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雁晚在溫家足足住了半個月,而這半個月的時間,徹底推翻了溫文軒對溫雁晚初見時的輕蔑與不屑。
回到溫家的第二天,溫宇翔就將溫雁晚帶去公司,叫了總裁和高管,為他安排了一個簡單的職務。
上輩子,溫宇翔也是這麽做的,於是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溫家的私生子二少由於未知的原因,被找回了溫家。
豪門多恩怨,尤其是溫雁晚年紀已經不小了,此時忽然被接回家,甚至直接空降了公司,外人難免猜測,是不是溫家繼承人的事情,又有什麽新的變動。
更何況,溫家大少身體不好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秘密,若是溫宇翔真有什麽別的打算,也不難理解。
也是由於這一點,剛開始的時候,公司裡的職員對待溫雁晚畢恭畢敬,就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個未來太子爺,斷送了自己的懷獺5E快,眾人就發現,他們的猜測似是有些偏差。
溫雁晚雖空降公司,但接觸到的事務卻比他們的實習生還不如,再加上溫雁晚初入社會,又高三輟學,不僅沒有一點工作經驗,學識和眼界也極為匱乏,即使是最簡單的事務,也做得手忙腳亂。
若是溫宇翔真心為溫雁晚好,此時安排專業人士一點點地教,溫雁晚也不至於把工作做成這樣,但溫宇翔除了私下安慰幾句,再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幾乎將溫雁晚放養在了公司,也使溫雁晚的工作生涯愈發難熬。
就像是,故意的。
故意以此,打擊溫雁晚的自信,看著溫雁晚艱難地摸爬滾打,苦苦求生,分明貴為二少,卻受盡折辱。
如同觀賞一隻,被精心圈養的牲畜臨死蛔詈蟮難莩觥
有些人聰明,看得明白,雖不知道溫宇翔這麽做的原因,但他們並不介意,在溫雁晚痛苦的求生路上再添難題,好在溫宇翔面還腋雒,刷一下存在感。
於是,溫雁晚本就困苦的生活,愈發艱難,心中也愈是不甘,對溫家的依賴,卻也在無形之中逐漸加深。
這些是溫雁晚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也是溫家原本預料之中的事情。
但這一輩子,一切都不一樣了。
夜晚,溫家書房。
溫宇翔正在與公司方面通話,溫文軒則靜候在沙發上。
他姿態端正,身形瘦削,面色是常年病痛導致的不正常的白,此時正因焦慮,看起來愈發虛弱,端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僵硬地交握在一起。
電話對面,那人似乎說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溫宇翔的表情有些許奇異。
“你的意思是,溫雁晚這次產品銷售的計劃方案,做得還挺好?”
不管怎麽說,溫雁晚到底是溫宇翔的親生兒子,溫宇翔對溫雁晚,除了覬覦他的腺體,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若是溫雁晚在公司表現不好,那就算他倒霉,活該給溫家看笑話;若是表現得好,就當是一個免費勞動力好了。
當然,後者並不在溫宇翔開始的考慮范圍內。也是因為這,溫雁晚現在的表現,著實超出了溫宇翔的預料。
在溫宇翔看不見的地方,溫文軒原本交握的雙手,陡然攥緊。
這樣類似的話,溫文軒這半個月以來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溫雁晚在溫宇翔心中,一直都只是他未來腺體的容器,是溫家圈養的牲畜,連人都算不上。
可現在,這隻牲畜不僅吸引了溫宇翔的注意,甚至隱隱爬到了他的頭上。
要知道,溫家的公司,連他都還沒有進去過!
通話結束,溫宇翔拉開抽屜,隨手點燃一根雪茄。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溫文軒深深呼吸兩下,他望著煙霧繚繞中的溫宇翔,扯開嘴角:“爸,你會幫我拿到溫雁晚的腺體的,對嗎?”
溫宇翔眉頭蹙了蹙,這個問題,他最近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心裡隱隱不耐,但考慮到溫文軒的身體情況,他仍是盡量溫和。
“當然了,文軒,這件事情我們不是在一開始就說好了嗎?”
一開始說好了,誰又能保證,今後都不會發生變化?
溫文軒呼吸隱隱急促,唇瓣微顫,眼皮因為緊張飛快跳了兩下:“爸,手術時間能再提灰恍┞穡俊
他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溫雁晚就像是一根尖利的魚刺,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雖不傷及性命,卻使每次吞咽,都惡心不已,讓人無法忽視。
溫文軒真切地,感受到了威脅。
“手術的時間是醫生定的,怎麽能說提瘓吞岈荒兀可硤迕謊好,要是做手術的時候,出現意外怎麽辦?”
