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上擁有如此安靜的氣氛, 是很不正常的。
而工程師的詢問很微妙,什麽時候續約。
他們好像已經認定簡行會繼續呆在這個團體,這樣無條件、沒有理由的信任, 讓簡行抗拒的同時,又有著害怕。
如若拒絕, 就好像辜負他們的信任與期待。
他像是罪人。
“要嗎?”
側方響起一道清淡冷漠的聲線,如一縷光照射在簡行身上。簡行脫口而出:“要, 謝謝。”
蘭珩遞給簡行一瓶礦泉水, 簡行下意識看了看標簽,是他一貫喝的品牌。
沒有人再問簡行關於續約的問題, 不回答, 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簡行重新戴回眼罩,思緒比飛機制造的噪音還要嘈雜。
他確實很喜歡Don車隊其樂融融、無所顧忌的相處方式, 唐一龍的確也將車隊的所有人當作自己的家人。
許多時刻, 簡行刻意避開一些內部話題,如有關於蘭珩的隱私。並不是因為不好奇、不在意,更多的是,不敢知道。
窺探完他人的隱私,必須付出相應代價, 而不是在獲得好處後拍拍屁股走人。
來到酒店將物品放置完畢後,簡行和蘭珩隨著車隊來到C市的國際賽車場。
在訓練賽開始前,車手會來賽道上走完全程, 近距離感受賽道表面起伏、彎道等等。這也算是熟悉賽道的方法。
蘭珩並不是第一次來到C市的國際賽車場,他對賽道的地形十分熟悉。但每年的賽道表面都會有微弱變化, 再加上每年賽車的特性不同,蘭珩必須來實地觀察。
一圈走下來,簡行就將賽道的布局深刻腦中。同時, 他的腦中如浮現一幕虛擬畫面。
每個彎道該以多少檔位、多少km/h的速度通過,油門刹車該如何利用,簡行都有了大致畫面。
在一個彎道處蘭珩停下腳步,簡行帶著墨鏡困惑地轉過身。
蘭珩的目光聚集在彎道路肩上的一塊油漬,簡行大步走來:“怎麽了?”
蘭珩:“之前沒有。”
簡行:“之前?什麽時候?”
蘭珩道:“三年前。”
簡行不動聲色挑了挑眉,望向蘭珩的眼裡滿是讚賞。
賽車手的記憶力非比尋常,在高速比賽的狀態下,他們需要記刹車點、彎道路線,以及一心多用。
在訓練賽之前,車手不允許開賽車在賽道上進行額外練習。
他們只能現場走過幾圈,觀察當地的溫度、風向、賽道表面,以及熟悉賽道。畢竟這條賽道,對簡行來說是全新而又陌生的。
“會害怕嗎?”工程師緩步走來,“這條賽道並不好開,最困難的是一條高低落差極大的S形彎道,非常考驗走線以及刹車技巧。”
當車手來到一條全新的賽道,最重要的,還是看車手的適應能力有多好。
許多車手的適應能力,是通過多年的駕駛經驗以及自我沉澱獲取。
也許很多車手的天賦異稟,但在一條新賽道上,老車手富有更多的經驗,因此能夠更快地適應賽道。
簡行說:“我,無所畏懼。”
工程師看著簡行意氣勃發之態,忍不住笑了。
年輕車手就是有這個好處,他們永遠對自己抱有百分之百的自信。
如同簡行,不論在多麽惡劣的情況下,他第一時間想的是如何前進,而不是怎麽後退。
簡行的自信已經超越了對生命的恐懼。
蘭珩跟在一側,聽到這話下意識用眼角余光掃過簡行線條凌冽的側顏。
確實,無所畏懼。
現場看過賽道之後,模擬器上的熟練也尤其重要。
車手需要將自己腦中的過彎決策轉化為行動,而在練習賽之前,車手不被允許上賽道駕駛。
因此能夠練習走線的方式,只有模擬器。
簡行自己有帳號,選擇直接登錄自己的帳號。蘭珩看著房間內的簡行,陷入短暫思索。
車隊內顯然有備用的模擬器,也被一起拆分送到此地。蘭珩半天不進房間,簡行忍不住催促。
蘭珩抿著唇,拿出手機給方諾哲發了個消息。
蘭珩:帳號密碼。
方諾哲:啥密碼?
