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在那邊,自己過去躺著,我給你拿藥。”
沈秋庭交代完,回頭見白觀塵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凶巴巴地教訓道:“看我幹什麽?看床。”
白觀塵收回了目光,乖巧地順著他的指示坐在了床上。
沈秋庭取了一點藥粉,彎下腰來看了一下白觀塵的脖子。
白皙的肌膚上留著一個極深的牙印,邊緣正滲著血,沈秋庭單是看著,就覺得牙疼。
他伸出手,在傷口上方虛虛按了按,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下來:“疼不疼?”
隨著他的靠近,白觀塵的身體不自覺有些緊繃,他目光偏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疼。”
沈秋庭隻當他是死鴨子嘴硬,看了他一眼,認命地拿著藥粉一點點地塗在了傷口上。
靈藥磨成的藥粉效果很好,原本還在滲血的傷口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已經結了痂。
沈秋庭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有些犯愁。
這麽深的傷口,要是留了疤怎麽辦?
修長溫熱的手指在傷口最癢的位置來回遊移,白觀塵終於承受不住似的,一把抓住了沈秋庭的手。
沈秋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麽了?”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被推倒在了床上。
“你發什麽瘋……唔……”
白觀塵忽然俯下身,溫柔地堵住了沈秋庭的雙唇。
大約是剛剛經歷過心魔失去了對情感的控制力,他終於忍不住做出了自己平日裡永遠都不敢做的事情。
只有夢裡才敢做的事情。
他愛的人就躺在他的身下,如墨的發絲鋪散了一床,白玉一般的臉因為親吻而染上了一層淺淡的紅。
沈秋庭懵然地任由白觀塵動作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兩個人在做什麽。
他好像……隱約意識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哪怕兩個人上輩子因為意外上過一次床,他也一直都沒有往這方面想。
可眼下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事情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往這個方向狂奔了八萬裡。
他睜大了眼睛,一把推開白觀塵,從床上坐了起來。
白觀塵沒有反抗,順著他的力道被推開了。
沈秋庭側頭看了一眼,白觀塵的臉還有些紅,原本顏色偏淡的唇更是豔得不得了,他不過看了一眼,就狼狽地轉過了頭。
兩個人一人坐在一邊,臉一個比一個紅,氣氛分外尷尬。
白觀塵抿了抿唇,當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對不起。”
沈秋庭生怕他再說出什麽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以外的東西,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語無倫次道:“沒事,那個什麽,師兄弟之間偶爾出現這種情況也算正常……”
白觀塵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那下次……還可以嗎?”
樣子就像是個想討得心愛的禮物卻又矜持著不敢丟掉教養的小孩子。
沈秋庭滿腦子漿糊,根本沒有辦法冷靜地考慮眼下的情景,決定先臨陣脫逃一下:“那個……我冷靜一下,你……好好休息。”
留下這句話,他就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忙不迭地推門出去了。
白觀塵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這次是他衝動了,興許是嚇著小師弟了。
沒有關系。他要是不懂這些的話,他可以慢慢教。
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來。
沈秋庭一個人漫山遍野竄了半天,還是沒能從方才的情況中回過神來。
他煩躁地揉了揉頭髮,下了山。
正巧陸乘這幾日又來了中州,沈秋庭直接去拉了陸乘,點了一桌子酒,悶頭開始喝。
陸乘眼見他一個人悶不做聲地開始灌酒,嚇得扇子都不亂晃了。他憂心忡忡地奪下了好友的酒杯,問道:“你這是……出什麽事了?”
沈秋庭嚴肅地看了他一會兒。
陸乘被他看得已經做好了聽到家破人亡血海深仇之類消息的準備。
沈秋庭開口道:“我有一個朋友……”
陸乘提心吊膽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到底怎麽了?快說!”
沈秋庭翻了個白眼,糾正道:“我說我朋友,你扯我幹嘛呢?”
看見這熟悉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架勢,陸乘放松下來敷衍道:“你……哦,你朋友,出了什麽事?說出來讓本少主樂呵樂呵。”
沈秋庭糾結了一會兒,道:“我朋友最近被他師弟看上了,但他應該只是把他師弟當兄弟……你覺得,這個關系該怎麽處理?”
陸乘當即就跳了起來:“姓白的那個小兔崽子禍害你了?”
沈秋庭一把按下他,咬牙切齒道:“都說了是我朋友!”
陸乘重新坐下來,不動聲色地開始給姓白的使絆子:“當然是打一頓直接拒絕。”
沈秋庭糾結道:“拒絕了之後還怎麽好天天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不會尷尬嗎?”
天……天天在一起?
一邊不想跟人家做道侶一邊又想要天天在一起,要是別人,陸乘就要直接跳起來罵人渣負心漢了。
但眼前這一對……
陸乘懷揣著陰暗的小心思,繼續使絆子:“不打緊的,你先晾他幾天,等兩個人都冷靜下來再去拒絕,還是可以繼續做好兄弟的。”
沈秋庭皺了皺眉,終於反應過來了:“老陸,你這是不是變著法地想讓我當玩弄他人感情的負心漢?”
