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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寡[穿書]》第55章
長久的寂靜,易真低聲道:“太阿,解釋。”

 太阿:[……]

 易真深深吸氣,又將其吐出:“別裝死,我必須要一個解釋。”

 [如果我不能給你解釋呢?]太阿說,[很抱歉,但事實如此——涉及世界劇情,我無法與你說明,因為有很多事,假如提前讓你知曉,等同於間接抹消全部時間線上的我。我的程序讓我無法做出自毀的行為,玩家。]

 易真在原地轉了幾圈,沉聲道:“他想說我是裁決七席,他是通過摩羅幻身認出了我。什麽意思,摩羅幻身原來是裁決第七席的東西?”

 太阿平靜地說:[是不是裁決七席的東西,這很重要嗎?總歸它現在是你的東西了。]

 “還有這些不屬於星際時代的毒物……也是那個所謂的裁決七席的所有物,對吧?”易真想的越多,就越冷靜,“要麽像這個死人說的,我就是裁決七席;要麽這些東西都是裁決七席留在這的,他本人也藏在這個世界;又或者……是他出了什麽意外,比如裁決十二席內部私鬥,他失敗了,還有可能死了,所以這些原屬於他的東西流落在外,被我撿了便宜。”

 他頓了頓,低聲道:“至於我能想到的最後一種可能性……我是裁決七席,我出了什麽意外,比如裁決十二席內部私鬥,然後我失敗了,還有可能在當時死了,所以這些原屬於我的東西流落在外,現在我又得重新把它們撿回來。”

 真的會是這樣嗎?易真狐疑不定,腦子亂糟糟的,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目前的局勢就複雜太多了,這本破黃書必然有裁決十二席的最強穿書者蟄伏,說不定還不止一個。屆時,他們的目標也不僅僅是這個世界了,還有自己。

 太阿慢吞吞地說:[為什麽要想這麽多呢,玩家?人應該活在當下,你們的過去不可更改,未來捉摸不定,只有現在、眼前、觸手可及的今天,才是你們真正立足的根基。你們常說要以史為鑒,常說要未雨綢繆,但是在我眼裡,人是永遠也學不會教訓的生物,就連你們的前進向上之途,也像是踩著螺旋的樓梯,總要走彎路,總要一遍遍重複過去犯過的錯誤——所以,為什麽要想這麽多呢?]

 “因為人是永遠也學不會教訓的生物。”易真冷冷地說,“就算你說這麽多,也無法阻止我瘋狂瞎幾把亂想。”

 太阿:[哦,好吧。]

 易真煩躁地喘了口氣,其實太阿說得沒錯,目前只能顧得了目前的事情,想那麽多也沒有用,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

 他很快調整好心態,決定先把這件事放在心底,先撐過眼前這個難關。

 他的面色一肅,聽見前方來人了。

 內力一放開,易真聽見的就必然不是幾步內的動靜。二十米開外,正朝此處走來一、二、三……六個人,應該都是成年男性,步伐沉重而有力,落腳與抬腿之間的間隔不短,說明步伐邁得很開,他們的個頭也很高,並且每走一步,金屬撞擊的聲音就像風中震顫的鐵鈴……

 六名體格魁梧、身材高大、全副武裝的成年男性——或者是成年雄性,看不到真容,易真無法假定這夥人的種族。

 他收緊甲套,化作遊離的霧氣,掩在灌木叢中,耐心地等待來人走近。

 彈開樹枝的動靜,碾碎枯枝的聲響,隱隱的說話聲,談笑聲,紛紛朝易真洶湧推進,他同時聞見了濃鬱的腥氣……易真心頭一緊,他們殺人了?

 先搡開林間枝葉的,是一架肩扛式粗獷冷硬的焚燒炮,不祥的紅光閃爍在鉛灰色的流線型炮管上,登時讓易真的眼皮跳了跳。

 這種大型殺傷類武器在初賽中可是禁用的,而且現在大家的機甲槍炮都淪為了無用的破銅爛鐵,這夥人怎麽還無所謂地帶著這種東西?難道他們就是這次的主謀……或者主謀的手下?

 “沒人。”來人說,他帶著濃重的口音,易真差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跑了。”

 沒跑,還在這等著埋伏你們呢,易真心說。

 窸窸窣窣的聲音,來人依次擠進狹小的林間,易真愣神道:“他們……不是人類?”

