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宋一沉拳頭朝他腦門招呼過來， 徐子譯立刻抱緊腦袋，縮成一個可憐無助又膽小的傻大個兒：“我說個就是而已，招你惹你了！”

　宋一沉：呵。

　他擱這兒舌戰群儒（？）， 徐子譯在那就是就是。

　這不就跟“俺也一樣”似的毀氣氛嗎！！

　他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於是， 徐子譯：“我覺得這麽嚴肅的氛圍底下， 我們不能打架。”

　宋一沉：“就是。”

　“？你學我？”

　“就是。”

　徐子譯冷笑，惡毒咒罵：“你泡麵沒有調料包。”

　這回宋一沉不說就是了， 他嫌棄道：“你下次能不能想個有點技術含量的咒法？”

　徐子譯：“？”

　好家夥， 看不起我？

　兩個人扭打成一團， 董夏在旁邊忍俊不禁。他一邊悠閑呼喊“別打了別打了要打去練舞室”，一邊又隔岸觀火樂顛顛看戲，根本不見動彈。

　莊想背靠著牆玩筆，看烏鴉和狗勾打架不亦樂乎，不時瞥一眼董夏， 咕噥：“pd你好假噢。”

　董夏無辜攤手：“那我要說什麽？再打凶些？這樣怕是不好吧。”

　其他選手們對視一眼笑出聲，方才有些僵持的氣氛忽然間就緩和不少。

　莊想聳聳肩， 視線從坐立難安的付玉哲身上一掃而過，沒有停留。

　看小徐和小宋互掐可比搞這些糟心事兒舒心多了。

　然而他是反應平淡，付玉哲卻沉不住氣。在一邊時不時就看他一眼， 蠢蠢欲動又糾結猶豫的樣子像是還有什麽話沒說完。

　董夏目光偏移， 在他倆之間轉悠一下。

　雖然宋一沉把話已經說到鏡頭底下能播最絕的程度， 但是顯而易見的， 付玉哲還沒有死心。

　其實這種心態倒也不難理解。就是覺得已經快要結束，再不給自己再爭取一波下次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

　要歸根到底，人的本質都是自私的， 他想當C位的心當然無可指摘， 但是這個方式的確是不可取。

　他大可以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地說“我想當一次C位， 希望大家給我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而不是拐彎抹角地想讓別人把C位騰出來，還試圖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為別人著想沒有私心的大氣形象。

　只不過一直這樣下去耗時間也不是辦法，待會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董夏正打算開口，卻見付玉哲嘴唇一抿小心翼翼瞥向莊想，“那個，這事情，弟弟怎麽看？”

　他知道說不過宋一沉，所以矛頭直指莊想。

　莊想眉毛微揚。

　宋一沉和徐子譯同時停手往回看。

　小宋滿臉問號地開始薅袖子：“還問啊？好家夥，我剛剛說那麽多你就一句沒聽懂唄？”

　“就是！”徐子譯。

　莊想失笑，拽著宋一沉後領把他拽回來：“淡定，淡定。”

　付玉哲縮著脖子囁嚅：“就是，我又沒問你。”

　小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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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玉哲視線看向莊想，隨後和他低下眼睛看過來的目光不期然而然地撞了個正著。

　莊想的眉眼真是好看，瓷骨白皮宛如天賜的藝術品，此刻對他彎著眼睛毫無芥蒂般勾唇一笑，濃黑的眼眸裡卻似乎撞出颶風一般的冷淡。

　付玉哲：“……”

　他舔舔嘴巴。

　說歸說做歸做，他直面莊想還是發怵。

　這是他第一次和莊想組隊，卻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莊想、第一次聽說莊想。

　在絕大多數人口中，莊想永遠是一個能和任何人聊的開、乖巧無害偶爾跟著宋一沉調皮搗蛋的好弟弟，而走廊上莊想和鄒南的暴戾對峙早已經無人提及。

　在他毫無攻擊性的目光笑容底下，好像所有人都把這件事忘了個一乾二淨，包括付玉哲。

　——直到現在莊想興致盎然又略帶漠然的目光落到付玉哲身上，這瞬間才把他的回憶勾起來。

　只不過上次被莊想盯上的是鄒南，而這次是他本人。

　付玉哲錯開目光往後躲了躲，捏緊拳頭仍不死心，準備好的措辭早就拋了個一乾二淨，他開口說了些什麽自己都不知道，聲音卻下意識地越壓越低。：“弟弟根本不缺這一次的C位……為什麽不能為其他人考慮考慮？”

　說完付玉哲一激靈，自己都覺得完了。

　按正常人人情世故的交流，話不該這麽說，太得罪人。

　雖然，他的確這麽覺得。

　眾所周知，莊想的票數一向又高又穩。第二名的盛鈞實力顏值粉絲基礎都不錯，但是只要莊想一天不退賽、不發生意外，他就一天沒有拿到第一的可能性。

　這樣磐石一般鞏固的地位，就算這次得不到C，也對莊想沒有任何影響——他還是那個第一名，無法撼動的第一名。

　徐子譯托著下巴嘖嘖出聲，連連搖頭。

　宋一沉哈的一聲冷笑，眼裡都要濺出火花了。

　莊想也低笑出聲，付玉哲余光看到他在笑，卻不敢扭頭看他深黑的眼睛。

　那裡面的鮮亮明朗帶著光，眼簾底下那一點陰霾卻總讓他覺得有點發怵。

　其他選手也有點忍不住了：“別這麽說，這是強盜思維吧？”

