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億在門外等了一天一夜,這一天一夜裡,他不吃不喝,眼睛都不願意多眨幾下,就那麽盯著房門。
老趙和老李在那天清晨過來時,便被院子裡的狼藉嚇得趕忙跑進堂屋,一直到看見草草包扎了手,身上沾滿血的左億。
左億讓他們先收拾院子,而他卻不願意離開半步。
這一天一夜下來,左億的眼睛都腫了。
胡茬讓他看起來十分頹廢。
門開的時候,左億往前,因為雙腳站了太久,差點摔倒在地,還是老李眼疾手快把人扶住。
“他好著呢,”老紅道人也有些疲倦,不過比起左億他看起來,頂多是熬了夜而已。
左億伸出顫抖地手,扶著門框,慢慢走進,老李也知道這個時候不便打擾,便領著老紅道人先去洗漱,再吃點東西,好歇息。
“億哥。”
祖清赤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有些發青,加上他之前受的傷,看起來有些嚇人。
可左億卻眼眶一熱,踉蹌而前,直接跪在床邊,一把抓住祖清發青的手,“疼不疼啊?餓不餓?想吃什麽?”
“我不疼,”祖清的手回了一些力,讓左億的情緒漸漸穩下來,“你聽我說。”
祖清看著他,“我這幾天不能吃別的東西。”
“那怎麽成呢?”
左億皺眉,欲找老紅道人商量。
祖清一把拉住他,“我需要你的血。”
左億這個莽子,直接把包扎紗布扯開,露出有些可怖的傷口,直接往祖清唇邊一遞,十分大氣道,“喝!”
祖清:……
倒也不是這麽個喝法。
見左億比自己還要不像個人後,祖清讓守在門口的老趙把人帶出去好好收拾一番,“乖,吃飽了過來,我會告訴你我該怎麽進食。”
左億乖乖去了,回來時身上還帶著水汽,頭髮半乾,見祖清一直盯著自己的腦袋,左億便用乾手帕擦乾,再關上房門,來到祖清的身旁。
他的皮膚已經沒有那麽發青了。
整個人看著也多了幾分人氣。
“我要怎麽做?”
左億問道。
祖清示意他坐在床邊,接著靠在他身上,拉起他受傷的手,將傷口位置與自己的手心貼合。
他的手心上有一處傷,他們的傷口貼合在一起,很快左億便感覺自己的傷口有些發熱。
左億垂頭看祖清,祖清合著眼,面色漸漸紅潤了幾分。
他心中大安,將手與祖清貼合得更緊了。
農家樂的院子已經被老趙、老李收拾好了,已經換了身衣服的老紅道人站在院門口,正與陳大爺說話。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麽的,睡得可沉了,啥也沒聽見啊。”
“是嗎?”
老紅道人勾起唇,“這人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好覺,也是不錯的。”
“是啊,”陳大爺連連點頭,“所以你說的狗叫聲,我們是一點兒都沒聽見,要說這開春的時間也過了,怎麽還有狗叫?”
“許是餓了。”
“哎喲,也是,可憐喲。”
陳大爺走後,老紅道人回過身,看著堂屋方向,“看來我提的條件是對的。”
老趙和老李嘴巴緊得很,左億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祖清雖然眼下進不得食,可左億還是讓他們把肉粥和菜粥都備著,一旦祖清想吃了,還能去端過來投食。
清厲被祖清的小紙人找到了,他沒受傷,來到農家樂休養了幾天,見祖清確實沒事後,這才和清鋒一塊兒回去了。
倒是老紅道人住了下來。
轉眼便是一個月。
任傑這段時間也沒過來,祖清也能吃東西了,最近陽光和煦,他最愛躺在竹椅上,曬著太陽,喝著茶,除了他入夜後偶爾泛青的皮膚,似乎比以往還要健康一些。
他不再咳嗽,即便沒有生意。
左億是一刻也不願意離開他,能多近就多近,因為祖清剛開始需要他血的緣故,即便祖清後面飲食開始正常起來,左億還是調整了食譜,也加大的鍛煉,讓自己的血液質量更好。
到時候祖清想要,他隨時都能給出高質量的血。
除了清鋒清厲,老紅道人還有左億二人外,沒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兒,更沒人知道祖清的命格已變。
他還是外人眼裡身體不怎麽好的守村人。
“健康啊,”晚上和姚健康視頻的時候,祖清叮囑著對方,“可別再給去發那些帖子了,我現在不缺錢,身體也不錯。”
姚健康表面應著。
過後還是四處發,不過後面發帖不再那麽憨氣了。
果林的果樹結了不少果子,祖清和左億去看了看,今年的果子是不能出售的,這是初果。
墨精笑眯眯地保證,沒人敢過來偷果子。
祖清讓左億多給墨精,還有守茶林的某水鬼上供奉,這些日子確實要辛苦他們一些。
老紅道人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出現,其余時候都找不到人。
左億想起那天老紅道人所說的話,問道,“他說的是什麽條件?”
祖清輕歎一聲,“給我塞了個徒弟。”
“嗯?”
