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陷入一陣沉默,氣氛凝重到趙婷婷都哭了。
“哭啥啊?”
曾文文使勁兒搓了搓眼睛,努力揚起笑看著趙婷婷說,“你不會是覺得我看不見鬼,嘲笑我吧?”
“我怎麽會呢!”
趙婷婷趕忙將眼淚擦掉,聲音沙啞地解釋,“我只是覺得眼睛癢得很,沒事兒啊,看不見才是好事才對。”
不想曾文文卻哇地一聲哭出聲,“我是不是死了啊?”
趙婷婷被她這麽一哭,剛收住的眼淚也跟著落下了,屋子裡一片哭聲。
此時祖清他們還不知道這兩位姑娘因為一個看見鬼,一個看不見鬼陷入胡思亂說中。
怨鬼那雙赤紅的眼睛裡,此時溢滿了驚懼,他的鬼體被祖清抓在手裡揉捏。
那種活著時才有的巨疼感,如今隨著祖清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傳來。
偏偏他說不出話,也叫不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祖清從他身上拽下一團黑乎乎的魂體。
“快凝實了,”祖清眸光微冷地看著怨鬼,“看來為了能達到目的,你吸食了不少鬼。”
左億也好奇地從怨鬼身上拽下一團,“軟綿綿的,像泡芙。”
“泡芙可沒這麽惡心,”祖清嫌惡地將手裡那團東捏散,隨著那東西的消散,怨鬼渾身一震,那本就赤紅的眼眸此時已經布滿血色,看著十分詭異。
“可以捏散啊?”
左億學著祖清的樣子,把手裡的東西也捏散了,怨鬼使勁兒掙扎著,但整個鬼忽然小了一圈,他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只要你乖乖的,我給你機會說話。”
祖清洗了手過來道。
左億也趕忙去洗手。
怨鬼聞言連忙點頭,他當鬼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人捏在手裡,這次是碰上鐵釘子了。
祖清抬起手虛指了一下怨鬼,束縛著怨鬼腦袋的東西便消散了,他扭了扭只有一雙眼睛的腦袋,末了後,才輕聲道。
“吸食鬼也不是我的本意,是他們想要吸食我,結果被我反吸,這不能怪我吧?”
“說說你為什麽纏著趙婷婷吧。”
祖清不想聽那些廢話。
“大家都挺忙的,”左億又開始給祖清剝瓜子了,他掃了怨鬼一眼,“看你這樣子,是燒死的啊?”
怨鬼沉默了一會兒,“我要是都說了,你們可以放過我嗎?”
“你在向我們提條件?”
祖清微微挑眉,忽然從包裡拿出一小葫蘆,“我看我還是直接把你收進去融化算了。”
即便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可怨鬼還是不敢賭,他連忙賠笑,“我錯了我錯了,我說,我確實是被燒死的。”
“你是不是叫馬向東?”
想到趙婷婷查到的這棟樓自殺父子的資料,那個父親就叫馬向東。
“是,我是馬向東。”
馬向東許久沒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了,他看著沙發上的二人,心有戚戚,看來他們真是趙婷婷找到衝著他來的。
“你死就算了,你孩子才三歲啊,你也舍得。”
左億看著馬向東微微皺眉。
馬向東聞言沉默了一陣,接而看向窗戶外的夜色,嗤笑道,“我寧願帶著他走,也不願意他被拋棄。”
“說說,怎麽就想不開呢?”
