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佛洛狄忒看著宙斯憋屈的表情,隻覺得心中充滿了暢快。
眾神之王又如何?他阿佛洛狄忒偏偏不甘俯首稱臣!
宙斯被阿佛洛狄忒直勾勾地看著,莫名覺得很不自在。
他避開阿佛洛狄忒的視線,輕輕咳了一聲,然後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宙斯:“阿佛洛狄忒,我聽母親說,你凝聚了蜜語神格,這枚神格的力量並不怎麽強大,但剛剛好能夠幫助到我。你把神格借給我吧。”
宙斯感覺出來了,阿佛洛狄忒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是個相當棘手的硬茬子。所以這次沒有再直接說要,而是‘借’神格。
可惜阿佛洛狄忒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神明。
阿佛洛狄忒盯著宙斯看了幾秒,漫不經心問道:“借?”
宙斯神情自若的點了點頭。
見他沒有別的話要說,阿佛洛狄忒便確定他要裝糊塗了,聞言冷笑道:“借多久?”
宙斯面上微笑,心裡卻不滿煩躁極了。他不明白阿佛洛狄忒為什麽這麽難搞,只是借一個不怎麽厲害的神格而已,他都要問那麽多……
宙斯以借為名而霸佔神格的主意被阿佛洛狄忒察覺,只能落空。
他僵著臉說道:“呵呵,不用多久,到時候我會把它和聰明神格一起還給你。”
阿佛洛狄忒點點頭,不再為難宙斯。
其實他自己也很著急,他急迫的需要宙斯對墨提斯動手,然後隱藏自己的計劃實施。
阿佛洛狄忒將手鐲中那顆晶瑩剔透的無色蜜語神格摘下,作勢要遞給宙斯。
宙斯在看到蜜語神格後,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拿。
阿佛洛狄忒卻沒松手,他的眉心微微睜開一絲縫隙,墨色與藍色的光在縫隙後交錯閃爍。
阿佛洛狄忒提醒道:“神王陛下,別在我們做好的交易上耍花招,如果在交還聰明神格與蜜語神格時,您的態度依舊這樣不真誠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宙斯頓了頓,掰開阿佛洛狄忒的手指把蜜語神格拿走,蜜語神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鑲嵌進他的手中。
宙斯感覺那股陌生的神力在自己的胸膛中流淌,口舌處充斥了甜與蜜的方向,他眼睛一轉,立刻笑眯眯地說道:“美麗的阿佛洛狄忒,你總是這樣誤會著我。我只是偶爾有些遲鈍,所以做事會有些疏漏而已。可實際上,我的心卻真正真誠。”
阿佛洛狄忒似笑非笑:“當真?”
宙斯面不改色:“當然。”
阿佛洛狄忒遺憾道:“陛下,你是天生的擅長口舌者,可惜,我才是蜜語的本源神明。”
宙斯立刻明白自己被阿佛洛狄忒耍了,他惱怒的閉上嘴,瞪了他一眼。
阿佛洛狄忒淡淡道:“陛下,奧林匹斯神山距離海域還有一段距離,您離開的時間太久,該回去了。”
宙斯真的很討厭與阿佛洛狄忒相處,因為在這個時候他仿佛失去了自己,一舉一動都被阿佛洛狄忒牽引著行動,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布置節奏。
宙斯告別阿佛洛狄忒,轉身化為雄鷹離去。
在宙斯的背影消失的那一霎,阿佛洛狄忒立刻沉聲道:“阿瑞因忒,起來,和我去阿提卡群島。”
阿瑞因忒見主神聲音冷酷,也不敢多問,連忙化作海豚,帶著阿佛洛狄忒向阿提卡群島前進。
阿提卡群島周圍,涅墨西斯在島上盤旋,她們身材高大,頭髮由猙獰的長蛇組成,背後長著猩紅色的巨大蝠翼,手裡分別拿著火炬、蛇頭杖和沁了毒的長鞭。
她們分別是不安女神、妒忌女神和報仇女神。
當阿佛洛狄忒與阿瑞因忒踏上阿提卡島的土地時,涅墨西斯陰森低冷的眼睛一同望了過來,其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澤。
阿佛洛狄忒無疑是美麗且美好的,但美麗所引發的不一定便是喜愛,還有可能滋生嫉妒、佔有等種種罪惡。
妒忌女神墨記拉是個滿臉皺紋的婦人形象,她的面皮僵硬如枯樹皮,眼皮聳拉成三角眼,毒蛇組成的頭髮嘶嘶低鳴,凝望著阿佛洛狄忒的視線如同毒蛇的蛇液,充滿了嫉妒和掠奪。
報仇女神底西福涅則雙眼放光的看著阿佛洛狄忒,眼中有欲望流露,她扇著巨大的蝠翼落在阿佛洛狄忒面前,頭髮裡的蛇貪婪的湧出,纏繞住阿佛洛狄忒。
阿瑞因忒臉色鐵青,憤怒的等著底西福涅,這個惡毒又醜陋的女神,居然褻瀆他的主神。
底西福涅欣賞著阿佛洛狄忒的美貌,而阿佛洛狄忒雖然被毒蛇纏上,面容卻始終冷靜無波,如同一個局外之人。
猝不及防,底西福涅轉頭看向阿瑞因忒,與他憤怒的視線對在一起,她的舌信子嘶嘶湧動,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惡意:“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仇恨的味道。”
阿瑞因忒憤怒極了,把纏繞在阿佛洛狄忒手臂撕開,結果沒能成功,反而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
阿瑞因忒驚呼著收回手,阿佛洛狄忒不由瞥了他一眼。
底西福涅覺得阿佛洛狄忒眸光流轉的模樣都那麽美,以至於心性扭曲的她居然沒立刻給不敬的阿瑞因忒一個教訓。
底西福涅手指放肆地輕撫阿佛洛狄忒的脖頸,她曖昧的詢問:“美麗的愛神,你來我們的住處是有什麽需求嗎?”
