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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裡菲爾的城風相當開放, 不僅是因為傭兵集聚的關系,不少伴生職業應運而生,富有經驗的恢復藥劑師, 管事, 做各項雜事的小工, 有少部分權貴不想去處處受製的弗蘭帝都,時而直接到格裡菲爾來私下發布賞金任務, 尋找合適人選, 所以受過訓練的仆侍也不少。
因而街道上傭兵們有時會自己尋找潛在的顧主目標。
一前一後走過的兩人吸引了許多注意。
無論是第一眼, 還是認真觀察一會兒, 在這過分魚龍混雜的城鎮人們都會將其定義為一主一仆。
那個褐膚的高大男人確實生得十分英俊, 就連男性都會不得不壓著突如其來的不爽承認……那確實是一張比他們出色太多的臉孔。
可即使如此,挺拔身形也優越之至,一個面孔近似‘異族’的人不可能在弗蘭帝國身居高位。
而走在前面烏發藍眼的少年一身貴氣, 怎樣看都是精細到每一分的雕琢,裘衣駟馬長大的矜貴小少爺。
這個景象讓少部分見多識廣的傭兵猜測, 那個褐膚的高大男人可能是‘狼仆’。
至於‘狼仆’具體的來處,無人知曉。只知道每一位‘狼仆’都極其鋼猛善戰, 又有極強的自愈能力,幾乎不死, 久前在地下商會上出現時,被拍出了天價。
‘狼仆’出自的地域人數極其稀少, 又各個都是最高等騎士甚至媲美光明信仰的聖騎士的戰力,得到這樣的結果並不奇怪。
但如今人們談及時都諱莫如深, 也許是因為那個種族現在已經成了弗蘭帝國由上層人物封鎖的禁忌。
不管各式猜測如何,實際中看到的情況,還是讓人不自覺愣怔。
少年走了一段路, 回頭拉了拉褐膚的英俊男人寬大的手掌,於是高大男人就從善如流地停下來給少年一個擁抱。
少年過了一會兒,臉紅紅地從懷抱裡退出來,便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高大男人仍舊面色平靜地跟隨在身後。
因為並非是並排行走,所以行人的判斷中高大男人像是小少爺的隨從,只是有稍許……親密。
實際上男人確實一直像照顧小主人那樣服務少年,上馬車前為其俯身開門,在少年上階梯不穩時以臂彎承托,毫無遲疑地扭折斷所有暗中向少年伸出包藏禍心的手。
少年到了一家有名氣的餐飲廳,但因為價格並不客滿。
少年坐在座位上時會悄悄扯扯高大男人的手,然後高大男人就坐在他對面陪少年吃晚餐。非常奇怪又可愛的場景。
餐後甜點是芒果小蛋糕,少年吃完後,男人略俯下-身,為其擦去了唇邊沾著的奶油。烏發少年愣愣的,精致的小臉有些發紅。
在看到男人將指腹的奶油嘗了一口的時候耳朵也紅了。
唔,唔………
明明知道高大男人只是習慣吃掉他分走或者吃了一半的東西,並沒有別的想法,可少年就是從高大男人的動作中感覺到了若有若無的色氣。
臉紅得不行的少年要被意識弄得整個人都要熟透了,一路上走到門廊前被高大男人牽著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男人,生怕高大男人知道自己的小腦瓜裡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進到沒有侍應生的門廊之後,少年仰頭時被垂眸親吻了。
——所以高大男人其實是有別的想法的,暗金色的眼瞳中掩藏的欲-望也並不是少年的錯覺。
似乎因為第一次時的經歷擔心少年經受不住,這個吻淺嘗輒止,嘗到了少年脣齒間如他所想一般的點心甜味。
少年怔愣裡對這樣的親吻……似乎是喜歡的。少年模模糊糊裡感覺到了輕微酥麻的舒服,低著頭的臉頰泛著粉暈,像是剛剛喝了酒液。
但剛剛是沒有碰酒精飲品的。
於是少年想要碰觸和擁抱的時候有時也想要一個親親。
而這開始對高大男人變成一種輕微的糖一樣的折磨。
褐膚的高大男人察覺少年看著他臉紅地仰著頭的時候變多了,他按照少年的意願親吻他的時候也變多了,卻越發地………
高大男人在一次沒能鎮定地將糖果限制在一觸及離的范圍,吻沾染上了過度的侵-略性,直讓少年纖細的身軀脫了力,可忽然被弄得腿軟的少年臉紅紅的模模糊糊覺得舒服,漂亮的藍色狐狸眼撲閃撲閃的,差點沒讓高大男人失去了克制得極好的戒忌。
