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些這兩天主要在忙網站更新的事, 顧靈均時不時發消息過來,她也會在第一時間回復對方。
可以說,除了第二性別不太對以外, 兩人現在的相處模式確實有點閨蜜的味道了。
江楚些不知道這算好算壞, 有時候心情也十分複雜的。不過不管再怎麽糾結, 她現在也再沒有過要和顧靈均徹底斬斷聯系這種想法了。
畢竟, 在被顧靈均那麽溫柔地對待寬慰後, 她實在不忍心再去傷顧靈均的心。
“生日啊……”
受到顧靈均的邀請後, 江楚些就開始為生日禮物煩惱。穿越過來以後, 她不僅自己沒過過生日,也沒參加過別人的生日,生日禮物這種東西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前世倒有不少送人禮物的經驗, 但那也不太適合顧靈均這個大小姐。以兩人目前的關系,江楚些一時還真想不出自己送什麽合適。
還是科技沒發展起來,如果是上輩子,就算一時想不到也可以網上逛一逛,來點靈感啊。
網購業務建設迫在眉睫!
就在她煩惱著要買點什麽東西的時候,一個電話打斷了她的思考。
“喂,莊院長。”
會給她打電話的人不多, 先前除了劉雯夫妻、莊琦以外也就只有莊景苑了, 當然,現在聯系得最頻繁的是顧靈均。
“楚些,馬上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是軟件的事, 還是有新工作,還是……不夠了?”
江楚些沒有猶豫, 立即起身做準備。對於這位厚道的財神, 優良的導師, 她的態度向來十分好。
“……都有。”
莊院長是出了名的言簡意賅不說廢話,江楚些不再多問,答了一句“知道了”以後,從鎖著的抽屜裡拿出了大部分抑製劑。
強製型的抑製劑她隻留了一支,其余都用黑色塑料袋包裹得嚴嚴實實地放進包裡。
學校的教職工大部分都是Beta,只有少數Alpha,但就是這少數的Alpha佔據了學校大部分中高層職位,莊院長是其中為數不多的“Beta”,而且還是最年輕的一位。
“莊院長,您找我?”
莊景苑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畫著比較濃豔的妝容,除此以外並無特別之處。
不過江楚些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也知道那濃豔的妝容之下是一張過分柔美的臉。
“嗯,坐吧。”
莊景苑的神情和話語都十分冷淡,江楚些一邊坐到她對面,一邊從包裡拿出黑袋放到桌上。
莊景苑沒有檢查,隨手拿過袋子塞進抽屜裡,淡淡地道:“謝謝,錢我會和工作款一起打到你的卡上的。”
“不客氣。”
沒錯,這位莊院長根本就不是Beta,而是一名假裝Beta的Omega。當初江楚些被她招為助手以後,陰差陽錯之下發現了她的秘密。
啊,是的,她麻煩的體質適時地產生了作用,好巧不巧地撞上了莊景苑的發·情期。
幸好她那時候已經遇到了劉雯,拿到了強製型抑製劑,幸運地避開了這次危機。
莊景苑在知道她有途徑入手抑製劑後,這兩年一直從她這裡購買。江楚些原本是不想摻和這件事的,奈何莊景苑不僅是院長,還是她的導師和財神——一句話,莊院長實在給得太多了。
抑製劑她沒多收一分錢,但莊景苑手裡有最吸引人的項目,又能給予她全方位的指導,江楚些實在是很難拒絕她的要求。
而且,她沒想過自己真能在ABO世界中遇到一個裝Beta的Omega,所以心中隱隱地想要支持這種反抗精神。
“那接下來我們談一下你那個即時通訊軟件的事。”
“您請說。”
莊景苑雖然濃妝豔抹,但性格十分冷淡。與江楚些假裝出的冷漠疏離不同,她是真的對除了工作以外的其他事都不感興趣。
江楚些不僅一次懷疑,莊景苑假裝Beta是為了能更好地工作。
Omega假裝Beta是十分困難的事,更別說Alpha了,否則江楚些也不會覺得莊琦腦洞大開。可就連莊琦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姑姑其實是一個Omega,這足以看出莊景苑隱瞞得有多徹底。
還會經歷發情期說明莊景苑並未切除腺體,江楚些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麽辦法能把自己的信息素掩蓋得這麽徹底的。
“雖然細節上需要改進的地方有很多,但總體上的設計已經非常成熟……所以,你有沒有考慮過怎麽推廣?”