阿佛洛狄忒還是不說話,阿勒克圖和墨記拉也慢慢飛了過來,不詳的氣息慢慢將阿佛洛狄忒包圍。
雖然主神看上去成竹在胸,十分淡定,阿瑞因忒卻急得不行。
可他一想靠近阿佛洛狄忒和涅墨西斯一點,底西福涅頭上的長蛇便會嘶吼著對他發出威脅。
眼見著涅墨西斯的舉動越發放肆,忽然間一陣心悸湧上了阿佛洛狄忒、涅墨西斯、阿瑞因忒等等所有神明的心頭。
眾神眼中都是一片空白,唯有阿佛洛狄忒早有防備,他驟然發難,手掌抓住手臂上的長蛇,稍稍用力,將它們全部捏斷。
底西福涅立刻發出尖銳的哀嚎,痛苦的雙手捂頭。濃黑的血從她的短發和指縫間流出來,立刻布滿了底西福涅的一整張臉,將她映襯的如同惡鬼修羅。
阿勒克圖和墨記拉一起尖叫:“該死的阿佛洛狄忒,你對底西福涅做了什麽!”
“阿佛洛狄忒,你竟敢傷害底西福涅!你這個囂張的混蛋,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會被涅墨西斯的力量撕成碎片!”
阿佛洛狄忒漫不經心地淺笑:“真的嗎?可是,涅墨西斯的力量又不歸你們所管,你們憑什麽代表涅墨西斯發言呢?”
底西福涅惡狠狠地瞪著他,怒罵道:“阿佛洛狄忒,你在說什麽胡話?!”
阿佛洛狄忒冷冷道:“我可沒有說胡話,因為我將代替你們,成為新的涅墨西斯。”
復仇三女神聞言狠狠皺眉,阿瑞因忒似乎懵懂,眼中卻又有一絲恍然。
阿佛洛狄忒看了眼天際,之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不覺間暗沉了下來。
墨色的雲層中,隱隱有雷光閃爍。阿佛洛狄忒心底的那股心悸感還沒有完全散去,他明白,宙斯肯定已經對墨提斯動手了。
諸神感受到的那股心悸感,是本能對於‘弑神’這種事情發生的恐懼。
阿佛洛狄忒早就找到了阿提卡群島,之所以沒有對復仇三女神動手,便是因為他在等待這個時機,等待宙斯弑神的時機。
因為阿佛洛狄忒也要弑神。
但阿佛洛狄忒並不想把自己搞成諸神之敵,他沒有宙斯的力量和地位,他既不是原始神,也不是神王。
如果他弑神的事情暴露出去,諸神一定不會放過他。
阿佛洛狄忒驕傲且狂妄,但他同時也智慧且心細如發,他的狂妄隻建立在足夠的安排與計劃上。
所以他要在宙斯動手之後再動手,將自己弑神的動靜隱藏在宙斯的舉動之下。
這也是為什麽阿佛洛狄忒那麽輕易就將蜜語神格借給宙斯的原因,這是他付給宙斯替他吸引走眾神注意力的報酬,阿佛洛狄忒不會去做沒有回報的事情。
阿佛洛狄忒看著涅墨西斯,冷酷的言語從他口中流溢而出,審判著涅墨西斯的罪責:
“不安女神阿勒克圖、妒忌女神墨記拉、報仇女神底西福涅。
你們三位神明是天父烏拉諾斯帶著怨恨和詛咒的血液所化,你們生而為涅墨西斯,本能便是為天父復仇。
可直到克洛諾斯被囚禁於塔爾塔羅斯之下,你們都未敢挑釁過他。
背負著仇恨而生的復仇女神,卻無法為自己復仇。
你們背棄了神職的力量,不配再擁有涅墨西斯的力量。”
阿佛洛狄忒的言語形成金色的法則,將復仇三女神鎖住,吊在蒼穹之下。
復仇三女神眼球暴漲、瞳孔卻驟然縮緊,模樣猙獰可怕極了。
她們憤怒,卻也驚恐。
隨著法則鎖鏈的慢慢縮進,復仇三女神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們的體內有一種極為重要的力量在流逝。
“而我,阿佛洛狄忒,我幫助了克洛諾斯之子推翻了克洛諾斯的統治,也如同克洛諾斯對待天父那般,割下了他的生殖器。”
“天父肯定了我的舉動,並賜予了我天空的力量。”
“我為天父復仇,平息了天父的怨恨。”
“我才應當是真正的涅墨西斯,復仇之神。”
天空中,雷霆驟然爆發,密密麻麻的閃電瘋狂的閃爍著。
奧林匹斯神山。
宙斯面無表情地嚼碎墨提斯的骨血,將墨提斯的聰慧神格從口中吐了出來。
阿提卡群島之上,復仇三女神在轟鳴的雷電中失去了神明的特性,化作三隻相貌猙獰可怖、卻沒有智商的蝠翼蛇發女妖,她們口中發出尖銳卻無理智的嚎叫,口中留著濃青色、泛著唾沫的毒液。
阿佛洛狄忒隨手將她們甩開,抓住飄浮在她們面前的那枚猩紅色的方形神格——
復仇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