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叔眼瞳狠狠一縮,他盯著左億看了半晌後,才啞聲道,“你還真會打蛇打七寸啊。”
“你是蛇嗎?”
左億挑眉問道。
是蛇嗎?
安小叔沉默了,而此時身後傳來動靜,聞汶出來了,他洗過臉,可眼睛還有些紅,白皙的臉上看起來情緒還在,可還是努力讓自己表情好一些。
“這邊請,”左億沒再看安小叔,而是衝聞汶道。
聞汶跟著左億往前走,卻不想身後的安小叔沒來,他疑惑地轉過身,安小叔扯了扯嘴角,“我抽根煙,你先進去吧。”
抽煙?
聞汶更加疑惑了,因為安小……不抽煙。
蹩腳的借口,讓安小叔自己都忍不下去了。
他略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一直到那股躁意消散了幾分後,才進了茶室。
而此時祖清正在讓聞汶回憶學校最後放假,以及回來時發生乾嘔狀態前所有的事情。
聞汶現在不能說話,但是他可以寫。
他是個實誠孩子,就連自己吃了幾碗飯,喝了幾碗湯,又和誰說了幾句話都寫上了。
這洋洋灑灑的幾張紙都不夠。
可不行啊,得寫啊,得全寫出來,才有懷疑方向啊。
為了讓他有個安靜的環境,祖清給他泡好茶,便帶著左億出去了,安小叔緊跟其上。
左億側頭看了他一眼,安小叔臉一熱,總覺得自己在左億面前無所遁形。
於是找了個借口,回了自己的所住的客房。
“因為他是安家人,所以不喜歡?”
灶房裡,祖清和左億正在準備食材,祖清看了他一眼,問道。
“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左億不滿的聲音響起。
祖清勾唇道,“當然不是,我億哥從不小氣。”
“那是,”左億洗了手,長腿一邁來到祖清身旁,抬手為他擦了擦臉上沾上的麵粉,“你之前說安家人的時候,我還沒想起,今兒見了安庸,我還想起安家一件事兒。”
“等等,安庸?就……
祖清看了眼院子外,“他的名字?”
“對,安庸,庸,”左億略帶諷刺地扯了扯唇,“平庸一生,毫無用處,這就是他名字的由……
安庸的身份,在圈裡的說法是,他並不是安老爺子的親生兒子,而是安建國的,沒錯,就是安庸的大哥。
安建國。
安建國比安庸大了十八歲,要知道安建國的兒子安安,今年才十六。
安庸今年二十六,隻比安安大十歲。
“安建國當年的結婚條件,就是要把安庸當成親兒子一樣對待,當然說法是父母年紀大了,隨時可能離開他們,可這個說法,”左億聳肩,“圈裡人都不信。”
而安庸的名字,不是安老爺子取的,是安家奶奶去世的時候,硬給上的戶口。
可能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讓安建國的地位尷尬了,又或者是這個孩子可能是安老爺子外面的人所生。
可漸漸的,安庸是安建國兒子的說法,便傳出來了。
比起私生子,安庸是安建國兒子這一點,更讓人信服。
“當然,這不是我想說的事兒,”左億覺得自己扯遠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不清楚他們家內在的事兒,所以暫不評論,重點是安庸本身。”
安建國繼承了安家的所有,安老爺子去世後,安庸一直在安建國的庇佑下成長,安家沒敗之前,也是個富家子弟。
他如自己的名字一樣,似乎除了吃喝玩樂外,並沒有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點,可這樣安庸,卻在二十歲的時候,在網上出櫃了。
“他表白了一個男人,對於那個男人,他並沒有指名道姓,可那個人,很容易就被人猜出來。”
那個讓安庸不顧一切的人,就是聞汶的二哥,聞淵。
“但是聞淵似乎對他不感冒,”左億輕歎一聲,“聞家不願意和已經敗落的安家有什麽牽連,聞淵在安庸出櫃的第二個月,就出國了,一直到去年才回來,回來時身旁就有了嬌妻相伴。”
安庸渾渾噩噩的等了多年,結果卻什麽都沒得到。
“你遇見安庸的時候,正好是他出車禍的時候,了情崖,是他和聞淵定情的地方,或許是想了卻自己和聞淵的那段情,所以才會去那個地方,結果還沒到,就出事了。”
“你連他定情的地方都知道?”
左億清咳一聲,“這事兒很好查的,任傑把單子遞過來的時候,我就想起了聞淵,一查,還真是聞家人。”
“聞淵現在還住在聞家嗎?”
