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蛇龜巨大的身軀,到了入海口後還是被周圍的海水晃蕩得左右搖動起來,那感覺倒是有點像坐船,不過這點搖晃對於長時間生活在海上的宋聞一行人來說並不算什麽。
進入入海口後,原本還歸心似箭的阿蠻倒是慢慢平靜下來了,整個人也不再急切,也不時時飛到半空中遙望大陸深處的方向,在宋聞歉意地說起想要收割一些入海口附近的蘆葦時,還主動上來幫忙。
他們在入海口附近停留了一天的時間,骨刀的鋒利度不夠,用來收割蘆葦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中途翼還跑去抓了幾隻肥美的野鴨回來,還淘到了幾隻野鴨築的窩,可惜這個季節並不是產蛋的季節,窩裡除了幾根鴨毛之外什麽也沒有。
如果把這些野鴨養起來的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機會能夠吃到鴨蛋?
雖然宋聞自己就是從蛋殼裡面破殼而出的,但是對於美味的鳥蛋他已經心心念念很久了,可惜一路來竟然都沒有遇到鳥類產蛋的時候。
蘆葦收割回來後攤在木屋周圍晾曬,宋聞之前就用藤蔓編過東西,對於編織說不得得心應手,但是弄出來後看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的,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太多空閑去做這樣的事情。
在這種事事都要自己親自動手後才能做出東西來使用其實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要是能找到人把編織手法學去就好了,以後各種織物就不需要宋聞花費大量時間去動手,哪怕是讓他用食物去交換他也是願意的。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木屋中響起。
在海中生活久了,再加上之前在北海的氣溫就一直沒有熱起來過,宋聞幾乎都要忘記被蚊蟲支配的恐懼了,在蘆葦叢附近停留的第一天晚上,耳邊便開始響起了煩人的“嗡嗡”聲。
這聲音真是熟悉得讓人深惡痛絕,但是他們手裡除了早上弄回來的一些不知名野草之外,並沒有任何能夠驅趕蚊蟲的東西,幸好冬天他們都穿得嚴實,阿蠻直接把腦袋埋到巨大的翅膀裡面,蚊蟲也沒辦法透過厚實的羽毛叮咬到他。
就連宋聞都受不住,在睡覺的時候變回了獸型了。
“嗡嗡嗡。”連海鳥都回巢的寂靜夜裡,除了炭火發出的“劈啪”聲之外,就只有這些煩人的蚊蟲怒刷著存在感了。
也不知道這麽冷的天氣,這些蚊蟲為什麽還能出來活動?
在收割蘆葦的時候遇到了一點意外,一條拳頭般粗的水蛇從蘆葦叢中竄出來,一口咬到宋聞的手臂上,幸好他的獸皮衣縫了袖子,為了不被蘆葦葉子割傷,他和翼一人還帶著一隻獸皮手套,鹿皮足夠堅韌,那水蛇的牙齒沒能把厚厚的幾層獸皮破開,但宋聞還是能感覺到一陣疼痛。
翼比宋聞這個被咬的人反應還快,三兩步走過來一把就捏住了那水蛇的腦袋,水蛇掙扎著,尾巴甩到了翼的手臂上,然後快速卷了幾圈,試圖把抓住自己的人給纏住,水蛇以前就是依靠纏繞來捕獲獵物的,但很顯然它今天踢到了鐵板。
“宋宋,你沒事吧?”
“沒事。”宋聞搖搖頭,上前一步,直接把手裡的骨刀刺入那水蛇的七寸,甚至順勢把整個蛇頭都硬生生地給切了下來,也不知道這水蛇有沒有毒,宋聞把袖子拉開,沒有看到破皮,心裡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
蛇這種生物不是有冬眠的習慣嗎?為什麽大冬天還會出來活動?而且看那水蛇的模樣,看起來也不過是一條還沒成年的幼崽,也不知道這種水蛇成年後個子會長得有多大。
蛇的外貌和蛇龜倒是有幾分相似,只是那蛇頭要更加醜陋一些,翼有點嫌棄地把那蛇頭遠遠扔到他們不會踏足進去的地方,然後晃了晃那手臂般粗壯的蛇身,問宋聞,“這東西能吃嗎?”
