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房間還得有一會兒,江淮便自己出了門。
他順便把【好友列表】給開啟了,如果好友列表上就是被他“同調”了的三個人。
江淮發現,同調就像是在他們腦內種下了一顆種子,在他需要的時候,就能瞬間破土發芽。
所以,他當然算是三人的“好友”,單方面的。
【唐康安[遊客-當前地點-希望聯合旅店·C4017室]】
【曲鶯[遊客-當前地點-水下摩天輪·編號17]】
【黛黛·斯裡蘭[NPC-當前地點-梅爾街道29棟]】
隨著三人的行動,江淮意識界面的地圖正在緩緩點亮更多地方,將已經確認的地點染成金色。
他笑了笑,推開了街道盡頭紀念品店的大門。
這家紀念品商店的名稱是“園長的樂園”。
整個遊樂園更像是一座以遊樂為目的的城市,只是比正常的城市要冷清許多,街道上甚少遇見行人,機械生命的數量遠比行人來得多,進入“本地人”經營的店鋪,那些人也大多不太正常。
但遊樂園的整體結構是正常的,供給遊客們居住休息的區域,供給他們遊玩放松的地方,隨處可見的長椅,各種童趣的單人遊覽小車(都是免費的),中心有一座圖書館,還有人造沙灘和室內游泳館,遠處可以看到隱沒在森林邊際的過山車,正孤獨地一次次順著軌道飛馳,且不止一座,各種售賣食物和日常用品的店鋪也不少。
但這些隱藏在樂園中的店鋪,裝修風格和旅館的風格差異很大,且無論需要什麽,遊客們可以直接在手機上購買等待送到手中,亦或者在旅館地下的大型商場選購,只能使用積分支付,而除了這裡,似乎根本不能在城市的其他地方購物,因為他們給不出店主們需要的東西。
時間久了,這處巨大而空曠的地方就閑置了。
紀念品商店的門是泛著啞光灰色的“木門”,他將手指按在玻璃上時,注意到玻璃是單面的,仿佛有誰貼在門後看著門外的人,可門外的人一無所知。
江淮推門的時候,飄出一縷淡淡的腐味。
雖說從其他人的腦海中已經知道了不少關於希望遊樂園的信息,但江淮還是想親自看一看,而要說見微知著,在一個遊樂園的紀念品商店裡,往往能夠通過這些紀念品推測出這個遊樂園暗藏著的信息。
入目先是一道短走廊,在走廊兩邊的牆壁上掛著男性胸像的雕塑,人眼被挖去了,但人頭都朝著大門的方向。
腐味中摻雜著不太明顯的香,細嗅卻無法辨別出那是什麽味道。
他從中間穿行而過,步伐不急不緩。
在江淮走過之時,那些人頭無聲地轉動,空茫的眼孔朝著他的方向,分明是石膏雕塑,在扭轉脖子時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當他走到盡頭時,人面上露出了扭曲的笑。
江淮突然停下腳步,人面上的笑更加肆意了,似乎就等待著他轉……
他沒有轉身。
他雙手插兜,步伐堅定地——倒退。
倒退的速度反而比前進的速度要快。
當江淮倒退回門口時,那些人頭都保持著向走廊對面看的姿勢,給江淮擺著兩排僵硬的後腦杓。
“謔,”他無意義地輕哼一聲,“扭到腦袋了嗎?”
雕塑們一動不動。
倒不是扭到了腦袋,只是原本準備嚇人的,準備在江淮轉頭的那個瞬間給他營造出“你被盯上了”的氣氛,結果誰能想到有人會倒退啊!
他們只是……遇到了卡BUG的家夥而已。
俗稱只要我不害怕,就是你們尷尬,現在江淮讓這些家夥尷尬了。
他聳聳肩,也不再逗人,重新走到走廊的拐點,隨意回頭瞥了一眼,就看到,所有雕像既沒有往前看也沒有往後看,都垂著頭,好像地板上有什麽花樣……似乎,蔫頭蔫腦的。
室內的香味和腐味一齊變重了。
空間很大,只是也很冷清。
仿佛圖書館裡的立架般一排一排地擺在房間內,兩面都是雕花玻璃,站在這裡還能看到室外的景色,彩燈的光芒在照在玻璃上,折射出熱鬧而繽紛的顏色。
江淮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越是孤獨的人才越會將周圍的環境偽裝地很熱鬧。”
而每一列立架上都掛著暖黃色的燈,光線很充足。
盡頭靠牆那一排則是純木製造的……扭蛋機?
