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裴 也收拾好出了屋子,此前江白帆和江 的對話他一句也沒聽到,這會兒見著笑得有些勉強的幾個人,頓時奇怪道︰“怎麼了嗎?”
“沒。”江 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利索的回答道︰“什麼也沒說。”
他一邊說,一邊晃了晃手機︰“你快點,我們都好了,就等你上線了。”
“嗯,馬上。”
幾人很快又玩上了遊戲。
裴 也跟著認真的玩著,此時手機卻傳來Q/Q信息特有的提示音。
裴 分心看了一眼,他的Q/Q小號有人在艾特他。
[email protected]非衣@千帆過盡……】
信息是情感大師發來的,他艾特完又道︰【上線上線,本大師今天有空,趁著有時間給你們放個大招。】【非衣,來了沒?來了就吱……呸!來了就說一聲。】裴 就是非衣,當初為了學追人,一沖動就加了情感大師。
他們談好的九塊九有十二節課,年前隻上四節,還剩了八節。
可年後情感大師似乎很忙,並沒有天天上線,而是隔兩三天上一次,上線時間也不太確定。
有時候是下午,有時候是晚上,有時候是大半夜。
這不,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早早的就上線了。
聽他說要發大招,裴 側目不著痕跡的看了江白帆一眼,心下不由砰砰跳。
當初轉機來白水鎮找他,一半是自己沖動的決定,另外一半則是這個情感大師的唆使。
但不得不說,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最起碼,見過了江白帆的家人,同睡一張床,同在一張桌上吃飯。
而且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對兩個人來說大概是都很難磨滅的東西。
不得不感嘆,這對於感情白癡的他來說,已經是最順利最好的發展了。
這會兒聽著情感大師說要發大招,裴 猶豫了一會,還是退出了遊戲界面,點開了Q/Q小號。
畢竟對於他來說,追上江白帆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包括遊戲。
非衣︰【來了。】
情感大師︰【千帆過盡呢?】
非衣回道︰【不清楚。】
裴 哪知道千帆過盡就坐在他身邊。
不得不說緣分是一件很玄學的事情,好像不管怎樣總會再相遇,不管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就像一個圓圈,繞來繞去又回到了終點。
其實千帆過盡就是江白帆的小號。
江白帆也在這個群裡,因為他和裴 倆個人都是小號,所以對面不相識。
而且早先覺得情感大師教的太過套路,沒營養又吵,有一次居然半夜上線。
於是江白帆乾脆開了免打擾模式。
所以這會兒裴 收到了消息,江白帆卻沒收到。
小群裡。
情感大師︰[email protected]千帆過盡,就等你了。】
等了一會兒,見千帆過盡沒回應,情感大師才又道︰【不管他了,我們先開始,他來了就讓他爬樓。】非衣︰【好。】
【今天教你們追人至關重要的一環,你務必要聽仔細了。】裴 愣了一下,神情認真道︰【很重要?】
情感大師︰【當然。】
裴 想了想,乾脆把遊戲掛了機,扭頭對屋裡幾個人道︰“你們先玩,我先退一下。”
江白帆也沒多想,隻隨口問道︰“有事?”
“有事。”
“很重要嗎?”
“嗯。”裴 點頭,眼楮盯著屏幕眨也沒眨。
江白帆有些好奇,歪頭看了一眼,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見到他的動作,裴 卻下意識的側過身去,擋住了手機界面。
他可不想讓江白帆知道自己為了追他,在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他這反應,卻讓江白帆一愣,側頭遠遠的瞥了一眼,果然,裴 的手機界面又停留在Q/Q的私聊框裡,似乎正在跟誰熱聊著,信息一條一條快速的閃動著。
江白帆抿了抿嘴,又是這樣。
他知道裴 經常在Q/Q上跟人聊天,有時候一邊吃飯一邊聊,有時候大半夜的也在聊。
江白帆咬了咬下唇,莫名覺得有些堵,裴 很依賴他,許多事情都不瞞他,只要他問了都會回答。
唯獨這件事情除外,每次只要Q/Q響了,就會避開他,重點是問起來,他也支支吾吾的什麼都不說。
……
江白帆沒有查探別人隱私的愛好,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眼楮緊盯著自己手機的遊戲界面,一顆心卻魂不守舍,魂遊天外。
所謂很重要的事,就是跟人聊天?
看著熱切的態度,裴 他……
是在跟他喜歡的那個人聊天吧?
肯定是的。
不知道怎麼的,越想江白帆就越不是滋味,一口氣不上不下,塞在胸口堵得慌。
他一分心了,遊戲自然打得亂七八糟。
輸了幾次後,江晨羽就不高興了,煩躁道︰“你們倆一個掛機一個心不在焉,能不能有點打遊戲的絕悟?不帶這麼坑隊友的。”
“你們玩,我……”江白帆知道自己這會兒定不下心來玩遊戲,乾脆也掛了機,放下手機道︰“我去上個廁所。”
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回頭看了一眼裴 。
裴 低著頭,正很認真的在跟人聊著,那雙幽黑的眸子正低垂著,從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他長長如鴉羽般的睫毛。
江白帆抿了抿嘴,大步走了出去。
正是化雪的時候,天氣格外的冷,凜冽的寒氣撲面而來,一下就把人給凍清醒了。
江白帆站在雪地裡,眨了眨眼楮,突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剛剛他……是在煩躁個什麼勁?
