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星期六,18:45。
何淼淼將車停在附近,等江知火和西裝男吃完飯,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車後來到會所。
看到會所名字的那一刻,何淼淼立即對顏慕說:“這裡不對勁。”
這地方在工作報告中不止出現過一次。
不談這家會所有許多大/佬來此消費,就隻說之前練習生失蹤的案子,傅修望作為嫌疑最大的人,一直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而這家會所的擁有者和傅修望有一定關系。
能夠正面查到的只有這些。
所以,江知火為什麽要接近傅修望?
傅修望又為什麽要將他帶到這裡?
何淼淼停好車,緊跟傅修望走進門內,傅修望帶江知火進了員工電梯。
電梯停留在二樓。
顏慕何淼淼不動聲色的來到二樓。這個點二樓人很多,人來人往,沒看到傅修望的身影。
何淼淼環顧四周,若有所思的舔舔上顎,對顏慕說:“去三樓看看。”
三樓是酒店,她在酒店走廊逛了一圈,神情凝重。
“發現什麽了?”顏慕問。
“只是直覺。”何淼淼想了想,說,“你有沒有覺得,這裡讓人感到特別……壓抑?”
顏慕抬起頭。
最令人覺得舒適的空間高度的2.9米,高了或者低了都會造成一定程度的不適感,一般人或許對於這些方面不會特別注意,何淼淼因為職業原因,則會格外關注周圍環境。
而高度之所以會產生變化,必定是建築本身有不合理之處。
顏慕立馬讀懂何淼淼的言外之意,問道:“有隔層?”
何淼淼輕輕點點頭。
準備離開三樓時,兩人路過安全通道,門被上了鎖。
何淼淼立馬從包裡掏出證件,順便塞給顏慕一份:“消防檢查證,拿好。”
她走到前台,展示證件:“你好,消防抽檢。”
這事對於公共場所常有,尤其現在年末,各種便衣抽檢更多,前台見過幾次,來檢查的兩人證件齊全,她便沒有起疑,帶兩人一一走過消防設施。
顏慕腳步停在安全通道前,問:“為什麽安全通道是鎖的?”
前台從善如流的解釋:“這裡平時不常用,我們……”
何淼淼打斷她的話:“打開。”
“啊。”姑娘被這倆字說懵了,維保檢查一般由外包公司進行,之前不是沒人來過,都打通好關系的,除了重要幾個地方,例如緊急噴水裝置,緊急按鈕,滅火器等等,其他只要打個過場就好了。
前台還不知該如何反應,何淼淼便後退拍了好幾張照,隨便點開一個微信發語音,嚴肅責備道:“南山路十八號XX會所安全通道上鎖,之前來檢查的都怎麽做的??”
“等等,您等等!”這次看起來是來本部的人了,前台拉住何淼淼,連忙去聯系主管。
主管來得快,賠著張笑臉,拉過何淼淼,小聲說:“這我們每年都有交維保費,這不是之前來也說這邊沒事兒的嘛?這咱們都說好的……”
開個安全通道,又不是難事,還拿之前檢查說事,這主管必然有隱瞞。
顏慕沒給他廢話的時間,直接兩個字:“開吧。”
主管無奈,沒開安全通道就是不合格,被抓包了無處抵賴,真要被拍了往上呈,會所得交一大筆罰款,不劃算。
他打開鎖,帶領兩位“抽檢員”往下走。
原本不會出什麽岔子,只是會所經過改造,某些牆面會薄一點,其中一部分就在安全通道,從外部看根本看不出,把門鎖住也不過是保險起見,真要出什麽事再開起來絕對來得及。
但就是此刻,通道牆面忽然傳來一陣人聲。
模模糊糊聽不清的、幾個男人的聲音,混雜女生的哀嚎。
顏慕冷冷睨向主管。
又有另一個男人過來說了句什麽,隔著牆聽不清,接下來就是剛剛哀嚎的那個姑娘,她的聲音過於尖銳,透過牆反而顯得清晰。
“傅修望你個瘋子,你個騙子,你這個魔鬼!你他媽不是人!”
“你不得好死,你下地獄!你遲早有一天被抓起來!!!”