來到格裡菲爾,大部分旅者都會去傭兵訓練營看看。
城鎮裡很少有大型營地,常駐的營地一般在城郊,不過格裡菲爾既然作為“傭兵之城”,傭兵基地在城內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聽說有些徽記傭兵在完成了一次大型賞金任務後也會在傭兵基地下場放松,這便是運氣比較好難得一見的景況了。
——畢竟徽記傭兵都是接過大貴族甚至皇室手下的至少一個高等級清剿任務,也許是已成為天災級別的巨型魔獸,也許是波及幾座城鎮商路的大型賊巢,有足夠的膽量和實力接,並且成功領到賞金,才能獲得傭兵公會的專屬徽記。
而現在訓練場中此時正有兩三個徽記傭兵在松快身手,和旁邊訓練的普通雇傭兵對比,能顯著地感覺到這些傭兵無論是眼神還是氣場,都更銳利沉穩,見過多出太多的鮮血。
一個臂上戴著徽記的女弓箭手對著放置在整個訓練場另一端的標靶射-出了一箭,箭身釘在靶面上穿透了一半,正中紅心。
她似乎有些意興闌珊,和另一個徽記的飛斧手似乎是同一個隊伍的,隨意擊了下掌就換了人。
小伯爵還沒見過這麽遠距離的標靶,藍眼睛眨了眨看了好一會兒。
轉頭看向高大男人時,卻發現他此時抱臂站著,並非像觀看這次松筋骨訓練的常人一般或是驚歎或是仰慕的神情。
那雙鋒利而狹長的金色瞳孔中的眼神更接近於評價和審視,不知為什麽對男人的情緒感知很清晰的少年甚至隱約感覺到了……些微挑剔。
少年覺得或許是自己的錯覺。
離開了傭兵的訓練營地,再往裡走就是城中區了。
因為格裡菲爾的特殊性——貴族們比較常出現在城中區,而疲於奔命的傭兵們在完成了接下的單子後偶爾也會來城中的特定區域……發-泄壓力,尋-歡作樂。
小伯爵可完全不知道,只在最開始看過城鎮導覽時說城中區是最熱鬧的地方。而高大男人在之前似乎有阻止的跡象,不過專注地看向少年時還是選擇了不干涉尊重他的決定。
離上一次親密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高大男人被少年輕輕拉了拉手,然後就停下腳步,俯身將少年擁住,看到少年臉紅紅地在他懷裡仰頭期待地看著他的模樣,又低下頭在少年的唇上印下一個輕吻。
如果是之前看向兩人的視線還因為雇傭兵們在匆匆往來返交任務隻停留了一會兒,在城中區這樣的地方各色不明的目光便更明目張膽了起來。
小伯爵雖然在走入前看著各式奇奇怪怪有的乾脆是一個紅唇的招牌躊躇了之後退回了腳步,但是其實仍舊對城中區大部分是什麽樣的氛圍沒有具體概念。
小伯爵猶豫了之後選了一家小酒館,可是進了酒館,氣氛也有點點奇怪。
小酒館並不像少年在伯德城去的那種燈火通明,燃著暖乎乎的石頭壁爐大口吃肉拚酒那種熱鬧,反而光線黯淡,幾乎有些璦昧。
小伯爵眨巴下眼,在這種環境下也不是那麽拘謹,還有點害羞,在略暗的光線下慢吞吞拉了拉高大男人的手掌,被俯下-身來親了一下,便去座位了。
但雖然有這些似親密接觸,大部分時間高大男人的舉止表現像少年的一個侍從,或者兼任保鏢之類的。
而且高大男人無論做什麽親昵的舉動也好像沒有什麽表情,雖只有少年能感覺到其中的愛惜……在旁人,尤其是城中區的人視線中——看起來就像是…
——滿足那個矜貴的少年親昵需求的那種意味的侍從一樣…
而且那個烏發藍眼的少年那樣漂亮,又乖巧又容易害羞還渴望男人碰觸擁抱親吻的模樣,很容易勾起………
那個侍從的那種‘職責’……能在庥塌上‘服飾’那麽誘人的小主人……實在是讓人眼紅。
有的人忍不住痞笑著向少年‘建議’道,“那種冷冰冰不解風情的大塊頭不懂得樂趣”,“如果雇傭我,不需要薪水,也會幫小少爺得到從未體會過的快樂”,“小少爺想要個更‘厲害’的侍從嗎,能不間斷工作一整夜那種”——
少年反應了半天,才知道一個接一個來搭訕的陌生人是在說下流話,還……還自薦中暗暗吹噓自己那樣的事情。
嚴詞拒絕之後,少年開始意識到這種莫名的搭訕來由,於是慢吞吞地被腦袋裡忽然萌生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弄得耳朵發燙。
沒有注意到剛剛面色極其冷肅,狹長的金色瞳孔中的殺意直至小伯爵未猶豫地拒絕才逐漸消散,不過被挑起的暗色仍未褪去,反而變得若有所思的專注。
