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殊然的治療很快提上了日程,長豐從世界各地網羅了頂尖的專家,制定了很詳細的治療方案。
在專家團隊看來,簡殊然這個確實不算大毛病,很多人甚至覺得被大材小用。
但是不管怎樣,簡殊然的病情在按部就班的治療中有了很大的進展。慢慢的想起來很多事情,只不過記憶這個領域涉及面很廣,即使恢復的再快再好,也不能保證其連貫性,所以簡殊然的記憶有很多斷點。
慢慢的都會接上,只是想起來這些片段已經讓簡殊然感到不適。他幾乎是以肉眼的速度瘦了下去。
路逢舟不知道等待他會是什麽,只能小心翼翼的守著。他現在也很焦慮,他擔心失去,更擔心簡殊然的身體狀況。
今天上大課,簡殊然依舊沒什麽精神,懨懨的趴在桌子上翻書。
“殊然,你最近怎麽老走神?感覺你精神不濟的樣子?是不是太累了?”雲述擔憂的看著好友,最近要準備期末考試,卓玉的課程也越來越緊,他沒時間關注簡殊然這邊。尤其每天見面,對於他的變化,感受並不明顯。
“有嗎?我覺得還好。”即使面對最好的朋友,簡殊然也無法說出實情。
“你們倆……是不是那個什麽……太過了?”雲述半天沒找到合適的用詞,這方面涉及到他的盲區。
“什麽太過了?”簡殊然腦子發木,他坐直身子看著雲述,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縱欲對身體不好,尤其是腎。”雲述靠在簡殊然耳邊輕輕的說,說完還抿了抿嘴,話還是得說明白,他們之間不用繞圈子。
瞬間簡殊然哭笑不得,讓一個沒談過戀愛的人為自己這麽操心,真是罪過。看著雲述正經的樣子,簡殊然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他笑趴在雲述的肩膀上。這樣的雲述太可愛了,一本正經的跟他談論這方面的事,好像是上生理衛生課的老師。
“你想什麽呢?你是不是被卓玉帶壞了,滿腦子黃色廢料。”簡殊然笑的渾身直顫。原本他就感覺卓玉看雲述的眼神不對,現在漸漸想起來,他知道卓玉早就盯上雲述了。
“跟卓玉有什麽關系?他還是個孩子,你別什麽都捎上他。我都二十了,是,我沒談過戀愛,等於我沒吃過豬肉,可我還是見過豬跑的。”雲述是真的很嚴肅的在跟他說這個話題,有什麽好笑的。為什麽簡殊然說什麽都愛帶上卓玉?行吧,路逢舟也不大,但是卓玉是個單純的好孩子,家族遺傳也沒有讓他跑偏。至少沒有早戀!
“行了啊,我上哪裡縱欲去,最近做的治療有點耗費精神,才導致我這樣的。”腦子裡東西越來越多,飯卻吃的越來越少。
“你自己注意身體,這才好多久?”雲述還是有點擔心,不停的叮囑簡殊然。
直到他發現有人就站在他們的座位旁邊,直勾勾的盯著簡殊然。
簡殊然也感受到了很獨特的存在感,一回頭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明夕。
今天是三個班的大課,合起來有上百人,整個階梯教室做的全是人,所以明夕的出現並不突兀。
“同學,能往裡面坐一下嗎?”明夕禮貌的衝雲述笑,態度卻是帶著一股不容反駁架勢。
雲述本能感覺不舒服,簡殊然不知道明夕要做什麽,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也沒辦法讓雲述拒絕。
雲述向裡面的位置挪了一下,簡殊然也順著往裡面坐。明夕坐在了簡殊然身邊。
“你來這裡幹什麽?”簡殊然壓低聲音問道。
“當然是來找你呀。”明夕笑容大大的說道,“都下課了,你這麽小聲幹什麽?”