傅修望。
主管臉色當場就變了。
這時候哪管得到消防抽檢,他第一反應就是聯系傅修望,讓他趕緊走,還未掏出手機,顏慕眼疾手快的扯住主管的肩,踹向腳腕,失去支撐。
主管單腿跪了下來,顏慕順勢踢掉他的手機,保證不觸碰到皮膚的同時,將他整個人扣在欄杆上。
樓層經過改造,牆面不得不改薄,另一邊的聲音能傳出來,這邊同樣能夠傳過去。
顏慕取出手套,叼住邊沿往下拉,戴好後,捂住主管的嘴,不讓他發出一點聲音。
另一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姑娘哭喊吵鬧,傅修望卻不屑一顧。
“你可別覺得你算什麽,進到這裡的人都不是人,是商品。”
“要怪就怪你們沒有腦子吧。”
“你這張臉也就這樣嘛,不過如此。”
“啊,你知道麽?今天我啊,帶進來一個極品。”
顏慕心一緊。
何淼淼看向他。
今天來的極品……說的應該是江知火。
何淼淼拿出證件擺在主管面前。
主管看到“警官證”三個字霎時瞪大眼,眼神驚疑的看著面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女人。
何淼淼壓低聲音:“剛剛對話我已經全部錄音,針對一起失蹤案傅修望尚未洗清嫌疑,僅憑這段錄音警方就有理由申請搜查,請你配合,OK?”
主管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明白立場。
顏慕並未松手。
何淼淼遠離這面薄牆,聯系警隊。
接電話的人卻告訴她:“淼淼姐,已經有人帶隊過去了。”
“誰?”
“酈隊。”接通訊的是個年輕警員,今年剛考進去,還在使用期,一直很崇拜酈皓,“他們居然有辦法破了會所的內網!我在旁邊觀摩呢,已經百分之九十一了,再幾分鍾就能好了!”
“知道了。”何淼淼掐斷通訊。
短短幾句話,已經足夠她了解現狀。
之前一直沒有調查會所是因為找不到確切證據,僅僅懷疑支撐不起任何調查,強行調查不僅走漏風聲更不合法。
破解內部網絡的方法就那麽幾種,速度最快又不觸犯安全法的就只有一種。
有人帶來了信號器。
能做到這種事,她想到的只有江知火。
傅修望並沒有在這裡呆太久,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就準備離開。
通訊中說還未徹底破譯,若是讓傅修望現在離開,萬一被他發現了,只能功虧一簣。
何淼淼向顏慕使了個眼色,轉身離開。
顏慕扣住主管肩膀,以極具威脅的語氣說道:“帶我去隔層。”
12月26日,星期六,19:20。
“砰——!”
一樓大廳撞入一輛紅色超跑,頭頂流血的女人從駕駛座下來,對上前詢問情況的工作人員說:“抱歉抱歉,我會賠償的,能不能先幫我拍個照?”
?
工作人員被這操作搞得一臉懵逼,又問了一聲:“您沒事吧?”
怕不是腦子撞傻了?
“有事。”女司機說,“幫我拍張照,然後打120,謝謝你。”
工作人員稀裡糊塗的接過女司機的手機給她拍照。
傅修望來到一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還有一個正在玻璃渣和廢跑車旁不停擺Pose的年輕女司機:“……”
女司機頂一頭血還能給工作人員指導拍攝角度:“哎,不對不對,不應該這樣。”
傅修望向她走去,輕咳一聲:“女士,您還好麽?”
何淼淼見過傅修望的照片,一看到他便停止拍照,握住他的手:“哎,你就是這裡的老板?抱歉啊剛買的車腳感不太好,踩錯了,這些我都賠啊,不過應該是什麽步驟啊?我是該先報警還是找保險啊?”
