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火山島的范圍之後,周圍的氣溫就像突然降了一個度,呼吸的時候都能帶出一股白氣。
雖然剛剛才下過一場大雪,但大雪過後除了氣溫降低之外,天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晴朗。
宋聞在草棚旁邊的火塘裡點了一堆火,他們在前一個海島裡弄到了很多木柴,一捆捆整整齊齊地碼在木屋後面,除了搭建木屋之外,剩下的木頭也足夠他們用完整個冬季了,所以並不需要省著木頭點火。
除了用火光取暖之外,火堆上面的石鍋裡面正在熬煮著糖漿,翼正用木杓子一下一下攪拌著,旁邊的阿胖面前擺了一個沙盤,他正用爪子在白沙裡練字,寫一劃就往石鍋裡面看一看,石鍋裡傳出來的甜甜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明顯心神就沒在學習上。
宋聞身邊擺著兩個裝滿醉醉花的藤筐,為了讓醉醉花的味道散發掉一點,采摘下來後一直堆到龜背山的另一面存放著,現在才搬回來,打算把醉醉花一朵朵竄起來曬乾。
因為之前下過雪,醉醉花被凍得有點堅硬,但味道已經淡了很多,除非把醉醉花放到鼻下用力嗅哄才能聞到那股醉人的味道。
醉醉花的特殊香味讓小島最後還是拒絕了想要把醉醉花樹栽種到它背上的打算,再加上之前小島吃過不少雪隱蟲,其實也不用擔心會再次被藤壺寄生的危險,但是為了讓老蛇龜安心,宋聞還是在小島的龜殼裡面塞了不少花瓣進去,隔著一層龜殼,生活在龜背上的人也聞不到那股味道。
繩子是從之前長得像甘蔗的植物身上弄出來的纖維繩,簡單浸泡清洗過後變得更加柔軟,而且不易斷裂,纖維繩太細,需要好幾根糅合在一起使用,要不然承重力道根本不夠。
宋聞在繩子一端綁了跟骨針,然後把醉醉花一朵一朵串到上面去,串好後便掛到木屋的牆壁上慢慢晾曬乾,這樣不易被海風吹走,曬乾後還能存放很久。
阿痕站在宋聞旁邊,偶爾用鳥喙叼一朵醉醉花遞到宋聞的手上,其實阿痕的幫忙反而拉低了宋聞的速度,但宋聞並不會嫌棄,反而還會誇讚地摸摸阿痕的脖子。
阿痕比一般的帝企鵝聰明,宋聞即使聽不懂帝企鵝的語言,但是總覺得阿痕是能了解他們話語裡的意思的,好比現在得到了宋聞的誇讚,阿痕總會揚起脖子搖擺幾下,愉悅地在喉嚨裡發出一串聲音。
“哦——。”
“不知道這一路上我們能不能碰到帝企鵝群。”宋聞對阿痕說道:“要是沒有帝企鵝群,你就要和我們去南陸了。”
“哦。”
“一起去南陸挺好的,南陸還沒有帝企鵝一族呢。”阿蠻爪子裡抓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穩穩地停到離火堆不遠的地方,他不能飛得太近,要不然翅膀帶起來的風會把火堆裡的炭火弄得到處都是。
宋聞把串好的醉醉花打了一個結,阿痕已經彎下腰把串好的花串叼起,花串很長,即使阿痕高高揚起脖子也幾乎垂落到地上去,宋聞指了指木屋的方向,阿痕便邁著小步子,一搖一擺地銜著花串離開。
旁邊的阿蠻連忙給它讓開位置。
“它們已經適應了北海的氣候,要是去了南陸,不知道阿痕能不能適應。”宋聞看著阿痕那身厚厚的皮毛,有點擔憂。
阿蠻想了想,“應該沒事吧,南陸裡面生活的獸人種都是從北海遷移過去的,也沒有聽說有誰是沒辦法適應南陸的氣候。更何況南陸那麽暖和。”
“就是怕太過暖和了。”
阿蠻歪了歪脖子,顯然不太明白宋聞的擔憂,暖和難道不好嗎?他們就是因為北海的氣候太過惡劣這才不得不離開的呀。
把醉醉花全部晾曬起來後,糖漿也熬煮得差不多了,宋聞接過翼手裡的木杓子,把熬煮好的糖漿盛到模具裡去。
那是一隻長方形的模具,下面蓋著一張光滑的大葉子,等糖漿凝結後可以直接把葉子撕下來,這樣就不會黏到下面的木頭了。
宋聞用手指沾了一點糖漿嘗了嘗,並沒有想象中的甜,幸好也不會像真正的甘蔗汁那樣煮完後還帶一點酸味,他們現在手裡可沒有石灰可以中和的,所以對於這個甜度,宋聞已經非常滿意了。
“宋宋。”阿胖從沙盤裡面跳出來,腳丫子上還帶著點沙子,他一頭撞到宋聞的小腿上,因為天氣寒冷,宋聞穿了一條獸皮褲子,毛茸茸的,即使撞上去也不會覺得疼痛。
阿胖眼巴巴地看著宋聞,之前弄到這種甘蔗汁的時候宋聞就已經熬過一次糖漿,這會兒已經風幹了,再加上下了場雪,氣溫驟降,那糖塊還被凍得異常堅硬。
宋聞帶著掛在他腿上的阿胖走到風乾糖漿的地方,先把糖漿放好,然後拿起那已經被凍硬的糖塊,糖塊的味道沒有剛出鍋的糖漿味道聞起來香甜,宋聞用骨刀砸了一小塊下來,塞到阿胖的小嘴巴中。
阿胖一開始還有點不滿意,明明剛出鍋的糖漿味道更加誘人,為什麽宋宋卻要把冷硬的糖塊喂給自己呢?