 這夥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實在奇醜無比,每個個體的身高都超過了兩米,哪怕用“魁梧”來形容都稍顯單薄。他們的皮膚就像岩漿冷卻後形成的龜裂焦殼,沒有頭髮,端著武器的四根手指粗如銅柱,整張紅褐色的臉孔上看不出鼻子,只有一雙狹小暗紅的眼睛,一張滿是利齒的嘴。

 之所以還用“他們”來稱呼這群東西,是因為他們起碼算是智慧生命,還能說話。

 [根據資料庫內的情報,這群生物應當是出生於緋色黃昏星系的碎骨星人。]太阿說,[他們進化出智慧,擁有自己的文明和信仰,但天性殘暴,奉行弱肉強食的法則……]

 伴隨太阿的解說,易真打量的目光下移,緩緩落到了他們的腰間。

 他的神情忽然凝固了。

 碎骨星人,他眼前的每一個碎骨星人,都在腰間掛著尚在滴血的人頭!

 他們將這些首級的頭髮隨意的搓在一起,無論長還是短,無論黑白還是彩色,就像結一條卑賤的麻繩,或者粗糙的腰帶,然後將它纏繞在他們配備著精尖武器的腰帶上,仿佛炫耀,以及某種不言而喻的勳章。

 一名碎骨星人轉身,於是他腰間懸掛的頭顱也隨之一轉,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男孩的臉……那是易真曾經見過,還與之交手過的帝國重工的學生!

 “因為我們都是守信用的人,臨時違背諾言,算什麽駕馭者!”

 男孩憤怒的質問猶在耳邊回蕩,當時他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因為易真綁架了他們的同伴,威脅他們不許使用機甲和熱武器,他的臉頰氣得通紅,眼睛就像燒著了般明亮。而當時的易真正忍不住地哈哈大笑,隻覺得這幫小孩著實雙標天真到可愛,淘汰了也好,先回家攢攢經驗吧。他們空學了本領,對付他這種陰險之輩,可是太不夠看了。

 現在他死了,死的時候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像是想不通為什麽。他已經淘汰了,本該坐著運輸艦回家,回到他引以為傲的母校,向家人傾訴落敗的委屈和失意,由老師鼓勵他繼續奮進向前……但現在他死了。

 他是帝國重工的學生,那麽驕傲的天之驕子……就連我也沒有下手去殺他!

 易真眼角抽搐,他的血變得滾燙,奔流在血管中就像噴湧的熔岩,隨時都能從蒼穹爆發著吞沒人間。一張又一張死去的臉向著易真轉過來了,女孩的,男孩的,年輕的,成熟的……他的神情那麽暴烈而扭曲,猶如手握雷霆的神王,即刻便朝罪人降下天罰的酷刑。

 太阿靜靜補充完了最後一段科普:[……因為在一次圍獵行動中,碎骨星人試圖追捕一名未成年的德斯納星人,正面遭遇了德斯納星系的泰坦星艦,他們的主星被徹底打碎,從星系圖譜上抹除。如今幸存的碎骨星人,都是宇宙中流竄作案的強盜團體。]

 易真沒有說話,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細細的水晶瓶,瓶中封著一縷墨綠色的液體。他捏碎瓶子,讓那墨綠色的粘稠毒汁染遍了十指的甲套。

 蝕骨蠍毒,他終於決定啟用這無敵的殺器,這些舉起屠刀的下賤走狗,不死一千次一萬次,又怎能彰顯他們的覺悟和決心?

 碎骨星人漸漸分散開來,剛才是易真想岔了,他們說的話難以分辨是因為他們的舌頭像蛇一樣分著叉,而不是因為他們有口音。一名碎骨星人嘲笑道:“別聞了!肉畜已經跑遠了,你再怎麽使勁,也不會讓你的腰上更重一點的!”

 被嘲笑的那個很不高興,但他確實是這夥人中收集戰利品最少的那個,他嘟嘟囔囔地罵:“只是因為肉畜,跑得太快了!”

 他大步走到另一側的樹林中,發泄式地朝林間轟了一炮,炸得煙塵四起,碎木飛濺,直將地下打出一個直徑七八米的深坑,卻不知道死神同時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雖然性格暴虐,但碎骨星人的智商不算很高。他們的夜視能力、嗅覺都很強,但白天會視覺退化,聽力也很遲鈍,]太阿說,[除此之外,他們的皮膚非常堅硬,堪稱刀槍不入,對毒素也有一定抗性。]

 “收到。”易真冷笑,刀槍不入,對毒素有一定抗性?這種可笑的本事,就不用拿出來炫耀了吧。

 碎骨星人站在坑邊,往裡啐了一口。他背對同伴,身後煙塵彌漫。

 就是現在。

 易真無聲地飛撲出去,一手扭住他的頭顱,一手成爪,瞬間摣碎了他的喉骨!

 碎骨星人瞪大漆黑的眼球,黑褐色的粘稠血液沾了易真滿手,很快轉為被蠍毒腐蝕的墨綠色,易真迅疾將他沉重的屍首拖進深坑,擺放成一個坐下的姿勢。

 第一個。

 他蹲在旁邊,煙塵漸漸散去,上面的人忽然發現沒了個同夥,不耐煩地叫道:“黑血!你這豬玀,趕緊走了!現在沒時間讓你浪費,小心隊長把你的皮一塊塊揭下來!”