蘭珩:《GP之爭》。
方諾哲先將帳號密碼發送,再問為什麽,只可惜再也沒等到回復。
蘭珩神色自若地來到搭建好的模擬器前,二人選擇了同性能的賽車,賽道定在C市的國際賽道上。
這一次的訓練主要是為了熟悉,在不斷的走線中尋找最佳方案。
簡行看了一眼對方的帳號ID,是一串亂碼,繼而將目光回落在電腦屏幕上。
二人的訓練是各練各的,簡行在模擬器中跑過幾圈後,就基本明白自己該怎麽開。
現在的賽車模擬器做的很好,遊戲裡的賽道精確度極高,使用激光測距技術實地測量。
只要模擬器足夠高端,可以將賽道的地面反饋做得極其真實。
簡行閉著眼,心中默念。
1號彎是一個標準的U型彎道,需要提前將減至2檔。
1號彎之後,是一段直道,在這裡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加速。
馬上就是2號彎,他需要提前將檔位降到2檔,過了2號彎後,迎接他的是一個上坡路段。
哪怕閉著眼,可眼前似乎有鮮活的畫面跳躍。他帶著耳機,如同置身於現實賽道中馳騁翱翔。
3號彎是全場速度最慢的髮夾彎,這個彎道尤其考驗車手的膽量,以及對刹車點的掌握。
可簡行就是能夠以閉眼的姿態,通過自己對時間點的把控以及記憶力,走出一道完美流暢的線路。
他不僅能閉眼駕駛過彎,他還可以做得很好。
不知何時,蘭珩已經停下了賽車。
雙手依舊握在方向盤上,可他的目光卻無法從簡行臉上轉移。
當一個人專注做一件事時,是格外有魅力的。若是這個人表現極佳,這股吸引力會遭遇無限放大,直至無法拔出。
簡行今天只是來賽道走了幾圈,這是他第一次在模擬器上練習,同樣地,他也只是在模擬器上跑了兩圈。
給他的時間很少,他卻能夠做得很好。
屏幕裡的賽車風馳電掣,像是被控制的龍卷風在賽道上精準地滑過。
沒有出錯,沒有意外。一切都在簡行的掌控之中。
屏幕外的簡行雙目緊闔,因為高度保持專注,他的嘴角下壓扯出近乎冷酷的弧度,眉心皺出一道煩躁的小山丘。
緊繃的下顎線條銜接如工筆勾勒而成的側顏,是比賽車車身優秀的流線設計還要吸引眼球的存在。
優秀而不自知的人最富有吸引力,他將自己視作常人,卻時刻光芒強盛,足以照亮途徑的每一人。
在簡行睜開眼前的瞬間,蘭珩重新行駛上了賽道。
簡行看了看自己的成績,還湊活,但他可以做得更好。
偏頭看著蘭珩的成績,那就有些可憐了。
蘭珩在過11號彎,出現駕駛失誤,賽車險些滑出賽道。
簡行害怕打擊到蘭珩的自信心,委婉開口:“我認為在10號彎前降檔,可以更好地過11號彎。11號彎之後是很長的弧線,這種弧線設計在國內挺少見的。”
蘭珩有些緊張地“嗯”了一聲。
好為人師挺討人厭的,但簡行又希望蘭珩能夠取得好成績。
他算是看出來了,蘭珩並不是不能做好,而是蘭珩不想做好。
蘭珩甘心獲得一個平平無奇的成績,對他而言,似乎能駕駛賽車,能比賽,就足夠。
簡行的胃口遠不止這麽小,他的目標很高很遠,也許需要他踮起腳再用力跳才能夠到皮毛。
但他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否則,他又為什麽要做這件事。
短暫的熟悉賽道環節結束,唐一龍找蘭珩有事,趁著蘭珩外出的這個功夫,簡行偷偷看了蘭珩帳號的記錄。
