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一個月一晃而過。
現實差不多是十個小時。寧執估算著自己應該又快被鬧鈴叫醒了,時間卡的剛合適,正好夠他看完謝觀妙八進四的比賽。
這一回回到現實,寧執有了全新的計劃要去完成。
看著像做了火箭一樣,終於突破5%大關的進度條,寧執可以說是滿意極了。想一想,這還只是修真界的一次公關,時間花費不到現實世界的一個晚上,未來可期啊!於是乎,寧執有了一些新想法,在男修女修地位平等推進的同時,他是不是可以嘗試並線拓展一下其他平衡了呢?
目前寧執能夠想到的,還是只有道修魔修、北域南域那點事,到底是該冒險跨個容易扯到淡的大步子呢,還是再善於發現一下修真界的不平等?
姬十方就是在這個時候找上寧執的。
他最近得到了自由出入主院的允許,雖然沒有這個允許,他也可以隨心所欲,但畢竟還是過了明路的感覺比較爽。沒有人會不喜歡自己在在意的人心中是特別的這種感覺,魔尊也不例外。
還未走到廊下,姬十方就先透過支起來的軒窗,看到了站在桌前抄經思考事情的寧執期。斯人如玉,美人如畫,他兩世為魔,就沒見過比青要道君更像仙人的修士。
重點不在於寧執期霞姿月韻的外表,而是藏在對方舉手投足間,很難用辭藻去堆砌形容的超然物外。
他明明就身在此方之中,卻早已不是紅塵之人。
姬十方一再在心裡告訴自己,寧執期對自己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不能再這樣下去!從今天開始,他必須得對寧執期板起臉!
然後,就似心有靈犀般,在姬十方看著寧執的時候,寧執也抬頭看了過來。
他對他微微一笑,整個世界的時間都仿佛停止了。姬十方在心裡想著,也不是非要今天就拉開距離,他現在明明就很清醒,也能自控,板著臉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不管姬十方內心如何千回百轉,對於比直男還直男的打工人寧執來說,他看到的就是在一片鬱鬱蔥蔥、姹紫嫣紅中,黑袍的青年遠及近的緩步而來,就像是走出了歲月。
自上次姬十方突然“病倒”,寧執就一直覺得是冬天乾燥寒冷的氣候導致的,幸好白玉京的節氣隨機播放的足夠靈性,初春已經悄然而至,溫暖眷顧了整片大地。萬物複蘇,一片興榮。姬十方常年蒼白的臉色都紅潤了起來。
“在想什麽?”寧執停筆,招手讓姬十方走進,塞給了對方一把彩色的飴糖,“多吃甜食。”
寧執已經發現了,很多時候姬十方的脾氣都不算好,時間段主要就集中在他們每天剛見面的時候,越是等到後面,姬十方說話的語氣就越會和軟,然後第二天再重複,周而複始。寧執稍微想了一下,就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起床氣嘛,他懂的,多吃甜食,就緩解低氣壓大魔王。
姬十方看著手中五光十色的糖怔怔出神,終於破防,問出了掛在嘴邊多日的話:“你覺得我,我是說戮至魔尊,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麽樣?”
“很厲害的一個人,各種意義上的厲害。”寧執的書齋中,就有一本旁人以戮至魔尊的生平撰寫的成功學,看完他是如何一步步統一南域、成為魔尊的過程,會讓人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人不成功誰成功?寧執願稱戮至魔尊為最成功的成功學大師。
在你眼裡他就這麽完美嗎?姬十方心裡是這麽想的,嘴上問的卻是:“那如果他不是魔修,你會喜歡他嗎?”
寧執正在衡量改善道魔兩域關系的事,下意識的就反問了一句:“他是魔修我為什麽就不能喜歡他了?”
寧執的意思是,魔修和道修沒什麽區別。
姬十方的腦補卻是,寧執期沒有否認他喜歡戮至魔尊!
姬十方被這樣的直白打了個措手不及,眼睛不自覺的睜大,喉嚨都乾澀了起來。但是,不等他再開口說什麽,天外就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龍吟,兩人一起抬頭看向窗戶,正看到姬十方之前送給寧執的四爪金龍,在雲層中翻(撒)江(潑)倒(打)海(滾)。
凡人大多覺得,龍這樣是在準備布雲施雨,只有修士知道,它們只是單純的洗澡。亞龍就是這麽蠻荒未開化的一個神奇種族,當眾洗澡也沒在怕的。
一片雲的重量可以達數十噸,寧執想著,確實也就只有龍族這種蠻力強橫的生物,可以在厚重的雲層中肆無忌憚的翻滾泡澡了,說不定裡面還蘊含著雷電之力,能當做一場盲人按摩。
白玉京最近總是晴空萬裡,難得今日有這麽多雲,九條龍自然是放了羊般的在撒歡兒。吟嘯中的愉悅,傳遍了方圓百裡的地界。
在看到新舊主人一起出現在視野之後,這群龍就翻滾的更厲害了,表現欲極強。
因為龍族一直都是這麽一種熱愛炫耀的種族。
快看快看,它們可以鑽雲圈,可以吞閃電,可以追的飛鳥無處躲藏,總之就是特別、特別、特別厲害!
姬十方沒感覺到厲害,隻感受到了挑釁,覺得這些龍是想在他面前搶奪寧執期的注意力,不可原諒!姬十方眯起了危險的雙眼,讓掩在寬袖中的右手暗中催動黃符,當下就使還飛在空中的九龍如當頭棒喝,咬著自己的尾巴轉起了圈圈,像是一條又一條無窮無盡的銜尾蛇。
寧執不知背後奧秘,只看到了表象,對姬十方感慨:“你之前說它們愚笨,我還覺得是你在謙虛,現在看來……”
它們真的是條狠龍啊,無聊起來連自己的尾巴都吃!