　“我也覺得……這樣子就挺不好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

　“雖然我也很想當C，但是為了整體考慮我和小宋一個思路，真的是弟弟來最好。”

　“是啊，不然到時候大家水平參差不齊的，觀眾看著只會覺得很亂……還不如選一個水平最高的，至少看上去我們整體都牛啊！！”

　“對對對。”

　付玉哲越聽越鬱悶。

　明明一開始他提出輪C，大家的意動都擺在明面，而現在不過才幾分鍾過去，怎麽忽然之間就都開始不看好甚至反對了？？

　牆頭草。

　都是牆頭草！

　宋一沉和他相反，越聽越爽，神清氣爽。

　就是啊！！懟他就完了！

　實力沒多少，一肚子歪腦筋，有這功夫爭輪C不輪C，還不如明天半直播在鏡頭面前講幾個笑話漲粉漲得多。

　宋一沉直接看向一直在插著口袋看戲袖手旁觀的董夏：“pd評評理啊，別不說話。”

　徐子譯：“就是。”

　董夏這個pd，有時候真的是蠻惡趣味。

　就比如現在，他能看出他們之間爭執的根源卻不搭理，甚至還樂得看戲。

　不過到底要輪C還是單C，擁有決定權的還是董夏。這是他的歌，就算節目組買了版權，選手們也是要尊重原唱的，其次董夏也是他們的pd，所以必須要經過他首肯，他們才能有選擇其他方式的資格。

　付玉哲一愣，也立馬看向董夏。

　董夏咳嗽兩聲調整狀態。

　他認真起來狀態還是很能唬人的，道：“我一直以為同台battle勝者做Center就是最公平的規則。但是現在好像你們都覺得這樣的規則不公平了？”

　莊想C位拿得多，有些人C位拿得少，這好像讓有些人不太甘心。

　可是這就很奇怪。又沒走後門，又沒耍手段，人家多次拿C是憑實力拿的，而那部分人拿不到C也是憑實力拿不到的。

　這有什麽不公平，只不過是實力問題。

　難道以前讀書的時候，成績不好的人還會怪第一名考太好嗎？

　“我的建議是單C。”董夏乾淨利落定下結論，“輪C對你們而言弊端太大，水平有高有低鏡頭量卻同等，台風強的得不到重視，台風弱的弱點全部曝光，只會得到一個拉胯的舞台——輪C實在不是一個足夠好的建議，你們覺得呢？”

　沒有人反對。

　付玉哲自覺丟臉，悶頭一聲不吭。

　好不容易把問題解決，董夏滿意點頭，見證了一下他們自選C位和隊長。最後不出意料，莊想眾心所向當上C位，徐子譯拿到隊長的職位。

　見這些事情都已處理好，董夏開始交代他們自己改編歌詞。

　宋一沉和莊想排排坐各想各的，開了個小差，小聲說：“弟弟這幾個月真是變了不少。”

　莊想：“嗯？為什麽啊。”

　“仔細想想，你以前是真猛啊。才不會管什麽鏡頭不鏡頭的、形象不形象的，你不爽，讓你不爽的那個人也別想爽了。”宋一沉笑了聲。

　就好比當初的鄒南。

　宋一沉當時看著那一幕，心裡的震撼不是一星半點。

　看著那麽乖，怎麽下手那麽狠呢！！

　莊想眨眨眼。

　的確如此。鄒南陰陽怪氣，他就能比鄒南陰陽怪氣一百倍。

　而現在的莊想就——懶得和人陰陽怪氣了。

　別人：blabla。

　莊想：還有事嗎？

　別人：……？

　這不是一拳打在棉花裡，這是一拳打在空氣裡。

　陰陽了個寂寞，感覺仿佛受到了侮辱。

　莊想這種態度就莫名一股懶散不羈的佛系。

　好像融合了齊北圳不理世俗的淡泊，又和他本身就有點冷感不羈的狀態衝撞雜糅，變成現在的莊想。

　他不會再去理會那些衝他而來的尖刺言論了。

　宋一沉撓撓頭髮，道：“也許算是進步？”

　莊想：“唔，應該吧？”

　結束一天錄製之後，宋一沉和莊想回去寢室的路上，正好撞上幾個選手。

　對方定睛一看：“我去，弟弟，正找你呢。”

　莊想和宋一沉對視一眼：“嗯？”

　“怕你不知道所以我特意來和你說一下！不知道怎麽搞的，豆組你的爆料出來了……”

　爆料？

　莊想一愣。

　“聽說每屆的C位都是腥風血雨中誕生，我本來以為弟弟會是例外來著！”

　“弟弟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

　“倒也不一定惹到誰……之前xx和xxx的料被爆出來，不就是有人花錢找節目組內部人員買的嗎？”

　這種內部人員倒也不一定和選手有仇，甚至偶爾也不一定是為了錢。

　搏關注、搏話題，甚至是出於節目組授意特意散布消息，一切皆有可能。

　見他們自顧自討論成一團，莊想微微皺眉：“等等，什麽爆料？”

　“啊……”

　對方回頭看莊想，小心觀察他的神情：“就是你家裡面……嗯……之、之類的事情。”

　莊想眼睛一眯，表情肉眼可見地冷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