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年輕男子本不想答,目光掠過疏璃臉側的淚痕時頓住,半晌,淡淡道:“流淵。”

 流淵,冥界現任鬼王的名字。

 疏璃一愣,“你就是鬼王大人?”

 他抿了抿唇,“那你可知道我?我是疏璃,冥界的……”他才想起自己在冥界毫無名號,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猜你不知——”

 “我知道你。”流淵打斷疏璃,“白練同我說起過。”

 疏璃翹起唇,剛剛才哭過的眼睛看向流淵時,裡面滿是全心全意的珍重。他輕聲道:“這樣啊。”

 流淵一拂袖,消失在邀月樓。

 疏璃扶了下椅背,良久才開口:【“我雖然清楚他必然還會出現,但倘若你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會暢快很多。”】亞撒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尋常鬼魂要怎樣才能煉成鬼王。”】頓了頓,【“我如果告訴你,這一百七十多年,你都不會好過。”】【“你怎麽就知道?”】

 【“我知道。”】

 半晌,疏璃低低道:【“……自以為是。”】

 “你要跟到什麽時候?”

 熱鬧的街市上,黑衣的鬼王扭頭擰了眉盯著始終跟在他身後三四步遠的疏璃,冷冷出聲。

 疏璃彎著眼,“大人好不講理,雖說冥界是大人的地盤,人間卻不是,我自然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怎麽能說是跟著你呢?”

 一通歪理。

 自從疏璃在他離開後又找到他,便跟了他一路。尋常時候無論是人還是鬼見了他總是避之不及,只有疏璃膽大包天,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當著他的面哭,拽著他的衣袖問他的名字,現在又遠遠吊在他身後,甩都甩不掉,還敢若無其事擺出一副親近作態。

 而他最嫌厭與人親近。

 流淵面上的陰鷙之氣愈盛,眼中掠過幾道紅芒,顯然是被惹怒了,“你當我不會動手?”

 疏璃的笑意慢慢斂了,看了流淵一會兒,又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來,“若是被你揍一頓就能跟著你的話,那沒有關系。”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沒什麽功力,你能輕點嗎?我活著對冥界還是有一點用處的。”

 街市上人來人往,許多人偷眼打量二人,更多的是在看疏璃。疏璃卻只看著流淵一人,笑容明媚勝過天光,眼裡卻有一點難過。

 他這樣看著他,像是在哭。

 流淵靜了片刻,眸中的紅芒漸散,隻當他不存在,繼續負手往前走。

 路過街邊一處生意頗為紅火的餛飩攤時流淵停住腳步。他靜靜地站著,看中年婦人熟練地將餛飩下入沸水中,面相憨實的男人端著一盤包好的餛飩出了帳,擺在灶邊,拿了一塊手巾替婦人拭額上的汗,夫妻二人相視而笑。

 “怎麽了?想去吃嗎?”疏璃跟了上來,循著流淵的目光也看向不遠處的餛飩攤。

 流淵不打算搭理他,正要離開,疏璃卻已經跑進去,笑眯眯地對中年婦人說:“老板娘,要兩份餛飩!”然後就坐下了,很開心地向流淵招手。

 流淵面無表情地看著疏璃,過了一會兒才緩步走上前。

 老板娘動作麻利地擦著桌子,招呼流淵坐下,走開時流淵低聲道了句“多謝”。

 “哎,沒事。”老板娘笑著應他。

 這簡單的兩個字對於向來冷面寡言、戾氣深重的鬼王大人來說是十分反常的,疏璃看了眼流淵,卻沒有開口問,只是撐著頭等餛飩。

 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很快上桌,一粒粒飽滿渾圓的餛飩浮在清湯上,湯裡還飄著細碎的蝦米和幾葉小白菜,鮮香撲鼻。

 疏璃與老板娘搭了幾句話。他生得好看又嘴甜,逗得老板娘樂呵呵的,很是開心,甚至要給他說自家表妹的親,被疏璃連連擺手推拒了,這才去招呼其他客人。

 流淵一直靜靜地看著兩人,直到疏璃將臉埋在海碗中吃得歡騰,才將目光從疏璃身上移至眼前的碗裡。水汽蒸騰而起,他猶豫了一下,嘗試著伸手碰了碰碗壁。

 是燙的。

 他的臉上現出一瞬的活氣。

 疏璃抬眼時發現流淵的姿勢都沒有改一下,腰背挺直,眼睫低垂,望著一碗滿當當的餛飩在發呆。

 “是怕燙嗎?”疏璃用手背觸了一下他的碗壁,“再放要涼了,可以吃了。”

 流淵這才略略動了動,將面前的餛飩推到對面,淡淡道:“吃了。”

 疏璃一愣,一邊臉頰的軟肉還微微鼓起,抱著兩隻碗有些無措,“啊?”。

 “我不喜歡。”流淵的眼裡無甚情緒。

 “哦。”疏璃乖乖埋下臉開始吃,動作明顯變快。底下的餛飩湯還是滾燙的,他被燙了下舌頭,嘶了一口氣。

 流淵皺起眉,“趕著投胎?”

