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托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縱使沒有與阿佛洛狄忒打過交道,但勒托也聽說過阿佛洛狄忒的威名。
這位主神能言善辯、美色傾城,更是智絕無雙。
從他出生起,他便不停的收集力量,挑戰著不同但卻一樣強大的神明的權威。
在其中,他偶爾有過失利,比如說被宙斯驅逐出奧林匹斯神山。但最後的結果卻顯示,他依然是最後的勝者。
如今從阿佛洛狄忒口中聽到這樣帶著明確指向性的話,勒托的心臟忍不住跳動起來,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絲期盼來。
她想問,卻又不怎麽敢。
阿爾忒彌斯眨眨眼睛,直接說道:“可是神王與神後並不喜歡我們姐弟倆,神王是不會封我和阿波羅為主神的。”
阿佛洛狄忒嘲弄的笑道:“殿下,您是強大的一等神,面對自己想要的,您應該主動的、不擇手段的去爭取,而不是等待別人去施舍您所想要的一切。”
“為什麽一定要神王陛下同意呢?您本也明白,沒有特殊原因的話,他是不會同意你們姐弟成為主神的。”
阿爾忒彌斯眼中浮現出一抹迷惑,神情帶著遲疑。
阿波羅對於阿佛洛狄忒所說的一番話似有感悟,擺出思索的模樣。
不過他應該沒想出什麽結果,於是半晌後,還是求助詢問阿佛洛狄忒道:“殿下,請您教教我們該如何去爭奪主神之位吧。”
阿佛洛狄忒反問道:“阿波羅,你知道目前神山上總共有幾位主神,而又空懸著幾個主神之位嗎?”
勒托搶答道:“我知道,算上神王神後的話,共有六位主神,分別是神王陛下除了冥王哈迪斯以外的所有兄姐與他自己,以及阿佛洛狄忒殿下。”
阿佛洛狄忒笑著問面前兩位新生不久的神靈:“兩位殿下有從中明白什麽嗎?”
阿爾忒彌斯與阿波羅茫然又心虛的移開與阿佛洛狄忒相對的視線,因為他們不明所以。
見狀,阿佛洛狄忒便自己自己說道:“我成為主神是一個意外、是我與神王曾經的一個隱秘而不被眾人所知的交易。我成為主神本不是神王所願的,因為我與神王沒有任何關系、甚至還交惡……但我的身份也有特別的地方。”
“追溯本源的話,我是天父烏拉諾斯之子,也算是半個泰坦神吧。”
“但我與其他泰坦神有所不同,比如說,我出生的太遲,在神王陛下與克洛諾斯逆神最後的神戰時期才出現,然後幫助了神王陛下重創克洛諾斯逆王。”
“我與其他幾位主神,從頭到尾都是宙斯陣營的神明。雖然我們之間彼此關系不太好,但是我們與克洛諾斯逆王都是絕對的仇敵。”
“可是那些提坦神不同,提坦神是那些被與克洛諾斯關押在一起的泰坦神的子嗣。在兩代神王的神戰中,他們隨波逐流,並未明顯表示出反抗誰、支持誰,神王面上不說,但他內心深處對提坦神們是充滿忌憚的。”
阿波羅愣住,慢慢有了領悟:“對,神王擔心提坦神會背叛他,所以,他是絕對不會把主神之位給那些提坦神的。但是目前的神域中,神明基本都是提坦神與提坦神的後代,目前與提坦神無關的……只有神王的兄姐和他的子嗣,比如說,我與姐姐。”
阿佛洛狄忒慢慢點頭,眼中有著非常明顯的讚賞。
阿爾忒彌斯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她高興說道:“是的,神王子嗣中,除了那神秘的掌管命運的摩伊賴以外,最強大的就是我們姐弟。而摩伊賴一直隱居,從不出世,其他的姐姐根本無法與我們爭鋒。我和阿波羅還是有很大優勢的!”
