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道君遲疑了一下,道:“要不你再看看?”
沈秋庭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也沒在這玩意兒上看到半分熟悉感。
當年魔宮中倒確實有一枚璽印,不過就是一枚普通的金印,用來批複魔域中一些門派的小爭端的,比如哪家的傀儡不小心咬死了哪家的魔獸,哪兩家的長老又搶起了爐鼎,斷然沒有魔域尊主的身份象征這麽玄乎。
如果這東西並非是魔域尊主的身份象征,那來歷就極為可疑了。
從沈秋庭跟魔域撕破臉皮之後,魔宮已經有百年沒有過主人,自然也不會有人出來拆穿這玩意兒的真實性,拿這名頭作為某樣不能現於人前的東西的幌子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看著璽印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凝重。
清虛道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歎了口氣:“既然看不出來歷,便把東西收起來吧。只要落不到魔域的手中,想來也不會生出什麽事端。”
天元大比之後,沈秋庭就閑了下來,天天在門派中招貓逗狗,過得好不愜意。
清虛道君退休之後天天在後山無所事事,看見沈秋庭在他面前晃就頭疼,天天嚷嚷著要把他扔出去歷練,全都被沈秋庭沒皮沒臉地回絕了。
按照他這每逢出門必出事的體質,還是繼續在洞府裡安居樂業比較好。
山中不知年月,不知不覺時間便已經步入了盛夏。
沈秋庭修煉一夜之後照舊在房間中找二花,想帶它出去跑步,誰知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只在門口發現了幾個凌亂的貓腳印。
這是……跑了還是他師父嫌吵逮走給燉了?
他正思索要不要去清虛道君那裡救一救貓,忽然看見門口掛著一張傳音符。
沈秋庭疑惑地打開,就聽見白觀塵的聲音傳了出來:“踏雪今日來我這裡了,怕你找它,跟你說一聲。”
白觀塵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疑惑地問道:“你對踏雪做什麽了?它怎麽……瘦了這麽多?”
沈秋庭面無表情地掐斷了傳音符。
得,用不著他費心去找了,感情是小沒良心的嫌棄他這個主人虐待它跑去找另一個主人了。
沈秋庭還沒順過氣來,門口又來了一張傳音符。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怎麽都扎堆給他傳信?
沈秋庭打開傳音符,這回是陸乘。
陸家位於中州的聚寶樓近些時日新得了一批好東西,按照慣例要舉辦一次拍賣會,陸乘特意給他發了請柬過來。
沈秋庭囊中空空,對這種需要燒錢的拍賣會一向敬謝不敏,只是看了陸乘附帶發過來的拍賣名冊,忽然改變了主意。
這次的拍賣品中有一枚凝魂丹。
凝魂丹算不得什麽頂級丹藥,但對修士神魂上的傷有一定的舒緩作用,因此不少神魂上有舊疾的修士都對這種丹藥頗為青睞,每每出現都會引起哄搶,並不好買。
沈秋庭數了數自己的家底,給陸乘發了傳音符,應下了這次邀約。
買得起就買下來,買不起就當是去見見世面。
陸家的聚寶樓就在凌雲城中,倒是省去了沈秋庭趕路的功夫。
一進聚寶樓,沈秋庭就發現了問題,今日來的人好像有點多了。
往次拍賣會雖然人也會比平時多上不少,卻遠遠到不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沈秋庭好不容易擠到跟陸乘約定的地方,期間收獲了好幾個白眼,見陸乘正跟客人談笑風生,也不好上去打擾,索性就隨便找了個看起來面善的客人打聽道:“今日來參加拍賣的人怎麽這麽多?”
那客人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西域那邊的天玄秘境要開了,這段時日購置丹藥法器的人便多了些。”
秘境中雖機緣無數,危機也同樣無數,在進入秘境之前添置一些保命的東西也算是修士們之間的慣例了。
沈秋庭奇道:“天玄秘境?這是個什麽秘境?”
他上輩子死的時候,這秘境應當還沒有出現。
“要不是在下認識沈道友,還以為沈道友是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清修了百八十年將將出來呢。”
陸乘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跟客人的對話,湊過來拍了拍沈秋庭的肩膀,問:“怎麽過來了都不找我?”