祖清將旁邊的乖乖凳踢到他面前,這馬向東雖說比不上厲鬼,可也差不了多少了,這種鬼最好消掉他的怨氣送走,否則會出什麽亂子也說不清楚。
馬向東坐下,開始說起自己的事兒,“我和我老婆在大學相戀,一畢業就結婚了……”
他老婆叫程玟,身條高挑,面容柔美,馬向東見到對方的第一面,便心動了,他用了兩年的時間,將人追到手,又談了兩年戀愛,畢業後也怕節外生枝,所以趕緊結了婚。
馬向東的父母給他們湊了首付錢,買下了這棟樓的306號房。
程玫是學動漫的,畢業後進了個待遇不錯的公司,工資比做室內設計的馬向東多了兩倍不止。
這樣下來,馬向東在程玫面前更矮了一頭,對方回到家累得不行時,馬向東有時候還給對方洗澡等。
“我能感受到,程玫有些後悔和我結婚了,”馬向東赤紅的眼眸閃過痛色,“也是,我這人什麽是一般,長得一般,家庭一般,甚至工作也很一般,而她每天面對的都是些和她一樣優秀的人。”
“我們的感情全靠我的小心翼翼維持著,家務活我全包,她啥也不用做,不管春夏秋冬,一起來就有早飯吃,一伸手就有乾淨衣服穿,可能唯一要做的,就是化妝。”
馬向東再怎麽體貼,也學不會化妝,再者對方也不讓他幫忙,每天帶著精致的妝容出門,馬向東則是在家將碗筷洗好後,再匆匆趕去公司。
等下班後,又匆匆回家,做好飯菜,等對方回來。
“她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和我的話也越來越少,”馬向東的聲音有些低,“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們就得散!但是我能力就那麽點,不管怎麽努力,也趕不上她。”
可上天給了他一個大驚喜,程玫懷孕了。
是程玫自己告訴馬向東的。
“她不準備要這個孩子,我跪在她面前求著,發誓孩子生下來全權由我負責,我願意做一個家庭主夫,可程玫不同意,我們去了醫院。”
在路上的時候,馬向東對決絕的程玫產生了恨意。
為什麽不願意為他生下這個孩子?
真的是因為工作嗎?
馬向東不信。
到醫院各種檢查後,醫生又給了馬向東希望,因為程玫身體的原因,若是打了這一個,下次能不能再懷上,就很難說了。
這讓程玫猶豫了。
馬向東趕忙勸著,更是向其許下各種保證,程玫最後同意生下孩子。
但是在肚子沒什麽問題之前,她得去上班。
這個決定即便是程家父母也沒能勸動。
馬向東每天早上送對方到公司,下班後又去接,懷孕前期程玫的情緒還算不錯,可到了後期,懷孕帶來的妊娠紋,還有孕斑,讓程玫的性子暴躁不已。
時不時就衝馬向東動手。
“公司聚餐的時候,一位男同事看見了我的脖子上的傷,在公司大肆宣揚,說我私生活方面喜歡□□,我解釋再三,別人也不信。”
那種異樣的眼神讓馬向東氣急。
可他不能在程玫面前表露出來,他得安撫比自己更暴躁、更窩火的程玫。
“她說公司好幾個和她不對頭的女人,拿她遮不住的斑還有身材走樣這些事來刺激她。”
馬向東看著祖清他們,“這種情況,擱在你們身上,你們會怎麽做?”
“既然到了孕後期,那公司就會給一定的產假,回去休息休息對她會好很多。”
至少沒人在眼前刺激她。
“可她不願意,”馬向東嗤笑,“她在競爭副主管的位置,想要上面的人知道,她即便是懷孕了,肚子那麽大了,還是在工作崗位上不停歇。”
程玫沒把他們的孩子當寶貝對待,她在利用孩子邀功。
可公司卻怕別人說他們逼著這麽大肚子的孕婦工作,所以找程玫談了幾次,保證她產假休完回來,也有她的位置後,終於把人請回家養胎了。
“她一個人在家也不行,逼著我把工作辭了,左右我就那麽點工資,用她的話來說,要靠著我工資吃飯,那咱們一家三口能餓死。”
馬向東咬了咬牙,把工作辭了。
回家伺候著程玫,一直到孩子出生後,他也沒去工作。
不是他不去,而是孩子需要人照顧,程玫一出月子就接著上班了,每天別說抱孩子了,為了不聽孩子的哭叫聲,硬是加班到零點才回來。
孩子一直喝奶粉,馬向東做了奶爸。
“我總算感受到家庭婦女的處境了,在工作的人眼裡,我們只是帶孩子,多麽輕松的活兒啊,可是當他們回到家時,卻發現家裡亂糟糟的,像是沒收拾一般。”
“程玫斥責我沒用,指著我鼻子罵,什麽感情,都沒了,她厭惡我,不讓我碰,更是讓我和寶寶住在客房,也不怎麽回家吃飯了,即便這樣,我也沒放棄,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把孩子照顧好,這是我們愛的結晶。”
到底是不是愛,到了最後馬向東自己都不知道了。
馬向東當了家庭主夫後,在小區溜孩子的時候,也認識了不少寶媽,她們驚訝一個男人居然自願做家庭主夫,對她們來說,這是很新奇的事兒。
畢竟全國的家庭主夫都很少。
不過他也從她們身上學到了許多,譬如怎麽發。泄自己沉悶的情緒,他也有憋不住的時候,那種陰暗,那種覺得自己就是和程玫所說的,是個廢物的挫敗感,一直在無形中壓著他。
這樣下去很容易抑鬱的。
為此馬向東在視頻軟件上,開通了一個帳號,每天記錄自己帶寶寶的日常,因為家庭主夫的原因,小半年就收獲了不少粉絲。
視頻瀏覽量越來越多,評論和點讚更是輕松過萬。
馬向東得到了滿足感,但是他很有安全意識,視頻中從來沒有寶寶的正面樣子,就是他也只有半身。
開直播的時候,也是做菜,和粉絲們聊帶孩子的心得。
“聽著不錯啊,”左億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祖清,“我以後也要做家庭主夫!”