陸乘終於放棄抵抗,認識到沈秋庭已經屬於潑出去的水了,捏著鼻子假設道:“這麽著吧,如果我跟你說,我看上你了,想讓你做我道侶,你會怎麽辦?”
沈秋庭設想了一下這個場景,當即就扯出個陰森森的笑容:“自然是先揍你一頓讓你清醒一下。”
陸乘擼了擼袖子,強按住自己跟他打起來的衝動,繼續盡職盡責地幫兄弟解決情感問題:“那你為什麽不揍你師弟呢?”
沈秋庭不假思索道:“小白和你怎麽能一樣?”
陸乘露出一個四大皆空的表情,微笑道:“你給我滾出去。”
沈秋庭不明所以:“老陸……”
陸乘繼續微笑:“滾。”
沈秋庭茫然地被陸乘連推帶搡地請了出去。
因為北域情況算不上松緩,凌雲閣不敢耽擱,做好了準備便立刻帶著人手啟程前往北域了。
北域天寒,一行人還沒有下飛舟的時候,天空中就飄起了雪。
鵝毛大的雪花混著呼呼的風聲密密麻麻地砸下來,遮蔽了人們的視線。
沈秋庭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心道北域這破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北域的冷並非是尋常的寒冷,因為冰原的存在,連修士都很難抵抗。
上一次他來北域的時候,天氣還沒有這麽冷。
北域的生存條件算不上優越,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飄雪。要不是昆侖仙山附近靈力充裕,引得幾個門派世家駐扎,恐怕早就成為不毛之地了。
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
白觀塵不動聲色地側身為他擋住風雪,道:“進去吧,外面冷。”
沈秋庭看見他還有點炸毛,抬頭瞅了他一眼,道:“我不冷。”
白觀塵不動聲色地將他的兩隻手捂在了手心裡,淡然道:“那我陪你。”
沈秋庭冷眼看著白觀塵給他捂手,感覺整個人都分裂成了兩半。
一半覺得這樣很有問題,另一半覺得就這麽破罐子破摔也不是特別大的問題。
反正……他們以前也差不多就是這麽相處的。
風雪越來越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過於密集的雪產生的錯覺,沈秋庭看了看天空,總覺得比方才黑了不少。
“小心!”
白觀塵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拔出靈劍往空中刺了一下。
一道血線合著鵝毛大雪一起落到了飛舟上,緊接著,一隻漆黑的鳥形妖獸從半空中無聲無息地摔落了下來。
天空中竟然飛滿了這種漆黑的鳥。
“大家小心,天上有東西!”
沒過多久,其他弟子們也發現了天上的異常,紛紛拔劍自衛,一時間甲板上堆積了不少黑色鳥形妖獸的屍體。
這一舉動仿佛激怒了頭頂的妖獸,天空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尖利長鳴,無數黑鳥向著飛舟撲了過來。
祁思南從房間裡探出頭來,看見這副情景,匆忙下令打開了飛舟上的防護罩。
依照這些黑鳥的瘋狂程度,飛舟上的防護罩恐怕也抵擋不了多久。飛舟迅速改變了航向,選中了最近的一片空地,打算直接降落。
沈秋庭湊過去拿劍戳了一下一旁黑鳥的屍體,皺了皺眉,問道:“師兄,你認得這種妖獸嗎?”
白觀塵搖了搖頭,道:“恐怕不是北域該有的妖獸。”
冰原獸潮已經出現過多次,其中會出現的妖獸自然也早早被記錄在冊,無論哪一次獸潮,這種黑色的鳥形妖獸都沒有出現過。
沈秋庭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這次獸潮只怕是不會簡單。
凌雲閣一處隱蔽的水池中,一隻巨大的烏龜從嫋嫋的水霧中爬出來,慢慢地伸長了脖子,享受著陽光的照耀。
龜背上坐著一個紫衣美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隻香酥可口的燒雞。
正是凌雲閣兩隻神出鬼沒的鎮山靈獸。
雞才啃了一半,柳城手下的動作忽然一頓,悠悠歎了口氣:“阿川又有動作了。”
他將剩下的一半燒雞塞進了烏龜的口中,托著腮喃喃道:“他都害了那麽多人了,怎麽就是學不會收手呢……”
烏龜咽下燒雞,依舊在無知無覺地曬太陽。
柳城問道:“嗨,大個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那條死蛇?”
烏龜慢悠悠地將伸出來的腦袋縮回了龜殼中,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拒絕。
也對,依照那條蛇的人緣,現在估計除了自己,早就沒人願意看見他了。
柳城歎了口氣,拍了拍烏龜的殼子:“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陸乘:你們老夫老妻的玩情趣關我這個單身狗啥事兒?什麽人呐這是!(ノ=Д=)ノ┻━┻感謝在2021-03-0323:46:58~2021-03-0423:51: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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