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健輝：“？”

　討論競賽題。

　很正常的場景。

　但這一大串解題思路從江知火口中說出來……怎麽聽怎麽違和！！

　江大校霸！進步飛快的江同學！

　是能做得出競賽題的人嗎？！！！

　丁健輝身為老師，沒有露出過於情緒化的一面，只是神色疑惑的轉向江知火：“？”

　江知火：“……”

　他在心裡“操”了一聲。

　主動說出事實和被迫掉馬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學霸們等了一晚上答案，早就坐不住了，眼神全集中在江知火身上。

　江知火裝作什麽也沒看到，僵硬的坐回位置。

　上課鈴已響，丁健輝沒再問什麽，點開原本要播放的視頻開始上課。

　背過身在黑板上寫字時，江知火撐起下頷在試卷上隨意的勾勾畫畫，一旁透明的文件夾裡裝了幾份合格報告和身份證明。

　關於怎麽向學霸們解釋自己裝作學渣這件事，江知火的打算沒那麽複雜。

　身為一個學生，江知火不用做其他事，完全可以向老師求助。

　有些話沒法對太多人說，讓丁健輝幫忙解釋清楚比自己不停重複效果要好得多。

　下課鈴一響，江知火緊跟丁健輝一起進了辦公室。

　“老師。”江知火，“我有事想說。”

　丁健輝放下教材，往杯子裡添上枸杞，又轉身接了杯熱水，捧在手中。

　辦公室裡沒有其他老師，丁健輝問：“怎麽了？是不是學習上有什麽難題？”

　“那倒不是。”

　“對了，綜藝裡是什麽情況？”

　“我就是想來說這件事。”江知火一樣樣取出文件夾裡的材料。

　丁健輝偏頭看到擺在桌上的東西，身體微微一頓。

　——側寫心理學證書，刑偵學、犯罪學考核證明以及其他各類課程考核的成績證明。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身份證明材料。

　參與案件調查必須要通過身份審核，遵守一系列安排，同時需要各門課程進修完畢，成績合格，並非隨隨便便就能加入調查隊伍。

　江知火早上請假兩節課就是為了去拿這些東西。

　？

　丁健輝用力眨了下眼睛。

　又眨了下。

　看到的字體仍舊未變。

　丁健輝懷疑自己看錯了，於是緩緩將身份證明上的寫的文字念出聲：“江知火，警監所……高級調查員？？”

　“之前是，現在不是了。”江知火說。

　“嗯？？？”丁健輝放下枸杞茶，捧起那份身份證明又看了一遍，接著將擺在桌上的成績證明挨個翻過去，又回過頭面色震驚的盯住江知火，正要開口——

　“很抱歉，老師。”江知火在丁健輝問話之前坦白道，“之前因為需要保密，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過。”

　江知火用簡短的話，將能夠說的部分告訴丁健輝。

　丁健輝顫抖著手喝了一口枸杞茶，難以置信：“之前你在參與案件調查，為了掩飾身份，排除懷疑，所以一直在……裝作學習很差的樣子？”

　“嗯……”江知火艱難的點下頭，“沒辦法一下子告訴太多人，我希望老師能幫我向大家解釋清楚。”

　他並不擔心丁健輝會到處亂講，丁健輝不是這種人，開了身份證明能夠更加清晰簡短的解釋整件事情。

　人可能會說謊，但警監所公章並不會。

　“等等啊。”丁健輝又將文件材料看了一遍，順帶翻出江知火的成績單——他在電腦裡統計了每個學生從高二分科後到現在的所有成績。

　江知火，前期成績一片通紅，分數慘不忍睹。

　高三之後開始突飛猛進，短短一學期從三百三到五百三，從沒大學讀進步到了至少能上個一本的分數。

　丁健輝：“你之前的成績，是裝的？”

　“我很抱歉。”江知火語氣誠懇。

　拖了班級平均分的後腿，這聲歉的確應該道。

　丁健輝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屏幕，又轉向江知火。

　就在江知火認為老丁大概率會繼續追問成績問題時，丁健輝長長舒了口氣：“也就是說，你本來就能考五百多？翹課是因為需要外出調查？”

　“啊？”江知火微怔，“差不多吧。”

