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雁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胸口像是壓著什麽東西,又重又沉好大一隻,壓得他喘不過氣。
與此同時,唇瓣被什麽柔軟的事物叼住,含進唇裡,又咬在齒間,拿細小的尖銳緩慢地碾磨著,一面伸出舌頭,一點一點小口舔舐,小動物般又舔又咬。
溫雁晚感覺窒息,他難耐地側過頭,濃黑的眉峰緊蹙,喉嚨深處發出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清晨特有的沙啞與磁性,喉結隨之上下滾動,性感得要命。
視覺和聽覺同時得到極大享受,壓著自己的某人似乎更加興奮,在他唇瓣上舔舐得愈發用力,甚至開始拿舌尖試探性地擠壓著牙關,試探破門而入,卻在即將侵入的瞬間,被溫雁晚握住了腰身。
緊接著視野一晃,入侵者反被重重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溫雁晚將某個大清早不睡覺,在他身上搗亂的某人壓在床上,狠狠吻了一遍,直吻得陸潮生眸光微潤,眼睫濡濕,眼尾都飛上一抹桃紅,這才作罷。
對於被偷襲這種事情,溫雁晚顯然十分有經驗,他將陸潮生教訓完,便翻身躺回了他身側。
“現在幾點了?”溫雁晚啞著嗓子微微喘氣,頭腦還有點不太清醒。
陸潮生從被子裡探出手臂,拿過手機瞥了一眼,回答:“六點。”
溫雁晚:“……”
“今天是周六沒錯吧,”溫雁晚將腦袋埋進陸潮生頸側,泄憤似的,惡狠狠地蹭了蹭,“醒這麽早,幹嘛不繼續睡會兒,嗯?”
沙啞的嗓音帶著被吵醒的不悅,低低的,聽得撓人得很。
高三學習緊,白天用腦過度,晚上回去至多睡7個小時,每周就等著周六周日兩天多睡那麽一小會兒續命了。
忽地,溫雁晚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稍稍抬頭,就見陸潮生正身上穿著整潔的白襯衣,發梢雖略顯凌亂,但明顯梳理過,竟是早就洗漱好了。
溫雁晚恍然:“你要出門?”
“嗯,今晚有個慈善晚會要參加,”陸潮生拍拍溫雁晚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松手。”
溫雁晚抬臂,懷中立時空了,他揉揉頭髮從床上坐起身。
鏡子裡,陸潮生正抬手屈指,將衣領扣子一一扣上,揚起的脖頸弧度纖長漂亮,其上是一枚小巧的喉結。
溫雁晚忽然想起來,上周意老確實有提到這事。
醒都醒了,溫雁晚乾脆也起床。
洗漱完出來,陸潮生正在門口穿鞋,看著像是馬上就要走了。
溫雁晚蹙眉:“怎麽這麽急?”
陸潮生系鞋帶:“嗯,晚會開始前還有一些活動要參加,我要先回家一趟,換套衣服。”
“哦,”溫雁晚盯著他頭頂的發旋發了會兒呆,頓了頓,又問,“那你中午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晚上直接赴會,估計再見面,只能明天早上了。”
“哦,好吧。”
陸潮生指尖頓了頓,他穿好鞋,起身面朝溫雁晚靠在牆上。
雙手抱臂,陸潮生指尖在手肘上輕輕點了點,挑眉:“怎麽,舍不得?”
他眉眼深,瞳孔顏色淺,眼尾弧度細長又漂亮。起得太早,眉梢還掛著淺淺的睡意。
此時眸光勾著溫雁晚的眼,蛛絲般緩慢纏弄,眼神略微戲謔,說話的語調也清清淡淡的,像是成心逗弄。
盯著陸潮生看了幾秒,溫雁晚輕“嘖”一聲,走過去抱住他,將腦袋埋在他頸側,在他耳畔低低地說話。
“你說呢,嗯?”