人家愛打遊戲打遊戲,愛聊天聊天,關他毛事。
又不是他的誰。
早上豆漿油條吃多了吧?盡瞎操心。
江白帆抓了一團雪,揉了個雪球扔到隔壁家的院子,聽到鎖在院子裡的狗一陣狂呼亂叫,頓時笑開了花,拍掉手上的碎雪,轉身又回了屋裡。
一天過得很快,晚上又是在老三哥家吃的晚飯。
這一次江晨羽學精了,早上來的時候,就讓葉歸帶上了睡衣和換洗的衣服,乾脆讓他睡在了自家客房,這下不用再送他了。
玩了幾局遊戲後,天徹底黑了,江白帆和裴 還有江 才準備回七哥家。
江 很自覺,他一點都不想當電燈泡,於是早早的就走了。
剩著江白帆和裴 倆人,怕裴 又害怕,江白帆自覺的握緊了他的手,牽著他慢慢的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快要開學了,我們提前去學校嗎?”
“行,哪天走?”
“七哥說,七不出八不歸九不遠行,要不初十動身?”
“好。”
在經過二伯家門前那棵槐樹的時候,江白帆覺得眼角有些癢,下意識的用手揉了揉,那淺淺的癢,轉而變成了刺痛。
江白帆“嘶”了一聲,手忍不住又揉了揉。
“你怎麼了?”見他的眼眶有些發紅,裴 停下腳步側頭問道︰“眼楮裡掉東西了嗎?”
“嗯。”江白帆點頭,眼楮被他揉得水汪汪的。
他用力眨了眨眼楮道︰“好像掉了根眼睫毛。”
“別動,我幫你。”裴 抓著他的手,不讓他繼續揉眼楮。
“好。”江白帆乖乖的站在原地,睜大眼楮,看著裴 越靠越近,俯在他的臉不過一隻寬的地方。
裴 伸手小心翼翼地撐開他的上下眼瞼,然後靠近輕輕吹了吹。
溫熱的氣息吹在眼楮裡,又擴散到了臉上,癢癢麻麻的,江白帆聞到了裴 氣息裡屬於他獨有的味道。
莫名就開始心跳加速,口乾舌燥,心臟的跳動一下一下激烈又沉重,猶如在打雷。
江白帆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呼吸著。
眼楮被氣息吹過,浮起了一層水霧,那根眼睫毛慢慢的飄到了眼瞼下方。
“快出來了,不要動。”裴 從口袋裡面拿出乾淨的紙巾,從他的眼楮下方輕輕的擦過,擦出一根長長的睫毛,這才松了一口氣問︰“出來了。”
“嗯。”江白帆眨了眨眼楮,讓水氣濕潤著乾澀的眼球。
他的眼眶還有些紅,裴 輕擦了擦他的眼角,忍不住問︰“還疼嗎?”
兩人還是靠得很近,江白帆都能看到裴 臉上細細的絨毛。
他沒來由的心臟狂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結巴道︰“不……不痛了。”
“下次眼楮裡面掉了眼睫毛,不要用手去擦。”裴 的手還撫在江白帆的眼尾處。
他低頭看著他,眸光中猶如藏了一汪清泉,幽深清冷,帶著別樣的纏綿,一不小心就能讓人越陷越深。
夜晚過份安靜,只聽得到簌簌撲撲雪落的聲音。
如此靜謐的夜晚,突然二伯的院子傳來一聲拐杖落地的聲音,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江白帆嚇了一跳。
此刻他跟裴 的動作太過親昵曖昧,不知道怎麼的,驀地有了被人捉奸在床的即視感,他腦子裡都來不及多想,立馬拉著裴 縮在院子前那株槐樹後。
槐樹不大,並排躲兩個人有些艱難,可又怕被二伯看到,江白帆隻得努力的試圖將自己縮小,縮著縮著就縮到了裴 的懷中。
“怎麼了嗎?”裴 奇怪的看著離他過分近的人,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環住他。
江白帆“噓”了一聲,“小聲一點,不要動。”
拐杖聲越來越近,聽到了關門閂的聲音後,拐杖聲逐漸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裡屋裡。
“原來二伯是出來關門的?”江白帆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從裴 的懷中探起頭來道︰“沒事了,走吧。”
裴 跟在他身後,有些奇怪道︰“怎麼了嗎?為什麼看到二伯要躲?”
江白帆一愣,之前沒查覺,現在才不對勁。
是呀,他為什麼要躲啊?
他跟裴 什麼都沒做。
剛剛他們兩個靠得那麼近,也是因為自己眼楮裡面掉了根眼睫毛,裴 只不過是幫他弄出來而已啊。
明明什麼過分的事情都沒做,為什麼會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他在心虛什麼?
江白帆想清楚以後,看著面色淡淡的裴 ,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跟裴 只是普通朋友,除了朋友這層關系,其余什麼都不是。
而且裴 有喜歡的人啊,又不是喜歡自己。
所以剛剛他在長輩面前心虛個什麼勁?
江白帆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勁,早上那會兒不對勁,這會兒又不對勁。
江白帆突然不說話,而且臉色也不太好,裴 不由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江白帆搖頭,見著他擔心的模樣,想露出笑容輕松的笑一笑,可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他抿了抿唇,松開了一直緊握著的裴 的手,輕聲道︰“月亮出來了,你可以自己走了。”
“光線有點暗,我看不見。”
裴 還是想去牽他的手,可江白帆卻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將手藏在身後。
他在想,從今往後他們該要保持距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