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
[任務道具]
[描述:四年前的款式。手機殼上使用定製過的圖案,且所有邊角都擦拭地十分乾淨,攝像頭部位卻有磕碰過的痕跡]
[無法用正常方式打開,是不是漏水了?奇異的是,纏繞著些許陰氣,短暫接觸不會有問題,長時間貼身放置會注意力下降,頻繁噩夢]
這隻手機當然不是王巍手裡抓著的,這個自曝偷手機的小賊自己用的款式顯然比這個要好,他不低頭的時候,面色就虛弱地很明顯,眼下青黑,態度比較衝動,顯然有被陰氣影響到。
出租車緩緩停在警局門口,王巍不管不顧地往裡衝,江淮也下了車,慢悠悠跟在後面,而王巍完全沒注意到。
老實說——
“警局的陰氣的確不重。”
不知道醫院怎麽樣?
在一覺睡醒後,江淮一刻沒歇地開始忙碌,他先是將能快遞走的遺物都快遞了,把助理收集的信息都看完了,然後發現門派任務刷新了事件,又切了馬甲去找葛師傅,接著近距離(用強化過的五感)接觸了一下班長,再因為這個特殊任務直接到了警局。
而現在他那兩個需要用24小時學習的技能還剩下6個小時學習時間。
說實在話,這並不是個好時機。
“江淮”和“遊也”的身份當然要接觸到這些神秘事件,在官方面前掛號,只是江淮畢竟未成年,他知道無論出於道義原因、還是並不信任他,上頭都不會讓未成年人去危險的地方乾活,遊也要更方便點。
——“江淮”就當傻白甜還有錢的小師弟好了。
所以他讓助理給的失蹤理由是“網吧通宵”這種一聽就不對頭的借口,既然他這三個月表現得那麽關心朋友,又怎麽會突然放縱自己出去打遊戲通宵,自我麻痹嗎?既然有疑點,他相信警方會調查,而人們往往相信自己調查出來的內容,而不是陌生人主動透露的。
他當然信任官方,但和保護自己並不衝突,“遊也”在需要出力的時候絕對不會偷懶。
但現在有些事趕事了……江淮按了按眉心,默默擴大靈性的探查范圍,然後挑了挑眉,推門而入。
樓上。
幾人圍著錢奚梁,正在討論“遊也”。
此時他們並沒有獲知對方的名字,但已經得到了照片。
同城快遞要追本溯源並不難,尤其是監控拍下了對方的背影,只是“這個人很警惕,監控並沒有正臉”,快遞方面有過接觸的員工已經去做面部拚圖了。
“中長發”“鴨舌帽”“長相樸素”“瞳仁偏黑”“衣著簡樸”“隨身攜帶一昂貴帆布包”“筆跡飄逸”,髮型是可以偽裝的,而其他方面一抓一大把,尤其是長相,毫無特色到難以形容的程度,只有眼睛稍稍特殊。
“……握筆方式像是學過毛筆字嗎?”讓其他人解散先休息一下,大晚上的腦力風暴基本上都餓了,有人泡麵有人去買奶茶了,辦公室只剩下錢奚梁,他捧著茶杯繼續盯著照片。
他依舊有無法明白的地方:“失蹤的都是受害者的隨身物品,而快遞是統一發的,總不可能他出現在每一次意外的現場,然後收集走物品吧……”
——這人的立場,究竟是什麽樣呢?
有誰敲了敲門,門被推開,又很快闔上,錢奚梁沒抬頭,發現有人坐到他身旁,似乎也在打量照片。
他嘖了一聲,說:“小谷……借我個火我偷偷去抽——”
錢奚梁瞳孔一縮,幾乎一眨眼就拔出槍,身形已經退到一米開外,而身旁那個陌生的青年看了看他的槍,又看了看照片,遲鈍地舉起雙手,道:“額……我是好人?”
……你為什麽要用問句?
錢隊長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小夥子,差點被“嫌疑人竟在我身邊”這一幕給嚇得心臟停跳,乾這一行接觸的死人不少,這還是第一次能嚇到他的活人。
但對方態度尚可,他只能無奈又沒好氣地問:“你怎麽進來的?雙手抱頭站到牆邊去!”
對方果然背著那帆布包,他把包放到腳底,又乖乖按照錢隊的方式做——
錢隊搜到了身份證、對折起來的空白符紙(材質一般)、一部手機、一支圓珠筆、兩百塊錢。
錢奚梁:“遊也?”
對方點點頭,一聲不吭。
“過來坐,”錢奚梁皺眉,點了點照片,“要不要交代一下,這都怎麽回事?”