傅修望:“……”
何淼淼:“要不我還是先報個警吧,我會不會被抓啊?不至於吧我就把刹車當油門了……老板你等等我查一下刹車當油門判幾年,我才剛暴富還不是那麽想坐牢啊,哎……”
傅修望:“……”
傅修望不得不留在大廳處理這一攤事,好在王有跟了他很多年,把江知火交給他能放心。
讓工作人員驅散人群,隔開用餐區和事故區,向顧客解釋緣由,叮囑廚房給每桌加菜安撫情緒,處理完這些時間過去幾分鍾,按流程江知火應該已經被迷暈捆到房間裡了。
傅修望點開遠程監控,卻發現房間之中空空如也。他直覺不對,又通過內線聯系王有,始終無人接通。
傅修望當即站起身,何淼淼拉住他:“哎你這就要走啦,保險還在路上!你不在一會怎麽講哇?”
“放開!”傅修望甩開她,沒有任何方才處事之間的有禮謙和,快步前往中間層。
12月26日,星期六,19:26。
江知火拔出信號器,將王有捆好後走出休息室。
剛剛底下那些動靜拖住傅修望幾分鍾已經是極限,能在法治社會搞這種勾當在此之前還毫無破綻,傅修望從來不是傻子,一定有警覺性。
以傅修望的性格推測行為,此刻必定通過監控知曉江知火沒有出現在本該出現的房間中,這會肯定在往樓上走。
既然必然暴露,江知火沒必要再避開攝像頭,取走王有身上的鑰匙就直接往外走。
按剛才電梯上來的時間推算,這裡應該在一樓到二樓之間,前一天江知火來這裡逛過,能夠大致推測出路線,直走左拐將有個安全通道,他只能從這裡離開。
安全出口的綠燈幽幽閃爍,門上落了鎖,裡外都能開的門把鎖,從王有身上取走的鑰匙中就有一把匹配這個鎖。
才將鑰匙插入,還未來得及開門,江知火便聽到通道內傳來的腳步聲。
堅硬的皮鞋底部重重磕在台階上,傅修望一步步往上走,低沉的聲音在通道樓梯之中回蕩,陰森又壓抑。
“江知火,我知道你在這,你能聽到我說話。”
“你不可能去乘電梯,一進去就全完了,沒那麽傻。”
“我小瞧你了,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錯,連私家偵探都沒看出來。”
“所以你發現了什麽?誰讓你來的?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聊,江知火,你覺得呢?”
他一邊走,手機裡正在播放實時監控。
走廊中一共裝了16個攝像頭。
而江知火的身影只出現在三十秒之前,他正在往安全通道方向走。
此刻他要麽已經離開,要麽正站在哪個攝像頭死角,一動不動。
他不可能離開。
沒有人比傅修望更了解這裡,安全通道附近,唯一能稱得上死角的地方只有一個。
他打開一扇門,徑直往裡走,說道:“你騙了我,江知火。”
這是一間畫室,很難想象,在如此罪孽深重的會所居然有一間這麽乾淨的畫室。
純白的牆,純白窗簾,有一扇窗,是整個夾層中唯一能透過陽光的地方。
房間內疊滿各色繪畫,畫架上支著一副剛畫到一半的油畫作品,四周漂浮著淡雅的,屬於顏料的味道。
沒得躲,江知火乾脆也沒躲。
“誰騙誰呢?”江知火說,“你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裡?是被你拐來的啊。”
傅修望輕聲笑笑,點起一支煙。
窗外吹過一陣風,白色窗簾晃了晃,傅修望在畫架前坐下,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頭快速往裡燃:“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個真的傻子。”
“剛剛去幹什麽了?”傅修望吐出白霧,接著把才抽了一口的煙往畫上摁。
畫紙被燙出一個黑洞,以煙頭為圓心,黑邊不停往外擴:“偷我資料了?不,你應該找不到。那你找到什麽了?王有呢?誰讓你來的?你想做什麽?”
傅修望一句接一句的問,煙頭掉在地面上,他又點起另一支煙叼在嘴裡。
江知火毫不畏懼的同他對視,同時用余光觀察房間之內陳設。
接觸這些日子,加上詳細資料,性格側寫很容易得出。
傅修望,最討厭欺騙。
掌控欲、支配欲極強。
以及,有暴力傾向。
江知火不必再與他虛與委蛇,現在說話沒有意義,他該想的是怎麽和傅修望打一架。
“為什麽呢?”
傅修望靠近他,一句句質問,話裡話外卻不知所雲。
“我明明都在為你們考慮吧?”