江楚些不禁面露驚訝,她原以為莊景苑是想談如何改進的事,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跳過了這一步驟,談起了商業方面的事。
不過江楚些是有備而來,很快答道:“學友網是很好的推廣平台。”
莊景苑點了點頭:“我聽莊琦說了網站的事……那樣的話你是打算免費開放下載?”
“對。”
“可這樣,短時間內是無法盈利的。”
“我知道。”
莊景苑歎了口氣:“我有朋友希望能將你的軟件鑲嵌進系統裡,按每賣出一份系統來給你提成。”
“老師,不是這樣的吧?”江楚些微微一笑,“你‘朋友’家的系統目前隻佔了5%的市場份額,他們是想捆綁獨佔我的軟件,不允許我開發其他平台和系統的版本吧?”
“你很聰明……但我覺得對現在的你來說,這不是一個很壞的提議。”
“確實不壞,說實話我也很看好你‘朋友’的系統,認為它在將來會逐漸成為電腦平台的主流系統。”
“那你……”
“系統的成功並不代表與它捆綁在一起的軟件也會成功,而且我希望能對自己開發的產品有更多自主權,也希望它能在更多地方大放異彩。”
雖然基本上是上輩子某些通訊軟件的大雜燴,但反正這個世界又沒人知道!
對於這個軟件,江楚些的期望可比學友網高多了。倒不是說她認為通訊軟件就一定比交友網站更有前景,而是作為工具來說,她認為通訊軟件有更高的實用價值。
莊景苑見她態度堅定也不再說什麽:“好吧,那麽我們接下來談談裡面的問題,以及需要改進的地方。”
江楚些從莊景苑辦公室出來後,重重地松了口氣。莊院長什麽都好,就是不苟言笑又非常較真,每次和她講專業上的話題時,都讓人非常有壓力。
不過這一次收獲匪淺,她打算回去就參考莊景苑發的郵件好好地改進一下。
江楚些正開心著,沒想到這時候樂極生悲,走到樓梯口時迎面碰上了一個她超級不喜歡,但差不多已經快忘了的人!
生科院徐院長正在上樓,江楚些看到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開,兩人打了個照面,不禁都是一愣。
徐院長在看清江楚些後,目光由驚訝轉為了陰鬱深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語氣陰森地道:“你……也是B大的學生?”
大概是由於顧家的介入,這位徐院長除了那天表現了一下自己的趾高氣揚以外就沒再出現過。趙剛接受審判之後,江楚些以為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沒想過還會在學校遇到他。
江楚些心裡大叫倒霉,表面上卻表現得相當冷靜:“沒錯。”
“呵呵,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原來你是認識顧靈均才會幫她的。”
這個老直A癌,肯定認為她出手相助是看上了顧靈均的身家。江楚些知道和傻逼爭論是不會有結果的,根本不搭理他的話,十分乾脆地道:“徐院長,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啊呀,這就走了嗎?作為學生,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為自己先前目無尊長的態度道歉嗎?”
江楚些聽出了他的威脅:“如果你能向顧靈均道歉,我也不是不能和你說聲對不起。”
可她向來吃軟不吃硬,自認非常帥氣地甩下了這句話後就大步離開了。
就算徐院長真要找她麻煩,那也得問問莊院長答不答應啊!不說學院與學院之間有沒有和睦到能讓他跨院教訓學生的,單說他是個Alpha至上主義者,就夠讓莊景苑討厭了。
這也是江楚些敢和他硬剛的原因。
江楚些逃離瘟神般衝出行政樓,想起徐院長那副眼高於頂的態度,心裡還是惡心得不行。
生科院有這樣一個院長,趙梓能當上學生會長還真是不容易。
“江楚些?”
就在江楚些心裡直搖頭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好像在哪裡聽過幾次的男低音叫了自己的名字。
“陳會長?”
她循著聲音方向看去,只見二樓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向自己揮手。她經過的這棟大樓是各學生會辦公室、學生活動教室所在,那個人不是校學生會長陳越是誰?
“江楚些,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能上來一下嗎?”
有事?