阿波羅也高興了起來,高興過後,神情又有一些凝重:“但是神後並不喜歡我們,目前神王似乎也很忌憚我們,想拿到主神位置大概有些困難。”
阿爾忒彌斯與勒托高興的神色稍稍收斂,從幻想回歸現實後,神情又擔憂了起來。
阿佛洛狄忒微笑著說道:“想破解這個困局很簡單,兩位殿下,你們只要讓神王察覺到,主神之位空懸的太久,那些提坦神,以及一些沒有被關進深淵下的泰坦神,比如他的兩位前妻、又比如勒托殿下的父母等,都對主神位置蠢蠢欲動就是了。”
“只要明白了這些威脅的所在,神王陛下自然而便會明白接下來該如何抉擇。”
阿爾忒彌斯美目不停的閃著,她幾乎是震驚的說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我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阿波羅目光閃爍了一下,看向勒托:“母神,請您幫我們聯系一下祖父吧……”
勒托的父母科俄斯和菲碧也是幸存的泰坦神,之前便是他在神山上求助了阿佛洛狄忒,阿佛洛狄忒才能在明面上順勢幫助勒托。
勒托重重點頭,她說道:“放心吧阿波羅,你與阿爾忒彌斯都那麽優秀,父神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來幫助你們獲得主神之位的。”
阿佛洛狄忒想了想,又暗示道:“還有海界的俄刻阿諾斯及泰西斯兩位殿下,他們也與神王積怨已久,如果是他們流露出想獲得主神之位的意願的話,神王一定會更加急迫。畢竟,神王欠他們的太多了。”
阿爾忒彌斯與阿波羅先是重重點頭,然後又有些遲疑:“可是目前主神之位還空著那麽多,就算分了兩個給我和弟弟,也還有四個位置空懸。萬一海界的那兩位閣下真的借機獲取了主神之位的話,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作為宙斯的孩子,雖然與宙斯的關系不怎麽好,但這也無法改變他們天生是宙斯神系陣營這件事情。
他們下意識的便警惕防備著泰坦神與提坦神。
阿佛洛狄忒挑起唇角,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阿爾忒彌斯,稱讚道:“殿下能想到這一點很好,但你要明白,有人比你更加害怕這些事情。所以,您不用急著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這個人指的是誰,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阿波羅嗤笑了一聲,眼中有一絲嘲諷滑過。
這時,阿佛洛狄忒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阿波羅瞬間不自在了起來,斂著眉眼,手指不自覺的交纏緊握到一起。
說完以後,阿佛洛狄忒便拿著水壺站了起來。
他說道:“我與殿下們相逢的目的已經訴說,是時候該離去了。希望我們的下一次見面,是我們以主神的身份在奧林匹斯神山相逢。”
勒托與她的兩位子女也跟著站起,用無可挑剔地禮儀向阿佛洛狄忒告別。
阿佛洛狄忒帶走了那個水壺和勒托送他的那塊烤肉,在三位神明的目光注視下,再次走入那黑暗寂靜的森林。
阿佛洛狄忒穿過夜晚的森林,黃褐色的樹乾枝條在深夜時顯得更加可怕一點。
月光從天際上撒下,照落在地上,將樹木的影子投落在地上,使他們看上去猶如猙獰可怖的利爪。
阿佛洛狄忒平靜地前行著,希頓長袍的衣擺在地上搖曳著。
他穿過樹林,來到一條裂開的山谷前,從大地的裂谷中一躍而下。
他銀發被風吹得揚起,不停降落,一直穿過冥界與神域中間那道厚重的屏障,掉落在冥府的入口前。
地獄三頭犬刻耳柏洛斯守在入口處,它有著猙獰怒張如針尖的毛發和腥臭可怕的獠牙,它如同火棍一般的尾巴重重地在地上砸著,弄出一個個的火坑。
當阿佛洛狄忒出現,欲穿過冥界入口時,刻耳柏洛斯立刻睜著那雙臉盆差不多大還發著綠光的雙眼,衝著阿佛洛狄忒呼哧呼哧地咆哮起來。
阿佛洛狄忒隨手將手中的鹿肉扔在它面前,刻耳柏洛斯的三個頭立刻互相撕咬在一起,為了那塊肉爭奪打鬥起來。
阿佛洛狄忒順利從進入冥府入口,然後出現在面前的是那忘不見盡頭的冥河。
唯有穿過冥河,才能真正進入冥界。而穿過冥河的唯一辦法就是乘坐渡神卡戎的船隻。
每當有人出現在冥河岸邊時,卡戎便會出現,這一次也不例外。
阿佛洛狄忒站在岸邊不久,穿著黑色鬥篷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上去身材挺矮小的渡神卡戎便搖著小船從遠處慢悠悠地飄了過來。
他將船停在岸邊,阿佛洛狄忒提著衣擺踏入那艘簡陋的小船上。剛站好,小船就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卡戎見狀,嘿嘿地笑聲從鬥篷下傳來,聽上去很年輕,音色清亮,他說道:“尊敬的主神閣下,您實力太強了,以致我的小船根本無法您靈魂的重量,我的實力有限,估計很難安全的渡您過河啊。”
阿佛洛狄忒聞言,輕輕一怔,隨後想起有關卡戎的傳言,便掏出一枚金幣遞給了他。
卡戎接過金幣,拋起來掂量了幾下。金幣在空中跳躍的弧度很美,金光也很璀璨。
卡戎將金幣收起來,但卻並沒有滿意,他豎起食指,很討嫌的在阿佛洛狄忒面前晃來晃去,笑嘻嘻地說道:“如果是其他東西的話,一枚金幣我就滿足啦。可是殿下您的靈魂重量太可怕了,一枚金幣不夠哦。”
阿佛洛狄忒聞言,眸色便暗了許多,他幽幽看了卡戎一眼,又掏出一個藍紫色果凍樣的不明物體遞給卡戎,問道:“那這個報酬呢,足夠了嗎?”