戰績是公開的,簡行這邊一搜就可以看到。
是很出色的成績,在許多排行榜上也能看到這串亂碼ID。
並且,上頭的戰績記錄是經常性的,可以看出對方對賽道的熱忱以及喜愛。
若不是真正喜愛賽車,絕對沒辦法將一個賽道重複行駛上百遍的。
簡行不明白為什麽蘭珩這樣做,也許是有苦衷,又也許是他根本無所謂。
但簡行想贏。
簡行不止想自己贏,他還想讓這個團隊贏。
現在才周一,距離周五的訓練賽還有一段時日。唐一龍為了鼓舞士氣,再度咬牙請團隊吃飯。
這次他幾乎安排了一條龍服務,吃完晚飯後唱歌,唱完歌後去做按摩。
就連車隊內的老員工都表示,他們頭一回見唐一龍這麽大方。
唐一龍摟著簡行的肩哈哈大笑:“那是因為以前沒這麽好的車手,現在撿著寶了,我當然不能像以前那麽摳門。”
簡行不喜歡別人近距離碰自己,他會覺得很不適應也很不習慣。
將心中的不適壓下,靜靜地夾著菜。
吃完飯後,又來到包廂內唱歌。
昏暗閃爍的燈光下,唐一龍悄無聲息靠近。
簡行下意識往一邊挪了挪,感受到強烈的熱度。
不用想都知道,是體溫比常人都要高的蘭珩。
來不及尷尬,唐一龍小聲地開口:“小行啊,你會續約的,對嗎?”
幸運的是有音樂聲作伴,在響亮混亂的背景音樂以及歌唱聲中,唐一龍的詢問似石子墜入江海。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而且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絢爛燈光交錯下,簡行能夠感受到來自唐一龍直勾勾的、帶有壓迫性的視線。
簡行早就知道,今天的行程是為他設計而成的。
也許是討好,也許是暗示,又也許,是想趁機將續約的事定下。
簡行小聲回復:“唐老板,說真的,我不知道。”
唐一龍:“不知道?”
簡行的右手拇指摩著食指外側的紋身,一旦他思索、考慮、感興趣又或是走神,都會作出這個舉動。
簡行坦誠:“並不是Don不夠好,而是……”
“我知道我們車隊條件好,除了薪資低,哪兒虧待你了?”唐一龍帶有顯然不滿,面對簡行錯愕的神情,他步步緊逼,“我聽說黃飛來找你了?”
簡行承認:“是。”
唐一龍又問:“你有轉其他車隊的想法?”
如若有機會得到簡行這樣優秀的車手,沒有車隊會願意放棄。
簡行的到來,讓Don如獲新生,似天神下凡拯救奄奄一息的中下遊車隊。
如今媒體大范圍宣傳、褒揚,將這位初來乍到的新秀誇得上天入地、絕無僅有。
這是當初的尤裡卡·瓊斯都不曾擁有過的高度讚美。
簡行:“您放心,我不會背叛車隊,也不會做任何有損車隊利益的事。續約的事,我目前沒辦法告訴你確切的答案。”
“為什麽沒辦法告訴我確切的答案?只要你點頭,這就是答案。”唐一龍固執道。
與人交談,最怕遇到這樣的情況。
為了不傷及顏面,委婉拒絕,對方卻逼迫你給出一個確鑿的答案。
簡行:“是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我才會回國。不然的話,我不會加入任何一支國內車隊。如果沒有這個意外……”
“那你就看不上我們車隊,也看不上任何國內車隊。”唐一龍替他回復,語調有些冷,“我聽你的口語聽出來了,你以前一直呆在國外吧?”
