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圈無大事,水友賽當天發生的事情轉到第二天,就不再是談資。
安昕也沒深想那個晚上讓他一遍遍回看錄像的動力是什麽,畢竟他被遊戲裡的星星帥到也不是一兩次了,這次不過後勁大了點,和星星還是跟以前一樣相處。
春節假期剛過,陳露就來消息說,平台打算在三月做一個春遊線下活動專場,邀請安昕,問他去不去。
“請星星了嗎?”安昕問。
“沒有。”陳露說,“做線下的話需要死忠粉多,星星還是新主播,粉絲粘性沒那麽強。”
“嗯。”安昕表示理解,就是沒法跟星星一起去,有點兒遺憾。
“不過這次線下活動在北京。”陳露又說,“星星平時不就在北京麽,你要想跟他面基,還是很有機會的。”
安昕心裡飄過一個驚喜的小歎號,不愧是他的運營,深得他的心思。
但安昕沒敢直接去問星星要不要面基,因為他還記得之前小七來上海,他約小七吃飯,小七不來,這事兒後來還被曲解成他“死皮賴臉求見面”。
雖然星星肯定不會像小七想法那麽下作,但就因為星星特別好,比小七好一萬倍,所以安昕對星星也就比對小七謹慎一萬倍。
也就是說,一點都不願意讓他誤會。
晚上雙排之前,安昕狀似無意地提起:“今天露露跟我說,三月下旬我有個線下活動,要去趟北京。”
“北京我主場啊。”星星立刻接話,“你要願意賞光的話,我請你吃個飯?”
安昕暗示成功,心情大好,開開心心地說:“好呀。”
天氣逐漸轉暖,窗外柳樹冒出綠芽。
春天到了,安昕最近的心情每一天都像春光似的明媚。
想到要和星星見面,安昕就很開心,很期待,另外還有點兒來路不明的緊張,這很奇怪。
因為不管是之前見可樂,還是設想著要見小七,安昕都沒有緊張過。
但反正還有一個來月時間做心理建設,安昕並不著急。
這天一睜眼,安昕發現,QQ多了一個好友申請。
每天私聊安昕的人很多,但能加他好友的比較少,因為他設置了挺複雜的驗證問題,這樣可以避免Q被加爆。
所以能成功發過來的好友請求,安昕都會留意一下。
發消息的人Q昵稱叫“小南”,附言是“昕哥好,我是陳露簽下的新主播,可以認識一下嗎?”
鼎競公會的運營分幾種,一種小運營,每個手底下幾十上百個沒人看的小主播,都是開水軍小號,群發廣告簽回來充人數的。
這種小運營手下能起一兩個不錯的主播就不容易,運營手段基本是自生自滅。
另外一種大運營,手底下就是有頭有臉的主播,比如安昕的運營陳露就是一例。
陳露簽的新人哪怕之前名不見經傳,也一定有過人之處,並且可以得到公會的資源傾斜。
所以小南如果是陳露簽的新人,那應該是公會重點扶持的對象之一。
安昕去陳露自己的小群裡看了眼,確定有小南這麽一號人之後,通過了好友申請。
-安昕:你是?
小南秒回:昕哥,我是個ad主播,一直很喜歡你。
安昕雖然不是主播裡面最火的,但他播了五年,也是平台排得上號的大主播,每天閑的給他發消息的人很多。
看在陳露面子上,安昕和小南寒暄了幾句。
這麽一聊才發現,小南的來頭著實不一般,他以前在隔壁平台做過主播,那時候ID叫“西南第一”,名聲還挺響,水友都叫他西南哥。
這名字安昕都聽過,以前也常排到。
但是西南哥已經停播兩年多了,安昕沒想到,會在鼎競看見他。
安昕很驚訝:西南,我還以為你轉行了,沒想到是來鯨魚了。
西南說:是,我和前平台鬧糾紛,那個名字送給他們了,換地方從頭開始。
怪不得“小南”這麽個新人,能簽在陳露手下,以他的粉絲基礎,很容易就會東山再起。
西南問:雙排嗎?
