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舍……是什麽地方?
阮落已站了起來, “殿下,裴哥已跟了我多日,且適才又有功在身, 懇請殿下讓他留在我身邊。”
阮落頓了頓, “如果賊子再次闖入, 也好有個防范。”
喬晉嘴角一斜,“你是說我的護衛還比不上一隻畜牲。”
阮落眼睛一垂,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多一個防范總是好的。”
“你本就是我的寵物, 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還敢擅養……”
正說著, 那隻銀狼從貴妃塌上站了起來,抖了抖如雪的毛皮,懶洋洋地向喬晉一瞥, 喬晉倏地閉嘴。
他看著那頭如同王者般的銀狼,忽然改了主意。嘴角泛起一個陰沉的笑意。
犬舍養了不少凶獸, 柴狗虎豹,日日用死囚, 或是犯錯的下人生肉去喂食,每頭都凶殘無比。
不知道這頭銀狼被自己的那些惡犬追咬的情景怎麽樣。一定好玩而又刺激。
“行, 你喜歡的話,就先留下。”喬晉想到一個有趣的遊戲, 意外地通達。
喬晉問大夫,“我的傷看起來怎麽樣?”
“看起來像是一種奇怪的劍傷, 如果再深一點的話…….”大夫小心地說。
喬晉臉色一沉,問薑觀海:“看到人沒有?”
“當時屋內黑暗,屬下和賊人交手後, 他就逃了出去,但速度太快,屬下未曾看清容貌。”
喬晉眼珠轉到阮落身上,“你呢?”
“我當時一直在床上。”阮落輕言細語。把一個卑微的奴仆演得十分逼真。
喬晉看向阿玉。阿玉沒好氣地說:“阿月是在床上。”
喬晉滿意地點頭。他對這個寵奴要求過,只能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等他。
“你們一個一個守在我房前屋後,這賊人出入我的房間,像是到後花園散步。”喬晉衝薑觀海說。
喬晉言下之意和薑觀海想的一樣。這人對這裡如此熟悉,如入無人之境,八成就潛伏在這座府中。
“這賊人被這隻冰原狼抓傷,我一定徹底搜查。”
“全府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通通徹查。”喬晉說的時候,眼裡帶著冰冷的瘋狂。
交待完畢,所有的人退去,阿玉也心不甘情不願退了出去。
喬晉又去看了那隻懶懶地臥在貴妃塌上的雪狼一眼,目光滑向阮落,“衣服脫了。”
“殿下,大夫剛才交待,您的傷現在還不能多活動。”阮落垂眸,溫順柔和。
“在我面前,行和不行由我來決定。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說。”喬晉陰著臉說。
阮落沒動。
“當著這個畜生,你不好意思?”喬晉嘴角一斜。
阮落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衣領上,手指纖細柔白,如同他同樣纖細的脖子,像是一掐就會折斷一樣。
喬晉聽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沉重。
這人出身卑賤,世代為奴籍。不知為什麽,自己一見到那張小臉就情不自禁,甚至為了方便行事,還特意撥了這間房子給他住。
喬晉喉頭滾動,按捺不住余火,就要上前。腳步剛要抬起,眼前忽地一黑,再次栽倒在地。
裴.狼王.不度,小心地,十分嫌棄地避開喬晉的身體,輕輕一躍,跳到床上。
“別管他,明天早上再弄醒他。”裴不度現出人形,一向平和的眼眸帶著寒氣。
“哥,他不會死吧。”阮落有點擔心地看著地下不省人事的喬晉。
如果喬晉現在就死了,他和裴不度怎麽回去啊。
“我有分寸。”裴不度說。
他哥稱這叫分寸。一言不合,就是一爪子。阮落估計,直到兩人離開,這位皇太子的傷口估計都不會愈合。