陳越會找到多半是因為那件事,江楚些隻遲疑了片刻就點了點頭:“好,你稍等。”
校學生會辦公室在二樓,江楚些上來後才發現辦公室門沒開,陳越站在門口像是在等人,看到她上來很熱情地道:“謝謝你了,是有關迎新會的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沒問題,”江楚些看了看辦公室的門,“我們是進辦公室商量,還是……”
“啊,對不起,請稍等一會兒,我已經讓保安去拿鑰匙了。”
“保安有辦公室的鑰匙嗎?”
“保安室有這層樓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最近大概是太忙了,總是忘了帶鑰匙……”
“沒關系,我不著急。”
江楚些表示理解,兩人站著說了一會兒話後,一名男性Beta保安拿著鑰匙匆匆趕來。
保安看起來很年輕,如果不是這身製服,江楚些一定會認為他也是B大的學生。而且,她總覺得這名保安有些眼熟,是在哪裡見過嗎?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江楚些正自回憶著在哪裡見過他,卻突然聽到陳越惱怒的訓斥聲。
“對不起……”
“我記得你工作也有兩個月了吧?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拿個鑰匙拿了十幾分鍾,你當我很閑嗎?”
嘶——
江楚些看著面前這名態度強勢的Alpha,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抽離感。兩人這只是第二次比較近距離地接觸,上次包括剛才,陳越給她的感覺都算比較有禮貌有教養的。
可此時他對著這名Beta的態度,與剛才遇到的徐院長又有什麽差別呢?
保安或許確實工作效率沒到達他的預期,可要不是他忘了帶鑰匙,也不需要人家去拿了呀。
“我找了會兒鑰匙……”
年輕保安低聲解釋,低垂的臉被帽簷的陰影遮蔽著。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難道還連鑰匙放在哪裡都不知道嗎?”
陳越不斷用反問來質詢保安,態度咄咄逼人,江楚些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斷道:“會長,你不是說有事要談嗎?”
陳越歎了口氣,對江楚些道:“對不起,讓你見笑了……還不快點開門。”
保安沉默地將門打開,陳越邀請江楚些進了辦公室,對保安卻只是揮了揮手:“你走吧,回去好好整理一下鑰匙,別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保安並未做什麽回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江楚些望著他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深思。
陳越的這些話不能說是完全找茬,起碼他找準了問題所在,也提出了改進方案。可要是結合他對Alpha的態度,對其他同學的態度就能知道,他的區別對待有多顯著。
因為B大的學生會有很高的自主權,許多大型活動都是全權交給學生會來主辦的,所以學生會有一定權限指揮學校保安隊來維持活動秩序與安全。
陳越作為近些年最強勢的學生會長,甚至能影響保安的聘用與辭退。江楚些不否認陳越很有能力,可有能力並不意味著不會犯錯。她已經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那名保安了,如果事情真如她想的一樣,那還真是一場可悲的鬧劇。
“江楚些,余溫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昨天也回歸到了正常的校園生活,我想替他、替學生會再一次感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已經從莊琦那知道余溫出院的消息了,不過她不清楚余溫記不記得當時的事,也只能祈禱余溫那時候已經失去意識,不記得是她幫忙注射了抑製劑。
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再和那個“小三”扯上關系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
陳越面色遲疑,看起來難以啟齒,江楚些淡淡地問道:“是關於梁卻的嗎?”
“是的,莊琦和我說了你的猜測,所以我們就調查了一下。”
說實話,江楚些還挺驚訝陳越他們的效率的。畢竟猜測是一回事,找證據是另一回事。
“你們找到證據了?”
“沒有,找證據太麻煩了,事情過去那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線索。”
“那……”
“不過我們也不是為了把對方繩之以法,所以不需要證據,只需要他親口承認就好了。”
“嗯?”
陳越笑了一下:“我們詐出了梁卻的話,並錄了音。”
好家夥,江楚些直接一個好家夥!
這陳越確實不簡單,那梁卻也確實是個如他侄子所說的“廢物”。
要知道現在可沒那麽方便的錄音設備,這陳越絕對是設了一個準備萬全的局,等著梁卻鑽進去呢。
“經過我就不細說了,就如你所想的一樣,恐嚇信確實是梁卻寄的,但他也確實不是下手的人。”
“所以?”
“所以,我覺得這件事你有權利知道,但也希望你能不要說出去。”
“所以你打算把這件事掩蓋下來嗎?”