祖清摸了摸下巴,“其實咱們現在就算是了。”
只是沒有孩子而已。
“對哦,”左億眨了眨眼,“等咱們結婚後,養個娃唄?”
“我不喜歡孩子,怎麽辦?”
祖清微微皺眉,很鄭重地對左億說。
“巧了,我也不喜歡,”左億噗嗤一笑,在祖清臉上親了親,“但是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領養,不喜歡咱們就過二人世界。”
“好。”
祖清對他一笑。
馬向東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們是……”
“如你所見,”左億拉起祖清的手,看著馬向東,“我們很幸福的。”
……用說我也能看出來,”馬向東艱難地拒絕了左億遞過來的狗糧,“但是你們這條路很難。”
“難?”左億輕笑,“難的是人心嗎?可我們都不在乎,我們過得好,就好。”
馬向東一怔。
而曾文文二人又打起精神,雙眼亮晶晶的了。
“親了親了!”
“牽手了牽手了啊啊啊啊!”
空調有些低,現在已經快凌晨兩點了,祖清讓左億把空調調一調,示意馬向東繼續說。
馬向東有些卡殼,“我說到哪兒了?”
“直播做菜、聊怎麽帶孩子。”
左億接話。
馬向東哦哦兩聲,接著說,“然後我還接了幾個廣告,月收入比程玫還高許多。”
他的私房錢攢得滿滿當當,本想著等錢夠了後,就把房貸結清,然後給程玫一個驚喜,讓對方壓力也別那麽大。
可萬萬沒想到,一天夜裡,他起來給孩子換尿布的時候,聽見主臥裡面的程玫正在打電話,和人調情。
那嬌羞的聲音,讓馬向東如同墜入冰窟之中,渾身發冷。
“我怎麽回房間都不記得了,就乾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我還是做好早飯,看著她吃完,看也不看我們父子兩就出門了。”
從那以後,馬向東開始偷偷觀察程玫,發現對方比以往更愛打扮了,心情也很不錯,甚至每天都會早早回來,但是又會收拾一番,說要和朋友聚會。
馬向東覺得她挺蠢的,或者是對方覺得他太蠢,連敷衍都這麽弱智。
“我記住她上電梯的時間,到第二天的時候,找了個借口,和混熟的物業人員查看前一晚的監控。”
接著,他看見自己的老婆,上了12樓,進了1203。
1203的屋主叫羅志,是個大程玫十幾歲的男人,離異沒有孩子。
是個漫畫小說家。
馬向東冷靜地回到家,將剛滿兩歲的孩子送到父母家,請他們幫忙看幾天。
當天晚上,馬向東打扮了一番,買了鮮花,做了西餐,坐在客廳等著程玫回家。
“我從六點,一直等到十一點,她才回來。”
身上帶著酒氣,眼裡透著光,雙頰微紅,心情十分不錯,還哼著小調。
當她看見桌上的鮮花,以及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她的馬向東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翻了個白眼,將包扔在沙發上,脫掉高跟鞋,有些不耐煩地說。
“我最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都老夫老妻了,搞這些沒用的做什麽?”
什麽時候,製造浪漫在程玫眼裡成了沒用的東西了?
馬向東起身,將沙發上的包掛在一旁,輕聲道,“我沒用你給的錢,我在做短視頻,賺了一點,想和你慶祝一下。”
正在喝水的程玫一愣,她放下水杯,聲音柔了些,“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夫妻,錢還分你我嗎?”