“我有在為你們著想啊?”
“為什麽不好好聽話呢?”
“好好聽話就不會痛了,不是麽?”
他拿走嘴裡的煙,同保鏢內線通話:“我被人襲擊了,來中間層,別讓他跑了。”
接著,他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
江知火:“啊,你這,違反治安管理法了啊,你看你這刀尖小於六十度,就是管制刀/具了啊,隨身攜帶管制刀/具,要處五日以下拘留,並處五百元以下罰款。”
傅修望嘲諷一笑,不多廢話,直接衝江知火衝去。
這人絕對是抱著要捅死他的想法下手的,第一刀就直接往心臟位置扎,江知火偏身躲過。垂眸看準膝蓋猛踹,緊接著扯住手臂,另一手擒肩,掌心朝下虎口用力往下壓,身體迅速左轉,標準的抱臂背摔。
擒拿術這玩意兒拚的是體形和力量,都是赤手空拳那江知火保準不怕,這會傅修望手裡拿了匕/首,必須小心,動作乾脆且留有余力。
而傅修望不是只會坐以待斃的人,不至於連打贏一個高中生的自信都沒有,被製住之後雙手後拉,腕骨轉動,匕/首頓時換了個方向,直捅腹部。
江知火沒帶任何猶豫,彎身,直接掏出電/擊/槍開足電力往傅修望身上頂。
電/擊/槍的威力在線,傅修望身體一抖,匕/首掉落。
江知火踢開匕/首,後退幾步,倚在牆側,傅修望力氣不小,剛剛那幾個動作極耗體力。
傅修望沒了武器,半邊身體都在發麻,處於下風。
舉起雙手,走向江知火:“我輸了,你挺厲害。”
信了他的認輸才有鬼!
江知火不敢放松警惕,可畫室空間著實太小,他早已退無可退,無法再保持距離,只能繼續動手。逼仄之間,傅修望又衝了過來!他的袖子裡居然還藏了一根短錐!
距離太近,江知火根本來不及躲!短錐尖銳,在電/擊/槍再次觸到傅修望之際,短錐直接扎進江知火腰側。
江知火沒忍住罵道:“操,你他媽是忍者嗎?”
全身都他媽藏滿暗器。
劇烈疼痛從腰部蔓延,這裡的皮膚最脆弱,痛感最強,他甚至能感受血液正在往外流。
傅修望只是發麻,沒電到脖子沒那麽容易暈,稍微緩了點他又再次撿起匕首,抬起手——
“砰!”
一聲極其沉重的擊打聲。
顏慕突然出現在門外,直接一棍子敲在傅修望後背。
任何人都受不住用盡全力這一棍子,傅修望頓時軟了下去。
“快走。”顏慕說,“全是人。”
幾分鍾前他就進入中間層,然而忽然衝上來一群保鏢,狗日的主管轉頭尋求幫助,耽誤了不少時間。
“都他叫的!先走!”江知火強行撐起身子,情況緊急,顧不了腰上的傷口,要真讓一群保鏢抓了沒人能來救他們。
江知火深深吸了口氣,洗腦自己沒有受傷,用意志力戰勝疼痛,被顏慕牽著往外走。
去一樓的路早被堵了,來了一大批的人,傅修望就沒想讓他們離開這。
江知火倒吸一口氣:“好家夥,這太誇張了吧!!”
一樓沒法走,就只能往上跑,二樓三樓哪能跑跑哪,好在江知火有鑰匙,順利打開二樓通道大門。
晚上七點多,二層娛樂區人原本應該挺多,但剛剛接到傅修望的內線通訊之後,工作人員立馬將大廳的人員都安排到別處。
12月26日,聖誕節剛過一天,各種裝飾還未撤去,就連背景音樂也依舊是聖誕歌單循環播放。
此時此刻,整層樓功放音箱正在播放《We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
空無一人的長廊,安全通道大門忽然被撞開,兩個男生牽著手往外跑,身後追了一群黑衣保鏢,背景音樂唱著聖誕快樂。
挺鬼畜的一副場景,拍電影似的。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
都是接受過訓練的,保鏢們沒道理追不上兩個男生,有幾個扯住顏慕,手套被扯掉,肌膚接觸刹那顏慕低吼一聲。
江知火腰部受傷,沒什麽戰鬥力,隻好借助外物,推倒走廊上擺著的聖誕樹,將禮物盒一個個往後砸。
盒子裡填充的,塑料泡沫滿天飛,糊了滿頭。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And happy new year.】
江知火牽住顏慕往前跑,偶爾回下頭:“我操這會不會鬧太大了?”