 疏璃眼淚汪汪地抬起眼,雙唇嫣紅,“怕你不等我。”

 流淵一頓,“等。”

 疏璃笑開,依言放慢了吃餛飩的速度。

 他原以為流淵肯定不耐煩坐在一邊等他吃完兩碗餛飩,沒想到流淵竟然真的看到他咽下最後一口餛飩才走,用的是……瞬移。

 一息過後就沒了人影。

 疏璃:“……”

 這次他沒辦法再找到流淵,只能認栽,付完錢就改道先回鬼界。

 【“我左想右想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好像我落下了什麽。”】回去的路上,疏璃是這樣說的。

 亞撒也想了想,【“嗯?”】

 【“奇怪,我到底忘了什麽?”】疏璃思索著,【“我覺得我不管是昨晚還是今早的表現都挺好的,不應該啊。”】亞撒突然想到了什麽:【“烏決——”】

 疏璃猛地停住了,望著面前的冥界入口陷入沉默。

 對啊,他原本是計劃著等搞死棲蕪仙後再把花魁弄回她房間,不料流淵的出現讓他一下就忘了這回事,要不是亞撒想起了,估計他還得琢磨好一陣。

 如果系統有實體的話,這一刻他們該面面相覷。

 【“你說,”】疏璃慢慢道,【“如果我現在回邀月樓,烏決和那花魁是不是還沒醒?”】【“……我覺得,不大可能。”】

 【“……”】

 疏璃在原地斟酌半晌,還是進了冥界,路過自己住處的時候腳下連個頓都沒有打,直直奔去了白練的洞府。

 白衣絕色女子懶懶地倚在榻上,見了疏璃,驚訝道:“我當你還躲在凡間呢,你倒是膽子大。”

 疏璃問:“烏決回來了?”

 “回來好些時候了,衝我嚷了一大堆,說要在你家門口候著你。”白練忍著笑,“這回看起來麻煩有些大。”

 想到烏決酒醒後睜眼與枕邊美人相對的情景,疏璃閉了閉眼,有些慘不忍睹,無奈道:“我這不是……一下就給忘了。”

 “合該讓他長長見識。身為鎖魂塔的鎮塔妖獸,幾千年的歲數了,不至於越活越回去。”說著說著,白練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話雖如此,鎮塔妖獸的成長期長,到底與我們不同。”

 言下之意: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而讓這孩子幼小心靈受到重大衝擊的罪魁禍首可不就是疏璃。

 烏決清楚疏璃沒有多少功力,不至於同他鬥個法打個架,但就是在疏璃耳邊嚷個十天半個月的,或是將他也扔進脂粉堆裡體會一把,疏璃也著實扛不住。

 於是疏璃想了想,囑咐白練先別把他的行蹤告訴此時正在氣頭上的烏決,待什麽時候烏決冷靜了些他再回來向他賠罪。囑咐完,罪魁禍首本人腳底抹油,又溜去了人間。

 已至深夜,人間的夜市散去,小巷深處傳來隱約的幾聲狗吠。

 疏璃蹲在高塔頂端,遠遠望見地面似是裂開一道口子,紫黑色的磷光幽幽升起,魂使領著一眾鬼差自幽光中現出身形。

 他跳下高塔,落定在魂使面前。

 其實除非有什麽太過棘手的事,否則一般時候是不需要用到疏璃的,但現在他為了躲烏決只能待在人間。現下無事可乾,乾脆出來活動一下,也讓冥界使者們省點力氣。

 反正這些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動動手的事情。

 魂使與鬼差行了禮,恭敬道:“大人請。”

 “唔。”疏璃懶懶散散地應聲。

 鬼差提著勾魂鐮和鎖魂鏈四處散開,自由穿行在各大街巷中,不多時,幾處民居發出紫光。

 青年微睜著雙眼,面孔慘白,一旁婦人和男子交握著手哀聲哭泣。

 老婦人平躺在床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身邊老伴卻睡得無知無覺。

 中年男子趴在床邊吐出穢物,嘴唇青紫,大夫沉重地搖了搖頭。

 ……

 “你想要什麽?”