嗓音又悶又啞,還隱隱帶點委屈。
這段時間兩人一直待在一起,從早到晚除了上廁所和洗澡,分開就沒超過五分鍾過,突然要有一整天的時間見不到了,溫雁晚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怎麽都不得勁。
眸光些許柔軟,陸潮生抬手,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在他脊背上緩慢撫摸,又朝上揉了揉他後腦細軟的頭髮,安撫:“沒關系,我盡快回來。”
他瞥一眼牆上的掛鍾,起身:“時間不多了,我要走了。”
說完,就要轉身推門,卻在指尖觸碰到把手的瞬間,被人攥住了手腕。
下一刻,視野翻轉,陸潮生感覺自己的後背靠上了房門,觸感微涼。
溫雁晚一手握住陸潮生的手腕,抬臂將它按在門上,另一隻手利索地解開了陸潮生的襯衣領口,將他冷白的肌膚盡數暴露在視野之下。
而後俯身,唇瓣緊貼,在那一截精致的鎖骨上用力吮吸,直至出現一枚顏色極豔的玫瑰般的痕跡。
陸潮生感覺自己頸下猝然傳來一陣火燎般的灼燒感,像是有人拿著烙鐵,在他鎖骨上烙下一個深深的印子。
紅腫充血,似岩漿般滾燙,他不禁發出一聲細小的呻/吟,指尖也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溫雁晚的頭髮。
緩緩移開唇瓣,溫雁晚在陸潮生唇角印下一吻,將臉重新埋在他頸側。
在陸潮生殷紅似血的耳垂旁,溫雁晚聲音低低啞啞地說話:“給你烙個印子,免得你把我忘了。”
……
不知為何,溫雁晚總覺得這一天過得額外漫長。
四組最後三排,除了溫雁晚的座位,其他位置全部空了。
一個人去吃了晚飯,溫雁晚回來坐在座位上發呆。
恍惚間,他忽然有種自己回到上輩子的錯覺,依舊是孤身一人,無親無友,了無牽掛。
似浮塵般在空氣中浮動,任憑風兒將他吹得左右搖晃,然後隨意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孤零零地死去。
明明上輩子也是這麽過來的,溫雁晚卻忽然感覺難以忍受。
或許真的只有在曾經失去,亦或是從未擁有之後,如今握在手裡,才知道到底有多珍貴吧。
無論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題目也做不太進去,溫雁晚索性把東西收了,打算出去走走。
不知不覺,溫雁晚已經站在了會場的入口前,直到身後傳來汽車的鳴笛,他才猝然驚醒般遠離了車道。
門童一面上前迎接,一面拿眼睛輕輕地瞄溫雁晚。
今晚的慈善晚會由傅家主辦,省裡有名的世家都會參加,架勢弄得挺大,甚至連媒體也會過來。
像這種公開晚會,總會有些小明星小網紅找機會混進來,無論是蹭曝光,還是釣金龜婿,總歸是不太入流的。
門童見溫雁晚長相出眾,又在會場前徘徊不定,便以為他也是哪個平台的小明星,心道,既然都能找到這裡來了,也沒說把自己收拾得好看點,就這襯衣牛仔褲的打扮,說是服務生都沒人信。
溫雁晚挺尷尬的。
他本來只打算隨便走走,也沒想到直接就走到人家會場了。
反應過來後馬上離開就是了,但不知怎的,溫雁晚卻怎麽也挪不開腳步。
他的視線不禁在來往的車輛上一個個劃過,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但事實上,隔著厚厚的玻璃窗,裡面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就這麽晃了半個多小時,門童看他的眼神愈發不對勁,他真心想說,你這樣晃悠來晃悠去的,能釣到人才怪了,總不會想靠刷臉進去吧?
雖然你的臉長得確實好,但貴人們也不至於這麽膚淺吧。
正當門童想著,要不過去勸他離開,免得打擾到貴人,忽地,一輛低調的豪車從不遠處駛來,停在了溫雁晚面前。
車窗被降下,露出了達鴻意精神矍鑠的面龐,身旁,達錦文一臉無奈地扶了扶眼鏡,抬手與溫雁晚打招呼。
溫雁晚驚訝:“意老?”
