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夜練習正式開啟。

　觀眾們除了關注項燃三公回歸調侃竹馬情之外， 也在不停關注著選手們的排名。

　有時候一刷新就會改變名次，出道預測的帖子更是在各大平台層出不窮。

　“齊北圳已經進入決賽圈了，能穩吧？他的才藝大會和導師公演的表現都挺亮眼的！”

　“藺明河被齊北圳擠掉了， 但是這段時間藺的粉絲也很拚……出道位到底會落入誰的手裡真說不定啊。”

　“內部爆料， 蘇淵和明嵐這倆撞型嚴重， 公司已經商量好了放手競爭， 反正只出道一個。”

　“程風鈺這次不知道能不能上一次第二， 他之前有一次拿過的吧？我沒記錯的話……”

　……

　諸如此類。

　總而言之， 除了莊想名次穩定，剩下的選手們身上都充滿懸念，不到最後一刻，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異軍突起的可能性。

　路人不禁捏了把汗， 粉絲也著急地卯足力氣集資衝刺，選手們更是肉眼可見地變得焦慮。

　能否出道、能否給這個長達數月的旅程畫上完美句號，成為他們夢裡面都在輾轉反側思索的難題。

　在這樣的負面情緒之下，之前基地安排的心理導師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每天都有好多被搞得懷疑人生的選手往谘詢室跑。

　除此之外， 有“基地吉祥物”這一正式職稱的冰闊落也被項燃帶著返場。

　當小貓扭動毛茸茸尾巴， 拿頭頂開練習室門的那一刻，其他選手瞬間：！！！

　萌化了嗚嗚。

　練習室裡的工作人員樂呵呵：“解壓嗎？”

　“解！不能更解了！！”

　“來可樂乖乖，讓哥哥抱抱——”

　話音未落，冰闊落已經看到正專心練舞的莊想，踩著貓步歡快地飛撲到他懷裡面去了。

　其他選手：“……”

　他們轉向工作人員：“對不起， 壓力好像更大了qwq”

　工作人員問號臉：“哈？”

　莊想則帶著笑容把冰闊落接住， 那瞬間， 手臂猛地往下一沉。

　他：“……？”

　他低頭看著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喵喵撒嬌的冰闊落， 陷入沉思， 然後咕噥：“……有點胖。”

　盛鈞：“……不是有點吧。”

　程風鈺也覺得：“該減肥了。”

　藺明河湊上去，好奇戳了戳貓肚子。

　——實心的。

　一點也不是虛胖。

　他忍不住了：“這真是狸花貓嗎？”

　狸花素來是最不容易長胖的品種之一，他們矯健好動精力旺盛，所以肌肉狸花常有，胖子狸花不常有。

　這都能給養成狸花豬……藺明河實在佩服項燃的飼養能力。

　其他選手也忍不住湊過來圍觀。

　“真的耶。”

　“好胖哦。”

　“穆勒，他居然不用身材管理。”

　冰闊落眼睛一掃，扭過頭。

　呵，愚蠢的人類。

　莊想撓了撓冰闊落毛茸茸的下巴，抬頭就看到項燃推門走進來。

　莊想質疑：“說好的控制飲食？”

　項燃看看冰闊落，又看看他，沉默一會兒，輕咳一聲誠實交代：“這段時間太忙，怕它沒人照顧。就拜托給我媽了。然後就……”

　莊想扶額。

　原來如此，怪不得。

　項燃媽媽是個和他父親個性相反、非常熱情好客的人。

　這個好客范圍大概也包括了貓，不然莊想想不通這小不點怎麽長這麽胖的。

　不過不得不否認，貓這種生物，胖起來摸著手感確實很不錯。

　圓潤的冰闊落四肢打開癱在地上就像一只露餡的芝麻湯圓，軟乎乎，糯嘰嘰，戳一戳它心情就會變好很多。

　治愈！

　貓貓果然是人間小可愛。

　於是在最後這段布滿陰雲的時間，因為有心理導師的存在和冰闊落的加入調劑，變得不那麽長那麽難熬。

　當他們被日夜顛倒的枯燥練習攪渾頭腦的時候，就會去翻箱倒櫃找冰闊落。

　找到之後壞心眼地把它好不容易舔順的毛逆擼回去。

　——然後欣賞貓貓炸毛，然後被打，然後就開心了。

　莊想對此：不懂。

　冰闊落也：……不懂。

　總而言之，這些天過得很辛苦，但也不那麽辛苦。時間在練習之中分秒過去，很快到了決定決賽前三天定C位的日子。

　這次決賽夜的歌曲並不像之前那樣提前定好C位之後再以C位做中心開展訓練，而是統一是在練習幾天之後，由導師們統一意見評定出來。

　大家起早聚在錄製間，幾位導師沒來的時候，他們就乾站著，也不說話。

　直到徐子譯開口打破了這個平靜到有點尷尬的場面。

　他四下環視，看著面前的椅子桌子，突發奇想：“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次決賽夜選C製很像初舞台啊？導師們要整合評價呢，會不會到時候再搞個像之前那樣的ABCD評級出來啊，哈哈哈。”