“也說不上是掩蓋,畢竟他只是寄了恐嚇信而已。他之後會找借口辭去院學生會長的職位,也算得到了教訓……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你不查了?”
“呵,恐嚇信是學生會的人寄的就夠丟人的了,再查下去我怕不好收場啊。”
陳越倒也誠實,江楚些明白他在想什麽,因為恐嚇信的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就連趙梓和莊琦也是在當天才知道的,那麽能提前準備好催情劑來配合這封信上的犯罪預告的人,必定是少數的幾個知情者。
江楚些不知道其中都有誰,大概率是幾個校學生會的成員,所以陳越不願意再查下去了。
江楚些當然不認同這種做法,這根本就是助長他人的犯罪氣焰。可江楚些也明白,自己在這其中做不了什麽,除了把自己知道的事說出來,剩下的只能讓陳越自己選擇了。
畢竟,她不是什麽救世主,更不是什麽正義的夥伴。
“你收到恐嚇信的那天是不是也忘了帶鑰匙?”
陳越目光一沉:“你怎麽知道?”
“保安裡有多少人知道這次加強安保力度的原因?”
“你是懷疑……”
江楚些先前雖然說了要查一下保安,但陳越並未放在心上。如果連保安都不可靠了,那這場迎新會的紕漏就實在太多了,這事還能查出什麽結果嗎?
能詐出梁卻的話,已經是他們最大的收獲了。
“我那天去的路上遇到過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剛才那名保安。”
陳越臉色一僵:“你確定沒有認錯嗎?也有可能他負責那片區域……”
“是的,我沒認錯,而且我確定他不是為了巡邏。因為他沒穿保安製服,看起來就像是參加迎新會的學生。”
陳越似是有些愣住了,半晌都沒有說話。
江楚些歎氣道:“陳會長,我只是說了我看到的,信不信隨你。但我想提醒你一句,在細分出性別以及職業之前,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如果你只是因為性別或者職業就將人劃分成三六九等來區別對待,很可能會招致怨恨甚至引火禍害到他人。”
江楚些站起身向陳越告辭:“我言盡於此,至於今天的事我不會向外透露,你盡管放心。”
她原本就對這些事沒興趣,會牽扯其中還是因為顧靈均邀請她參加迎新會。目前除了創業以外,她最上心的還是可能與顧靈均相關的劇情,實在沒有精力來管學生會的這些恩恩怨怨。
江楚些從辦公室出來,隨手掏出了手機。剛才手機震動了一下,顯然是收到了短信,而現在最常和她發短信的人是顧靈均——啊,她不是為了看短信才急著離開的。
短信確實是顧靈均發來的,而且非常巧合的,對方此時也在這棟樓裡。生科院學生會剛開完會,顧靈均因為要整理會議記錄還留在會議室。
反正沒其他事,不如去看看?
顧靈均忙裡偷閑給江楚些發了條短信,倒不是普通地聯絡感情,而是因為剛才那場會議開得她有點抑鬱。
趙剛退學後,原本的副會長趙梓接替了會長的職位,並且很快讓學生會步入了正軌。
可就在成功——起碼表明上看起來很成功——地協助舉辦完迎新會後,學院卻提出要重新選舉學生會長一事。
今天這場會議就是為此召開的,徐院長甚至親自出席了會議,最終結論是內部重新推舉出候選人進行全院學生公開投票。
這還是他們一部分人努力的結果,本來院長都要直接指定人選了。
顧靈均一方面是替趙梓不值,另一方面是不滿於徐院長的性別歧視,還有一方面則是對徐院長指定的人選有生理厭惡——那個人正是騷擾過她兩次的學長。
要真被他當上會長,還不知道得意成什麽樣呢,屆時她恐怕要從學生會退出了。
顧靈均留下來整理會議記錄,越整理越氣,越想越抑鬱。所以她就想到了人間清流,A中甜糖——江楚些。
“學妹你還沒走啊?”
就在顧靈均期待著江楚些的回復時,一道令人生厭的聲音在會議室裡響起。
不用猜了,除了趙剛、徐院長以外,這是她目前最討厭的一個聲音。
顧靈均態度冷淡地問道:“學長有什麽事嗎?”
感謝江楚些,讓她慢慢開始能表現出自己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