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的停車場有B3、B2兩層,進電梯時轎廂裡只有安昕和星星兩個人。
平時在外面,他們兩個就不是很偷偷摸摸,這個滿心離愁的時候,更是一點兒都不想和對方分開,星星幫安昕拖著箱子,兩個人一直緊緊勾著手指。
到B2的時候,電梯門叮的一聲又開了,兩個年輕人走進來。
安昕和星星沒當回事,反正對方是年輕人,連家門口賣水果的老太太都早就對他們見慣不怪了。
所以他倆繼續牽著手,花前月下,不舍離別。
沒想到,那兩個年輕人走進來之後,居然一直盯著他們看。
就算安昕一直沒有正眼瞧他倆,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也很明顯。
安昕不太舒服,抬眼準備瞪回去,一抬眼卻嚇了一跳。
面前兩個年輕人都戴著帽子墨鏡,在機場電梯這種地方做如此打扮,基本上就像在說“我是明星”,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左邊那個年輕人雖然看不到五官,但他圓潤乾淨的臉型還有薄薄的嘴唇,都給安昕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人是在哪兒見過來的?在……臥槽。
安昕忽然反應過來,震驚地看著年輕人,又看向他身邊那個人。
“淺隊?”安昕難以置信地說道。
年輕人抬起左手,小指輕輕勾了下,把自己的墨鏡拉下來一點,墨鏡下露出清冽乾淨的眉眼,正是淺藍。
旁邊那個年輕人也跟著摘下墨鏡,看到淺藍安昕就已經認出了他,果不其然,他是淺藍的輔助,小羅。
遇到認識的人安昕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趕緊松開了和星星勾在一起的手指,淺藍說:“沒事,我什麽也沒看見。”
安昕一時竟分不清淺藍是認真試圖化解尷尬,還是故意調侃他們。
星星問:“淺隊怎麽在這兒?你沒跟大部隊一起來嗎?”
“我忘帶了些東西,臨時去買。”淺藍說,“所以就沒有和他們一起過來了,現在正準備去會合。”
淺藍又問:“你們在這兒,是準備去現場看比賽嗎?”
“我是小組賽中文流的嘉賓解說,跟你們一塊兒去法國,他來送我。”安昕說道。
小羅笑道:“那到時候你可得多給我們美言幾句。”
“當然。”安昕說,“我們給LPL準備一堆詞兒了。”
四個人閑聊著到了一層,星星沒有機票,送到進站口就得走了。
他一直陪著安昕到了檢票進站的最後時刻,剛看了淺藍一眼,淺藍就微微揚了下嘴角,道:“放心,我和小羅會替你關照他的。”
安昕:“……”
不愧是藍媽媽。
安昕跟著淺藍和小羅一路到候機室,LPL的大部隊這時候已經到了,都在候機廳等著,一幫年輕男孩聚在一起,還各自穿著隊服,蠻有氣勢的,有不少人來圍觀要簽名。
淺藍出現時,不出意外地引起最大騷動,粉絲和LPL隊員都來迎接他,他所在戰隊的領隊更是顛顛跑在最前頭,把隊服遞過來。
一穿上那件純白色隊服,淺藍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像北極山巔的冰雪一樣耀眼。一幫人跑過來合照,領隊和小羅幫他擋著,湊合拍了幾張大合照。
這樣的場面讓安昕有些無所適從,因為這種場面他要是再拉著淺藍說話,也顯得太沒眼力見了,可別人他又不認識……哦對,認識的,在解說隊伍那邊。
之前一直給他培訓的那個解說叫小段,是個年輕帥哥,也是這次總決賽的控場解說,安昕想起來自己可以去找他,一下子腳步都輕快了。
看到小段的臉時,安昕感動得眼淚都差點下來,要是沒小段,他真不知道要跟誰說話了。
小段正葛優癱在椅子上打遊戲,腿伸得很長,當安昕過來時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熱情地招招手:“Hello啊。”
“Hello。”安昕說著坐到小段旁邊,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
不久之後他們登機,旅程最漫長的一段這才開始,LPL的全部工作人員擠在飛機的後半段,不同隊伍的人坐在一起,主持、解說、記者則在最後。
安昕就認識一個小段,所以他挨著小段坐。
飛機很快起飛,小段給了安昕一個眼罩,安昕把頭頂小燈一關,眼罩一戴就睡覺,機艙裡很多乘客都采用了同樣方法度過12小時的長途飛行。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少覺,機組廣播再次響起,他們抵達法國巴黎,時間正好是巴黎的黃昏,緋紅的夕陽臥在黛色山脈上,瑰麗而壯美。
下飛機後,賽事官方派車來接,在車上他們解決了手機網絡問題,有網絡信號以後,安昕第一件事就是給星星發消息:我落地了~
巴黎比北京慢7小時,現在星星那裡剛好12點,星星毫不意外地秒回了一個“親親”的表情。
這時候小段探頭過來,安昕慌得把手機屏幕一擋,其實小段只是想跟他說話,看他反應這麽大,奇怪地看了他好幾眼。
“女朋友?”小段調侃道,“那麽害羞幹嘛。”
安昕沒敢說話,眨了眨眼裝無辜。
首日晚上,LPL官方包下了酒店二層的餐廳,舉辦LPL的出征宴會。
觥籌交錯間,大家一塊兒喊道:“LPL,加油!”