但糖塊入口後,阿胖的眼睛驚訝地瞪大,小翅膀捂著自己圓嘟嘟的臉蛋,糖塊的味道和平時吃的野果味道可完全不一樣,阿胖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東西,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隻覺得整隻鳥都被口中的味道熏陶得愉悅起來。
“你們也來嘗嘗看。”宋聞又切下了一小塊,給其他人都嘗了嘗。
“好吃。”翼微微眯了眯眼睛,顯然也很喜歡這種甜味。
原本離開火山島後,小島要帶著他們再停靠一個海島再前往水龍卷的領地的,不過因為在火山島裡已經弄到了不少補給,也儲存了足夠多的食物,宋聞和大家商量過後,決定直接前往水龍卷的領地去,他們可以直接在那附近等著通道的開啟,這樣也不用擔心會錯過時間。
或許是天氣漸漸開始變冷的原因,海上已經甚少有魚群出沒,宋聞插在海岸邊的魚竿有時候一整天都沒有一條魚上鉤,小島吃了一頓飽飯後從離開火山島就縮回了龜殼裡面去了,它畢竟有著部分巨蛇的血脈,這時候還是需要稍微冬眠一下的。
天氣寒冷的時候躲在龜殼裡會讓小島覺得更有安全感,也能讓它修複好身上的創傷。
日子變得平靜起來,連以前偶爾能夠看見的海鳥似乎也早早就去找好了過冬的地方,現在往空中看去,乾淨得連根鳥毛都看不見,閑著的時候翼便跟著阿蠻去學習飛行,他們一遍遍繞著小島轉悠,現在翼的飛行時間已經能夠堅持得越來越久了。
把那長得像蘆薈的葉子切成薄片,敷到阿痕已經結痂的傷口上,不得不說這種祛除傷痕的藥草非常好用,只是敷了幾天,阿痕身上的傷疤就已經淡了許多,小島因為要縮回龜殼中沉睡,蘆薈葉子泡了海水,效果大打折扣,反而好得比阿痕慢得多。
不過這種植物非常容易生長,宋聞從老蛇龜的龜背島上挖了兩棵回來,現在已經成活了,需要用的時候直接從上面把葉子割下來就行,不用幾天就會有新的葉子重新長出來。
木屋後面養著的山雞和海鳥在下雪前換了一遍毛色,新換的毛灰撲撲的,但是要比夏季的時候厚實得多,在北海生活的生物大部分一年都要換兩次毛,宋聞把那些羽毛全部收集回來,鋪到他們睡覺的乾草鋪上,能夠暖和不少。
翼撲騰著翅膀從半空中下來,他現在已經能夠繞著小島飛上十來圈了,雖說自己還不太滿意這速度,但對於以前連飛都飛不高的進度來說已經好了許多。
他抖擻了一下身子,幾片金黃色的羽毛隨著他的動作飄飄悠悠地落到地上,翼的動作一僵,隨後落地的阿蠻看見,好奇地用爪子撿起來看了看,疑惑地問:“翼,難道你又要換毛了嗎?”
獸人種的幼崽第一次換毛就代表著長大了,他們不像野生的獸類每年都要換毛,獸人種的羽毛在第一次換完後幾乎就代表著以後都是這一身毛發了,即使偶爾有羽毛掉落,數量都很少。
有些種族鳥毛掉了後可能一輩子都長不回來,所以他們會異常愛惜自己的羽毛,有時候為了不讓自己的羽毛被蹭掉,平日都會保持著人形活動,只有戰鬥的時候才會變回獸型。
阿蠻就曾看過一個黑鴉族的獸人種,在一次戰鬥中被熊瞎子一爪子抓掉了一大把羽毛,直到現在,那人只要變回獸型,就能看到很明顯禿了一大塊,阿蠻每次遇見對方都會不由自主地多打量幾眼,氣得那人外出狩獵都偷偷摸摸躲到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去。
翼變回人形,一把從阿蠻的爪子上把自己的羽毛給搶回來,順便把地上的羽毛也一根根撿起,一根兩根……竟然掉了足足有七根,還是羽毛上最堅硬的翎毛。
翼一張俊臉都跟著沉了沉,他學習飛行才剛剛有了一點成績,要是缺少羽毛他還怎麽飛得起來?
翼很憂愁。
“你們回來了?我做了點刨冰你們要不要嘗嘗?”宋聞帶著阿痕從木屋裡面出來,他的手裡還捧著一盆剛剛做好的果醬,看到翼和阿蠻兩人,連忙招呼兩人過來。
“要。”翼一把把羽毛塞到懷裡,邁著小步子就朝宋聞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