“我知道,”馬向東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程玫,“給你買了個小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程玫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項鏈,最少也要好幾千。
她忽然有些慌,將盒子放了回去,“花這些錢做什麽,我項鏈那麽多,你有點錢也存著,別亂花。”
“我的錢,除了給你還有孩子,我還能給誰?怎麽會是亂花呢,”馬向東上前伸手抱住程玫。
程玫渾身一僵,他們有多久沒這麽親密了?
馬向東在她想要推開自己的時候,忽然道,“寶寶都兩歲了,我也有兩年沒有抱過你了。”
聽他說起寶寶,程玫才發現屋子裡沒有寶寶的聲音,“寶寶呢?”
馬向東松開她,抬手輕撫程玫的臉頰,程玫下意識往後退,可當她對上馬向東那雙深情的眼眸時,又生生停住了。
“我送去爸媽家了,今天晚上,就咱們兩人在家。”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們都明白。
可程玫卻咬住唇,“我、我今晚還要趕一個方案。”
“沒事,我等你,”馬向東將她推到書房,還給她泡了咖啡,接著眼巴巴地坐在小沙發上,也不打攪她。
騎虎難下的程玫只能打開電腦,硬是做出一套方案,一直到凌晨三點。
“我就一直看著她,”馬向東回想到那一幕,至今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能忍了,“她的手機響了三次,短信聲響了無數次,她沒回電話,短信也隻回了一條,兩個字,在忙。”
“她以太累了為借口,先一步回了房間,還反鎖了門,可笑嗎?我們是夫妻,她卻像防qjf一樣把我鎖在門外!”
黑氣籠罩著馬向東,遠遠看過去,只有那雙赤紅的眼睛顯目。
可也讓他看著更可怕了。
“你沒質問她嗎?”
祖清問。
“沒有,”馬向東搖頭,“戴綠帽子多丟人的事兒,我要是把這窗戶紙捅破了,誰也不好過。”
左億嘴角微抽,衝馬向東豎起大拇指,“你牛批。”
第二天程玫下班的時候,在電梯處看見了特意來接她下班的馬向東,程玫十分驚訝,馬向東卻告訴她,好久沒來接她下班了,正好路過附近,所以過來。
程玫臉色不是很好,但還是忍著,許是因為心裡有鬼,接下來兩三個月裡,程玫都很規矩,沒再上12樓,晚上的聚會也沒了。
而寶寶能跑能跳,也能叫爸爸媽媽了,即便和媽媽不是那麽熟悉,可他還是會黏在她身旁,也不吵鬧,乖極了。
馬向東想讓寶寶把走錯路的程玫帶回來。
可明顯程玫接受不了。
“新年剛過不久,她提出離婚,她向我坦白自己出軌了,她是那麽的平靜,那麽的無所謂,”馬向東的聲音充滿了恨意,“她還說願意淨身出戶!我在乎的是錢嗎?是房子嗎?我在乎的是她!是我們完完整整的家!”