　丁健輝拍拍江知火的肩，話音欣慰：“太好了，老師之前一直擔心你對學習有排斥，找不到未來的路，現在知道是另有原因，老師就放心了。”

　這番話實在有些出乎意料，江知火：“您不多問幾句？”

　丁健輝微笑，一一將材料收好，裝進文件夾中，說道：“身份證明都開好了，不需要多問。不管怎麽說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現在需要老師幫忙解釋，老師一定會給同學們說清楚。”

　“不過既然你願意主動說出來，兩天后的考試不要再隱藏實力了，發揮出真實水平，知道嗎？”

　“好。”江知火點頭應下。

　在江知火走出辦公室後，丁健輝又看了眼江知火過往成績。

　江知火告訴他這件事，雖然說很震驚，也的確讓丁健輝放心了不少。

　一個學生最重要的不是成績，但對於高考而言，成績是最重要的一環。

　開學以來，江知火成績不斷進步，這讓丁健輝感到欣慰，如果能一直保持在五百多分，努努力接近一下六百，高考的確不需要他再擔心。

　丁健輝又抿了一口枸杞茶。

　一班教室，所有人都保持同一個姿勢，伸長脖子拚命往窗外望。

　江知火一進來，坐前排的男生立馬拖住他，關上門。

　“火哥，到底怎麽回事？現在可以和我們說了吧？！”

　“你剛剛去和老丁說了什麽？”

　“快說啊，再不說實話，嚴刑逼供！！”

　江知火後退一步，學霸們在他周圍圍成一個圈，江知火深深吸了口氣，彎腰深鞠躬，語氣極為懇切：“真的很抱歉，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隱瞞大家，一直在拖平均分後腿，非常抱歉。”

　一個真心實意的道歉。

　隱瞞成績的事確實沒法說清，學霸們真心實意要幫忙，自己卻始終沒有說實話。

　江知火：“很感謝大家之前對我的幫助，很抱歉，是我的鍋。”

　連續兩聲抱歉，瞬間把學霸們心裡一些因為被隱瞞而感到不舒服的小情緒蓋下去。

　說實話，學霸們對於班級平均分不會過分在意，能提上去最好，否則也不會和老扯後腿的江知火關系好，總想幫他。

　“你之前為什麽從來不說呢！”班長問。

　“這真沒法說。”江知火說，“原本打算一點點上去，沒那麽嚇人。”

　“不想被發現，你當時怎麽不讓節目組把這段剪了？”

　說到這個江知火就倍感無奈：“我哪知道從那會就開始錄了，再說他為什麽要給我個路人那麽多鏡頭！”

　“因為路人比練習生還帥唄！”

　抱歉說了，江知火也說過有特殊原因，震驚過後，學霸們自然不會繼續追問下去，話題順勢就跑偏了，女生們問參加PickU101的練習生，追問圖書館錄製場景，江知火回答過幾個有印象的，還分享了雲小旭和另外兩名隊員的簽名。

　不久後，又有人問：“火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麽？”

　“之前的考試你能考多少？”

　目前碰上的幾次考試難度都不算太高，江知火說：“具體沒去算過，不低吧反正。”

　當天下午班會課，丁健輝對江知火的事進行了簡要說明：“我們的知火同學，因為家庭原因不得不像大家隱瞞真實成績情況，對於個人隱私，我希望同學們不要過分追問，但是呢，學習方面，大家完全可以互相監督。我現在很期待知火同學在兩天后考試上的發揮啊。”

　好奇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江知火請一班每人喝了杯奶茶，和學霸們的關系沒因為他的隱瞞而疏遠。

　兩天后的考試只是階段性小測，高三教研組自主出題，全年段同時參與，早七點到晚十點，理綜科目分開測驗，也不需要大動乾戈換考場，都只在各自班級考試。

　成績的事被知道，江知火沒必要再隱瞞成績，這回沒有半點保留，認認真真考了一整天的試。

　這次的測驗顏慕依舊沒參與。

　顏學神得了國家賽第一，這兩天頻繁被叫去開會，決定走保送後，就必須開始準備材料，了解流程，分明不用上課，卻一天到晚都沒法閑下來。

　回到住處時，江知火正盤腿坐在沙發上，開了免提正在打電話，他的懷裡抱一包薯片，回來路上嘴饞買的。

　“火，你這次小測怎麽樣？”