“落落,你是個好演員。”來自裴不度的讚揚讓阮落還挺高興,可下一刻,裴不度捏住阮落的下巴,“不過,在這玩意面前不用委曲自己。一切有我。”
阮落心說:是啊,哥,只要您不滿意,就給人一爪子,再把人記憶給弄沒了。只是我們現在是要從這裡出去,不是虐渣渣。
嘴是卻順從地說:“知道了哥。”
裴不度依然捏著阮落的下巴,似笑非笑,“還有,離薑觀海遠點。”
“這人看起來很精明。”阮落理解。
“他喜歡你。”裴不度淡淡地說。
這從天而降的無名飛醋……不知道他哥從哪裡看出薑觀海喜歡自己的。
“哥,是不是你想多了。”阮落小心地說。
裴不度只是輕嗤一聲。言下之意,自己可沒有想多。
阮落小腦袋裡想的卻是,如果薑觀海真喜歡自己,那可以從他那裡打探打探消息了。
當然,這話他不能對他哥說。
裴不度抬手熄了幾處燭台,又隨手扯過一條被子,扔在喬晉身上,把他罩得嚴嚴實實。似乎看到那張臉就讓裴不度覺得大煞風景。
這時,裴不度才說,“上床。”
裴不度少有的態度強硬。
阮落烏溜溜的一雙眼睛在裴不度臉上輕輕一掠,知道他哥心裡鬱悶,也不多言,乖乖地上了床,鑽進床子,又給裴不度騰出大半的位置。
在這陌生而詭異的環境,阮落也想自己的手被裴不度緊握著入睡。只是......
阮落心臟突突亂跳了幾聲。
裴不度似乎知道阮洛害羞,上床的時候,把最後一隻蠟燭也熄滅了。
其實想想,地上還躺著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半死之人,這種情景詭異而不可思議。只是裴不度沒放在心上,阮落滿腦是他哥睡在身邊,還會不會隻握著自己的手。
黑暗中,沒容阮落多想,裴不度沒有絲毫猶豫,掀開阮落身上的被子,就去扯阮落的衣服。
哥.....
阮落一時呆了。他那件單薄的衣服,轉眼便被裴不度褪得乾乾淨淨。阮落因為過於震驚,連反抗都沒有。緊接著,那隻大手落了下去,抓起他的腳踝。
阮落覺得全身都在發燙,如果不是熄了燈,他可能無論如何都要鑽進被子裡。
事發突然,沒有任何征兆,裴不度又是這樣強硬,阮落身體抖得厲害。在他哥曲起他的腿時,阮落不禁微微掙扎。
但讓阮落呆住的是,他居然掙脫了。腳踝從裴不度手中掉落下去。落到床上的時候,他的腳趾頭碰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那是一條尾巴。他哥因為受限,已控制不住人形狀態。
阮落與狼王裴不度同時僵在當場十幾秒。
阮落的緊張與害羞頓時無影無蹤,他忍著笑先坐了起來,伸手抱住裴狼王那顆毛茸茸的頭,用臉蹭了蹭,又偷偷不著痕跡地蹭了蹭他哥那對尖毛耳朵。
現在黑燈瞎火,他哥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吧。
在阮落悄悄蹭了三遍那隻尖毛耳朵時,狼王裴不度繃緊的身軀似有所緩和。
“哥,睡吧。”阮落小聲說。
銀狼在阮落懷裡躺臥了下去。其實即便是狼的形態,這個體形也很長,並不比阮落矮。但阮落就覺得他哥這個樣子,是個可愛的萌寵。手指在他哥的毛皮上來回撫動,樂此不疲,裴不度的回應就是去舔阮落的手指、脖子、胸膛。
只是隨著阮落的撫摸,裴不度漸漸有了困意,眼皮跟著耷拉下來,頭也就縮進了阮落的懷裡。阮落繼續又撓了撓他哥的脖子,然後,狼王裴不度就此沉沉地睡過去了。
阮落忍著笑,又在他哥的皮毛上蹭了好一會兒才舍得去睡。
喬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全身疼痛。脖子還是動不了。
翻身坐了起來,就見阮落坐在貴妃榻上,身邊那隻銀狼,頭枕在阮落的腿上。而阮落的手一上一下給他順著毛。那隻雪狼半眯起眼睛,無比享受一樣,喉嚨裡發現低低的聲音。
喬晉的嘴角斜了起來。他記起昨晚上被襲擊了,這隻狼救了自己一命。
他輕輕地哼了聲,掀被而起。出門的時候,看到正守在外面的阿玉。
阿玉施禮:“殿下。”
喬晉問:“那隻畜牲什麽時候在阿月身邊的?”
