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北歐這邊已經進入了冬季，尤其北極圈附近，天氣已經冷了下來。這邊的冷比北城要嚴重些,帶著些人煙稀少的冷清。賀青第一次經歷比北城來得還要早的冬季。

在國內處理完離職和移民的相關手續後,賀青和霍境就回來了這裡。平時上班的時候,兩人住在城裡的公寓。週末則一般會來小鎮的房子裡待著。其實相比國內,這裡的城市也夠冷清了,而小鎮更是有一種安逸和沈靜。

這個國家的生活氛圍不算熱情,也恰好適合賀青。賀青原本也沒表面上那麼溫和，只是有時候礙於面子的普通社交而已。來到這裡,不需要這些社交,他也樂得自在。雖然只在這兒待了不久,但賀青覺得他很適合在這裡生活。

天氣冷下來後，賀青也越來越懶得起床。昨天晚上來小鎮以後，去了盧克的家裡開了個派對。這群人基本上每週都會聚一下，賀青也已經完美融入了霍境的圈子。

在這個國家,同性戀是合法的，兩人的關係被接受度也很高。甚至還有人起哄要婚禮的。但是對於婚禮的問題,賀青一直都沒有想過。他在國內參加了不少同事的婚禮，感覺除了參加婚禮的人,當事人並沒有多麼喜歡這個儀式。

他不喜歡參加婚禮，也不喜歡舉辦婚禮。他跟霍境在一起,現在的生活安靜平和都挺不錯的。

昨晚喝了些酒，賀青醒來的時候頭有些暈。他伸手摸了摸身邊，霍境已經醒了,賀青抬手摸了摸額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霍境在廚房做早餐,偶爾會過來臥室看一眼，賀青坐起來時，他剛好過來。看到賀青醒了，霍境走了過來，坐在了床邊。

賀青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力道很輕，但是身體是完全傾斜的，這是一種全然放鬆和信任的姿勢。霍境眸光動了動，抬手撫了撫他的後背，而後手掌放在了他的脖頸處。男人手掌很熱，大手貼合在裸露的脖頸上，有些舒服。

“頭疼？”霍境低頭看著靠在他肩膀上的賀青問道。

“有點。”賀青嗓子有些啞。

“我做了醒酒湯，喝了會舒服些。”霍境道。

“啊。”賀青仍舊埋著頭，嘟囔道：“我不太想起。”

“可以再睡會兒。”霍境道。

“你做好早飯了吧？”賀青抬起頭來，因為宿醉，他的眉頭微微皺著，眼睛裡還朦朦朧朧的。

看著賀青的神情，霍境道：“沒。我只做了我那份，你的還沒做。”

“你吃了麼？”賀青眼睛看著他問道。

霍境應了一聲：“吃了。”

聽他這麼說，賀青拉住了霍境的胳膊，他的身體往下一躺，用身體的力量把霍境拽到了床上，笑道：“那你陪我睡一會兒。”

賀青雖然是個成年男人，重量不輕，但霍境力量也大，單憑他的體重還不能拉著他上床。但賀青意願明確，霍境向來是隨著他走的。被賀青拉了一下，霍境也就一塊上了床。

“明天應該會下雪。”賀青道。

霍境躺在他的身後，聽了他的話，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天已經亮了，現在應該要十點多了。到了這個季節，這裡快要進入極夜了。

賀青這麼說，讓他想起有一次他去接賀青放學，賀青看著天邊也是這麼說的。而他說完後，當天晚上確實也下雪了。

“你能預測下雪。”霍境道。

賀青笑了笑：“嗯。下雪前會有一種好聞的味道。”

霍境聽他說著，低頭吻了吻他的頸邊。賀青覺得頸邊有些癢，回過了頭來。他回過頭來後，霍境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上午的清閒往往也能引出些衝動來，當臥室的氣氛愈演愈烈，最後賀青的聲音完全被霍境吞沒了。