“可是——”
“文軒,”溫宇翔猝然打斷他,眉峰緊鎖著,徹底不耐,“話我已經說得E明白了,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他深吸一口雪茄,壓壓脾氣,盡量溫聲:“要聽醫生的話,知道嗎?”
溫文軒指尖攥緊,又E快松開,他沉默半晌,垂眸:“我知道了,爸。”
起身,溫文軒步履緩慢地朝外走。
房門被推開,溫文軒獨身站在寂靜的走廊,壁燈精致漂亮,他頭顱低垂,眸光隱沒在微長的發梢裡,隱隱流瀉出一抹陰毒的光,又消弭於光華之下。
猝然抬頭,眸光陰冷地注視著溫雁晚房間的方向。
半晌,溫文軒抬步,離開。
……
冬季的夜晚,星子稀疏,溫雁晚著一件黑色浴袍,從浴室出來。
屋內沒開燈,溫雁晚行至落地窗邊,停下,沉默地注視著涼薄夜空。
別墅區路燈的光芒從窗外折射進來,柔軟地包裹溫雁晚疲倦的身軀,將他微濕的發,反射出星辰般的光。
太累了,這半個月的時間,每天都過得太累了。
殺害自己的凶手就在眼唬卻不能動他們一分一毫,甚至還要裝作一無所知,強迫自己向他們展露笑臉,親密地呼喊他們“哥哥”和“爸爸”。
溫雁晚簡直無時無刻,不在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他都已經這麽累了,所以呢……今天的數學題,可以不用做了,吧?
而且而且,只是少做一天而已,根本沒什麽關系的!
對,沒錯,就一天!
給自己找足了借口,溫雁晚隨手把擦頭髮的毛巾扔沙發上,安安心心地爬上床,掀被子,正準備躺下,手機忽然收到一通來電。
是陸潮生打來的。
溫雁晚猝然直起脊背,睡意全無,他指尖攥著手機,清了清嗓子,這才動了動手指,接通。
“喂,潮生?”
嗓音被特意壓低,帶著夜半的微啞,E有磁性,抓耳得E,對面的某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只聽陸潮生開口,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此時經由電流傳導,那股子涼薄更甚幾分。
“今天有好好做數學題嗎?”
?!
一瞬間,溫雁晚差點把手機飛了出去。這也趕得太巧了吧!
溫雁晚眼皮瘋狂跳動,他強忍著心虛,壓低嗓子,音色啞啞地道:“潮生,好不容易能和你說說話,你能不要上來就這麽掃興嘛?”
“我掃興?”陸潮生對溫雁晚的撒嬌不為所動,他撿起床上的衣物,朝浴室的方向走,“怎麽著,考了個年級第六,心就飄了,連數學題都不做了?”
“我哪有,”溫雁晚冤枉,“我為人這麽謙虛,哪裡有飄!”
“哦,是嗎,”陸潮生推門進浴室,將手機免提打開,用透明袋裝好,掛在牆鉤上,“沒有否認最後一句話,那就是確定沒做了。”
“……”
“潮生,我想你了。”
“轉移話題?”陸潮生輕嗤,隨即雙臂交叉,攥住衣擺,輕輕哼了一聲,“你敢不想我試試。”
發出這句警告,而後便沒了聲音。
“喂,潮生,潮生?”
沒有回應。
溫雁晚心頭一跳。
遭了,該不會生氣了吧?
……只是幾道數學題而已,不至於,吧。
溫雁晚攥著手機,緊張兮兮。
忽地聽見電話那頭,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水流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意識到什麽,溫雁晚神經陡然緊張起來,他啞聲:“潮生,你在做什麽?”
“洗澡啊,還能做什麽。”
理所當然地回答,陸潮生又問:“什麽時候回來?”