　“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是個輪回……”宋一沉接茬感慨了一下，然後猛地反應過來，“誒不對，你可閉嘴吧徐子譯！！”

　誰都知道小徐這嘴巴有多玄幻。

　宋一沉真恨不得扯卷膠帶來把他嘴巴給封起來。

　徐子譯表示很無辜：“要是真這樣也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提出合理猜測，然後這個猜測恰恰好成真了而已。

　宋一沉無語：“那你這個成真的概率也太高了！！反正我是怕了。”

　周圍選手一致肯定。

　徐子譯撓撓頭：“你要相信科學！”

　莊想認可：“就是，大家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而且，他也不太信都快要結束了節目組還會搞什麽評級。

　如果到時候得了f評級的人順利出道，那就是活生生給黑粉當靶子的啊。莊想都能想象會被噴些什麽了。

　徐子譯點頭認可。

　宋一沉：？

　啊這，這該怎麽反駁。

　閑聊不多時，大門被推開，導師們和pd依次進場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選手們熱情回應的同時視線膠著在他們的裝扮上，思來想去總覺得眼熟。

　直到有人咕噥一聲：“初舞台？”

　他們才忽然之間靈光乍現，想起來了。

　——除了謝來，郎宇、朝宋和董夏三個人的服裝好、好像和初舞台的時候差不多？

　選手們不由得有點驚疑不定地互相對視一眼。

　這是幹什麽？

　不會真給徐子譯料中了吧……

　宋一沉已經默默捏起拳頭，徐子譯赧然站遠了一點。

　哪有這麽巧，他不信！

　謝來拉開凳子坐下，隨手一撩頭髮推了下眼鏡，饒有興趣打量他們：“這種場景我還是第一次搞，真稀奇。”

　謝來的打扮選手們也是極為眼熟的。

　格子哈倫褲，暗紅色的頭髮綁起高馬尾，慣常戴了一幅黑框眼鏡，氣場十足又颯又美。但是比起“美麗”這種空洞的印象，選手們可能更能記得當初被她渾身氣勢支配的恐懼。

　宋一沉一激靈：“這不是……”

　莊想也道：“主題曲教學的時候那套？”

　其他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面面相覷一會兒，摸不準導演組打著什麽算盤。

　“之前的選秀好像也沒看到有這種場景重現的part啊？”

　“總覺得一會兒還真有可能來個決賽評級？？都要結束了還要來個評級，這也太恐怖了……”

　“得F的話感覺好丟臉噢。”

　“嗷嗷嗷無語子！！徐子譯這個烏鴉嘴……”

　徐子譯弱弱反駁：“我只是開個小玩笑qwq”

　其他人冷笑，拳頭捏得嘎嘣響。

　董夏見他們嘰嘰喳喳吵個不停，伸手敲敲桌子讓他們安靜。

　場面安靜下來。

　宋一沉徑直舉手，得到一個點頭之後憂心忡忡地問：“pd，這次要評級嗎？”

　董夏揚起眉毛：“問這個幹什麽？”

　“沒事，要評級的話我就先打徐子譯一頓再說。”

　莊想笑出聲。

　小徐：？？？

　不是，就離譜。

　這是遷怒吧！！！

　董夏拉長音噢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向徐子譯，過了會兒，回答：“評級嘛，要啊。”

　宋一沉立馬開始薅袖子。

　徐子譯：“遷怒你這是遷怒！”

　宋一沉：“我錯了但我不改。”

　小徐：？

　感情就是找個理由打人？

　董夏悠哉看了會戲，才敲敲桌子：“好了，開玩笑的。這只是一波單純的回憶殺。”方便節目後期剪輯用。

　話音剛落，選手們頓時大松了一口氣。

　“媽耶，我嚇死了嗚嗚。”

　“我剛剛都在想要是得F該怎麽和粉絲交代了！”

　“——不過。”董夏又說。

　選手們瞬間傻眼站好，安靜下來聽他說話。

　董夏欣賞了一下他們被嚇得慘白的臉，才慢悠悠補充：“不過，由於決賽夜的重要性，我們會比之前的導師考核更仔細一點。”

　選手們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評級就好。

　調侃和交代事項結束之後選手們就開始上台表演。每個人站在C位跳一遍舞，兩組一共輪了這樣二十遍。他們跳累了，導師們看著也挺累。

　但令人慶幸的是，導師們在鏡頭面前給他們留了最後一點體面。

　雖然把他們的錯誤從走位到表情挑得非常細致，但是都會用比較委婉的說辭表達出來。估計也是怕直說會被人狙沒實力——哪怕根本不是他們口中那種程度的低水準。

　一會兒跳一會兒休息，就這樣四個小時過去，最後定C位時《城堡》的C位毋庸置疑地落到莊想頭上，而《發光》的C被給到了蘇淵。

　這個結果並不算是意外。

　莊想的C位在所有人心裡就和默認的一樣，但是盡管對此心知肚明，他們依舊在這次沒換衣服、沒化妝、沒燈光的舞台被莊想驚豔，清楚看到莊想舞蹈的穩定、vocal和rap的進步。他永遠在向前，並總給他們一種追不上的感覺。