那般地道的口語以及脫口而出的短句,若不是在國外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是無法形成這般本能的。
簡行沒有否認:“是。”
“小行,做人不能忘本。你是華國人,怎麽能滿心念著國外的車隊?”唐一龍試圖從愛國情懷入手,“現在國內車隊也發展得很好,並不是不具有優勢。你得對我們的祖國抱有希望。”
在短短的幾年內,華國錦標賽能夠做出這樣的成績,堪稱奇跡。
但華國落後於歐洲幾十年的汽車文化,是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內追回的。
這話就顯得有些刻薄且不近人情,簡行不是願意吃虧的人,他剛想出聲反駁,眼前送來了一杯酒。
簡行猶豫地接過這杯酒,昨天的丟襪子、洗褲衩已經刷新了他的世界觀,對自己的酒量完全沒有數。
液體淺淡,透著些棕。
試探性地抿了一口,更多的口感是清甜的茶味。
下意識略微舉起酒杯,蘭珩順勢也抬起酒杯,與簡行的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龍哥過來唱歌呀,你在幹啥呢?”方諾哲終於逮到機會搶到麥克風,忙朝唐一龍揮了揮手。
唐一龍意味深長地看了簡行一眼,抬頭道:“來了。”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逐漸消散,簡行又抿了一口玻璃酒杯內的飲品。
簡行問:“這裡面加了什麽?”
蘭珩:“冰紅茶。”
知道簡行的酒量一般,所以趁唐一龍不注意,蘭珩將裡頭的酒倒了一半,兌了些冰紅茶。
簡行:“有檸檬茶嗎?”
雖不知簡行要做什麽,但蘭珩還是從一側拿過盒裝檸檬茶。
簡行重新倒了一杯酒,又在杯中混入許些的檸檬茶。
又抿了一小口,沒有先前濃鬱的茶味,更多的是酒味,同時口感也較為豐富。
在他人歌唱跳舞的同時,簡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埋頭苦喝混著檸檬茶的酒。
他同樣發現一點,這樣喝是很難喝醉的。
大家唱到了凌晨才停下,簡行早就困得不行,唐一龍非得拽著他去做按摩。
簡行就渾身發怵連忙拒絕:“我比較怕癢,你們去就好。”
唐一龍按下簡行的手臂:“你不去可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還有,哪有男人不去做按摩的?按摩不癢的,你試試就知道。”
推辭不過,簡行還是來到了當地有名的按摩店。唐一龍對此格外有經驗,輕車熟路地帶著他們往內走。
簡行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多年的網混子不是白當的。
一般按摩服務,在網絡上,總會讓人聯想到比較特殊的服務。大保健一詞也由此誕生。
雖然簡行覺得,唐一龍應當不會帶他們整這些玩意。
可一想到有陌生人要在他身上按來按去,他就頭皮發麻,難以忍耐。
先前簡行沒有直接應下續約,唐一龍已經略有不滿。如果他這次再拒絕,恐怕唐一龍要以為他故意逆反。
唐一龍對流程果然熟悉,自然地與技師開始聊天。
簡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能給我來一個勁兒小點的嗎?”