“嘩啦啦”的水聲傳入耳畔,又像是淋在人心頭。
溫雁晚心煩意亂,無形的燥意席卷了他的大腦,溫雁晚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得厲害。
“快了,”他嗓音已經徹底啞了,強調,“E快E快了。”
“對了,還有件事,”陸潮生的聲音在水聲中聽得不太真切,“嚴奶奶這周六就要結婚了,你動作最好快點。”
言罷,沒等溫雁晚回應,便緊接著道:“行了,就是這樣,我掛了。”
電話猝然掛斷,空氣寂靜。
溫雁晚心裡驟然失落,他歎氣,心中暗斥陸潮生的冷酷無情,隨即將身子埋進柔軟的被褥裡,閉眼。
然而下一刻,手機震動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溫雁晚猝然睜眼,慌手慌腳地接通,視頻畫面忽然跳了出來,映入瞳孔的,是一片雪白的胸膛。
溫雁晚呼吸驟然凝滯。
“阿雁,你剛剛是不是說我掃興?”
陸潮生光著身體,單單套著溫雁晚的校服外套,仰躺在了溫雁晚的床上。
黑色發梢隨意散落,拉鏈沒拉,大片的胸膛裸/露出來,白皙的肌膚被熱水熏蒸,泛起桃花般的粉色。
薄薄的肌肉覆著其上,顯露出少年特有的清瘦,而後沿著流暢的線條,到達兩條性感的人魚線,逐漸朝下……
是鏡頭的末端。
沒了。
溫雁晚猛錘了一下被褥,情不自禁地發出可惜的喟歎。
被溫雁晚的反應取悅,陸潮生輕笑了一聲,他將手朝下探去。
有一瞬間,低啞的嗓音發出輕微的“哼”聲,千回百轉。
“我現在就給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掃興。”
話音落下,在視頻的另一端,在溫雁晚看不見的角度,陸潮生右手移動。
“我今晚打算,就這樣睡覺,”陸潮生斷斷續續的話語,夾雜著微涼的吐息,從視頻那頭傳了過來,“我不僅不穿,還會抱著你的校服睡,我要你的味道,徹底沾上我的身體,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每一寸的肌膚,都不會放過……”
陸潮生微啟紅唇,白皙的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濃密的眼睫沾滿淚霧,兩抹眼尾殷紅似血,朝著溫雁晚赤紅的雙眸絲絲縷縷地勾了過來如同摻了蜜的織網,將溫雁晚緩慢而綿密地包裹起來,卷繞,緊縮,使他逃無可逃。
“阿雁,你說好嗎,嗯?”
溫雁晚額間冒出細密的汗,面色因憋悶泛起了薄紅。
他牙關咬得死緊,脖頸青筋糾結,隻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灼燒感肆意衝刷著他的神經,幾欲炸裂。
直到視頻對面,響起一道壓抑的悶哼,同一時刻,溫雁晚手機猝然砸在了被褥上,竟是手抖得連手機都拿不穩了。
慌忙將手機重新撿起來,視頻裡,陸潮生眸光水潤地望著溫雁晚的眼,殷紅眼尾是未盡的情/欲。
“想要了?”陸潮生嗓音低啞,胸膛緩慢地上下起伏。
溫雁晚下意識回應:“想……”
話出口,是一道極度沙啞的嗓音,溫雁晚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乾澀得厲害。
這人怎麽會這麽壞啊。
他明明就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想,到底有多麽多麽地想念他,結果還故意這麽對待自己。
簡直就是壞透了。
“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覺怎麽樣,嗯?”喘勻氣,陸潮生屈指點了點視頻裡溫雁晚俊朗的面龐。
彎起的骨節修長白皙,往上,是一截瘦削精致的手腕,而後是手臂,肩胛,鎖骨,脖頸,最後,是陸潮生精致到凌厲的面容。
渾身上下,無一不精致,無一不動人,無一不熟悉。
還有他胸膛起伏的節奏,他眼尾綻放的弧度,他濃密眼睫顫抖的頻率。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溫雁晚深深鐫刻在內心深處的,是他曾經於無數夜晚親身感受過的,絕美的景象。
視頻通話還在繼續。
溫雁晚赤紅著一雙眼,他聽見,陸潮生低啞的嗓音輕嗤道:“既然想要,還不趕緊給我滾回來。”
隨即,視頻被切斷,畫面消失。
經過陸潮生這麽一遭,溫雁晚壓抑了整整半個月的疲倦,就這樣輕飄飄地,散了個乾淨,轉而化作無窮無盡灼燙的熱意,以及對歸去的極度渴望。
溫雁晚滿頭大汗地躺回被褥,右手緩慢地朝下探去,閉眼。
好想回家,好想見你。
潮生。
作者有話要說: 露露,一隻將色♂誘運用得爐火純青的小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