-

上午在家待了一上午，中午吃過飯，霍境和賀青離開家去了鎮上閒逛。

他們現在住的城市雖然也冷清，但和小鎮還是不太一樣的。小鎮相比城市，更為安逸清淨，生活也悠閒自在。現在這個時間，路上沒多少人，偶爾有幾個滑著滑板的少年路過，滑板的車輪摩擦著地面，發出一些響聲。

賀青看著少年們身體騰躍，乾淨帥氣地滑著滑板，不自覺也隨著牽了牽唇角。他看著那邊出神地走往前走著，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霍境並沒有跟上他。

賀青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霍境一眼。霍境站在那裡，目光望向了他身旁的小巷。賀青走過去，問道：“看什麼？”

“有聲音。”霍境道。

賀青沒聽到，但是霍境說完後，就走近了小巷。賀青隨著他進去，等兩人走到一個圍欄旁時，賀青這才聽到了一個聲音。

他們現在是一棟房屋前，這棟房屋前的院子裡雜草叢生，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住的樣子。剛才的聲音就是從雜草里傳過來的。

那個聲音很細微，帶著淡淡的奶氣，賀青待仔細聽到，眼睛已經看向了霍境。霍境也回頭看他，兩人目光交匯，賀青一笑。

“不會是小貓吧？”

兩人在中國的時候就商議著要養貓，但是因為一直忙著移民和考博的事情，也就一直耽擱著沒有去貓舍選貓。

賀青說完，霍境看著他笑，道：“有點像。”

得到確認，賀青一下變得躍躍欲試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房子內，裡面很久沒有人住了，估計那隻貓也是自己從圍欄的縫隙跑進去的。跑進去後，不知道在裡面發生了什麼，所以被困住了。

雖然房子裡沒人住，但這也是別人家，而且院子的門是關著的。賀青望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看，雜草遮住了視線，他什麼都看不到。

“怎麼弄出來？”賀青問。

霍境看了一眼四周，旁邊幾家也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剛要去巷子外問一下，突然有個少年滑著滑板進來了。

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帶著棒球帽，看到兩人站在院子邊，滑過來後踩住了滑板。

“你們有什麼事麼？”

賀青聽到他說話，用英語問道：“你知道這家的信息嗎？我聽到院子裡有聲音，像是小動物，想進去看一下。”

少年搖頭：“他們家早就搬走了。”

“那怎麼能聯繫上？”賀青問。

少年道：“在社區裡有鑰匙，你們可以去社區那邊問問。”

“好。”賀青應了一聲：“謝謝。”

得到這個信息後，賀青和霍境去了社區。兩人到社區的時候，發現少年也跟了過來。社區的負責人是個中年女人，和他們打了招呼以後，又和少年說了兩句。這時候，賀青才知道，社區的負責人原來是少年的母親。

小孩的好奇心大多都重，聽了賀青和霍境說那家裡面有小動物後，拿著滑板跟著他們又回了那棟房子那裡。

負責人拿了鑰匙開了院子的門，和賀青還有霍境說這裡住的那家因為搬去國外，所以很久沒有回來的。雜草有時候會幫忙清理，只是最近忙，所以還沒找人過來。

裡面雜草很深，負責人開了門後，賀青沒有麻煩她一同進去。他和霍境沿著高高的雜草，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著。

草里發出OO@@的聲響，掩蓋住了那小動物的聲音，但是等走近以後，聲音就逐漸清晰了。

雜草太多，霍境在前面走著，把草壓下去。賀青跟在他的身後，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也遮擋住了他的視線。等走到那聲音近處，霍境停了下來。

賀青也回過神來，聽到聲音後，歪著身體，看向前方道：“我看看，是什麼品種的……”

“汪~嗚~”一隻黑白分明的小邊牧。

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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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邊牧是兩人發現的，最後被兩人抱回了家。

小邊牧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被遺棄在這兒的，這樣的天氣被放在戶外，若是再晚發現一會兒可能就撐不下去了。現在他們發現得早，救起來就送去了寵物醫院做檢查。