嘶吼聲在房裡響起,陰風陣陣,祖清沒有阻止他發怒。
馬向東卻自己冷靜下來,“我不會離婚的。”
他不簽字,也不讓程玫搬走。
“我威脅她,要是敢走,我就把她和奸夫的事情發到網上去,我有二十萬的粉絲,不怕傳播不下去!到時候誰都知道她出軌的事。”
“她會因此丟掉工作,會因此被父母責罵甚至斷親,會受到大眾的譴責!可是她告訴我不在乎,她居然不在乎……哈哈……就像個笑話。”
但是很快,馬向東就有了留住她的東西。
“我拿那男人的照片,還有那男人與父母吃飯的照片,”馬向東在控制程玫的時候,也請人盯著羅志,不僅拍到了羅志和他家人的照片,還有羅志和程玫私會的照片,“她那麽不懼,不就是覺得我不知道奸夫是誰嗎?可我不但知道,我還有照片。”
程玫是可以不在乎自己,可她不能不在乎羅志,一旦事情被揭發,羅志的生活也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她跪著求我,那是她第一次跪著求我,”馬向東赤紅的眼裡帶著血淚,“我跪了她那麽多次,現在也輪到她跪我了。”
可馬向東一點也不高興。
他說不清自己的感受,即便程玫每天那麽早的回來,還每晚都把房門敞開著,可馬向東還是沒進去一次。
“我到底失望了。”
但是馬向東沒有離婚,寶寶三歲,要上幼兒園了,幼兒園有很多親子活動,他不能讓寶寶在父母不齊的情況下參加。
程玫一直惦記著那些照片,她開始關心父子兩,開始做飯,開始做家務,那時候程玫才發現自己將馬向東忽略得太久了。
對寶寶也好不到哪裡去。
馬向東面上享受著,可心卻沒有絲毫感動,倒是寶寶高高興興的,他因為寶寶的高興而高興。
“但是她還是在騙我們,”馬向東流下血淚,“她破解了網盤密碼,刪了裡面的照片,還想灌醉我,讓我在離婚協議上按手印。”
馬向東實在是太失望了,可他即便到了那種地步,還是舍不得對程玫動手。
“我不該把寶寶帶來這個世界來,早知道就任由程玫做掉了,這樣也不會跟著我受累。”
那天晚上,程玫故技重施,只不過這一次,她在酒裡放了安眠藥,灌不醉他,弄睡他也是好的。
馬向東醒來時,程玫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昨晚上他喝到最後,同意離婚,還把按了手印的離婚協議給他看。
“我沒有憤怒,沒有難過,只是問了句,寶寶你要嗎?”
程玫說不要,寶寶和馬向東親,而且是馬向東帶大的,要是帶走了寶寶,就是要了馬向東的命!
那時候,更別想離開了。
她不知道,馬向東已經存了死意。
他留著程玫吃最後一頓飯。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寶寶臉頰上還帶著飯粒,看著蠢蠢的,可馬向東卻愛死了。
程玫不敢吃什麽東西,畢竟她昨晚上就在酒裡下了東西,對馬向東自然也有防備之心。
但是馬向東讓寶寶給程玫夾了一筷子菜,那是寶寶吃的蔬菜團。
“她一定在想,我不會在寶寶的食物裡動手腳的,”馬向東長歎一聲。
他動了。
但是在程玫要吃第二口的時候,馬向東阻止了她。
程玫吃得不多,所以並沒有昏睡,但渾身沒什麽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向東點火……
“我死了以後,送寶寶投了胎,又在地獄受了三年懲罰,這才得機會上來,他們還在一起。”
馬向東垂眼,“她活下來了,房子規整好後,她還住我們一家三口住的地方,但是羅志隔三差五都會去看她,還向她求婚了。”
馬向東怒極,徹底成為怨鬼,他從別的鬼嘴裡,知道怎麽找替身的條件,於是選擇了趙婷婷。
羅志是什麽樣的人,馬向東比程玫更清楚,他選擇趙婷婷不是沒有原因的。
本想著利用趙婷婷的身體,去勾住羅志,再趁機殺了他,可沒想到被祖清困住了。
趙婷婷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昨晚上我差點就成功了,”馬向東眯起雙眼,“可沒想到那個叫曾文文的,手上戴的東西那麽厲害,不然我今天已經殺了羅志。”
“然後呢?”
祖清問。
“然後?然後我會去照顧程玫,直到趙婷婷的身體沒辦法用。”
“可你怎麽確定,jc不會抓住你?”
“我不確定,”馬向東聳肩,“其實無所謂的,我脫離趙婷婷的身體,照樣可以守在程玫身邊。”
“你做了那麽多年的鬼,卻連一些常識都不知道嗎?”
祖清搖了搖頭,“首先,你是自殺的,而且你還害死了你的兒子,就憑這個,你投不了胎,只能做孤魂野鬼,且每到你自殺的那個點,就會承受死時的痛苦,而且是雙倍。”
“我知道,”馬向東很平靜,“我都知道。既然只有做鬼混野鬼的份,我為什麽不玩把大的?殺了羅志,就是我的心願。”
“那你知道找替身還佔有人家身體的鬼,會被怎麽處置嗎?”
祖清笑問。
“大不了再被拉下地獄受苦。”
“不,”祖清搖頭,那雙丹鳳眼裡一片清冷,“你會灰飛煙滅,再無來生。”
“那又如何呢?”
馬向東絲毫不懼,“我都這個樣子了,我還怕什麽?”