後來當天晚上小伯爵的房間晚上就看到已經沐浴過,隻圍著一條浴巾露出極具力量感與爆發力的賁張線條的高大男人坐在他庥上…是已經準備盡職在‘床-上’服侍他的樣子……
暗金狹長的瞳孔中看著少年雪白的身體時充斥著平時都掩藏得很好的赤倮欲望,把少年看得畏羞得不行——但還是低著小腦袋臉紅紅很誠實地走過去……讓高大男人“服侍”他。
當天晚上體會了“那方面很厲害”是什麽樣子的小伯爵被欺負得只能斷斷續續發出求饒的泣音,就算哭著說不要了高大男人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一整晚到第二天天亮少年被欺負得受不住睡過去,在晚飯的時間,都軟成一灘小狐狸餅坐不起身來,是高大男人下樓端乘食物上來的。
小伯爵一邊咬著高大男人如常地切割好容易入口的嫩羊肉,一邊慢吞吞地冒著蒸汽。這樣的“服侍”只要一次他就變成這副手軟腳軟的樣子了,太沒出息了……
而且哭著說自己禁受不住太多高大男人也沒有停下來……那個時候小伯爵才有種自己不是被高大男人“服侍”而是自己送上門被猛獸吃乾抹淨的感覺……
少年休息到了隔天,才能往下一座途徑的城市出發。
離開格裡菲爾前少年曾經突發奇想去傭兵基地花了少量錢幣進入訓練營體驗了一下——
可是練習弓箭男人手把手地扶著他的臂對準靶心,少年被男人抵在後背的熾熱胸膛,落在腰間的寬大手掌穩握住他腰時,不受控地面紅了。
高大男人原本是想認真教少年射箭,畢竟雖只要有他的守衛,少年就不可能遭遇到任何意義的危險,若是想多熟練一個有用的武技總是好的。
但是手接觸間扶到少年腰部,一手握住少年比他稍小的手……在開過先例之後,高大男人就感覺自己幾乎有些自控力下降,更何況看到少年烏發掩藏間已經變成粉色顫了下的小耳朵……
沒法教了,高大男人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次失去克制犯了戒忌。
……
最後一座途徑的城鎮正在舉行慶典,據鎮民說是因為城鎮領主斯托克侯爵最喜愛這個時節,便每年都在這個時候極其鋪張地舉辦大型的狂歡慶典。
既然是狂歡慶典,少年便回頭拉著高大男人的手,毫無顧忌地加入了街道上人們歡快的笑聲和舞蹈裡。
除了流水一般不停用車馬運來的黃油麵包,相對提供較少的各式糕點是最受歡迎的,畢竟鎮民們平時隻偶爾才買一些小奢侈的甜品過過癮……慶典的路邊餐席上甚至還有大桶大桶的小麥啤酒。
於是便是一邊揮舞著酒杯一邊狂歡的節日。
走過一半城區的時候,整座城鎮開始了一項活動,水球節。顧名思義,鎮民們會互相投擲用灌滿後一觸即破的小袋子裝入清水互相投擲,丟到人身上會“噗”地一下炸開,但因為體積小沒有疼痛,但是驚嚇是不小的。
少年牽著高大男人低著頭穿過街道,然後少年肩膀上忽然落下了一個水球炸開,打濕了一小塊披風,還沒等高大男人回頭找到罪魁禍首,男人右肩上竟也落下了一個漏網之球。
兩人抬頭的時候,發現漫天都是街道上鎮民們不甘示弱扔來丟去的水球雨。
少年看著這鋪天蓋地滑稽又歡樂的景象,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高大男人看著少年的笑容,不知是否被這氣氛渲染,唇角仿佛也勾起了一個極淺的笑。
…
而再從相接的路途中走過,就是威德公爵的領地城鎮。
時間剛剛好,不早也不晚,還有一天就是宴會的時間了。
威德公爵是一個慈眉善目,見到少年就笑呵呵的美中年。
小伯爵曾經想過最理想的叔叔是什麽模樣,大概就是威德公爵的形象了。
兩座城鎮相鄰得十分近,威德公爵看著少年和跟隨其後的高大男人身上仍有濕漉的痕跡也不奇怪,想必自己等待著的小輩貪玩,才剛參加完鄰城的狂歡。
他笑著讓府邸中的仆從們幫兩人準備更換的衣服,對少年身後的高大男人時表情卻並不輕慢,張口時,說的是少年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而之後褐膚的高大男人禮貌地點頭回應了。
聽不懂的少年滿面茫然,不過在威德公爵早有準備的示意下少年被好好地帶走安置在了距離近的客房裡。
……
少年站在陽台上,趴著欄杆,夜空鋪陳著星星,閃著淡淡的銀色光芒。
少年仰頭看著高大男人。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傭兵公會會長呢?”