恰此時,門再次被推開,其他人拎著麵包奶茶帶裝咖啡進來,打前頭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一愣。
“我是來報案的,”青年說,“有人偷了帶有怨氣的手機。”
錢奚梁:“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你自己?
“他在樓下,但似乎被怨靈纏上了。”
室內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半小時後,他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
雖然“世上真有鬼,鬼在我身邊”十分讓人難以接受,但青年還有別的方面需要求助——
這個鬼物就在人群中,且善惡不明,稍遲緩些時間很可能會有其他無辜者送命,他們一邊審問王巍,一邊對唯一的證物取證,以求盡快找到“手機”的來源。
王巍一開始還不承認有鬼,只在基層民警面前說自己偷東西了想被抓,可他又提供不了失物,反反覆複地隻想進局子,後來換了人,他終於吐出實話,他的證詞是這樣的:
“一周前,我去劉記面館吃麵,人太多了,就拚了個桌,我對面坐了個高中生小姑娘吧。”
“她長頭髮,一直低頭,結帳的時候把手機落下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沒人注意,一時間就鬼迷心竅……警官我真的錯了,我沒想到後來就……這手機就不對頭!”
——你偷了就沒想過要賣掉?
“想過啊,但我想著先打開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麽,結果發現她設了指紋鎖。但開機之後不是能看到短信之類的彈窗嗎?我打開的瞬間,就收到一條短信……說,說……”
——說什麽?
“說她被關起來了,一片黑什麽都看不到,救命!”
——你後來怎麽做的?
“我一開始以為是失主發現了,想嚇唬我,沒當回事……誰知道……誰知道屏幕第二次亮的時候,她說她看見我了,還問我為什麽不報警?”
——報警?
“她說她才十七歲,還說了自己是高中生,但就是說不出名字是什麽!我當然沒敢報警……就,您懂的,心虛嘛,而且我回不了信息,就想著第二天賣掉算了。”
“沒想到我只是說了句‘有病’,她突然說出了我長相特征,然後說‘我看見你了’!當時我就嚇尿了!”
——你一定還隱瞞著別的信息吧,既然害怕,為什麽不立刻賣掉或者丟棄,你也說了,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警官,我也想啊!但這個鬼她纏著我!我晚上天天做噩夢,白天開車去丟手機,結果不論是送人還是丟棄,第二天都會出現在床頭,每天的短信都是讓我救她!我今天甚至想去跨江大橋把手機扔下去算了,要是還不行,我就自己跳下去!我都快被逼瘋了!我就偷手機,求求這位姑奶奶放過我吧!”
——你繼續回想別的線索,現在先去做個拚圖。
“好、好!不過我真的沒看清楚那張臉……這,不會把我趕出去吧!求求你了,把我關起來吧!”
他們趕去了劉記,江淮也上了車。
劉記面館的老板娘說:“不對,沒這個人,應該沒人丟手機吧?除非他隨身帶倆手機。”
——怎麽說?
老板娘擺擺手:“現在年輕人誰還用現金支付啊,我點開在大學對面,這一個月就沒收到過現金,他們都是手機掃碼,要是有誰給了現金,我一定記得。”
——你確定一直是你在收錢嗎?
“我侄子最近倒是也在幫忙,”老板娘皺眉,“有時候我上廁所不方便,他幫我收一下,但他今天請假去隔壁市看女朋友了。”
觀看監控,同時打電話給了老板娘的侄子。
“一周前?具體什麽時候……啊那個時候啊,好像是有個女孩子用的現金付錢,我當時不大好收,就自己掃碼幫她付了,然後那十幾塊現金我吃燒烤花掉了。”
——有什麽外貌特征嗎?
“讓我想想啊……我想想!啊!她外套下面穿得好像是一中的校服,不過很奇怪,她應該是沒洗澡,我感覺長得挺清秀,小姑娘身上怎麽有股味道……別的真沒有了!警官,她是出什麽事了?我一定繼續努力想,想到什麽其他的立刻打電話給你們。”
——那多謝你,我們正在找人。
“不謝不謝,應該的!”
同事那邊打電話過來——
“王巍的確第一次犯案,沒有案底。手機上的指紋查到了,有王巍、遊也,還有一個人的拇指和食指。”
——只有兩片?
“嗯,很奇怪,不像是常用的手機,手機殼是淘寶定製的,自選的網圖,店家太多了,目前很難查到來源。”
——不過王巍說他都拿了一周了,其他人的指紋本就比較難保存。
“嗯,一中那邊也去了人了,不過學生幾千個,店門口的監控只有小半張側臉,還得多等會才能比對出來……”
——手機還沒能破解嗎?