他怕勁兒太大,他忍不住。
技師笑道:“來按摩就是來放松的,如果勁兒小,肯定按得不到位。”
唐一龍:“他沒經驗不懂,他還年輕扛得住,給他來個勁兒大的老師傅。”
簡行喉間艱難一動:“唐老板,我真的很怕癢……”
“不癢的不癢的,等會兒你試試就知道了。”
簡行體會到了,什麽叫,試試就逝世。
老師傅果然就是老師傅,每一個穴道都找的準確無誤,一按下來力道十足,讓簡行的雙足不自覺弓起。
腳趾攪動著,將墊著的被單弄出亂七八糟的褶皺。
蘭珩剛幫唐一龍拿完水果拚盤,回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簡行一直把頭埋在枕頭裡,雙手捏緊著墊子。
順著目光而去,簡行的腰背線條優美而又乾脆,肌膚似是映著枝頭積雪。
深陷的腰窩,緊繃的背部肌肉,無一不彰顯對方精悍的身軀。
唐一龍催道:“趕緊把拚盤拿來呀。”
蘭珩這才收回目光,耳邊猝不及防響起微弱的一聲“乾”。
蘭珩又將視線放了回去。
老師傅的技術到位,精油外加推拿,手法獨到又精準。
泛著光澤的肌膚表面,似浪潮湧上沙灘,離去之後留下一大片陰影。
唐一龍道:“小行還說自己怕癢,你看,這不是不怕嗎?這些東西,還是得親自試試,才能體會其中美好滋味。”
這幾下按摩按下去,簡行差點魂歸西天,尤其是在酸疼之中,還泛著密密麻麻的癢意。
埋在枕頭裡的五官糾結成一團,老師傅的手指落在腰部,簡行“嘶”了一聲,又自喉間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響。
這一聲讓幾個男人瞬間精神。
唐一龍迷茫地望來,似乎想要確定聲音來源。
蘭珩動了動腳步,擋住簡行肩以上的空間。
簡行死咬牙關,微微仰起頭。
因為方才的一番動靜,簡行的發絲紊亂。
一雙不肯示弱的眼眸滿是波瀾,鴉羽般的長睫撲閃撲閃,隱隱可見上頭的濕潤。
這一刻,蘭珩的第一想法居然是。
眼睫毛真長。
“我……我不行了。”
按背簡行尚能忍受,可按腰就不行了。簡行想要掙扎起來,又有些無力。
只能虛浮著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蘭珩:“你來吧?”
簡行是真心實意希望蘭珩能頂替自己,這老師傅實在太專業,一眼就看出他哪哪兒有問題,並且針對著按。
語調比化了的春水還要纏綿粘膩,配合微微泛紅的面頰與水光瀲灩的眼眸,沒有人可以拒絕。
蘭珩答應了。
現在吃著水果拚盤,和唐一龍二人打牌的人是簡行。
剛經歷九死一生,簡行頓感世界美好,連牌運都蹭蹭得漲。
他的前方恰好可以看到蘭珩被“伺候”的畫面,老師傅果然敬業,把自己表情都按猙獰了。
再看蘭珩,如同一具屍體,在老師傅毀天滅地的按摩下,絲毫沒有動彈。
好定力,好耐性。
真男人,頂呱呱。
唐一龍想偷看簡行的牌,被簡行擋下。心有不甘地收回目光,訕訕道:“你還真的挺怕癢的,剛剛那一叫喚,跟奶貓似的。”
簡行面無表情地扔出了個炸彈。
“別啊,行哥你聲音最man最猛男了!”方諾哲大驚失色:“龍哥是地主,我們倆這麽打會輸的!”
這會兒牌都沒出幾張,簡行就擱這裡出炸彈。要麽是簡行牌很好,要麽就是純傻逼。
簡行:“哥帶你贏。”
方諾哲樂了:“我喊你哥只是因為我習慣喊人哥,我比你大十來歲,都快能當你爹……”
簡行打出一手飛機,手上只剩兩張牌。
方諾哲啞口無言,豎起大拇指:“行哥,不,我得喊你爺爺。”
簡行表面淡定,心中美滋滋。
故作冷酷地打出王炸,直接讓唐一龍懷疑人生。
心曠神怡地抬頭,老師傅還在盡心盡力地按著,蘭珩的背部寬闊有力,猶如希臘的雕塑。
緊致的腰肉在老師傅的“摧殘”下切換各種形狀,光是看著,簡行就腰間發癢。
老師傅邊按邊讚:“這小夥子厲害,這麽久以來,都沒有哼一句。沒少來按吧?”
蘭珩:“沒有。”
方諾哲替蘭珩解釋:“平時他都自己給自己按的,用勁兒可達大了。”
這一點倒是和簡行差不多。
許是刮到軟肉,蘭珩自喉間溢出一抹哼聲。
老師傅越按越得勁兒:“小夥子,你這腰是真不錯啊!”
簡行同意:“是挺不錯的。”
畫面戛然而止,多道視線同時落在簡行身上。
唐一龍牌也顧不上打:“小珩腰好不好,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