　聽聲音像是宗倍。

　“聽常落說你考得非常好？”

　“是啊。”江知火往嘴裡丟一片薯片，“考特好，我挺擔心你被嚇到。”

　“有多好？”

　“年段第一吧估計？”

　“那我可能真會被嚇到。”

　顏慕換上拖鞋走到江知火身邊，俯下身在他耳後親了親，唇畔輕輕碰過有些癢，江知火偏頭躲開，給顏慕遞了薯片。

　顏慕沒用手接，直接抿唇叼走。

　“真的，我沒開玩笑啊。”江知火給宗倍打預防針，“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隱瞞成績，現在結束了，我得慢慢把成績提上去。”

　宗倍不可能信，這話江知火對他講過無數次，回回要麽逃避補課，要麽逃避考試：“你這話像極了我日常幻想自己是個隱藏的富二代，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

　江知火無聲的聳聳肩。

　顏慕從後背摟住他，鼻端輕嗅後頸。

　信息素抑製貼效用減弱，湊近能聞到若有似無的酒香味。腺體旁的傷口早就結了痂，江知火覺得黑不溜秋一塊留在脖子上太醜了，每天出門前都要貼上創可貼。

　顏慕又在創可貼上親了一下。

　電話另一邊宗倍怎麽也不相信江知火的話，聊了幾句敷衍道：“行行行，火，我等你成績出來！我到家了，我得先掛了啊。”

　“去吧去吧。”江知火挺無奈的掛斷電話，仰起頭對上看向顏慕。

　最近顏慕四處跑材料，過幾天還要去首付參加B大考試。

　考試難度對顏慕來說絕對不算大，顏學神可以算是一隻腳踏進B大的人。

　不過考前不能立Flag，會翻車。

　“顏哥加油。”江知火說。

　兩人一坐一站，一仰一垂，目光完全是交錯的，顏慕低下頭，銜住了江知火的下唇。

　很安靜的吻，眷戀且柔軟，江知火閉上眼睛，睫毛墜下一片陰影，然後在唇角輕輕咬了咬，偏開頭，邊笑，語氣還有些玩笑似的嫌棄：“薯片味。”

　和顏慕呆在一起，江知火很少去看手機，沒注意到班群裡的消息。

　-大家這次小測怎麽樣啊？

　-就普通水平，正常發揮唄。

　-比起我自己，我更期待火哥能考多少分誒。

　-能做競賽題，分數肯定不低啊！

　-肯定不止五百三，我盲猜一個六百！

　-六百？我也跟！！

　-六百在咱們班就前十五吧？對咱們火哥有點自信，我盲猜一個六百一！！

　-你的自信就值十分？？

　-十分怎麽了？啊？十分能刷掉一千多人好麽！

　早晨，丁健輝一如既往地提早抵達辦公室。

　一中改試卷速度快，全年級組老師共同批改，前一天考試，第二天就能出成績。

　昨晚考完最後一科，老師們已經加班加點批改完，提交給負責統計和登記的老師。

　丁健輝才剛泡完枸杞茶，這回加了幾朵菊花，用熱水衝開，登記成績的老師手握幾張試卷出現在他面前。

　“老丁啊。”那老師神情凝重，“你們班是不是有人作弊了？”

　“作弊？”丁健輝問，“沒有啊，怎麽了？”

　那位老師把試卷攤開放在丁健輝面前：“那這是什麽情況？”

　試卷疊在一起，正好蓋住寫分數和名字那面，但丁健輝還是一眼就認出江知火的字。

　看來這回江知火沒隱瞞成績，考得應該很不錯，看這老師的反應，六百分肯定有，畢竟六百分能上一個挺好的學校，而對於之前的江知火來說，六百分的確是能夠令人大吃一驚的分數。

　丁健輝不急不緩的喝了口枸杞菊花茶，解釋道：“是知火同學啊，有些內情，我知道時也挺吃驚的，他的成績其實……”

　他邊說邊翻開試卷，在看到成績那一刹，猛然一頓：“臥槽？？”

　桌上一共六張試卷，滿分750。

　高三一班江知火，總分739。

　數學和理綜幾乎滿分，剩下的幾分全是作文扣的。

　總分比第二名高出整整59分。

　丁健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