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 蘇景顏甩開那隻纏滿繃帶的手,不可思議地質問道:“傅柏衍你騙我?”
傅總被當眾拆了台,立刻惱羞成怒:“遲帥!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遲醫生:“呵呵……我明明說了沒必要打繃帶, 是你自己非要纏成這樣的。”
“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有多金貴嗎?如果恢復不好,你就完蛋了我告訴你!”傅總努力地證明自己沒有小題大做。
遲醫生涼涼地笑:“不好意思,在下技藝不精, 傅總要是不放心的話, 大可以轉院。”
傅總怒吼:“遲帥!”
蘇景顏:“吵什麽?既然沒事了, 那你就給我安靜點!”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傅總, 被小情人凶得一下子就慫了, 試圖做最後的挽回:“我的手真的挺嚴重的,不信我解開繃帶給你看——”
蘇景顏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信不信我當場給你打折了?”
剛好人就在醫院裡, 遲醫生分分鍾就能上手。
傅柏衍自知理虧, 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巴。
小情人剛才為他緊張到要哭的神情真的就很可愛, 現在怎麽又變得這麽凶……
“嘖嘖嘖~”遲醫生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失憶歸失憶, “妻管嚴”倒是刻在骨子裡的嘛。
見人安靜下來, 蘇景顏看向金秘書, “金秘書, 麻煩跟我出來一下。”
傅總:“?你要跟金秘書說什麽?”
蘇景顏:“不關你的事!”
病房門外。
蘇景顏靠在白色的牆壁上, 神情異常嚴肅:“金秘書, 能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嗎?”
金秘書目光誠懇地向他道歉:“對不起蘇少,怪我剛才沒在電話裡和您說清楚。”
“你跟我說句老實話,是不是傅柏衍讓你這麽乾的?”蘇景顏努力維持心平氣和,“就為了嚇我一場,他特意跑來住院?”
“不是這樣的。”金秘書斟酌了一下, “下午的工作結束後, 傅總想趕回家和您共進晚餐, 但又嫌棄李叔開車速度太慢,就自己開車走了。結果,路上不小心追尾了前面的車。”
蘇景顏不由蹙了蹙眉。
傅總向來不是追求安全第一人嗎?居然會因為著急回家而追尾,只是為了趕回去和他一起吃晚餐?
金秘書:“當時傅總感到頭疼欲裂,我就立刻叫了救護車,將傅總送來醫院。萬幸檢查後,沒有發現大問題,只是手腕撞到了方向盤。”
蘇景顏抓住了關鍵詞,“頭疼?他不會又得了腦震蕩吧?”
金秘書謹慎地回道:“輕微。”
“那……他有想起來失去的記憶嗎?”蘇景顏的語氣暗含了一絲期待。
負負得正,上一次腦震蕩失憶,這一次腦震蕩會不會又想起來了?
金秘書望著蘇少期待的神情,不得不殘忍地打破對方的希望,“很遺憾,並沒有。”
蘇景顏:“……好吧,我就隨口問一句而已。”
金秘書遲疑了兩秒,“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多嘴。”
蘇景顏愣了愣:“金秘書你居然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身為霸總背後無所不能的男人,金秘書原來也會遲疑?
金秘書謙虛一笑:“畢竟我也是個人。”
蘇景顏:……
“現在你必須說了,因為金秘書你已經勾起了我的興趣。”
金秘書:“傅總剛被送來醫院時,因為不清楚真實的情況,他誤以為自己可能沒救了。”
蘇景顏:“?追個尾而已,不至於吧?”
怎麽感覺傅柏衍的被害妄想症,越來越嚴重了……
“傅總見到我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金秘書精準複述出自家老板的原話,“趁我意識還清醒,打電話給律師,我要立遺囑。我得保證沒了我,蘇景顏的下半生還能衣食無憂。”
聞言,蘇景顏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又沉默了。
說不觸動是假的,臨到了這種關頭,傅總還能想得起他,還能費心為他的下半輩子做安排規劃。
沒想到,做傅總的金絲雀還有這等好處。
他選擇跳過這個煽情的話題,“這次的檢查,確定沒有其他問題?”
金秘書:“暫時沒有發現。不過遲醫生建議住院,以便進行更深入的檢查。”
“那就好。”蘇景顏悄悄松了一口氣,“金秘書你先下班吧,這裡我來照顧就好。”
“那就辛苦蘇少了。”金秘書鞠了一躬,準備進病房和老板報備一聲。
“等一下金秘書!”蘇景顏忽然又出聲叫住他。
金秘書轉回身,“蘇少您說。”
“前兩天我和傅總攤牌了,說我們倆結過婚,但可惜的是,傅總不太相信。”蘇教授的語氣充滿了無奈,“所以,我想私下裡拜托你一件事。”
金秘書:“您先說是什麽事。”
蘇景顏上前兩步,在他耳畔嘀咕了幾句。
金秘書:“這……”
“這件事你先不用報備傅總,等做完了再報告就好。”蘇景顏語氣沉著地安撫道,“任何後果有我擔著,你就盡管放心大膽地去做。”
金秘書:“……好的,蘇少。”
病房裡,傅柏衍正靠坐在床頭,單手拿著手機打字如飛。
蘇景顏悄悄走進去,故意出聲問道:“手不疼了?”
傅柏衍一抬眸,見到他後迅速扔掉了手機,沉聲回道:“疼。”
蘇景顏:“……合著你的手是見不得我對嗎?那我馬上就走。”
“你敢!”傅總大喝一聲,“你給我回來!”
蘇景顏:“吼什麽吼?就你這大嗓門,現在起來宰一頭牛都沒問題!”