安昕看了看表,這個點星星還沒起,他說:現在要打的話可以,晚點我雙排來了,我就跟他玩去了。
西南說:好,你雙排是那個等星星對吧。
安昕說,是。
西南說,他很厲害。
安昕很高興:謝謝。
上號之後互加好友,然後西南拉安昕。
一進語音,安昕吃了一驚,因為在他印象中西南是那種人狠話不多的大猛男,但實際上,西南聲音很溫柔也很軟。
“看你直播好久了,昕哥。”西南說,“第一次跟你排,好緊張啊。”
安昕笑道,“我們差不多同一批開始直播的,你就別叫我哥了。”
“也是。”西南笑了笑問,“我玩什麽ad?”
“玩你想玩的就行。”安昕說,“我都可以。”
西南嘖了一聲:“不愧是國服第一,就是不一樣。”
“沒有。”安昕解釋,“是星星帶我上的,我自己單排到不了國服第一。”
西南笑道:“沒有那個金剛鑽,就是淺藍帶你也到不了國服第一啊。”
安昕想,西南是說自己好話,沒必要跟他硬爭論這個國服第一星星功勞佔幾分,那樣實在是傻,於是笑笑任由他說。
他們打了兩盤之後星星來了,安昕跟西南說,打完這盤他就撤。
“別走啊。”西南說,“咱倆不也連勝呢嗎?”
安昕一愣:“但是我跟星星約好了,不好意思。”
“好吧。”西南遺憾地說,“那我改天再約你。”
“行。”安昕說。
等到星星來了,安昕就跟他排,也跟他說自己剛和西南打了兩把。
星星聽到西南這名字,“謔”了一聲,“是隔壁台那個西南哥?”
“對,他來鯨魚了,神奇吧。”安昕說。
“真沒想到。”星星說,“你覺得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當然是你厲害啊。”安昕毫不猶豫。
“可是你們倆排也是連勝。”星星翻著安昕的戰績。
“那是因為我也厲害。”安昕道,“天下AD手法共十鬥,你和淺藍平分八鬥,好吧。”
星星這才笑了笑,表示滿意。
晚上雙排結束後,公會大群裡,陳露發了一段歡迎西南的話,算是把西南正式介紹給公會的大家。
西南在兩三年前挺有名的,雖然現在不比當年,知道他的人還是很多,大小主播都冒泡表示歡迎。
西南除了感謝大家之外,還特地@安昕說,謝謝昕昕今天帶我雙排。
安昕看到之後,出於禮貌回復了句:客氣,南哥厲害。
西南回復:哈哈,可惜今天就排了兩盤,有機會咱們打它個三天三夜啊。
安昕正為難不知道怎麽回,星星已經在大群裡回復道:那可不行,昕昕是我的寶藏輔助,不能讓給南哥。
一來一往,全是玩笑,沒人覺出西南和星星話裡的針鋒相對。
兩個人打著哈哈,這番對話就過去了。
打那之後,每天中午西南就給安昕發消息,問他打不打遊戲,安昕醒了以後便回他,然後西南就拉著安昕打兩盤,等到星星來,西南再走。
安昕問過星星會不會有意見,不過星星從來也沒說什麽。
直到大概一個星期後,有天,一盤快結束的時候星星發消息說早安,安昕便跟西南說:“星星來了,這盤結束我溜了。”
西南回了個“1”。
之前每次這麽說後,西南打完就自己退隊,所以遊戲結束以後,安昕就去倒水了。
結果拿著水杯一回來,他發現自己已經又停在了英雄選擇界面。
英雄聯盟高分段有演員,他們在遊戲裡會故意送人頭,給對面的導演送分。
為了確定能和導演排在同一局,演員都是很多人一起排,如果同時彈出“確認進入遊戲”的提示,大概率就是在同一盤,他們會點確認,如果沒同時彈出提示,說明不在一盤,那麽就拒絕,幾個人繼續一塊兒排,直到排在一起,再進遊戲。
峽谷之巔為了減弱演員風氣,所有人的“進入遊戲”提示是自動接受的,也就是從開始排隊到選英雄開始前,無法進行任何操作。
安昕愣了一下,彎下腰戴上耳機問西南:“南哥,我剛不是說先不打了嗎?”