“是啊,真的太蠢了,我總覺得拿不出手。等改日有了機會,我再送你隻犼。”姬十方笑眯眯的回道,外人一看就會感覺這人憋了一肚子壞水的那種。
寧執不解:“吼?吼叫的吼?”
“犬字旁的犼。”一犼可鬥三龍二蛟,專業吃龍。
不等寧執期再問,為了把寧執期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回自己身上,姬十方立刻果斷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開始痛苦的呻吟了起來。裝病什麽的,他最拿手了,而且他發現寧執期好像格外吃這一套。
寧執果然上當了,立刻上前扶著姬十方躺到了書齋的貴妃榻上,關心道:“怎麽突然又開始難受了?”
“都是一陣一陣的。”姬十方虛弱一笑,心裡想的卻是,你一直看著我,我自然就不會病了。
“是因為那些龍的聲音太大了嗎?”寧執自行領悟。
姬十方笑的更滿意了,他這人做事就是這麽不擇手段,因為只要他沒有道德,他就不怕被道德綁架!
***
十六強賽已經有條不紊的走到了尾聲。
每個參賽弟子都打滿了十五場,對所有對手的實力有了一杆秤,強者自信滿滿,弱者輸得心服口服。
前八名的排名總積分,在最後一場比賽結束的當天,就被迎年書院張貼了出來。
第一名毫不意外是清虛仙宗的“東林”林臨,他以十三場勝利、兩場戰平的不敗戰績,成了當之無愧的第一;第二名就是謝觀妙,十二場勝利、三場戰平,也是無一戰敗;第三名是空明仙宗的“西林”林西風,他是十二勝兩平一敗,以一分之差排在了謝觀妙之後。
前三名的分數咬的很緊,幾乎就是伯仲之間,他們和彼此的那一場都是點到即止的打平,因為不想在初期就拚盡全力,過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林西風輸的那唯一一場,是他算好了分數後故意的。
“這次算分的新規則可太好玩了。”林西風有一雙狐狸眼,擅長以智取勝。他是最早意識到,只要輸給特定的人,就可以左右中段選手排名的人。
林西風的最後一場,正是十六強賽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天,前面所有選手的分數,只要有心,就可以算出個大概。而在他故意輸給自己的佛修對手,影響了隨後比賽的選手後,這佛修的積分不多不少正正好,把原來位於第八的曜真仙宗的弟子給擠到了第九。
到最後,十大仙門裡進入前八的弟子,就只剩下五人了。
落敗的五個仙門的面子,那自然很是掛不住。僥幸有弟子闖進前八的仙門,則都在慶幸,還好還好,沒有丟人。
玄田生僥幸成了第七,雖然是倒數,但好歹拿到了八強賽的船票。掌珠仙子止步於十六強,華陽仙宗想要這個臉面,就只能繼續支持玄田生。玄田生已經對華陽老祖立了軍令狀,他至少會進前四,讓華陽仙宗重拾往日的榮光。
玄田生這些天展現出來的實力,也讓他重新得到了一些支持者,不能說徹底緩過來了吧,至少是看到了希望。
謝觀妙看著名單,第一次覺得自己活的像個反派,因為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盡玄田生的希望親自破滅在她手上了。
八強賽的對戰表,也很快就出來了,對戰規律非常直觀——最厲害的對最弱的,交叉比賽,保證了真正厲害的弟子不會早早的內耗乾淨,也給了排名在第四第五這樣水平差不多的弟子一個再戰一次的機會。相當注重平衡了。
按照這個對戰原則,第二名的謝觀妙,在八進四的對手,正好就是排在第七名的玄田生。
林臨第一時間傳音了自己的老對手:【你早就算到了!】
林西風不以為意:【我只是想幫小姐姐一把,有錯嗎?】
【不,你是在盡可能的消耗其他仙宗的人,除了謝觀妙和我對戰的佛修以外,另外一個非仙門的弟子本來排在第六,因為你的動作,和她水平差不多的對手方寸大亂最後輸給了她,使她再進一位成了第五,對手也就由你變成了第四名。】
以第五的身份對上第四,和以第六的身份對上第三的林西風,差別可是很大的。
說不定這一回的白玉京法會四強,會出現只有兩個仙門弟子進入的結果,這絕對要轟動整個北域十洲了。十大仙宗的地位超然,一直以強過普通宗門為傲,若仙門新生代的弟子證明不了這種優勢,那仙宗一直把持的壟斷地位……
【你也是仙宗弟子!這樣做對你能有什麽好處?!】
林西風笑了,好處啊,那可就太大了,嘴上他回的理由卻是:【你不覺得這樣才有趣嗎?多好玩啊。】
林西風的遠聲玉,正停留在又一個新奇的神識虛影上,自道修和魔修相愛相殺的虛影之後,問道上接二連三出現了不少新奇有趣的虛影。最新的這個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林西風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這幾個字,已經看了快一天。
當然,在問道上最轟動的話題,還是謝觀妙和玄田生的生死決戰。
不得不說,他倆真真是天道注定的冤家,十六強賽時就有人這麽希望過,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願望真的會實現。玄田生雖然後來奮起直追,但分數卻一直被卡在第八,本不應該對上謝觀妙的。可林西風的神來一筆,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這也是白玉京法會舉辦這麽多屆以來,發生在八強賽上的第一場生死戰。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