雖然如此,少年眼中並沒有對男人的不信任,只有單純的好奇。
傭兵公會幕後統領的相貌在弗蘭帝國只有少數背景交集的上位者有一面之緣,甚至星羅棋布的傭兵們也只有幾個為數不多的管理者面見過。
而完全未曾涉及過這方面的威德公爵這次還是收到被卡菲邇領地傳來的密信,才知曉這個令人驚異至極的訊息的。
統領一路護送小伯爵,直到到了目的領地,威德公爵才有機會和這位傳聞中的人物交談一會兒。
褐膚的高大男人看向少年時的目光仍舊是專注的,而同樣也是無限包容的,讓少年看了一會兒就感覺到了莫名的難為情。
仔細想想,高大男人這一路對他所有的任性需求,合理的不合理的都盡數滿足了……
而且想要親親和高大男人是誰沒有任何關系……
高大男人那雙狹長鋒利,此時柔化了眼眸中的還有些無奈。
他也想告訴小狐狸他有多喜歡他,可設定是‘他’不會弗蘭帝國的語言,並且沉默寡言,如果想留在小狐狸身邊,他沒法主動脫離這些限制。
少年在靜謐的星空下和高大男人對望了一會兒,慢吞吞臉紅了。
少年拉了拉高大男人的手掌,然後兩人從陽台走進房間。
這是一個恬靜平穩的夜晚,少年被環抱在懷中時,仰起頭親了親男人的薄唇。
被垂眸回吻了過後,少年陷入了安心的沉睡。
而第二日從清晨開始,宴會的準備就開始了,直到公爵府大廳聚集了衣香鬢影的四方來客,站在階梯上的威德公爵微笑著舉杯——
[任務:‘參加兩個月後威德城堡舉辦的宴會’已完成。]
【滋—……滋—………】
隨著四周的場景虛化,熟悉的機械音隨著斷斷續續的電流聲模糊地傳到腦海中。
在這個休假世界的後期系統幾乎沒有再出現,也許是因為意識到了少年身邊守護者的實際身份,無須他再不必要地提醒。
【休假世界任務已完成,最終世界抽離中……】
【世界數據分析完成,已收錄歸檔。】
【系統重新鏈接中…】
【系統重新鏈接中……】
【數據已備份,傳輸往主系統中……】
【所有“世界任務”已完成,宿主數據傳輸往原世界中,封存記憶數據可選返還……】
【……很高興宿主完成了所有任務,宿主可以安心地回到原世界,我想那邊有……在等待宿主……】
最後一小段似乎是系統004私統加上的告別,不過末尾的音節似乎被某種力量模糊了。
一切微小的聲響,周身的景象,都在純白色的光暈中重歸虛無。
……
小狐狸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在毛茸茸的包裹裡。
而自己也是一隻絨絨狐狸球。
小狐狸在毛茸茸裡無意識熟練地蹭了蹭,才慢慢察覺到環住自己的是一個大尾巴。
還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尾巴,光是看體積就能推測出這雪白長尾的主人必定是一個巨型的大妖。
小狐狸圓溜溜的眼睛慢吞吞眨了眨,往那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吃了一驚,原地幾乎彈跳了一下。
“老大?”