宋聞幾乎瞬間就想到了蛇的各種吃法,不過他以前也沒吃過蛇,只知道蛇的毒都是藏在它的口裡的,把腦袋去掉後,隻吃身體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惜他們沒有材料釀酒,以前倒是聽說用蛇來泡酒不錯。
“能吃吧。”
因為遇到了水蛇,後面他們在蘆葦叢中收割的時候便小心了許多,幸好附近並不是蛇窩,除了那條已經被他們處理掉的水蛇之外,並沒有再遇到別的危險。
在入海口附近停留了一天然後繼續出發,穿過蘆葦叢再往前就是一片沼澤地,這裡也有不少鳥類活動的痕跡,這些鳥類都是一個族群一個族群聚居在一起的,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仿佛這裡就是它們的繁殖地一樣。
沼澤地中積滿了厚厚的雪花,也看不清楚其中長著什麽野草,宋聞沒有在這裡多加逗留,而是讓蛇龜繼續往前走。
從入海口進去就是阿蠻口中那條將要貫穿整片大陸的河流了。
來到這裡的獸人種們把這條河流取名為北河,意思很簡單,就是懷念他們祖先生活過的北海,只是現在居住在這片大陸上的獸人種們,是沒機會再看到北海裡的風光了。
這片大陸的面積非常龐大,即使是順水而上,只怕也要花上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去到鷹身女妖所在的領地,當然要是換成阿蠻的速度,則能省下一半的時間。
宋聞知道阿蠻離開南陸已經很長時間,也很想能早點回到族群中去,所以路上也沒有過多停留,只在路過森林的時候會上岸尋找一些野菜草藥,或者是去狩獵一番,一般也就花上半天的時間,然後便繼續上路了。
宋聞雖然沒有深入去探查過周圍的地形情況,但一路走來,短短幾天時間還是能夠讓他留意到一些東西的。
這個世界不管是“人”,還是動物植物,似乎不管是生活環境還是生活習性上都和自己的認知有著一定的出入。
譬如說是一路上遇到的各種鳥類,鳥類們似乎沒有遷徙去更溫暖的地方生活的習慣,在非繁殖的季節裡,它們會待在水上,沼澤地裡,蘆葦叢中等等,反而是本應生活在森林裡的野獸看不到半點蹤跡,偶爾見著一兩隻也是毛發厚實,能夠在嚴寒地帶生活的動物,並不會像鳥類那樣,整群整群地聚居在一起。
河裡也沒有鱷魚之類的凶猛掠食者,這片地方似乎成了鳥類們的天堂,它們幾乎沒有天敵,入海口附近豐富的魚類資源就是它們的食物來源,除非是閑著無聊的鳥才會跑去搶奪別人口中的肉食,要不然誰也不會在這裡餓肚子。
當然,或許等春天其他野獸回到這片地方的時候,這些養了一整個冬季的肥美鳥類就是它們填飽肚子的最好食物。
這些鳥類中沒有太過凶猛的凶禽,它們的體型也不會像獸人種的獸型那麽龐大,一開始宋聞還會擔心如果狩獵的時候分不出獸人種和一般鳥類的時候怎麽辦,但其實這個顧慮純粹是多余的。
別說獸人種之間天生就有著某種能夠辨認同類的感應,就是南陸中,只要看到體型龐大的凶禽,十有八九便是獸人種了,只有北海那種地方才能孕育出像冰烈鳥巨海燕這種能直接對獸人種造成威脅的猛禽。
當然,這種猛禽都被水龍卷屏障阻隔在對面的北海,除了找到了穿越屏障方法的冰烈鳥之外,別的凶禽對獸人種們倒是造不成什麽威脅。
宋聞把這些變化暗暗記下,偶爾他會問問阿蠻或者蛇龜關於森林裡面的事情,和他猜測的差不多,到了冬季,大部分的野獸都會遷徙進更深處的密林中,那些密林有瘴氣煙霧籠罩著,即使是實力最強大的獸人種也不敢輕易進去,所以到了冬季,很多人都沒辦法再填飽肚子,有時候餓得狠了才會有人冒險進入密林中狩獵。
“要是知道冬天在入海口附近有這麽多鳥類,就算距離再遠估計也會有人飛到這裡來狩獵,至少來到這裡能讓人飽餐一頓的。”阿蠻感歎了一句,他曾經也在冬季的時候受過挨餓的痛苦,可是很奇怪,誰也沒有想過要往海邊來尋找食物,每每提起大海,族裡的老人都是一臉諱莫如深的態度。
他們本就是從海裡逃入森林的,刻在骨子裡的恐懼讓他們像畏懼冰烈鳥把他們的鳥蛋都偷光一樣畏懼著大海。
這些都是獸人種們從那場毀了整個北海的大災難中留下的後遺症。
這天他們途徑一座石山,這是他們進入北河後的第七天,大海已經遙遠得看不到半點影子,空氣中也再沒有獨屬於大海的鹹腥味,說真的,在海上生活久了,突然進入內陸,宋聞還有點不太適應。
石山離河邊的距離有點遠,不過這是他們進入大陸後遇到的第一座山,宋聞決定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得用的礦石,他們還能爬到山頂上去,這樣還能俯瞰周圍的景色,有阿蠻在,爬山並不算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那石山非常的高大,龜背山和它一對比簡直成了一個小土堆。
進入森林後最開心的莫過於是蛇龜了,即使是冬季,這裡也長著很多常綠植物,對於蛇龜來說簡直就是品種齊全的巨大食堂,不管蛇龜吃多少也不用擔心會把森林給吃完,每次宋聞他們上岸的時候,蛇龜便留在河邊用餐,它的脖子能伸得很長,可以繞著河岸兩邊的植物慢慢吃。
這種不用自己費心打理龜背把植物養到龜背島上就能享用到食物的地方,蛇龜最是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