“沒有,”聲音一頓,“裡面根本沒有電話卡,而我們依舊能收到那些消息。”
“發信人的電話是亂碼,所有消息全部是在求救。”
但他們的信息斷了。
小谷掛了電話,接過同事遞來的熱咖啡,發現遊也正盤腿坐著,雙眼放空地發呆。
他把咖啡往對方面前遞了遞,遊也一愣,道了聲謝接過。
“有什麽線索嗎?”谷警官抓了抓頭髮,蹲到對方面前,“比如說,你們天師可以靠著物品直接找到人——”
“……那我也沒有報警的必要,”遊也低頭,“相反,我除了能看到些特殊的東西,體質比一般人好之外,應該也沒什麽特殊的。”
小谷回憶了一下遊也說過的話,忍不住齜牙。
一躍躍上二樓,單手抬起實木的辦公桌毫不費力,站在隔音的審訊室外頭能聽到裡面的問話,反應速度奇快無比,這要是叫做“沒什麽特殊的”,那其他普通人就是戰鬥力只有5的渣渣。
不過遊也跟著他們到處跑也並不是不乾活,而是只有他能看到那些陰晦物,很多時候,就能得知一般人無法發現的線索。
殊不知“遊也”心裡也在這麽想,既然決定就要找警方合作,那宜早不宜遲,任務的提示讓他很在意,而僅憑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得到這麽多線索。
監控、問話、檢驗專業人士來做才更有效率,他知道自己變得特殊了,但拖延一段時候很可能就會葬送掉一個人的性命。
——而最糟的情況是,手機對面的人早就死去了。
小谷似乎還想說什麽,他不僅在外邊跑,還有個任務是盯著“遊也”順便多套套話,反正這事兒雙方都心知肚明,但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連忙打開,發現同事傳了張圖過來。
“另一組找到了其他目擊者,是公交司機,這是他做的人臉拚圖。”
那是個女孩子,臉稍圓,長發,額頭有些寬。
他身邊的遊也突然說:“……有點眼熟?”
“你見過嗎?”
“沒有,我一定沒見過她,”遊也搖搖頭,突然面色嚴肅,“但我見過她爸爸。”
他話音剛落,對方的信息也發到了小谷的手機上,並且要求他立刻去女孩的家裡找人。
“葛——念——”小谷猛地坐直了身體,“我記得她父親已經去世了吧。”
葛師傅當初是因為逃犯而死,小谷的同事還去慰問過家屬,據說葛念是單親家庭,現在葛師傅也走了,就只能跟著二叔一家過活,情況讓人唏噓。
遊也說:“我們的速度肯定沒有葛師傅快,他先去看看,我們也上車——嗯,你怎麽了?”
小谷頭皮發麻:“你說……沒誰快?”
遊也:“……我上車說。”
小谷在車上詢問這個青年。
“你們天師是都能看到鬼嗎?只要是人死後都會變成鬼嗎?你之前說師門的人解決了固雲高中的事情,是真的嗎?當時沒來得及問清楚,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遊也挨個回答:“是除靈師不是天師。我也不知道變成鬼的規律是什麽,在師父帶我下山之前我長這麽大根本沒見過鬼,連師父都沒見過。是真的,具體是……”
“靠……這都什麽畜牲!”谷警官聽完原因,又急又氣,壓低聲音罵了幾句髒話,隻感到十分無力,“一想到鬼物真的存在……就覺得我們的行為是真的,嘖,沒什麽意義。”
人死了還能變鬼,變成鬼還能殺人,以後拘捕、槍決犯人還不算完,估計得槍決時旁邊站著個天師……不、站著個除靈師看著。
這都什麽事?這世界還能好嗎?
還有之前的霧鎮、國外的美術館、麥田、渡船……
他寧願自己不知道這麽多,結果知道了,反而更加揪心。
但沒辦法,不論世界變成什麽樣——人,還是得活。
就先管眼前的事吧。
不過他還是沒忍住問:“你們師門還收人嗎?”
“我道行太淺,還不能收,”他說,“至於我師父,他發現不對,就把我丟給師弟,自己往陰氣最重的北方去了。”
北方……那是霧鎮嗎?谷警官憂心忡忡,但又忍不住心懷希望。
至於撐著“遊也”這個馬甲的江淮,心裡卻是一點都沒放松。
——哪有什麽師父?完全是一個空架子的師門。
他和谷警官一樣,知道更多,變強的心更迫切……如果除靈師的能力能“教導”“傳承”給其他人,說不定就能救下更多人,但遊戲根本還沒出現師徒面板,江淮不過是靠著系統能夠學會那些知識,卻根本不知道怎麽跨過“科學與玄學”的界限,讓其他人也能有這份力量。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傳授技能呢?