“那我不是怕你走了嗎……”傅柏衍的聲音弱了下去,轉移話題道,“你晚飯吃了嗎?”
蘇景顏:“沒吃,在等你。”
“你等我吃晚飯?”傅總一下子又高興起來。
不枉費他心急火燎到出了車禍。
“現在沒得吃了。”蘇景顏白了他一眼,拿起搭在桌子上的外套,“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回鍋肉,油燜蝦,大盤雞,糖醋排骨,辣椒炒肉……”傅柏衍一道一道地數著,“能來個熱湯就更好。”
蘇景顏:“?你當你是在飯店點菜呢?”
“那你就看著點幾樣吧。”傅總妥協,又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你還會再回來的,對吧?”
蘇教授沒好氣地回道:“不回來了,你餓死吧!”
二十分鍾後,蘇景顏還是拎著熱氣騰騰的食品袋子回到了病房。
傅柏衍眼巴巴地盯著他,“你買了什麽?”
蘇景顏打開袋子,“回鍋肉,油燜蝦,大盤雞,糖醋排骨,辣椒炒肉——”
傅總大喜:“這麽多道菜你都記住了?”
“——全都沒有。”蘇教授微微一笑,拿出外賣盒子,“病人隻配喝粥謝謝。”
傅柏衍:……
“你這是虐待病人,我對你這種行為表示強烈的譴責!”
“愛吃不吃。”蘇景顏端出皮蛋瘦肉粥,伸出手指,“給你三秒鍾的時間考慮,一、二——”
“我吃!”傅總一臉忍辱負重,趁機提出條件,“但你得喂我。”
他抬了抬右手,“我是病人。”
“行。”蘇景顏乾脆地應了,坐到床邊,舀了一杓熱乎乎的粥,“張嘴啊——”
殘障·大齡·巨嬰·傅張開嘴接了一口,結果一下子被燙得“嗷嗷”直叫。
纏滿繃帶的右手飛快地扇著風,傅總大著舌頭怒道:“蘇景顏!你要謀殺親夫嗎!”
蘇教授平靜地看著他靈活無比的右手,“你不是說我們倆的結婚證是P的嗎?那你算哪門子的親夫?”
傅柏衍扇風的動作瞬間就頓住了,吞吞吐吐道:“你、我不是——如果你——”
“閉嘴吃你的吧。”蘇景顏毫不溫柔地將杓子往他唇邊懟。
傅總條件反射地乖乖張嘴接住,幽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情人,臉上的神色捉摸不定。
小情人這麽愛他,這麽緊張他,又親自喂他喝粥。雖然動作不是那麽的溫柔,但愛之深責之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他是不是該……
蘇景顏喂完了粥,將餐盒放到一旁,冷不丁問道:“傅柏衍,我問你,如果那天晚上走進酒店的是另一個人,你也會包養他嗎?”
“當然不——”傅柏衍收住話,擰起了眉心,“你這問的是什麽問題?”
蘇景顏語氣平淡,“因為我想確認,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做你的小金絲雀?”
“當然不是!男人你這是在侮辱誰!”這次,傅總回答得格外乾脆,甚至有些許的憤怒。
蘇景顏心下一動,“怎麽說?”
傅柏衍生氣道:“長得沒你好看皮膚沒你白腰沒你軟腿沒你長屁股沒你翹的肯定不行!”
沒有小情人會叫會喘還會凶他吼他踹他為他做飯喂他喝粥的絕對都不行!
蘇景顏:……
“我錯了,我就不該對你有什麽多余的期待。”
“什麽多余的期待?”傅薄衍敏感地反問道,“你對我有什麽期待?為什麽是多余的?”
難道,小情人真的要對他逼婚了嗎?
傅總的內心燃起了三分期待三分不安四分“男人你竟敢如此大膽!”
蘇景顏冷笑一聲,“因為你這個人就是多余的。”
說罷,他猛地起身就朝門口走。
“你要去哪裡?”傅柏衍連忙問道。
“出去冷靜一下。”蘇教授頭也不回,“敢跟來試試。”
於是,傅柏衍只能一個人坐在病床上乖乖等待。
等了好半晌都沒有等到小情人回來,傅總終於還是耐不住性子,準備親自去找。
VIP樓層的每一間病房都是獨立的,整個樓層都很安靜。傅柏衍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快走到拐角處時,忽然聽見兩道小聲的吐槽。
“你剛才看到了嗎?兩個帥哥站在一起的畫面也太養眼了吧!”
“啊你說的是那個戴金框眼鏡的帥哥嗎?他好像是……的家屬,結果轉眼就和另一個帥哥親親密密的,貴圈真亂嘖……”
“哎~長成那個帥哥的樣子,做什麽事都是可以原諒的嘻嘻嘻……”
“不過,你說那兩個帥哥,哪個更帥一點啊?我覺得是……”
傅總默默聽了一會兒,大概捋順了劇情,估計是某位病人家屬不甘寂寞,背著病人勾搭上了另一位病人家屬。
看來,那位不幸被戴了綠帽子的老兄時日不多,命不久矣。
傅柏衍微微搖了搖頭,像他就永遠不會有這種顧慮,畢竟他的小情人可是愛慘了他。
但是,那位老兄已經夠可憐了,還被小護士在背後說閑話,未免有點太慘了。
想到這裡,傅總故意清了清嗓子。
果然,拐角處的兩個小護士登時如同驚弓之鳥,一下子噤了聲。
傅總走過去,“打擾了,你們知道蘇景顏去哪裡了嗎?”
不料,兩個小護士看到他的一瞬間,臉色變得更驚恐了。
傅柏衍:“就是一個戴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長得非常好、看——”
尾音戛然而止,傅總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俊臉倏地一沉,“你們在哪裡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