卡戎接過那個物體,一入手後便能察覺到其中洶湧澎湃的神力,呼吸頓時粗重了不少,他忍不住說道:“不愧是主神殿下,好大方……一出手就是這樣的好東西啊。”
“這個夠了!”
阿佛洛狄忒唇角微微勾起一點,引誘他:“把它吃下去後,它還會給你一個更大的‘驚喜’。”
卡戎蠢蠢欲動:“殿下真的把這個寶貝送給我當報酬嗎?”
阿佛洛狄忒靜靜地望著他不說話。
卡戎心一橫,也怕阿佛洛狄忒反悔,頓時不再猶豫,直接把這個果凍樣的東西放進了口中。
在果凍入口的那一霎,一道陌生的神力將果凍與卡戎鏈接在一起。
卡戎一喜,並未反抗,兩股神力成功鏈接好,宙斯創造的這個舌食虱子立刻開始吸收起卡戎的神力。
卡戎猛地睜大眼睛,一手捂住嘴,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驚恐地看著阿佛洛狄忒,一手瘋狂的拿手指著自己的嘴巴。
阿佛洛狄忒平靜地看著他,問道:“怎麽,這個報酬你不滿意?”
卡戎瘋狂搖頭,隨後似乎又怕阿佛洛狄忒誤會,又開始瘋狂點頭,眼中流露出滿滿的驚恐和哀求。
阿佛洛狄忒掐住他細瘦的脖頸,把他的鬥篷給揭開。
鬥篷下面是個小個子、褐色卷發的漂亮娃娃臉,此時正哭喪著臉,看上去還怪惹人憐惜的。
可惜他遇到的是冷酷無情的阿佛洛狄忒,阿佛洛狄忒看著他的臉沒有半分動容,淺紫色的眼眸顯得冷酷極了,他語氣森森地問道:“之前不是說夠了嗎,怎麽看樣子你又不滿意了?可是我只有這個東西能給你當報酬啊,你就把它收下吧,否則要是我把它收回來後,你不肯載我了怎麽呢?”
卡戎眼淚都要冒出來了,欲哭無淚地看著阿佛洛狄忒,兩隻手握成拳不停地做求饒狀。
阿佛洛狄忒又故意晾了他片刻,見卡戎的眼淚珠子真的要掉下來了,他才冷著臉將掐著脖頸的手改為掐住他下巴,迫使卡戎張開嘴巴。
阿佛洛狄忒盯著卡戎口中的那個舌食虱子看了片刻,因為卡戎吸入他的時間太短,所以舌食虱子與他的鏈接還沒有到那種已經將阿瑞因忒完全取代的地步,還很好剝離。
阿佛洛狄忒伸進兩根手指,靈巧溫柔地輕輕將舌食虱子與卡戎鏈接的地方給緩緩剝開,然後將舌食虱子給取了下來。
舌食虱子被順利取了下來,但是卡戎舌頭上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傷口還沒有愈合,正往外滲著絲絲金色的血跡。
卡戎動了動舌頭,輕輕嘶了一聲,難受的說道:“疼。”
阿佛洛狄忒輕飄飄地瞥他一眼,沒有反應。
卡戎立刻惡聲惡氣地說道:“我舌頭好疼,沒有力氣劃船。”
阿佛洛狄忒漫不經心地說道:“是舌頭沒用了嗎?要不我再把這個東西給塞回你嘴裡,讓它給你當舌頭?”
卡戎瑟瑟抖了一下,兩邊的唇角弧度向下撇,他往阿佛洛狄忒身旁蹭了蹭,矮小的身材才到阿佛洛狄忒的胸膛:“我剛才就是見您漂亮,與您開個玩笑而已,主神殿下,您怎麽這麽凶啊。我的舌頭真的疼,您幫我吹一吹吧。”
阿佛洛狄忒淡淡道:“你是覺得我取出了舌食虱子,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卡戎笑嘻嘻的不說話,但他表情卻是怎麽覺得。
阿佛洛狄忒眸光微微閃爍,與卡戎的視線對在一起,卡戎呆呆地看著他,眼睛逐漸被無數的虛幻影像填滿,眼中的光彩慢慢流失,變得癡呆。
阿佛洛狄忒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金色權杖,微笑著說道:“為何要與我的雙眼對視,難道你不知,你會情不自禁地迷失在我的世界嗎?”