“據我所知,沒有。”
左億搖頭。
“我還特意問過老方,你知道他挺八卦的,”左億笑了笑,“說這聞淵回來後,就搬出去住了,老方說很可能是為了避開旁邊住著的安庸。”
這也無可厚非。
作為一個背叛者,聞淵也沒臉見安庸。
“聞汶,和他二哥長得很像嗎?”
祖清輕聲問道。
“很像,”左億點頭,“就像聞淵少年時候的樣子,所以我提醒安庸,聞汶不是聞淵,別傷了自己,還傷別人。”
安庸何嘗不知道呢?
他失神地看著那個人的頭像,這是他用小號加上的,好友申請的時候,裡面只打了一顆星星,抱著那麽一點點的希望,對方通過了。
可原本還是黑色頭像的對方,在安庸這邊收到好友申請通過沒多久,黑色頭像便成了婚紗照。
那個姑娘,笑起來很好看,也很刺安庸的眼。
如今,頭像還是他們。
安庸關上手機,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早該放下的,可就是放不下。
恨嗎?
肯定是恨的。
安庸閉上眼。
可沒有愛,哪裡來的恨?
這才是安庸最痛恨自己的地方。
房銘坐在床邊,看著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下來。
“被騙了吧?”
房銘露出一抹惡意的笑,伸出手去戳了戳安庸的眼角。
他沒有用鬼力,所以直接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不過房銘並不介意,他就這麽坐在安庸身旁,看著他痛苦,房銘就越舒服。
可就這麽一會兒後,房銘忽然拉下臉,“我真的和左億說的那樣,是個變態?”
不想做變態鬼的房銘消失在房裡。
億外公回來吃晚飯時,沒發現客人,還好奇地追問。
“飯菜送去客房了,”左億給他端湯過來,放在億外公面前,“湯有些燙,您慢點喝。”
“知道知道,”億外公笑眯眯地點頭,見祖清面前也有一碗更高興了,“祖清啊,吃完飯我們來下一盤?”
“好。”
祖清笑著點頭。
這邊和樂融融的吃飯,那邊客房中,聞汶正看著垂眸吃飯的安庸,他現在沒辦法說話,只有等安庸看他的時候,才好比劃。
安庸一抬眼,便對上聞汶擔憂的眼神,他放下筷子,“我沒事,別擔心我,倒是你,寫完了嗎?千萬別漏了。”
聞汶點頭,正好聞父打來電話,安庸接過,簡單的幾句話便將他們的情況說了,聞父說明天再沒結果,就讓他們回去。
畢竟聞汶這病耽擱不起。
安庸將聞汶帶過來的時候,就考慮到祖清不喜歡大張旗鼓,加上聞父知道安庸對聞淵的感情,絕不會傷害聞汶,所以才同意二人過來。
“沒事兒了,吃飯吧。”
安庸給聞汶夾菜。
聞汶垂眸看著碗裡的菜,忽然拿起筷子,給安庸夾了一筷子過去。
安庸頓了頓,將菜吃下,聞汶見此露出笑。
初四一大早,眼底帶著青黑的聞汶交給祖清十幾張a4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祖清先讓他去休息,再用紅筆把帶有疑惑地方勾勒出來。
面對安庸的疑惑,祖清也給了回答,“噤喉術的要點,就是入喉,封喉,入,指的不只是入口,還有入鼻,口鼻相連,吃過什麽,聞過什麽,都是要點。”
“至於封喉,”祖清將昨天聞汶嘔出來的頭髮展出來,“用現代科技,DNA試試看也不是不可能,可萬一對方用的是假發或者是買來的頭髮呢?”
“那就試試,萬一有線索呢?”
安庸連忙道。
“聞家沒想到這一點嗎?”
“沒有,”安庸拿出手機,馬上聯系了聞家人。
聞家那自然有聞汶吐出來的頭髮,聞父掛了電話後,立馬給了自己一下,“我怎麽就忘了這個呢!”
聞家大哥見此連忙道,“都太過著急了,忘的人也不只您一個。”
聞家二哥,也就是聞淵起身,“我親自送去醫院。”
最好別是聞家人。
聞淵看了一眼聞大哥。
被他眼神刺激到的聞大哥一出書房就把他逮住,“老二,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大哥什麽意思?”
聞淵反問。
“聞汶是我的親弟弟,我能害了他?”
“我也是你的親弟弟,”聞淵一把扯下他的手,“當年你告黑狀的時候,可一點心慈手軟的樣都沒有。”
聞大哥一愣,一把抓住想走的聞淵,他抿緊唇,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你和安庸沒有結果,我那麽做,還不是為你好?”
“用不著,”聞淵扯下他的手,“聞汶沒事最好,他要是有事,我新帳舊帳一起和你算!”
“聞淵!”
聞大哥厲聲道,“我在你眼裡就那麽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