“是不怕,沒有來世算什麽,”祖清點頭,“可地府也有地府的規矩,你知道連帶罪嗎?你會連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親人們,你的愛人。”
馬向東臉色一變。
“就比如說寶寶,你只知道他去投胎了,卻不知道他因為受到你罪責的影響,投了個不怎麽好的胎。”
“不會的,不會的!”
馬向東瞪大眼,“你騙我!”
“我騙過你嗎?”
祖清看向左億。
左億搖頭,“你從不騙我。”
“聽聽,”祖清看向崩潰的馬向東,“我不是一個喜歡騙人的人,再說,我何必在這件事上騙你呢?”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
屋子裡的黑氣像黑雲一般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左億都看不見祖清了。
祖清一揮手,黑氣退散。
馬向東大吼一聲,在左億擋在祖清面前時,他忽然仰起頭,衝祖清他們吐出無數黑氣!
接著消失在他們面前。
“跑了?”
左億臉色一變。
馬向東吐出來的黑氣太濃,他都沒看見對方怎麽離開的。
“雕蟲小技,”祖清拿起水杯忽然扔到了窗上!
只聽窗戶發出一聲痛叫,接著馬向東便從窗裡掉落在陽台上,痛得渾身扭曲。
左億拍手,“大佬大佬。”
祖清謙虛一笑,“一般一般。”
“你還有這本事呢?”
左億走到馬向東跟前,蹲下來戳了戳馬向東黑乎乎的胳膊,“你說你,跑什麽啊,清弟又不會吃了你。”
是……像沒說要對付他。
馬向東老老實實站在祖清面前。
“給你兩個選擇。”
祖清抬眼看著他,“第一個,順從地府法度,我直接把你灰飛煙滅。”
“第二個,給你一個挽救的機會,放下仇恨,離開陽間,去地府受刑,直到罪孽根除,這樣或許還有投胎的機會。”
馬向東猶豫了一下,問道,“哪一個選擇,能讓我不連累家人?”
“第二個。”
祖清說。
馬向東松了口氣,能挽救就好,只可惜寶寶…
“我選第二。”
“其實讓你放下仇恨的,不是殺了羅志,你仔細想想,想清楚了再來找我,再有,你得向趙婷婷道歉。”
祖清指了指攝像頭,趙婷婷那邊看見後,立馬將手機拿近了些。
接著一個黑乎乎的腦袋便忽然出現在鏡頭前!
“啊!”
趙婷婷嚇一大跳。
“怎麽了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曾文文一把抱住她,看向視頻裡面,也只有祖清和左億在沙發上坐著。
趙婷婷顫抖回頭,直到看清那黑面紅眼的鬼,在鏡頭前不斷鞠躬。
“這是?”
趙婷婷一愣,接而明白了。
她看向沙發上的祖清,卻見對方向她微微點頭。
趙婷婷的臉一下就紅了,“我們不看了。”
“為什麽?”
曾文文追問。
“祖先生發現咱們看他們了。”
“……”
趙婷婷所在的小區,以前應該是個墳場,這裡面的鬼太多了,所以走之前祖清給趙婷婷的房子布了陣法。
二人去吃了宵夜後,才回訂好的酒店睡覺。
趙婷婷那沙發兩個人實在不好睡。
就算是疊在一起,也得費一番周折。
第二天中午,他們回到家。
曾文文立馬淚汪汪地上來,“祖先生,我、我是不是出啥事兒了啊?”
她將昨晚看不見趙婷婷所說的那個黑鬼,說給祖清聽。
祖清聽完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曾文文的手腕,“那是因為這個東西在保護你,再說,趙小姐是因為長期與鬼相處一室,加上又是半陰體,所以難免看見對方,你和那鬼極少接觸,所以看不見也很正常。”
聽到這話後,曾文文和趙婷婷才高興起來。
見曾文文一邊笑一邊擦眼淚,左億忽然道,“你向公司請假了嗎?”