愛欲神格演化出新的神職,催眠與控制之神。
阿佛洛狄忒冷淡命令道:“劃船,送我去冥府。”
令下,卡戎頓時滑動著僵硬的肢體拾起劃槳,開始僵硬的劃起船來。
阿佛洛狄忒冷冷的垂下眉眼,觀察起了冥河的環境,不再理會卡戎。
冥河不知是由什麽組成,其中的河水顯得很渾濁,像是斑駁了無數色彩的顏料,混亂而無緒。
據說,掉入冥河的生靈將會永遠沉溺於其中,便是神明也無法脫困而出。
偶爾,它會湧起一陣波濤,然後猛烈的打擊著小船。
不過阿佛洛狄忒始終穩穩的站在船上,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當阿佛洛狄忒眼中看到冥府的光輝時,他收回了對卡戎的控制。
這一次,卡戎沒有再說什麽話,繼續著之前的動作繼續劃著船,只是眼角的余光中顯現出一抹對阿佛洛狄忒的畏懼。
阿佛洛狄忒狀似自言自語的問道:“我聽說,便是神明墜入冥河之中也無法脫困,將永遠沉溺其中。那假如我與我敵對的神明一同坐在船上,趁著他不小心時,把他從船上推下去,他是不是就會永遠跌落其中,再也不得解脫?”
卡戎僵住,一臉驚恐地看著阿佛洛狄忒,生怕他拿自己當試驗品,叫自己跳進去冥河之中。
卡戎吞咽著口水,害怕的說道:“不、不是的,殿下,冥河並非無窮無盡,比它更深的還有深淵。只要神明沉到最深處,便會被吸入深淵之中,並不會永遠被困在其中!”
阿佛洛狄忒詫異地歪過頭,驚訝道:“原來並不會永遠被困在其中啊,那為什麽還會有那樣的說法傳出來?”
“而且這裡還直通深淵,從冥河中進去的話,要更加省事……”
卡戎頭皮發麻地解釋道:“那是因為主神以下的神明,哪怕是一等神的靈魂也承受不住冥河的腐蝕之力,就算不死,也會重傷。被重傷的越狠,靈魂的重量便越輕,下浮的速度就越慢……某種意義上而言,也相當於是被永遠困在了這裡。”
“所以神明掉入冥河中,還是會被困在這裡不得出……”
阿佛洛狄忒問道:“那主神及之上呢?”
卡戎小聲說道:“主神及之上者,皆是神域的主宰,他們控制著神域一切的運轉,凡是規則凝聚演化的東西都不會傷害到他們。”
而冥河顯然就是一種規則。
阿佛洛狄忒笑道:“這樣啊……”
他笑著說著,忽然抬起一隻腳,站到了船簷上。
卡戎:“!!!”
因為阿佛洛狄忒的動作,船隻嚴重失衡,向阿佛洛狄忒那邊翻了過去。
阿佛洛狄忒放松肢體,從船簷上跌落下去掉入冥河裡,他與卡戎說道:“我來冥府的目的便是去深淵,如今既然有更便捷的路徑,我就不繼續坐你的船了。再見啊。”
卡戎臉色發白、四肢齊用的緊緊扒拉出船隻,根本無心去聽阿佛洛狄忒說了什麽,在阿佛洛狄忒跌入冥河中後,他一邊手忙腳亂地避開濺起的冥河河水,一邊平衡著船隻,好不容易才又坐穩。
卡戎看著自己那被冥河水灼出焦痕的黑袍,欲哭無淚:“這是哪門子的美神啊……我看他是瘋狂之神還差不多……”
冥河說跳就跳,仗著自己是主神了不起啊!
阿佛洛狄忒跌入冥河之中,具有腐蝕之力的冥河水瘋狂向他襲來。
阿佛洛狄忒的雙手抓著主神權杖,橫臥在胸前,主神權杖形成一個圓形的靈力屏障將阿佛洛狄忒仔細包裹在其中。
阿佛洛狄忒閉上雙眼,因為重量沒有減少,不斷的從冥河中下墜,很快他就突破了冥河中的極限。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他耳旁響起,流動的水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悶的風傳遞的聲音。
阿佛洛狄忒在半空中靈巧的調整著姿勢,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困在地上。
深淵王座上的原始神被東西落地的聲音驚醒,慌忙的從睡夢中驚醒。
塔爾塔羅斯有些迷惑的看著眼前輕撣著衣服上塵埃、悠閑自然的銀發神明,視線還在發散。
好一會兒他才不是很確定的問道:“阿佛洛狄忒?”