檢查的結果是沒什麼問題，除了受涼以外，其他的還算健康。到了寵物醫院才知道，這不是他們接到的第一隻小邊牧，估計是同一窩被分開遺棄的。

檢查完後，賀青和霍境帶著小狗回了家。

在醫院待了一會兒，又在車上溫暖了些，回家後，又給它佈置了狗窩，身體溫暖過來，小邊牧也慢慢緩過神來了，等到晚上的時候，已經可以從狗窩爬出來，跟在賀青的身後走了。

當時是霍境把它抱出來的，但小邊牧明顯更喜歡賀青。從窩裡爬出來後，就蹭到賀青的身邊，在他的腳邊轉圈搖尾巴。

它還有些虛弱，但是一雙眼睛格外明亮，像是浸在水里的黑色玻璃珠。它一邊看著賀青，一邊低聲嗚咽，奶狗的聲音格外柔軟，它這樣一叫，賀青就忍不住蹲下，然後把它抱了起來。

小狗和小貓的觸感是不太一樣的，狗子的身體比較硬，毛也比較柴，沒有小貓好抱。其實賀青想過和霍境養一隻寵物，但是他們想的是養貓，沒想過養狗。

但是不知道怎麼就陰差陽錯地撿到了一隻狗，然後又陰差陽錯地把它抱回了家。

賀青抱著小邊牧，小邊牧在他手上舔了舔，小舌頭濕漉漉的，賀青被舔得笑了笑。

小傢伙剛出生沒多久，還沒斷奶，兩人從寵物商店買了些奶粉，在賀青抱著小邊牧的時候，霍境去沖了奶粉，拿著奶瓶過來了。

霍境把奶瓶遞給了賀青，賀青接過，一手拿著狗，一手拿著奶瓶，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弄？”賀青看向霍境，向他求助。

霍境把奶瓶塞進小邊牧嘴裡，小邊牧抱住奶瓶開始噸噸喝了起來。

賀青：“……哦。”

小邊牧喝了奶，迷迷瞪瞪地就回狗窩睡了。忙了一下午，賀青和霍境也回了臥室。

洗完澡，兩人回到床上躺下了。賀青躺在床上，手心裡還有些小狗身上的觸感，挺奇妙的。

“我一直喜歡貓，從沒想過會養一隻狗。”賀青看著霍境道。

兩人躺在床上，面對面，床頭開著小夜燈，霍境能看清楚賀青臉上的神情。他開始對小邊牧還並沒有多喜歡，可是接觸下來，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喜歡慢慢變得濃郁。

他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些薄荷的清涼，霍境看著他，親了一下他的額頭，道：“喜歡就好。”

男人的唇柔軟溫熱，賀青笑；“喜歡。其實養狗也挺好的，可以帶出去遛，邊牧也聰明。而且它是我們從小養大的，感情也深厚。”

“對。”霍境應聲。

賀青道：“那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三口了。”

以前一直是他和霍境一起生活，現在家裡多了一條小邊牧，雖然小，但是有了新的生命注入這個家庭，也代表了新的活力和牽絆，讓這個家更圓滿了。

賀青笑著說著，還沒說完，霍境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霍境的吻落下，賀青回應了回去，兩人的唇齒糾纏在一起，安靜的臥室裡，濃情慢慢暈染開。即使過去這麼久，在和霍境接吻的時候，賀青仍舊抑制不住的心動。

他的心臟在霍境的吻中砰砰跳著，霍境的唇離開，賀青眼睛微微睜開，眼尾泛紅看著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賀青視線的余光看到了窗外。

“看，真的下雪了。”賀青的注意力被窗外的夜雪吸引過去，他脖頸直起，就要去看。抬起時，脖子上的胎記在暗影下格外濃郁。

賀青正說著，就又被霍境吻了回去。

漆黑的夜色中，雪花伴隨著夜幕落下，房子裡開著暗燈，一邊是沉睡的黑白色小邊牧，另外一邊則是人影微動。安靜的小鎮被大片的雪輕盈地覆蓋著，溫馨柔軟的家融入這雪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