曾文文一愣,隨即慘叫一聲,連忙給公司比較好的同事打電話,結果對方已經替她請過假了。
畢竟曾文文很少遲到。
而因為外出拜訪客戶,同事也沒來得及跟她說。
“嚇死了。”
曾文文輕撫心口,趙婷婷挽住她的手臂,“等我搬好家,我做一桌好吃的給你。”
“好哈好啊。”
曾文文連忙點頭。
雖然馬向東已經放棄她做替身了,可趙婷婷還是對那個房子有陰影,所以今兒上午和曾文文商量後,決定過兩天就搬家。
大不了損失一點房租錢,也比提心吊膽的住下去好。
誰知道有沒有第二隻鬼來找她。
趙婷婷臨走前,還買了幾張護身符,接著在網店下了個定製單,留下好評後,才離開。
任傑那邊看見下單後,趕忙發貨,因為是虛擬單,所以趙婷婷點了收貨後,錢便到帳了。
看了眼信息的祖清揚起笑。
“晚上吃菠蘿裡脊。”
正在啃菠蘿的左億連忙點頭,“還有菠蘿飯!”
“再來幾條糖醋魚。”
祖清點頭,往李建那邊去了。
左億趕忙洗了手跟上去。
菠蘿裡脊味酸甜,和糖醋裡脊味道相似,不過多了幾分菠蘿味,開胃得很。
左億在祖清的要求下,將菠蘿肉切條醃製好放在一旁,接著又去拿了幾個土雞蛋過來,不斷攪拌蛋液。
他臂力強,打蛋的時候又快又有力。
“現在咱們家可沒幾個雞蛋了,”老方要了一百塊的,曾文文和趙婷婷又買了些,現在櫃子裡就剩十幾個雞蛋了。
“雞那麽多,你還怕雞蛋不夠嗎?”
祖清正在給裡脊肉裹上澱粉,當左億把雞蛋液放在他面前時,祖清再將裡脊肉往雞蛋液裡滾幾圈後,放進油鍋炸到金黃色。
一一撈出來後,就著剛才的油倒進調料再將菠蘿肉放進去,和裡脊一起翻炒。
空氣中滿是那股香甜味兒。
左億站在灶台旁,在菠蘿裡脊出鍋的時候,趕忙拿出筷子嘗了兩口。
“好吃!”
祖清洗了鍋,又開始做糖醋魚。
馬向東飄進家裡,一眼就看見我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程玫。
比起五年前窈窕美麗的程玫,現在的她胖了不少,脖子和手臂,在那場火災裡面留下了幾處疤痕。
程玫和羅志的事情,在馬向東自殺後,也不是無人可知,至少那個幫馬向東跟蹤羅志的偷拍者知道,但是因為馬向東死了的關系,合作也終止了。
即便是爆出去,也沒有好處。
而在這五年裡,羅志以一個熱心鄰居的身份出入馬向東和程玫的家。
就連程玫和馬向東的父母,都覺得羅志雖然比程玫大十幾歲,可卻真的會疼人,還想著撮合他們。
但如今沒有了工作的程玫卻沒有完全接受羅志。
不可否認,馬向東的決絕,讓她害怕到現在。
程玫不是沒搬過家,可她卻崩潰的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入睡,一閉眼就是馬向東點火的場景。
出人意料的是,只有在這個被毀過的房子裡,她才有那麽點安全感,至少每天能睡四到五個小時。
馬向東站在程玫的身旁,靜靜地看著她。
屋裡黑黢黢的,程玫不同於以前,她不愛出去了,也不愛見到陽光,每天都活在黑暗中。
羅志每隔幾天會到這裡打掃衛生。
兩人也會同床,可程玫卻沒和對方結婚。
馬向東不明白,程玫在堅持什麽。
他都死了,沒人管她了,不是嗎?
晚上八點,左億正和祖清吃著甜甜的大西瓜,有說有笑,不管是嘴裡還是心裡都甜得不行。
卻被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黑鬼嗆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能不能敲個門!”
左億怒道。
“對、對不起。”
馬向東心裡很爽,但是不敢表露出來。
“來,喝點水,”祖清將水遞到左億嘴邊,左億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馬向東看得眼角直抽。
“吃點吧。”
等左億平靜下來後,祖清開了個新西瓜,放在馬向東面前。
馬向東用他那焦糊糊的鼻子聞了聞,立馬發現和普通食物不一樣,他伸出手接過祖清遞過來的杓子,感覺到實物後的馬向東雙眼瞪得大大的。
接著他吃到了五年沒吃過的西瓜。
甜。
馬向東一邊吃一邊哭,要是他沒犯傻,現在的寶寶已經上小學了吧,這麽熱的天,寶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