　——這樣的C位，真的當之無愧。

　而《發光》的C位也不意外。畢竟這首歌除了適合莊想這樣會發光的少年，也同樣適合會給人帶來溫暖的蘇淵。實力到位，當然沒有人會有異議。

　莊想祝賀蘇淵的同時也下意識關注了一下明嵐。

　他比開始的時候沉默很多，也不再試圖經營自己左右逢源的溫柔人設。莊想回憶起曾經和他在小陽台煙霧繚繞的對話，覺得這反而是更真實的他自己。

　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

　選C結束解散之後，莊想被工作人員喊住帶到小屋子裡面。

　莊想一頭霧水，問他這是幹什麽，對方：“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把莊想帶進屋子裡之後就轉身離開。

　裡面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到。莊想覺得後背毛毛的。

　幾秒鍾之後，背後忽然咯噔一聲響，隨後光亮起來。

　莊想扭頭一看，黑暗中顯得有點刺眼的熒幕上，是一張熟悉的臉。

　莊想眯眼拿手擋了擋光，然後詫異道：“小叔？”

　中年卻清雋的男人戴著一副古板的眼鏡，臉上的笑意卻是脈脈溫和。屏幕裡的人當然不是實時和他視頻通話，但也像是對莊想此刻的詫異早有預料一般。他和藹笑笑，點了下頭：“是我。”

　莊想眨眨眼。

　小叔：“節目組讓我和你說點什麽，可我實在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一臉苦惱，莊想輕笑一聲。

　小叔：“那就……隨便說說？就當聊天一樣。在我們看來，你這幾個月裡面做得非常好。要細數你優點的話，可能好久都說不完。”

　我們？

　莊想眨眨眼睛。

　誰是他的“我們”？

　“但是也有缺點……”

　話音未落，他旁邊忽然有什麽動靜。小叔扭頭去看了眼，笑了笑，然後回過頭和莊想說：“好了，我同樣欣賞你的缺點。人生是很有趣的人生，希望你可以盡情享受。不知道這句話用來提前祝福你的出道，合適不合適？”

　說到這裡，畫面定格，視頻播放完畢。

　房間的燈亮起來，莊想才想起這是節目組的VCR環節。

　他沒想到能得到小叔的祝福，本來以為會是項燃的。

　半晌，他回答一樣說：“挺合適的。”

　定C、調整、彩排，時間一溜煙就到了決賽夜。

　決賽現場布置了很多的位置，除了給觀眾們的之外，還給返場的其他選手以及現在二十名選手的家屬或者領導之類的留了位置。不少選手換好衣服到達後台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興致勃勃拉著人介紹。

　“你看，那是我媽，漂亮吧？”

　“我爸老了胖了，其實年輕的時候是和我一樣的帥小夥來著。”

　“那是我老板，她說我這次出不了道回去要請全公司吃火鍋……真想出道嗚嗚。”

　宋一沉也拽著莊想把自己的家裡人指給他看。

　宋一沉：“你看，那是我媽！”

　他熱情地招起手。

　莊想好奇地看過去，就見看台上裝扮古典的女人一生冷笑，徑直別開臉。

　宋一沉：“……”

　不是，你這樣就讓我很尷尬。

　他摸了摸鼻子，說：“呃，不過我媽對我來參加選秀一直很有意見……我爸也是。”

　莊想眨眨眼，想起來了。

　宋一沉確實提過這些事情，他一開始還是瞞著家裡來的——甚至剛進基地他手機還沒有被沒收的時候，必須要一周一個電話打回家。只不過因為後來手機被收，宋一沉只能無奈選擇坦白。

　他撓著後腦杓：“我以為這次不會有人來呢，他們之前連我電話都不稀得接。”

　莊想笑起來

　宋一沉道：“不過既然來了，說明他們還是認可我做這行的吧？我回去應該不會被打。”

　莊想思索一番，擼了一把他的腦袋，“不，這可說不定。”

　宋一沉：“……”

　哭了。

　外面的燈光實在非常絢麗。

　觀眾們陸續進場，喧鬧聲之中夾雜著莊想自己和他熟悉的人的名字。

　莊想也朝外打量了一下，視線一晃，忽然之間看到一道說不上熟悉或者陌生的身影。

　……他怎麽會來？

　莊想皺了皺眉頭。

　一邊宋一沉留意到他細節上的反應，道：“怎麽，弟弟不舒服嗎？”

　莊想回神，眉宇舒展道：“沒有，我看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