出征宴會結束後,各隊伍回酒店訓練,正式比賽兩天后開始,他們還有時間約訓練賽並進行調整。
安昕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發現和自己同屋的小段拿出一個很厚的剪貼本,戴上一副眼鏡開始看。
安昕湊過去才發現,是手繪版的S11參賽隊伍圖鑒,上面記錄著每一支隊伍的國別、隊員資料、打法偏好、英雄偏好等。
“你好認真。”安昕看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驚訝道。
“職業素養。”小段看他一眼,笑了笑,在半框眼鏡的裝飾下他這個笑容看起來像極了老學究,“這點東西都說不出來就別做解說了。”
“那完了。”安昕說,“這上面的東西我基本都不知道。”
“咱們定位不一樣,你是嘉賓。”小段說,“你只要能分析、講解局勢就可以了。”
安昕覺得自己也該做點什麽,但他好像真的沒事兒做,只能不去打擾別人。
於是他給星星發微信,說無聊,星星立刻問,要不要視頻。
這個想法對安昕極有誘惑力,他立刻答應,翻出耳機來帶上之後,鄭重其事地撥通了視頻電話。
因為和小段同屋,不想影響小段“期末複習”的緣故,安昕視頻也不敢講話,只能打字加比劃.
但看到星星俊秀的臉出現在屏幕那頭,他旅途勞頓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開心地衝星星揮手打招呼。
“你那邊現在晚上了吧?”星星問。
安昕點頭,算了算北京時間,已經凌晨了,他頓時有點兒心疼星星,可又舍不得放星星走,身在異國他鄉,戀人的聲音和模樣就是心裡最深的慰藉。
星星猜到他在想什麽,笑了笑說:“別擔心,我下午補過覺了,就等著晚上跟你聊天呢。”
安昕頓時很開心,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心”給他。
星星很溫柔地跟星星講話,安昕就開心地比劃回去,有時候星星看不懂他在講什麽,還連蒙帶猜的,倒也很有喜感。
安昕正樂在其中,旁邊小段驚愕地問:“你在幹嘛?”
“……”手舞足蹈被人旁觀還挺尷尬的,安昕咳了一聲,“在和我朋友聊天。”
“聊天用手語嗎?”小段問。
“不是怕打擾你麽。”安昕說。
“對哦,謝謝。”小段說,“你繼續。”
說完小段又低下頭去看筆記了,那樣子給人感覺像極了上學時班上的學霸。
安昕轉回視頻這邊,星星已經笑得前仰後合。
“手語主播,真不錯。”星星調戲他。
安昕氣得錘他。
“下次也可以玩玩小啞巴的角色扮演。”星星若有所思道,“不知道小啞巴會不會像你這麽愛哭啊。”
突然彈射起步讓安昕怔了一秒,接著,反應過來星星在說什麽的他從耳朵到臉到脖子,唰地全都燙了起來。
這什麽虎狼之詞!
這哪來的lsp!
這破路也能開!
離譜!
“哎,你臉怎麽紅了?”小段又驚愕地問。
安昕:“……”
安昕說:“我精神煥發。”
“你認真的?”小段驚訝道,“我怎麽覺得這是相聲裡一個包袱啊。”
看來這人是學傻了,這怎麽可能認真的。
安昕怒瞪他:“看你書去!”