左億嘖了一聲,傾身上前,“是安安?”
“對,”祖清點頭。
“那可是他自己的徒弟。”
怎麽還給自己的徒弟找師傅呢?
祖清掀開眼,“說是塞徒弟,指不定還給自己找了個師傅呢。”
“他……
“想也沒用,”祖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現在元氣大傷,有些事兒最好不要去做,至於安安,我能教的就教,不能教的,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歹是個主角,只要自己不去幹涉書中人的命數,就不會出事兒。
安安是在暑假的時候過來的。
他一來,老紅道人便離開了。
安安拜了師,叫祖清祖師傅,叫左億左大哥。
左億聽得不舒服,“也叫我師傅。”
“你可以教我什麽?”
“我教你做飯。”
左億強製性地讓安安拜自己為師了。
安小叔得知後,趕忙備了禮,過來送給兩位新出爐的師傅。
傍晚燒烤時,安小叔說起秦琳的事兒,“也是你手下留情了。”
左億眉頭都沒不帶動一下。
在祖清的傷好後,左億便親自去提了秦琳,秦琳已經被老左的人折磨得神經質了,看著瘋瘋癲癲的秦琳,左億什麽也沒說,把人放了回去。
而老左一句話也沒說,給了秦琳女婿那個項目,她的女兒為了丈夫的利益,不敢再得罪左家,把秦琳送進了精神病院,剛開始還念著母女情分經常上門,後來孩子出生後,便極少去了。
秦琳輝煌了大半生,結果卻在精神病院度過去了余生。
“我沒興趣對一個瘋了的女人下手。”
因為他太清楚了,即便自己不動手,對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秦琳的孩子,被她教導得和她自己一模一樣,唯利是圖。
安小叔,也就是安庸輕輕一歎,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望著天上的星星發了一會呆,祖清從屋裡出來時,便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怎麽了?”
安庸回過神,看過去,“沒事兒。”
“來,剛烤好,”左億讓祖清坐下,把烤好的魚放在他面前,還貼心地拿了餐具,看到這一幕的安庸,忽然充滿了羨慕。
安安和老趙他們端著蔬菜從灶房那邊過來,“小叔,你是不是很羨慕我這二位師傅?”
被戳破心思的安庸揚眉,“你不羨慕?”
“我還小呢,”安安也才是個高中生而已。
“羨慕就去找你的另一半兒,”左億道。
“我會的。”安庸點頭,敬了大家一杯。
夜晚的風帶著微微的躁意,左億側目看著享受美食的愛人,忽然伸出手攬住對方的肩膀,“清弟。”
“嗯?”
忙裡偷閑的祖清應了一聲。
“明年,你就到年紀了吧?”
左億充滿期待的聲音讓祖清眨了眨眼,“啊。”
“你多吃點兒,好好補補,”左億笑眯眯地給他理魚刺,旁邊幾人知道二人膩歪,凳子都離他們遠了好幾個人的位置。
祖清輕笑,吃下他給的魚肉。
一直到大家都盡興回屋休息時,祖清讓左億先去洗漱,而他則是借用了姚健康房間的衛生間,等左億出來時,祖清笑眯眯地坐在床上,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左億嗷地一聲撲到床上,正準備清心寡欲地抱著愛人睡覺時,祖清忽然捏住他的耳朵說道。
“我是死了一次的,你知道吧?”
“嗯。”
左億點頭。
“那你知道,我死了一次,再活過來的時候,命格也變了嗎?”
祖清垂下頭,咬了一口左億的耳朵。
左億渾身一個激靈,他一個翻身把人壓住,深邃的眼眸裡帶著激動與深意,“你的意思是?”
“不用再等我到年紀了。”
祖清的手環住他的脖子,接著仰起身,主動吻住了左億的唇,“我愛你。”
那三個字也消失在唇,舌間……
由於頭一天晚上大夥兒燒烤得有些晚,休息時間也晚,所以第二天自然起得晚了。
任傑過來的時候都是下午兩點了。
老趙和老李正打著哈欠在掃地,安安和安庸正在泡茶,任傑左右看了看,“祖清哥呢?”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
沒說話。
任傑正想進堂屋時,紅光滿面的左億赤著上半身出來了。
“左億哥!你被貓抓了嗎?”
只見左億的手臂上,還有背部,都有幾條清晰的血痕。
被五人盯著的左億扭了扭脖子,笑而不語,進灶房拿了水,留下一句話便又進屋了。
“晚上再說事兒。”
任傑一臉不解,安安跑過來,“有事兒跟我說,我可以處理。”
任傑知道他是祖清的徒弟,加上祖清之前也說過,所以便把網店接到的任務告訴他。
安庸默默地洗了手,“我下午就回去。”
老趙和老李對視一眼,忍著笑道,“左老板就愛炫耀。”
“受不了啊。”
安庸搖頭,他覺得左億很幼稚。
可又極其羨慕他的幼稚,因為這個幼稚是他對愛人的深情。
“清弟,來,喝點水。”
左億溫柔道。
“滾。”
祖清一腳把人踢下床。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花式比心,後面有丟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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