小狐狸幾乎有一種自己回到了劇情世界的錯覺。
而巨型銀狼此時聽到小狐狸球“啾”的聲音,似乎意料到了小狐狸球的反應,低垂下脖頸,狼-吻輕柔地在小狐狸球面頰上頂了頂,像是安撫,又像是寵溺。
絨絨狐狸球左右轉著小腦袋看了看,便慢慢覺察到所在位置的不同。
這裡不是小狐狸球和銀色大妖一起待了許多許多年的洞川,不過仍舊風景秀美,是一處桃源一般的休憩地。
小狐狸球歪了歪腦袋,看了看自己的爪爪顏色意識到了什麽。
和往前經歷過的劇情世界不同,小狐狸現在是一隻小煤球。
因為繼承了影狐的基因。
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只有一對水靈靈的圓眼睛醒目。
他回到原生世界了,還被……被老大重新撿回去了。
小煤球在銀色大妖的身上熟練地爬爬爬,爬到了大妖的肩頸邊,“啾”了一聲。
大妖燦金色的瞳孔安靜地注視著小狐狸球,有一種安心的寵溺。
這讓小狐狸球回憶起了被系統綁定前,和綁定後的記憶,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老大,整個狐狸球在銀色大妖身上撒嬌似的蹭蹭後翻了個身,兩隻小爪抱著老大。
他好像……好像知道老大是誰了。
而銀色大妖此時低著頭專注地看向他,眼中的情緒幾乎要將小狐狸溺於其中。
劈開糾纏的荊棘灌木,看到蜷縮在原地,已經失去溫度的小狐狸球時,俟狇的心臟有幾秒鍾的停跳。
他其實沒有見過任何至親,也沒有和一個人建立過任何意義上的親密關系。
但是小狐狸不同,小狐狸於他……
可他看著這丁點大的小絨球在他懷中無可逆轉地變冷,卻沒有哪怕一點頭緒。
小狐狸似乎不想在他懷抱裡死去,那無論是對他們中的誰都是一種……哀慟。
小狐狸背著他獨自跑回了山麓間。
於是他惶遽地疾疾尋到山上,便看到了這一幕。
但他能感知到,小狐狸的魂魄似乎不在這個世界裡了。
那也許不是死亡……也許小狐狸有重新回復生機的可能。
他知道這種很荒謬,但他此時岌岌可危的意識不願意放過一絲微渺的希望。
即使……即使不是,魂魄離去,小狐狸便無法轉生。
他要去尋找自己的小狐狸。
俟狇是一介凡人。
凡人終死。
沒人知道,俟狇以半人半狼的血液,同時被妖界人間界兩度排斥,是如何一道一道破引劫靈,而踏碎世界邊界的。
——執念成魔,成聖,成神。
俟狇接觸到了虛空,並開始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地搜尋。
經歷了一兩次失敗的地毯式搜索後的結果,天賦讓他意識到,最大程度地融入世界本源意圖會受到最小的排斥力。
而之後……他找到了自己的小狐狸。
劇情世界和他接觸過的部分小世界也不同,他需要降低層級才能勉強進入,維持基本的潛意識。
無論如何,最優先的是盡可能保證小狐狸的安全性。
次世界因為和原世界構架相似,所以俟狇幾乎可以保留全部的意識,可卻遭遇了幾乎撕裂開心臟傷痂的完全相同的境遇。
俟狇意識到,也許是帶走小狐狸靈魂的那個存在察覺了什麽,而此次是對他的試探。
——可這完全惹怒了俟狇。
神靈在無可避免的消沉後以最快的速度破除了桎梏,然後將小狐狸重新置於完全的庇護之下。
引起的反彈是,小狐狸經過的下一個世界簡直像是逼迫。
雖受到一定程度限制,俟狇也沒有和幕後耗下去的耐心,乾脆地結束了世界的歷程。
這個結果似乎讓被稱作“主系統”的存在開始妥協了,對小狐狸經過的世界干涉降至了最低,能讓他平穩地帶回了自己的小狐狸。
小狐狸球坐在銀色大妖身邊,現在慢慢記憶重合。
……有點點害羞,但又像是老夫老夫了。
小狐狸慢慢小聲地“啾”了聲,貼在銀色大妖身上在毛毛的掩蔽下親親了一口。
銀色大妖狹長的瞳孔微微眯起。
——所有的曾經被撕裂過的傷痂似乎都隨之治愈了。
“老大,現在我們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啦。”小狐狸在銀色大妖脖頸上碰碰,像個小圍脖。
“……嗯。”巨型大妖的狼-吻頂了頂小團,應了聲。
“我愛你,小狐狸。”低沉磁性的聲音緊接著道。
小狐狸明明現在是深色的毛色,皮毛下的小臉頰還是慢慢紅了。
“我也最愛你啦,老大。”
奶聲奶氣,像是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