“好吧好吧。”小段歎了口氣,繼續研究他的小本本了。
安昕又跟星星依依不舍地“聊”了一會,實在是舍不得繼續讓星星熬下去,這才喊他去睡,說是去睡,其實道別道了七八輪,才真正依依不舍地掛電話。
星星在視頻的時候很愛笑,眼睛彎彎的,臥蠶很明顯,有點平時不太具有的甜美感,安昕偷偷截了好幾張屏,後來星星告訴他,每次安昕截屏,屏幕都會閃一下,安昕在大窘之後變成了明目張膽截屏,搞得星星很有偶像包袱,眼睛都不怎麽敢眨。
第二天,也就是全球總決賽開始前一天,早起安昕跟小段還有另一位主播,阿文一起,到小組賽的比賽場館彩排。
全球總決賽直播分為多種語言流,這樣可以向全球同步直播,安昕、小段和阿文負責的是中文流解說,幾個解說台站在一起,中文左邊是英文,右邊是韓文,之間隔的距離並不大。
“到時候還得用吼的。”小段偷偷跟安昕說,這時候隔壁英文流的解說也在,那是一個黑哥哥,看身材就知道肺活量很好。
“就這個黑哥哥,每次LPL打LCS,就是咱們跟他們比誰更能吼。”小段說,“因為這個距離,兩邊的解說特別激動的時候都能聽到彼此聲音,好幾年了都這樣,你到時候就知道了,跟鴨子吵架似的。”
安昕還頭一次見到把自己比喻成鴨子的成年男子,但他甚至來不及驚訝,他頭疼地說:“我不可能吼得過黑哥哥啊,看塊兒我倆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吼人的事我來。”阿文道。
安昕瞬間想起一些經典的解說場面,小段語速飛快條理清晰地解說著團戰場景瞬間加上一些好詞好句,阿文在後頭聲嘶力竭地吼“LPL加油!”
雖然常有人詬病說阿文跟小段一對比就像個山豬,但有阿文在的解說台就是一個字燃。
解說這邊踩踩點,走一次流程就結束了,大家基本是老手,安昕跟著小段和阿文也不會出錯。
他們練了一遍之後回去酒店,酒店的會議室布置成了網吧,三支入圍全球總決賽的隊伍正一人一間的訓練。
安昕一直覺得打遊戲的場景都是吵鬧的,熱情的,但是三個房間一推門進去,帶給他的感覺都是巨大的壓力。
五台電腦前,選手都極專注地操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選手背後,教練和分析師眼睛一刻不停盯著他們的屏幕,關注他們的全部操作,打遊戲時常見的插科打諢和玩笑話都沒有了,選手們除了進行遊戲必要的溝通外,全都一句話也不說,生怕說了什麽影響到自己注意力。
這感覺讓安昕回想起自己中學時每次考試前的場景,他們班是重點班,很多學霸,沒到考試前人人臉上這種表情,整個教室彌漫著一種低氣壓。
這種壓力會讓人不太舒服,但也可以極真切的使人感受到事情的重要性和專注,決戰在即,這種態度給人感覺格外燃。
外面有官方的工作人員拿手機拍攝視頻,應該是會剪輯成宣傳片,他們誠實地記錄下這些年輕人在世界舞台面前的所有反應,謹慎、乖張、畏懼、果敢……
去年的LPL拿下了世界冠軍,這是他們的兩連冠,能否三連冠成就LPL王朝,希望就在眼前這三支隊伍身上,年輕人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很重,他們沒有絲毫畏難的情緒,而是毫不遲疑地衝向第三座山峰。
安昕在那站了半個小時,看著某隊的中單在訓練模式對著木樁出各種各樣不同裝備打同一個英雄的連招打了幾百次,隻為試驗怎樣能打出最高秒傷。
小段拉他回去,不管是什麽人都不能在選手訓練室逗留太長時間,一是怕泄露訓練賽的隱私,而是怕選手覺得被打擾。
“他們好辛苦啊。”安昕感慨。
“想要贏哪有不辛苦的呢。”小段說。
“也是。”安昕想了想,“段,等下把你那個戰隊圖鑒借我看看吧。”
“好嘞。”小段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3-2610:28:31~2021-03-2701:33: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肖戰戰愛耶啵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