阿玉道:“我也沒留意阿月什麽時候養在身邊。可能他一直背著我在養。”
喬晉拂袖而去。
即便是那隻狼救過自己的命,他也看不順眼。
屋裡,阮落在接著和裴不度說劇情。
“阿月原名叫月琦,因祖輩曾犯大罪,被罰世代為奴。阿玉是三皇子的人,名面上是阿月的仆人,實際是來監視他的。阿玉也喜歡三皇子,就利用職務之便,誣陷他和別的男人私會。三皇子就把阿月鞭笞了三十,又關了禁閉,阿月差點死去。這時侯三皇子也才發現自己對阿月原來用情極深,向他告白自己心意。阿月也在此發現自己竟對三皇子也產生了感情......”
對於這個理解不能的詭異劇情,阮落嘴角浮出一絲滑稽的笑意:“一句話來說,這是部終極版渣攻賤受的故事。”
裴不度:“我不會讓種劇情發生。”
“可是哥你說過,六世書中出現的重要劇情,都是法器的生死門。如果不按劇情走,生門不僅不會出現,還有可能觸發死門。”
裴不度輕笑,“劇情一定會出現。”
阮落立即明白裴不度的意思。只要劇情出現,就能觸發生死門。但劇情接下來如何走,還是可以改變的。
“哥,你當時進來的時候.....”阮落本想問裴不度走的是什麽劇情,但嘴裡莫名問道,“是一個人嗎?”
話一出口,阮落就覺得有些緊張與不自在。
裴不度闖過六世書的時候,還是千年前。
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他的法器:夢浮生。那時他不過十二歲,夢浮生也只是一株隻比指甲蓋大一點的小藍花,被他合在自己稚嫩的掌心裡,發著螢火蟲般弱小的光。
裴不度沒有回答,只是把阮落更緊地擁在懷裡,像是也要把他合在自己的掌心。
阿玉推門而入,就見屋裡有個影子晃動,惚若是道人影。阿玉心裡一驚,掀簾而入,就見阮落躺在貴妃椅上,一隻手輕撫著那隻雪狼,一隻手拿著卷書在看。
阿玉狐疑地四下看看,問阮落:“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什麽人?”
“殿下才從這裡出去,你覺得這裡會有什麽人。”阮落笑著說。
阿玉的臉色不好,以前月琦從不敢,也不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現在,他真把自己當三皇子的人了。他不過是三皇子的玩物。玩膩了,就扔了。再一不高興,還會拿去喂那些凶獸。
“殿下剛才交待,讓你梳洗完畢後,帶著這個畜牲到嵐清殿去。”
阮落本想說,這隻狼叫裴哥。但也不願意“裴哥”這個稱乎從阿玉與喬晉這種人嘴裡叫來。只是應了聲。
嵐清殿是喬晉處理公理的地方。一個時辰後,阮落帶著狼王裴不度來到嵐清殿。
《寵奴》中三千字的劇情,並沒有提到有這段故事。
一人一狼進來。喬晉坐在殿中的椅子上,殿前是他的謀士與心腹。他正在詢問薑觀海,刺客查得怎麽樣了。
薑觀海匯報:已把府裡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聚中查看他們的傷口,目前尚未發現。
喬晉撫著椅子,“你們侍衛隊查了沒有?”
薑觀海一僵,回:“立即查辦。”
正說著,阮落帶著銀狼邁出大殿。
阮落一身白衣,而銀狼一身毛皮,更是如若霜雪,一人一狼踏進來時,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移不開視線。
而薑觀海只是看了眼,就垂下眼睛。
阮落一進大殿,就發現正中間放著個四四方方的籠子,外面被一層布罩得緊密嚴實。即便如此,一股濃重的腥味從籠子裡擴散出來。
伴隨著這股腥重,還有著如同浪濤般密集的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