他的目光落在等級上,lv9(46700/50000),離獲得lv10的禮包,並不太遠。
……
葛師傅果然比他們先一步到,他之前沒有意識自己死亡時,根本沒想到要去看女兒,隻專心致志地拉車,賺錢,隻想著賺錢。但在被點明後,他恨不得心思立刻飛回家裡去,只是擔心自己“陰氣重”反而害了女兒,所以江淮發消息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樓下繞圈呢。
現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死了,其他人自然看不見他,除了類似王巍那種生氣很低,運氣還背的,碰巧遇上葛師傅等江淮,不然沒誰能看到他,隻覺得一陣寒風刮過,天冷嗖嗖的。
聽說自己女兒很可能與什麽手機怨靈有關,他顧不得別的了,直接靠“飄”的方式衝上樓——
葛師傅愣住了。
他的弟弟弟妹一家帶著兒子住在他家裡,他的女兒在廚房做飯,正一臉麻木地切番茄。
隔壁歡聲笑語,他房間裡的東西都被收走了,換上了弟弟一家的,顯然住的時間不短,如今正一家三口依偎著看電視。
葛師傅站在客廳,覺得哪裡都很陌生。
那個嬉皮笑臉湊過去說“念念,麻煩你了啊,明天記得早點起來做飯,你二嬸懷孕了不太舒服”的男人,是他那個憨厚老實的弟弟?這個邊嗑瓜子邊把瓜子皮吐得到處都是的……是他那個勤快爽朗的弟媳?還有這個跑來跑去,突然跑到廚房用水槍往念念的臉上滋水的……是他那個一直很寵愛的侄子?
葛師傅懵懵地站在原地,龐大的憤怒情緒從他心底升騰起來,他如今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並不知道他的臉,從老實的開車師傅突然變成了死亡前那面目青白的可怖模樣,他幾乎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如何使用鬼物的力量。
那血跡還未擦乾的出租車出現在他身側,他坐進了駕駛座,車頭對準了一無所知的三個人——
撞死他們!
現在就撞死他們!
【請注意,‘葛文蒼’申請退出遊池派,是否批準?】
江淮眉頭一皺,選擇了否,然後突然示意靠邊停車。
“怎麽了?”谷警官連忙刹住車,就發現青年沒等停穩就跳下了車。
“出事了,我先趕過去,放心,我認得路。”
谷警官還想說什麽:難道不是開車比你跑得快嗎……
結果他話音未起,發現青年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視網膜上只有半點人影殘留。
雖說現在是夜晚可視程度不高,但他也不瞎啊!
這是跑嗎?這是瞬移吧!
葛師傅那邊卻是一愣。
在江淮選擇否時,他仿佛一瞬間清醒了過來,猛地意識到自己想幹什麽。
這……這……
這位樸素的中年人一拍大腿,這要是當了鬼還害人,會不會不好投胎?會不會影響到念念!他剛剛怎麽就那麽想了呢?都不像他自己了。
他又是氣又是急得瞪了下自己那沒出息、不要臉的弟弟,為了防止自己再因為氣憤出什麽事兒,只能一臉委屈地蹲到了屋外。
葛念做好了晚飯。
番茄蛋花湯,雞排炸得脆脆的,中午的飯熱了熱,留到晚上吃。
她先把湯端上桌,走時地上有水,她手臂不太穩,滾燙的番茄湯濺到手背上,葛念卻沒有呼一句痛。
幾乎就在湯放下的下一秒,他們的門鈴響了。
“念念?念念你怎麽不開門?”
二嬸穿著拖鞋出來,瞪了原地發呆的葛念一眼,打開門:“誰啊,這什麽時候了?”
“你好,警察,”江淮朝她點點頭,“我來回訪,葛念在嗎?”
二嬸的表情微僵,也沒想到要問證件什麽的,把手掌在睡衣上搓了搓:“在……在,就,她不是爸爸走了嘛,我們擔心她心理想不開,現在一家子都陪著一起呢。”
江淮“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繼續看她:“那葛念在嗎?”
二嬸人還擋在門口,因為身量偏大,幾乎把江淮的視線都擋住了。她心頭叫苦不迭,猶猶豫豫地讓開,只在心裡咒罵老公,又埋怨警察可真是多管閑事。
她並不知道,門外表面上隻站著一位青年,實際上,另一位他們一家相熟的人,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隨著她讓開了方向,江淮首先看到的是客廳餐桌上已經擺上的飯。
[番茄榨菜蛋花湯]
[道具]
[描述:表面上只是一碗普通的湯,實際上放了三顆碾碎的相思子,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