江淮挑了挑眉,從最近的一處看起。
眼前這一排還挺有意思的。
最下層有一個立架,左邊立著個黑漆漆的巴掌大小人,擺出了五馬分屍的動作,四肢和脖子都套上了繩索,系在了木架的頂點上,而最奇異的是小人的皮膚仿佛具有流動的特性,江淮靠近時,它仰起頭隨著江淮的位置而移動,莫名有種憨態可掬的萌感。
江淮用指腹摸了摸它的皮膚,然而在帶著熱氣的手指靠近它腹部的瞬間,小人周圍那一圈似乎便融化了,化作了江淮手指能直接插過去的空洞,一旦他收回手,逃跑的黑色溶液有重新回歸,組成了完整的人形。
似乎是不讓觸摸的樣子?
而這一排都是這樣的人,除了被五馬分屍的,還有被四釘釘在銀板上無法活動的,跪在地上整個人被捅穿,但雙手依舊抱著自己頭顱的……他們的共通點似乎是死法不一,且較為稀有,有種詭異的藝術感。
中層佔據的位置最大,放著船隻模型,卻不知道算不算是一條。
而是一條套著一條,最大的那條仿佛是用細密的黑色蠶絲編制而成的,又或者是其他材質,黑色分明會給人笨重的感覺,可這艘卻輕巧地卻像下一秒就能飛走了,透過“外殼”,還能看到內部的景象。
被壓在最底層的是狀態扭曲的屍體,都只有拇指大小,卻栩栩如生,連臉上仿佛凝固了一般的驚恐神情都十分清晰,而在人屍之上,是又一艘船,半透明狀態,船的底部依舊是屍體,內部還是一艘船……一艘套著一艘,船隻外部的塗層清晰分明,船隻內部各種或驚恐或絕望的人類表情比外殼還要清晰,最裡層的那艘船比較特殊,可以清晰地看到船隻的甲板上有著乾涸的鮮紅血跡。
——其他屍體乍一看像屍體,實際上更傾向於死亡瞬間降臨下那些狀態被凝固而失去生機的人屍,他們是沒有血的。
甲板上卻到處是血,內部也都是血,仿佛是一顆鮮紅的心臟。
上層則是放在玻璃盒內的□□了,每一張都栩栩如生,還能看到面具上的毛孔,仿佛是真正是人皮,只是並沒有被模具撐開,就這麽掛著,有些皺巴巴的。
這只是幾層貨架上的主體貨物,但角落裡還擺放著別的,比如犀牛皮的刀鞘,但裡頭什麽都沒有,江淮比劃了一下,似乎只能插進一把小刀。再比如各種花紋的印章,嬰兒拳頭大小,花紋都很綺麗,只是光看花紋沒有什麽具體信息。
江淮繞過這一面,第二面斜靠著著各式各樣的油畫和雕塑。
他走到這裡時,就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寒意。
底層放著的就是雕塑,大多拳頭大小,而且是各種各樣的人,他們非常、非常的高興,但這些都是從面部表情表現出來的信息,而這些雕塑們有個共性,他們的身體都被什麽武器“扎穿”了,穿透身體的武器在體表留下了空洞,而透過孔洞可以看到雕塑體內的肉裡。
外部都是冷白的皮膚和服飾,可內裡卻仿佛真的解剖了人體,嚴格按照人體器官的顏色上了色。
在江淮墩身觀看時,他似乎看到有個胖子的腸道蠕動了一下。
他看向二層,二層錯落擺放著十幾幅油畫,小張的放在大幅油畫的前面,但一眼掃過去,畫面都是大片大片的純白,只是在純白之中有著錯落的墨點。
仔細看……那似乎……不是墨點?
“是人嗎?”江淮低聲嘟噥了一句,卻自己也不能確定。
他乾脆抬頭看向頂層,頂層比較特殊,擺放著……一杆□□。
不是其他仿佛微縮過的模型,而是真人比例的□□,江淮仰頭時,正好看到長杆上反射出他自己的臉,最明顯的是他自己的眼睛。
他眨眨眼。
或許不是他的臉呢?因為江淮記得自己的眼睛是黑色的,可折射出來的卻是淡金色。
他抬起手,仿佛是要觸一觸自己的眼睛,可手指在離□□還差幾毫米時,卻縮了回去:“一看這裡就沒人打掃,如果有不少灰呢?”