“怎麽,想進去啊?”
“呃,不是……”
達鴻意打斷他:“你想進去見潮生,對不對?”
以為對方是在責怪他搗亂,溫雁晚尷尬道歉:“對不起,意老,我馬上離開……”
話音未落,達鴻意忽地抬手做了一個製止的動作:“行了,不用說了,想進去就上車吧。”
他朝溫雁晚擠了擠眼睛:“我帶你進去,去見你家潮生。”
身後,門童目瞪口呆地看著溫雁晚就這麽上了車,不禁“臥槽”了一聲。
原來一旦帥到一種境界,刷臉是真的可以的啊!
……
晚宴廳的布置奢侈低糜,頭燈水晶吊燈流光浮動,衣著華麗的人們端著酒杯,在會場四處走動,衣香鬢影。
有音樂聲悠緩地傳來,映襯著酒杯的輕碰與人們的低語,寫盡塵世繁華,對於他們來說普通的一晚,卻可能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高度。
陸潮生感覺憋悶,無論是身上剪裁優雅的黑色西服,亦或是面前這個笑得一臉謅媚的陌生男人。
“久聞陸少大名,今日一見,當真年輕有為,氣質非凡啊……”
“抱歉,”陸潮生抬手打斷男人的話,冷色眸子映襯著頭頂流光,語調淡漠疏離,“有事在身,失陪。”
推開陽台玻璃窗,夏夜晚風裹挾著花園噴泉的水珠,清爽地鋪灑在面龐,陸潮生這時才勉強喘過氣。
果然,這樣虛榮浮華的宴會,無論經歷多少次,都永遠無法適應。
他屈指松開領口,背後忽地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潮生,好久不見。”
陸潮生的眸子瞬間暗沉下來。
他緩緩轉身,就見傅景明正端著一杯香檳,眸光溫柔地對著他笑。
晚宴由傅家主辦,遇到傅景明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旁邊有人看著,陸潮生不便與傅景明起衝突,隻好冷淡地“嗯”了一聲,抬步便作勢要走,卻被傅景明擋住了去路。
“潮生,”似是被陸潮生冷淡的態度傷害,傅景明俊挺的眉受傷地皺著,深色眼眸裡滿是愧疚,“過去的事情,是哥哥不對,但畢竟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何苦要一直和哥哥置氣呢?我們以前的關系明明那麽好,不是嗎?”
許是今天沒喝醉,又是在宴會上,傅景明看著倒是人模狗樣的,絲毫不見當初在新天地偶遇時的癲狂。
但依舊令人嫌惡。
五年前的事情甫一發生,便被傅陸兩家合力壓了下去,除了與他關系最近的李睿淵對此略知一二,其他世家是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其他人不知事情真相,隻當他們是兒時鬧了小矛盾,不以為意。
心裡暗道,沒想到陸潮生看著清清冷冷的一人,氣量這麽小,面上不顯,甚至為了討好傅景明,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勸了起來。
“是啊,陸少,你們兩人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何必把氣氛弄得這麽僵呢?”
“都這麽多年了,再怎麽不對,也該消消氣了。”
“陸少,你就原諒傅少吧。”
陸潮生心裡好笑。
傅景明這人的臉皮可真是厚啊,別人不知情也就罷了,他作為當事人,又哪來的臉說出讓他原諒的話?
