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這種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再怎麽遮掩時間長了熟悉的人也都能看得出來。
更何況沈秋庭根本就沒怎麽費心遮掩。
壞就壞在,白觀塵他全都忘記了。
一同長大的情誼也好,後來的恩恩怨怨也好,在他這裡全都是空白的。
沈秋庭拿捏不準現在的白觀塵對他當年的身份是個什麽態度,一時間想說點什麽,卻又訕訕閉了嘴。
他還記得自己在世人口中是個什麽名聲,無惡不作殺人如麻,死一百次都不夠。
沈秋庭腦子裡亂七八糟想了一通,終於受不住兩個人之間過於沉寂的氛圍,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跟往日別無二致的笑:“那什麽我記得還有件事要找陸乘說一下,先走了。”
就這麽臨陣脫逃,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狼狽。
他沒敢看白觀塵的表情,佯裝鎮定地轉過了身。
沈秋庭還沒有走出去兩步,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師兄,”他聽見白觀塵的聲音在背後平靜地響起“別去了,我們先回家。”
今日返程的門派世家不少,城門口熙熙攘攘一大群人,吵吵鬧鬧得讓人耳朵難受。
可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瞬間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四周安靜得不像話。
沈秋庭愣在了原地。
他幾乎不能自抑地想起自己上輩子死的那一天,好像也是這個樣子,明明周圍擠滿了想取他性命的人,耳邊卻安靜得嚇人。
他那會兒又怕疼又怕死的,也就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了不得不硬著頭皮赴死,雖然看起來死得壯烈瀟灑,但心裡也不是沒有遺憾的。
比如他當時就很希望有個人能哄哄他,說讓他不用去死了,再帶他回家。
雖然他不太可能同意,但人都要死了,也總是會格外想矯情一下作一作的。
想不到隔了一次生死,他還能恰巧聽到當初最想聽的話。
雖然時間情境都不相同了,多少也算個慰藉。
白觀塵見沈秋庭一直不動,手上使了幾分力氣,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將他拉近了自己。
在跟沈秋庭的相處中,他很少有這麽強勢的時候。可是這次難得
的強勢,他卻連緊緊抓著沈秋庭手腕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在發抖。
他低聲重複了一遍:“我們回家。”
沈秋庭心裡亂七八糟的,也感覺不出是自己在發抖還是白觀塵在發抖,只能由著白觀塵牽著他回到了凌雲閣的飛舟上。
祁思南眼看著飛舟都要開了兩個人還沒有回來,正想下去找一找,一見兩個人上來立刻迎了上來,問道:“你們這是去哪裡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白觀塵依舊緊緊牽著沈秋庭,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聲音發冷:“讓開。”
祁思南猝不及防被推到了一邊去,愣了愣,迷惑地撓了撓頭:“怎麽回事火氣這麽大?”
白觀塵平日裡雖然性子冷了點,但修養是一等一的好,斷然做不出這種隨意迀怒於他人的事情來。
方才二師兄的模樣,竟有幾分像大師兄剛死的那段時間。
想到這裡,祁思南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吩咐裴子均道:“人齊了,走吧。”
逝者已矣,再多想也不過是平添傷感罷了。
沈秋庭回過神來,才發現白觀塵沒有把他送回房間,而是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按在了自己的床上。
沈秋庭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白觀塵一眼。
白觀塵也在看著他。
他的表情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什麽兩樣,但沈秋庭直覺好像有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
沈秋庭猶豫了一會兒,拿不準要不要先坦白從寬一下。
畢竟先開口容易佔據主動權,也方便提前做好撒潑打滾裝瘋賣傻的鋪墊。
走了一路他也想明白了,要是白觀塵現在還惦記著殺他,他也不能從好不容易回來的門派離開,只能跑去跟師父告狀,讓師父收拾這小兔崽子。
誰知道他還沒有下定開口的決心,白觀塵忽然開了口“我還有事要找掌教師弟商量,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然後他便真的推開門離開了房間,又順手把門帶上了。
沈秋庭聽著門關上的聲音,沒料到會是這個發展,當即愣在了原地。就這麽放過他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自在,便打算先回到自己房間去。
他走到門口,才發現了不對勁。
白觀塵不止把門關上了,外頭還至少加了三層禁製,把他牢牢地鎖在了房間裡。
他被白觀塵關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秋秋:按照小白的正直人設,沒想到我還有機會經歷小黑屋(心情複雜jpg)
小白:乖巧jpg
陸乘/思南:工具人jpg
禿頭月:我知道我短,明天一定粗,別罵了別罵了(躺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