“我們好像不熟。”簡殊然淡淡的說。盡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他最近本身身上就全是新聞,現在又來個樣貌出眾的明夕,不招眼是不可能的。
“接觸接觸就熟了。”明夕不在乎,想找到接近簡殊然的機會並不多,路逢舟將人護的太周全。
今天路逢舟是去醫院給手做複健去了,又是這麽多人的大課,路家的保鏢也沒地方施展,明夕才找到機會。他從來不是輕易放棄的性格,也不怕慢慢來。
不知為何,雲述就是覺得明夕危險,他伸手輕輕碰了碰簡殊然的袖子。
簡殊然側頭用口型衝雲述說了句:“玫瑰。”
雲述頃刻變了臉,這就是那個送了滿屋子玫瑰的“變態”?想到這,雲述渾身不適。
“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明夕不在乎簡殊然的態度,很熱情的提議。
“不必了。”簡殊然冷淡的拒絕。
“別啊,你對我能不能笑一下。”明夕露出憂鬱的表情,帶著一點點的受傷,他說話用的正常音量,沒有顧忌所處的場合,身邊已經 有人看過來了。
這對話明顯不對味兒,簡殊然知道自己的已婚身份很敏感,不得已站起來。
“有話出去說。”
“行啊。”明夕很高興,他肯定希望能跟簡殊然獨處。
“不行。”雲述拉住簡殊然,隨隨便便跟個溜門撬鎖的跟蹤狂出去,太危險了。
“這位同學管的挺寬呀,怎麽你在追求他?”明夕一眼就看出來,雲述護著簡殊然的樣子,更像是老母雞護著自己的小雞仔。
“別胡說。”簡殊然瞪了明夕一眼,他能理解雲述的擔憂,換做是他也不可能讓雲述跟這種人單獨出去。
“一起走。”簡殊然示意雲述跟他走。
雲述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上兩個人。
冬天的景城非常乾燥,空氣裡有一種特殊的甘冽的味道,今天風大,很多人裹著大圍巾,戴著口罩。
簡殊然將圍巾拉過下巴,帶著人走到一條相對人少的小路上。
“沒事的話,我們真沒有見面的必要。”簡殊然停住腳步,面對明夕。
“怎麽沒事?我想跟你吃飯,怎麽就不算事?你的記憶回來多少了?”明夕最關心的是他的記憶,他知道簡殊然一直在做治療。那麽他是不是很快就能聽到好消息了,他真的非常期盼那一天。
“與你無關,你不要再來找我了。”簡殊然生硬的拒絕,關於明夕他想起來一些片段。至少對這個人有印象了,並不是好印象,他一個勁兒的給路逢舟身邊塞人,還各種給他們之間製造矛盾。
“對我,你總是這麽沒耐心。”明夕突然向旁邊的保鏢使了個顏色,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的將雲述架住,將人強行留在原地,他則很強勢的拉住簡殊然往前緊走了幾步。
簡殊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帶離了雲述身邊。
“你幹什麽?”簡殊然生氣了,“你有話說話,別動我,更別動我身邊的人。”
沒等他話音落下,鉗製住雲述的兩個保鏢已經捂著手腕子低聲哀嚎了起來。
“活膩味了的話可以直接說,我不介意送你們一程,不用這麽迂回!”來人一身高中校服,挺拔的身高,利落的身形,蘊含著很強的力量,正是卓玉。他臉上滿是不耐煩,伴隨著陰沉的煞氣。
他站在雲述身邊像是一柄利劍,非常的鋒利。
一旁路逢舟也衝了上去,毫不猶豫的以手刀劈向明夕的肩膀,明夕不得已放開了簡殊然。
“明夕,你有完沒完,你他媽的就不能老實會兒!”路逢舟很火大,他現在看見這廝就磨後槽牙。明家那幫老家夥也是廢物,慣孩子不是這麽個慣法,路逢舟將明夕胡來的證據都丟給了明家,到現在那幫人拿明夕也沒辦法。
明夕沒想到路逢舟這麽快就能回來,算計錯了。或者說是簡殊然身邊的保鏢給報的信。
他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路逢舟的殺傷力不足為懼,但是卓玉不一樣,這就是個行走的人間兵器。他身邊沒人打得過卓玉,而且卓玉動手向來不講理由,出手絕不失手,這才是最可怕的。
艸,他調查的時候怎麽漏掉了卓玉?路逢舟這個弟弟怎麽這麽早就回路家了?
明夕沒說什麽,只是深深的看了簡殊然一眼。
“改天我們一起吃飯。”說完帶著受傷的保鏢瀟灑離去。
“你別想,然然不會搭理你的。”路逢舟衝著明夕的背景喊道。
“行了,別喊了,你要是不忿,我找地方埋了他。”卓玉看明夕也不爽,敢動雲述,分分鍾送他去見閻王。
雲述:“……”
卓玉信馬由韁的言行,到底什麽時候能掰回正軌,他真的盡力了!
最大的問題在於,只要卓玉說得出來,他就真敢去做……
簡殊然看著趨於平靜的場面,轉身就走,心力憔悴不過如此。現在他看誰都累。
“然然。”路逢舟趕緊跟了上去,“媽媽從歐洲請了一位催眠領域的頂級專家,明天就到,據說對於暫行性失憶會有很大的幫助。我們明天見見。”
簡殊然點點頭,腳下的步伐絲毫沒有減慢。他跟路逢舟現在是冷戰的狀態,因為信任的壁壘出現了很大的裂痕,而且有越裂越大的趨勢。簡殊然現在也很害怕,他怕真的萬劫不複。
記憶是我們生命的軌道,只有完全的記憶才能讓我們不偏離軌道的順順利利的走到終點。
簡殊然無比期盼記憶完整的那一天,他想他的生活可以回歸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