他繞過了第二個架子。
第三個架子就和其他架子不一樣了,前兩個仿佛是同一種風格的紀念品霸氣地獨佔位置,可後頭就不再是統一的風格了。
江淮看到了寫著“固雲高中”的空白學生檔案,輕飄飄的一張紙,還看到了抱著桃花的小嬰兒木像,纏繞著蛇的十字架銀墜,血色的新娘紗裙,畫面一閃一閃的巴掌大小電視機,結構七零八碎的人偶女孩,微縮的黑山羊擺件,在籠子裡飛翔的剝皮蝙蝠,戲曲面具……連續七排都是各種擺件,不過江淮發現了一件事——
“作為紀念品商店,這裡的紀念品,似乎全都不重樣。”
不是機器製造的,而更像是手工製品,因為是手工製造,所以即使是同樣的風格,每一件之間也會有差異,算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紀念品”了。
而在江淮走動時,整個商店似乎活了起來,或者說,這些紀念品本就大多有“活著”的特性,只是被客人喚醒了。
江淮就是那個客人,所以他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臉上,從頭到腳,如果是其他人,大約早就心慌氣短了,或者不敢碰觸這裡的東西,江淮卻沒覺得有什麽不適。
他甚至對其中某些“紀念品”很有一種親切感,如果有錢,他還挺願意買下來收藏。
【主線任務】
【找回自己的記憶】
【已知:你很強大、你並不恐懼】
什麽樣的人面對那麽多細思恐極的東西卻沒有恐懼感呢?
江淮若有所思。
“膽子大”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放在這裡似乎太普通了,還有那種冥冥之中存在的親切感……
“難道說……我其實和他們一樣?”
當然不是說江淮是商店在逃紀念品,而是如果這些生物是城市怪談,他懷疑自己也屬於“怪談”之一,既然大家都是同類,自然沒必要害怕了吧。
他的“滿級帳號”“沒有積分面板”“失憶”這一類異常似乎都有了解釋——
滿級帳號,鬼物比人類強大,這也太正常了,似乎所有人都默認鬼會強於人,他們連身體都沒有了,還不允許他們比人強嗎?所以江淮懷疑自己作為鬼物是擁有另一條強化自己的方式,且遠比那些人需要使用的方式容易。
沒有積分面板,如果他和黛黛一樣,那他作為NPC,自然沒有遊客們擁有的積分面板,同時,他也沒有遊客們擁有的正常權利,他的使命可能就是作為NPC過好一生,在既定的程序中行動。
就像那些雕塑,一旦遇到超出自己程序的bug,似乎就變得不那麽靈便了,可江淮不一樣。
失憶,就是他不一樣的表現,他本來應該是個沒有自我的NPC,可他覺醒了自我,所以,大約是在“園長”給他灌輸的記憶和他的自我產生了衝擊,於是失去了記憶,不僅是作為NPC的記憶,連一些在希望遊樂園生活的常識也不知道了。
——這麽想的話,“江淮”真的是個忍辱負重,大業將成而中道奔殂的倒霉蛋。
他幾乎可以腦補出自己在“覺醒自我”後如何迷茫地適應,如何受到人權和NPC權之間的猛烈衝擊,如何在園長觀察下小心翼翼地靠驚嚇遊客(……)強化自身,終於在自己的小地圖裡練成了十裡坡劍聖,又是如何逃出程序設計好的生活,然而在拚搏中受到不知名意外失憶,且流落在了列車口。
他原本應該是要逃去“副本”中的吧,只要能逃出幕後黑手的掌心,去哪裡都好。
可江淮失憶後,又重新回到了希望遊樂園。
邏輯,似乎沒什麽問題。
江淮決定把這個猜測列入待選擇項。
他四處望望,皺了皺眉。
或許現在已經被園長發現了?
畢竟這個“紀念品店”的名字就叫做“園長的樂園”。
不過,兵來將擋,江淮覺得自己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的,一昧地逃跑,誰知道副本什麽的會不會也在園長的掌控中呢?
他按兵不動,連心跳都沒有什麽變化,走到最後一排。
這裡是靠著牆的扭蛋機,畫風卻和這間房詭異地融合在一起,沒有什麽違和感。
江淮貼在扭蛋機的外殼上,透過外殼觀察裡面的扭蛋。
扭蛋都半透明的,內裡的東西清晰可見,江淮看到了以動物和人為主題的扭蛋——倒不如說人類也是動物。
他看了看描述,才明白這裡面都是什麽。
【隨機組合】
人與動物的隨機組合,骨與皮的隨機組合,按下扭蛋機,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對正常人來說,應該不算驚喜,而是很驚嚇吧。
就像是一枚一枚的卵堆疊在一起,江淮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懷孕生子,生產出來的卻不是人類而且披著人皮亦或者狗頭的怪物。有夠惡趣味的,他想。
繞過扭蛋機,他看到了位於另一個角落裡的櫃台。
櫃台上正趴著一個人,一頭短短的紅毛翹著,髮根則是黑色的,說明希望遊樂園的染發產業著實算不上好。
整個紀念品商店就只有江淮和他擁有人類的心跳聲。
江淮敲了敲櫃台,趴著的男孩猛地驚醒了。
他抬頭讓江淮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比較清秀的面孔,五官分明,神色慌張,他上下掃過江淮,這才不確定道:“你來……買東西嗎?”