陸潮生沒說話,只是用一雙清泠泠的眼眸沉默地注視著傅景明,連厭惡都懶得給,如同注視著一個跳梁小醜。
被陸潮生的眸光刺痛,傅景明握著酒杯的指尖有輕微顫動。
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將不遠處的服務生招來。
“潮生,”傅景明仍舊掛著一張溫柔的笑容,眸光盡是無奈,似是注視著不懂事的小弟弟,“即使不願意原諒,至少和我喝一杯酒吧,就一杯,算是了了哥哥我這麽多年的一個心願。”
服務生舉著托盤,靜候一旁。
兩人沉默對峙。
半晌,陸潮生抬手,從托盤中隨意取下一隻酒杯,酒液隨之輕晃,被頭燈水晶吊燈折射出詭譎的光。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透明杯壁忽地映照出一抹熟悉的身形。
陸潮生猝然回頭。
只見花園裡的噴泉池水旁,一個高挑的身影正靜靜矗立在月色之下。
他身著簡單至極的襯衫牛仔褲,雙手隨意揣在褲兜,姿態慵懶隨意。
池水燈光映照在他面龐,錦簇花團盡數在他周圍綻放,眉眼深邃立體,乾乾淨淨,一雙釅黑眸子沉靜而剔透,在黑夜的浸染下如黑曜石般光華流轉。
是溫雁晚。
意老將溫雁晚帶到了外花園,便和達錦文進去了內廳。
溫雁晚也知道,自己沒穿正裝,進去了也不像樣,便打算就在外面站著。
他拿出手機,正要給陸潮生發消息,視線忽地在窗邊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挺拔清瘦,如月般淡漠。
下一刻,似是有所感應,陸潮生竟是也回過頭來。
陸潮生微垂著眸,溫雁晚仰著頭,兩人一上一下,一明一暗,隔著無盡月色與繁華世俗,於觥籌交錯之外遙遙相望。
時間在瞬間停滯。
而後隨著兩人交融的眸光,緩慢地重新恢復流逝。
溫雁晚可開心死了,心道他們兩人果然是心有靈犀,天生一對,正念叨著,人就馬上出現了。
他回過神來,立時就朝著陸潮生歡快地揮手,兩隻釅黑的眸子光彩熠熠,像極了一只見到主人瘋狂搖尾巴的大型犬。
隻一瞬間,陸潮生心中的陰霾便被盡數驅散。
傻樣。
他暗斥。只是唇角的笑意,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緊接著,陸潮生又看見,溫雁晚忽地扯開了自己的衣領,食指和中指並攏,在自己唇上輕輕碰了一下,而後用力按在了自己裸露的鎖骨處。
“給你烙個印子,免得你把我忘我了”這是今早他出門時,溫雁晚對他說的話,陸潮生看懂了,他在說
“別把我忘了。”
亦或是。
“我好想你。”
手指不自覺抬起,觸碰到鎖骨,那裡有溫雁晚烙下的印子。此時,那塊薄薄的肌膚正傳來輕微的熱意,直燙得心口都隱隱有融化的跡象。
這是在做什麽呢?以為自己是羅密歐嗎?
“潮生,潮生……”傅景明的聲音將陸潮生的思緒喚了回來。
“你在看什麽?”由於角度問題,傅景明並未看見溫雁晚的身影,他探頭想去看,卻忽地被陸潮生擋住了視野。
“你的酒,我喝了。”
沒有多做解釋,陸潮生兀自執起手中酒杯,抬頜。
辛辣酒液漫過唇齒,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線條流暢好看。
傅景明盯著他修長的脖頸,眸色有瞬間暗沉,待陸潮生將酒喝完,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許是喝得太快,陸潮生在放下酒杯的瞬間,感覺到了輕微的眩暈。
陸潮生嗓音淡淡:“滿意了?”
酒沒喝完,還剩了淺淺的一口,傅景明也沒太在意。
“滿意……”
他的視線從酒杯上濡濕的痕跡上微不可查地掠過,傅景明勾著唇角,一字一字緩慢地道:“不能更滿意了。”
身後,陸佑民在不遠處喊了一聲陸潮生的名字,陸潮生朝眾人微微點頭,道了句“失陪”,抬步離去。
路過餐台時,陸潮生隨手將手中未喝盡的酒放了上去。
透明酒液隨之輕晃,在杯壁暈出一抹曖/昧的弧度,轉眼又消弭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