 黑衣的美人微微俯下身,長發傾灑,額間青玉發著瑩瑩的光,映襯著雪膚紅唇、如畫眉眼。他輕輕開口,聲音柔和得像一場夢,眼神卻比夢還要溫柔。

 讓人想要不顧一切地跟他走。

 “你想跟我走嗎?”美人眉目一彎,“好啊。”

 青年的眼中神采大放。

 黑衣美人走了幾步,回眸看他,露出令人神魂顛倒的微笑,“還等什麽?跟上來啊。”

 青年的魂魄悠悠飄起,跟在了他的身後。

 “你想要什麽?”

 老人努力側頭看向身邊的老伴,卻無法動作,強睜著眼不肯離去。

 黑衣美人閉了眼,指尖的光凝在老人眉心,使她在恍惚間浸入夢鄉。夢裡的她年輕時不曾遭遇意外,十月懷胎後生下一對雙生子,兒女承歡膝下。後來啊,她先他一步走了,他有兒女陪伴在旁,一生安康無恙。

 老人在美夢中溘然長逝。

 “你想要什麽?”

 中年男子抱著存放積蓄的小箱子,滿目不甘,向疏璃伸出手。

 光點凝在他的眉間,他在夢中擁有了滿庫的金磚銀錠和寶石珠玉,他的宅院佔地百畝,內有奴仆成群,他擁有良田千頃商鋪無數,他財比皇家、富可敵國。

 中年男子死在他的金窟夢中。

 ……

 世人貪財、戀色、耽於情愛,窮極一生想要的無非是金銀窟、美人帳、情人淚,再大一些的,就是深仇得報、手握重權、家國安平。

 執念總是要等得到了才能放下,才能甘願離世。

 而他們想要的這些,疏璃都能看到,也能給他們。

 一場夢,一次心願得償,換一條命,實在是太過便宜的交易。

 疏璃伸了個懶腰,去往今晚最後一個地點——寧侯府。

 寧侯府深夜仍燈火通明,年輕的世子沉沉昏睡著,氣息微弱。寧王妃哭得肝腸寸斷,走路都走不穩,由婢女扶了顫巍巍出了門,隻留下一眾的侍從。

 疏璃雖久居冥界,卻知曉寧侯府發生的事。江家為武將世家,功高得以封侯,三個多月前大楚與鄰居夏國交戰,世子江衍便隨父一同去了邊疆作戰,分明大捷在即,江衍卻在這時倒下。

 戰場多怨靈,疏璃去過幾次,也見過江衍。寧侯世子年少成名,一身武藝,又生得俊美,是京中眾多女子傾慕之人,而如今,宮裡譴來的禦醫來來去去好幾趟都無法查明這急症的起因,只能用珍貴藥材吊著性命,由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等死。

 死期就在今日。

 一個晚上下來,疏璃多少有些松懈,簡單地探了探江衍的心底意識,發現大多與一個名為孟青儀的女子有關,便給他織了個夢,夢中他與孟青儀喜服在身、握著紅綢穿過長廊,朝高堂之上的父母拜下。

 禮成的前一刻,天地忽暗,江衍消失在原地。

 疏璃心神一震,顧不上頭昏眼花,隻覺得驚訝。

 江衍他……居然自己掙開了他為他織的夢。

 而既然江衍能掙開疏璃為他織的夢,說明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美夢,疏璃差點被他給蒙蔽了。

 “有點意思。”疏璃喃喃著,若有所思,開始查看江衍的記憶。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疏璃還沒怎麽理清江衍的經歷,突然發現他竟擁有前世的記憶,而且並非是模糊或偶然的所感,而是真真正正、清清楚楚的前世記憶!

 唯一的解釋是,他沒有喝下冥界的孟婆湯。

 這就奇了怪了。

 按理來說冥界出這樣的差錯十分不容易。雖說鬼王慣於當甩手掌櫃,幾百年見不到人影,烏決白練他們幾個也不常管事,但下面的無數魂使與鬼差卻一直勤勤懇懇各司其職,有序得很,以往也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令一個凡人漏喝了孟婆湯,對整個冥界都算是重大的紕漏。且不論這違反了天規地律,單說若是多幾個凡人擁有幾世記憶,那人間豈不是要亂了套?

 疏璃壓下心中的驚疑,仔細將江衍的兩世記憶都看了一遍,越看眉頭越皺起。

 【“你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了。”】亞撒提醒疏璃。

 疏璃一下回了神,【“啊。”】

 亞撒輕輕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0413:54:38~2021-04-0616:52: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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