江淮點頭,又搖搖頭。只看,不買。
他分明沒給出準確地回應,可男孩卻興奮起來:“你是遊客不?”
至少某個人(唐康安:……)覺得我是呢,於是江淮又點點頭,還朝男孩微微笑了下。
男孩仿佛因為這個微笑接收到了什麽特殊信號,徹底打開了話茬子。
“我也是遊客,我在這裡打工,你既然走進來了,應該和我差不多吧!”他探出櫃台熱情地拍拍江淮的肩膀,“你是求職,問路,還是跑腿?”
“我們這種,啊,我們這類人……”男孩有些語無倫次,“忘記說了,我叫林安,我們這類人很少見,不過放心,只要你來了,大家就是同類了。”
“正常人可不會走進這些店鋪裡……”
江淮只是應和了兩聲,男孩就絮絮叨叨地把什麽都說了。
如果說希望遊樂園大大小小的組織有不少,但其他組織是搏命的,和副本裡的鬼,或者將刀尖對準園長,而林安所在的,就很兒戲了。
半年前,一群年齡不太大的人找到方法,在希望遊樂園的各種無人店鋪中獲得了工作機會。
“只要膽子大,實際上這些工作也不難做,”林安聳肩,“我都很久沒用過積分了。”
這些工作或許算是同反叛軍們的存在應運而生,顯然園長也不太喜歡這些城市裡的小老鼠,可他又不想直接殺鼠,或許不論是藏在城市裡的老鼠還是在滾輪上跑動的倉鼠在他眼中都是老鼠,所以都擁有價值。
反叛軍不進入副本,藏在城市中,他就驅使新的勢力,站在這股弱小的勢力背後,驅趕著他們進入副本,他甚至不需要多做什麽,隻認準他們的欲望,然後挑起矛盾就行了。
林安所在的組織名為“學生會”,年齡普遍不大,他們認為讓年輕人以及未成年人進入副本中太殘酷了,所以主動選擇依附園長,靠著在休息區找到的工作,他們不用進入副本就可以活命,但相應的,沒法通關九個副本,就沒法復活。
“不過復活根本不重要嘛,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林安聽說江淮是自己決定走學生會的方式,而沒有加入學生會,就挺熱情地邀請他了解一下,態度仿佛大學社團招生。
——或許也是因為他們背後站著園長,所以並不擔心江淮抱有什麽歹心吧。
而他們的另一項工作,是驅趕、舉報反叛軍的人,發現反叛軍的存在,就立刻舉報給督警們好了。
難怪,如果不是有學生會在,其他店鋪估計早就被反叛軍佔領了,而因為他們的舉報行為,反叛軍就被壓縮到了要藏在鬼屋地下室,或者在水下摩天輪中,至少,比起地上的店鋪,那些地方的生活環境都不太好。
林安朝江淮擠擠眉毛:“現在副會長有空,我可以帶你去,入會也很方便啦,先口頭答應一下,然後大約……我看看時間,等有人來換班,我就可以帶你去園內警務廳登記。”
簡直是把“我們是官方的”這一行字寫在了臉上。
但他們這官方的名聲卻不太好。
學生會在遊樂園的地位等同於“叛徒”。
雖說園長給出來的條件公平公正,可所有人必定是心懷怨氣的,在無限恐怖副本裡會對主神感恩戴德的人,大多不太正常。
可他們沒法反抗園長,學生會就成了眾矢之的,所以林安他們也很少去旅店居住,大多住在居民區。
“反叛軍……不也在居民區嗎?”
林安聽他提起來,情緒就低落下去,不太耐煩道:“是啊,有時候就是樓上樓下的關系,但他們是偷偷住,我們都是有正當身份的,想想就討厭,居然說我們是一樣……啊對了,你什麽時候和我去警務廳啊,我要下班了,就算今天不去,三天后可是要進行身份排查的。”
江淮看了看外頭黑沉的天色,道:“我還有事,我老板讓我去給房門換鎖,明天再說吧。”
“呵……”林安看出來江淮似乎在推脫,沒太好氣地瞪了眼前人一眼。
他想拿招新提成啊!
看眼前這家夥的眼神掃過櫃台,林安眼珠一轉,順手把自己壓在櫃台下面的報紙抽了出來:“你在看這個?送你好了,圖書館免費發的。”
他收到了一個“感激”的微笑,可這人笑歸笑,就是不說什麽,臨了似乎還準備拿著報紙直接走——林安正憋氣呢,卻發現走出去幾步的人轉過身:
“……忘記一件事了。”
江淮的好友列表,又多出了一個名字。
然後,他便夾著報紙推開門,步入斑斕的彩燈下。
作者有話要說: 淮淮:原來我是覺醒自我意識的npc,我太不容易了,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