“不會。”顏慕說。
江知火有點喘:“我有種在拍電影的感覺,不是,我就進來插個信號器,怎麽就鬧這麽大了!顏哥你怎麽進來的!!”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
保鏢們對整個會所的路線自然比他們熟,早就在來到二樓時就有的往另一條路走,此時從前方拐角衝出來,前後兩隊人擋住路。
“我操他們一個開會所的為什麽這麽多保鏢!!!”
腰好痛。
短錐直徑大,跑動間傷口早就撕裂了,血不停湧出來,江知火越喘越用力,雙腿發軟,近乎無法抬起。
“顏哥快拉著我跑,往右。”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And happy new year.】
右邊還有條路,江知火在前一天摸索出來的,只是那是條死路,所以保鏢們根本沒想往那攔。
但雖是死路,卻有消防應急按鈕!
顏慕敲碎那層玻璃,按下紅色按鈕。
整間樓層的燈光暗了下來,接著開始不斷閃爍,黑紅二色燈光在眼前來回閃爍,刺耳又綿長的消防鈴聲響徹耳畔。
頭頂緊急噴霧開始運作,冰涼的水劈頭蓋臉的從天花板澆下。
而與此同時,樓下傳來了警笛聲。
警車將整間會所團團圍住。
江知火終於放松下來,用力喘息。
他喚:“顏哥。”
“沒事了。”顏慕輕撫江知火後背。
他們身上都被淋濕了。
“沒事了。”顏慕又說。
保鏢們再想動也沒辦法,他們已經沒有立場,情況已經很清晰,大門被圍住,他們沒有一人能跑得掉。
顏慕把江知火攙往樓下。
一樓大廳裡亂做一團。
碎了滿地的玻璃,車頭撞爛的紅色超跑,警員,工作人員,警戒線,倒在地上被手/銬銬住的傅修望。
警員們正在緊急處理會所中消費者的情緒,排查身份。
顏慕和江知火往外走,身上都是濕的,頭髮黏在額頭上。
有個身姿挺拔的中年警官進來,身旁的隊員喊了他一聲“酈隊”。
是酈皓。
而酈皓沒有偏頭看江知火。
江知火也當做不認識他。
他們擦肩而過。
誰都不是神,被捅一錐子挺這麽久已經是極限。
江知火臉色慘白,可他並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到,於是軟著身子把自己埋在顏慕懷裡。
“顏哥你扶我一下,別讓我倒下去。那太醜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那有救護車你幫我問問我能不能上,我是沒力氣了。”
顏慕低頭,就連他的掌心都是紅色,沾了血的。
“江知火!江知火!”顏慕不停叫他。
江知火闔著眼,沒有一點反應。
顏慕把他扶上救護車,何淼淼捆了一頭繃帶坐在車裡,醫護人員給江知火做緊急處理。
江知火躺在簡易病床上,衣服沾了水和傷口黏在一起,只能剪開。
動作間牽動傷口,很疼,他皺了皺眉頭。
顏慕一直牽著他的手,替他撫平眉心。
他說:“小舟,沒事了……”
聲音很輕,有從沒聽見過的溫柔。
江知火:“!!”
江知火不是全程沒有知覺,疼死了,剪刀挑衣服布料時還差點扎他肉裡,他就是沒力氣睜眼沒力氣反應。
習慣了疼,腦袋昏昏沉沉的,江知火是真的很想睡一覺,左右這種傷口不會死人,於是他打算放任自己暈過去。
但在徹底沒有意識之前,他還是能聽見周圍的聲音。
於是,在暈過去前一秒,江知火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操了,小Zhōu是誰?? !!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啦~~
愛你們寶貝!!!
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