阿佛洛狄忒平靜地仿佛這個深淵神殿是他自己的家一般,點點頭打招呼道:“塔爾塔羅斯殿下,好久不見。”
塔爾塔羅斯從王座上站起來,他遲疑了一下,忽然轉過身子背對著阿佛洛狄忒。
在阿佛洛狄忒看不到的地方,他動作略顯憨傻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使自己盡快清醒。
等恢復清醒狀態、又變回那冷峻威嚴的深淵神後,塔爾塔羅斯才轉過身,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做出鎮定的模樣詢問道:“阿佛洛狄忒,沒有我的接引,你卻能直接抵達深淵神殿中……”
他審視的目光從阿佛洛狄忒的臉頰下落到他的權杖上,眼中有著很深的困惑:“所以你是從冥河中進來的嗎?可我記得,我們上一次分別時,你被宙斯從神山上驅逐。為什麽你現在又拿著主神的權杖?”
阿佛洛狄忒聽到這番話,不由挑起了眉,似笑非笑得說道:“塔爾塔羅斯殿下,您該不會從神山上離開後,就一直在沉睡吧?”
塔爾塔羅斯輕輕道:“神域很無趣,沒有可注視的價值,不如沉眠。”
阿佛洛狄忒撩撥著銀發,問道:“我的美麗也很無趣嗎?”
塔爾塔羅斯忽然無言以對,只能轉移話題:“這些不重要,你找我的目的更重要。你還沒有說,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阿佛洛狄忒歎道:“那便說來話長,因為我需要您幫助的地方太多了。”
塔爾塔羅斯看了看周圍,深淵神殿的裝飾簡單冷淡到極致,除了深淵神的王座外,就沒有別的位置了。
塔爾塔羅斯又看了看自己的王座,往左邊坐了一點,空出右邊的位置問阿佛洛狄忒:“那你要坐下來與我慢慢說嗎?”
阿佛洛狄忒輕輕挑眉,順著階梯走上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當然,如果您不介意我分享您的榮光的話。”
阿佛洛狄忒走到深淵王座前,在塔爾塔羅斯身旁坐下。
塔爾塔羅斯玩味地道:“我並不介意,但你知道坐在我王位上所代表的意義嗎?”
只有丈夫與妻子,才能共享榮光,共掌權柄。
阿佛洛狄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時坐在這位置上,不需要我給出任何代價和承諾。”
所以,我就坐了。
塔爾塔羅斯垂下眉眼:“說吧,你的來意。”
阿佛洛狄忒沉吟幾秒:“有很多,比如說,我想會一會克洛諾斯神王與那些被關押的泰坦神,並與他們做一些交易。”
塔爾塔羅斯流露出思索的神情,還沒等他想好,阿佛洛狄忒又問道:“以及有一個疑惑,想看看殿下您能否為我解開。”
塔爾塔羅斯微微頷首:“你說。”
阿佛洛狄忒將蓋亞在神山上的表現說出來,然後很直接地問道:“我覺得我與阿瑞因忒都很普通,我們有什麽價值值得蓋亞大神拿出生命原液這樣的寶物來救助阿瑞因忒嗎?”
“這個啊……”冷峻的深淵神皺起眉:“好像與蓋亞做出的一則預言有關。”
“因為那個預言和我也有些關系,所以蓋亞在我面前提到過。據說,我們那最小的弟弟,也就是已經隕落的第五位原始神厄洛斯,他並沒有完全死去,他將由新的愛欲孕育而生,出生那日,那位新生的神明便會繼承他的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收回愛欲的力量。”
“你就是愛欲神,至於你口中那個阿瑞因忒……好像蓋亞預言中,未來小厄洛斯的父親好像就是阿瑞什麽來著。”
塔爾塔羅斯回想起他記憶中的阿瑞因忒,嘲笑道:“蓋亞可能以為阿瑞因忒就是小厄洛斯命中注定的父親吧。可惜她一定沒見過那阿瑞因忒是什麽模樣與性情,如果見過,她就該清楚的明白,你絕對不會給阿瑞因忒孕育子嗣。”
塔爾塔羅斯悄悄看一眼身旁的神明,他的神色因為自己剛才的那番話而變得冷酷極了,如同他的銀發一般,泛著冷冽的光,眼眸中更蘊藏著極致的威壓。
這樣的他,且又是男神,怎麽看都不像是願意為他神孕育後裔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