 另一名碎骨星人端著焚燒炮,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你還傻坐在下面……”

 易真猶如出洞的毒蛇,閃電般從坑下竄出,兩指插進他的眼球,就手把他摜進了坑中。沉重身軀摔下來的瞬間,易真屈起膝蓋,狠狠頂在他的腰間,內力迸發,只聽一聲細微的“哢嚓”聲,腰椎已裂,同時將碎骨星人的嚎叫頂回了喉嚨裡。

 他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這麽死了。

 第二個。易真抽出手指,甩了甩粘稠的血液,將屍體一起堆在坑底。

 過一過二不過三,同一招用了兩次,第三次就未必有用了。易真鑽上地面,貓著腰,從樹林的縫隙中閃到另一邊。

 還剩下四個,幸運的是,剛才他在暗殺第二個的時候,剩下的碎骨星人都不曾往這邊看,他們的習慣就是各司其職。第二個朝坑裡走過去時,他們還在戒備不同的方位。

 易真朝最邊緣的碎骨星人遊過去,他恰巧離一棵大樹非常近。易真的速度必須要快,非常快,死去的屍體隱瞞不了多久,用不了一分鍾,他們就會發現坑底有什麽貓膩。屆時,意味著易真要同時應對四個披掛彈甲,力大無窮的碎骨星人。

 他一把捂住了對方的嘴,易真不能使用最常見的招式,比如錯手扭斷對方的脖子之類的。碎骨星人的骨骼堅硬,骨裂的聲音也必然非常大,這太容易被人發現,算不得合格的暗殺。

 易真中指鋒利,帶著風聲和殘影,遽然搗爛了目標的太陽穴,他扶著屍體的後頸,將它無聲且快速地放倒在茂密灌木中。

 第三個。

 此刻,最右邊的兩個已經起了疑心,結伴走近大坑查看了,易真屏氣凝神,迅猛撲向落單的最後一個,穩準狠地扯斷對方的喉骨,用同樣的方法,把屍體藏在半人多高的樹叢裡。

 第四個。

 “黑血,星怒?”碎骨星人不耐煩地喊著兩個族人的名字,“你們在玩什麽……”

 他的小眼睛驀然睜大,瞪著下頭蔓延開來的血泊,以及血泊中歪歪扭扭的兩具屍體。

 “我操……”他和身邊的同伴對視一眼,炮管上膛,猛地轉身,“我們被埋伏……!”

 眼前空空蕩蕩,連樹影也靜悄悄的,哪裡還有半個活人的影子?

 “你們好,”身後傳來鬼魅般喑啞莫測的聲音,“然後,再見。”

 血爆如泉!兩名碎骨星人的眼眶幾乎要睜到裂開,然而任憑他們如何努力,也沒能看清是誰下此殺手。

 沸騰如岩漿的劇痛淹沒了所有的神經末梢,沉重的焚燒炮砸落地面。他們竭力伸手,想要捂住飆血的咽喉,但他們最終隻摸到了一手墨綠的膿液,繼而手指也腐蝕脫落,發出猙獰的輕響。

 易真面無表情地看著兩具癱倒在地的屍體,他靜靜站了一會,脫掉血跡斑駁的甲套,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

 他蹲在地上,一一切斷那些糾纏在一起的頭髮,把所有被粗暴割下的頭顱都撿過來,擺在了一處。

 在收斂的過程中,他翻過一具碎骨星人的屍體,發現他們的胸前都戴著一個鹿角赤紅的鹿首勳章,易真把它撕下來,低聲問太阿:“這是什麽?”

 太阿沉默片刻:[金鹿號的標志,金鹿星盜團的身份明證。]

 易真說:“金鹿星盜團……我知道他們,他們在原著裡出現過!”

 太阿說:[是的,玩家。金鹿星盜團出現在原著的第二章,第八十七章至九十章。]

 “金鹿星盜團的首領……叫什麽來著?我隻記得他起了個賊中二賊傻逼的名字。”易真皺著眉頭。

 [七海誅王。]

 易真點點頭,喃喃道:“不錯,是他,七海誅王,容鴻雪的媽就是他的情婦,和容鴻雪的爸一起,往他頭上扣了一頂綠帽子……”

 他說著說著,已是全身發抖,連嘴唇也跟著哆嗦起來。太阿輕聲問:[玩家,你還好嗎?]

 “我乾他全家!”易真一腳跺在屍體臉上,提起拳頭猛烈捶打,他發狂地咆哮,像要把眼前這個活著醜死了更醜的東西砸成一攤爛泥,“劇情已經全亂了,七海誅王初賽就敢跑到這來放肆,你不把我這個主角放在眼裡嗎?!我他媽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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