“哎喲,對不起,我忘了。”西南說,“順手就開了,實在是對不起。”
“那這……”安昕有些猶豫,因為星星再有幾分鍾應該就要上線了,“我秒了?”
“別秒,這盤我生死局,昕昕。”西南說,“進都進了,帶我一盤吧,我信不過其他輔助。”
“行吧。”安昕歎了口氣,“南哥你這讓我很難做啊。”
“等下我幫你跟星星道歉。”西南說,“星星大人有大量,會理解的。”
“你幫我道歉倒是完全沒必要。”安昕說,“我跟星星說一下就行了,晚上陪他多打兩盤。”
西南笑了笑:“辛苦你了,為我做這麽多。”
“啊?”安昕一愣,“倒也沒有你說得這麽慘,我跟星星玩很開心的,就是星星肯定有點委屈,我得哄一哄。”
西南又笑著說:“你真體貼。”
事實證明安昕沒有想錯,這盤打完出來,雖然進遊戲的時候已經跟星星解釋過,而且星星也已經答應,可安昕拉星星時,星星還是發了個“QAQ”的表情。
“哎呀。”安昕趕緊說,“我錯了,南哥忘記我說下把不排,直接就開了,我也沒退隊,打完就拿水喝去了,沒看。”
星星沒說話。
安昕將心比心,覺得星星應該是不太高興,好聲好氣地哄:“下次絕對不這樣,以後你醒了,我自己就退隊。”
星星這才說:“沒事,你要是想跟他玩的話,就跟他玩。”
這話裡小孩脾氣也太明顯了,安昕失笑:“我肯定是想跟你玩啊,就是他天天叫我,我不好拒絕,才跟他打兩把。”
“就怕時間長了,我和他也沒分別了。”星星說,“西南也挺厲害的,我知道。”
“再厲害也沒有你厲害啊。”安昕說,“不是,這事重點也不是厲害不厲害,西南哪兒能跟你比啊,我跟他都不熟。”
“真的嗎?”星星問。
“真的。”安昕說,星星表露出的那點兒脾氣,竟然讓他很有成就感,他說,“這樣吧,以後他叫我,我不跟他玩了,怎麽樣?”
“你要願意的話當然好。”星星說。
“嗯。”安昕應了,又開玩笑道,“怎麽,不願意我給別人打輔助麽?”
“你不願意我給別人打ad。”星星說,“我當然也不願意你輔助別人。”
“好。”安昕聽得心裡一陣軟,“那我以後就不輔助別人。”
第二天西南再找安昕的時候,安昕以“要健身”為理由婉拒了西南。
西南很惋惜,但在確認了安昕不玩以後,只能說,那好吧。
之後西南又找了安昕兩天,安昕都沒空,西南就識趣地沒有再找。
本以為這件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轉過一周的周二,陳露問安昕:“周五晚上有沒有空?給你安排一個雙排活動。”
這段時間來,安昕和星星都偶爾會有這樣的雙排活動,不過因為不是跟女主播,所以沒再出現上次面對小桃那種小別扭。
做主播的對自己搭檔要去跟別人偶爾雙排一下這件事,肯定還是有肚量的。
所以安昕說:“ok,跟誰?”
“西南。”陳露說。
“嗯,行。”安昕答應了。
因為之前拒絕了西南很多次,他心裡也有點不好意思,現在陳露安排他們兩個雙排,是工作,那就再沒有理由拒絕。
晚上,安昕跟星星匯報:“這周五晚上我有個雙排活動。”
“懂了,我獨自美麗。”星星笑著說,對這種事兒他也習以為常,不過他順口又問了一句,“跟誰?”
“呃。”想到上次的小摩擦,安昕心裡打了個突,然後如實說道,“跟西南。”
星星突然不說話了。
安昕愣了一下,敏銳地感覺到不對,他問:“怎麽了?”
星星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和他雙排,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