沈秋庭沒搭理陸乘上一句隱晦的試探,直接道:“既然陸少主有空,不妨給在下這個在犄角旮旯裡清修了百八十年的人介紹一下這天玄秘境吧。”
陸乘一邊把人往樓上預留出來的包廂帶一邊解釋道:“這天玄秘境是九十年前現世的一個無主秘境,根據推算每三十年就會打開一次,裡面一共有三層,最裡層還沒有人進去過。前頭兩回進去的人才將將探索了前兩層就在裡面得到了無數奇珍異寶,算是近些年最值得一探的秘境了。”
沈秋庭來了些興趣,正想多問一些有用的信息,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抬起頭,見一行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面具的人從他旁邊的樓梯上走了過去。
為首的人像是感覺到不小心撞了人,回過頭來衝著沈秋庭點了點頭,表示了一下歉意。
沈秋庭也客氣地衝著那人點了點頭。
看著這一行人的背影,沈秋庭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為首那人看起來有些眼熟。
沈秋庭留意了一下這夥神秘人進去的包廂號,也沒心思再問秘境的事情了,跟著陸乘進了自己的包廂。
拍賣流程進行的很快,沒多久台上的拍賣師就說完了開場白,開始進入了今天的重頭戲。
陸乘還要盯著後台,拍賣開始的時候包廂裡就只剩下了沈秋庭一個人。
那夥神秘人從拍賣開始就沒有任何動靜,沈秋庭也慢慢放下了警惕。
拍賣會上掩藏身份的人並不少,興許只是對方不方便暴露身份。
沈秋庭這次來的目的只是那枚凝魂丹,等到凝魂丹上來的時候,第一個喊了價。
誰料他這邊剛一開口,那夥神秘人所在的包廂裡也出了價,不多不少,剛好比他多一枚中品靈石。
對方的聲音沙啞仿若遲暮老人,一看就是用了可以變聲的靈器。
沈秋庭皺了皺眉,直接往上加了一百枚中品靈石。
那夥神秘人再次根據他的價碼往上加了一枚中品靈石。
幾次下來,其他有意於這枚凝魂丹的客人們也知道這兩邊杠上了,本著不惹事的原則,紛紛停下了喊價。
沈秋庭把玩著自己的乾坤袋,估摸著裡面大概不足一百上品靈石,眯了眯眼,毫不猶豫地往上加了兩百塊上品靈石。
聽見出價,拍賣師也有些愣怔。
凝魂丹雖然不易得,但這價格……就有些不值當了。
對方不緊不慢地往上加了一塊中品靈石。
沈秋庭挑了挑眉,放棄了出價。
接下來,他試探著又拍了幾個小玩意兒,無一不被那夥神秘人截胡了。
喲,看樣子還是特意來針對他的?
既然對方有意針對他,他也不跟對方客氣了,索性多叫了幾次價,讓對方多出一點血。
等拍賣差不多收尾,陸乘終於忙完了,推門進包廂的第一句話就打聽道:“你跟天字二號包廂裡的人有仇?怎麽還杠上了?”
沈秋庭頭也不抬地剝了一個橘子塞進嘴裡,“嘖”了一聲:“興許是有仇吧,這邊拍賣也快結束了,我先回去了。”
陸乘想了想,道:“我正好要去凌雲閣拜會一下祁掌教,你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秋庭點了點頭,一個人下了樓。
聚寶樓中的服務在整個九州都是數一數二的,樓下特意為前來的客人設了休息區,還提供免費的茶點。
眼下大多數人都還在樓上參加拍賣,休息區除了沈秋庭空無一人。
沈秋庭剛剛喝完一杯茶,忽然眼神一動,道:“閣下究竟是什麽人?我不過是凌雲閣門下的一個小弟子,就算跟閣下有什麽過節,也用不著一擲千金來膈應我吧?”
他旁邊的位置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人,那人聞言伸出蒼白纖長的手指,揭下了臉上的面具,殷紅如血的唇勾起一個邪氣的微笑:“尊主,別來無恙。”
面具下的臉赫然是紀明川。
沈秋庭身子緊繃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見休息區門邊上露出來的一角衣袍,不動聲色地跟陸乘傳音:“走,別過來。”
紀明川像是並不在意他的小動作,將手中的乾坤袋推到了沈秋庭的手邊,彬彬有禮道:“上次見面倉促,本座沒來得及好好準備禮物,一直覺得十分遺憾。這些都是尊主在拍賣會上看上的東西,不成敬意,請笑納。”
沈秋庭並不太想成為被黃鼠狼拜年的那隻雞,笑了笑,裝傻充愣道:“這位道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在下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可不是什麽尊主。”
紀明川臉上的笑容收了收,像是對沈秋庭的不識抬舉感到不太滿意,卻還是耐著性子微笑道:“尊主現在不願意承認沒有關系,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的。”
留下這一句語焉不詳的話,紀明川就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確認紀明川真的走了,沈秋庭才終於放松下來。
紀明川千裡迢迢來這裡一趟,不會就是為了膈應他一下吧?
沈秋庭蹙緊了眉,正思索紀明川來這裡的動機,忽然感覺旁邊有一道涼颼颼的視線盯了過來。
陸乘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將合起來的扇子放在手中敲了敲掌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喲,尊主?沈秋庭,你小子藏得夠深啊。”
沈秋庭眨了眨眼睛:“其實……這個,我覺得我可以解釋。”
陸乘皮笑肉不笑:“來,解釋,我聽著。”
沈秋庭想了想,決定迂回一下:“老陸啊,你看上次你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咱們先去喝酒吧。”
陸乘量這小子也不敢不交代,冷哼了一聲:“行,先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抱著貓】:你爹出去浪不要我們了,今天你就別吃飯了。
二花:喵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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