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述發現了簡殊然的異樣,自然也就發現了路逢舟。
一時間他有些不自在,也想看看簡殊然的反應。
“我不吃了,先回宿舍了。”簡殊然說道,他現在隻想去個安靜的地方,眼不見為淨。那些刺眼的畫面,那個只會扎他心臟的人,就愛死哪裡去就死哪裡去吧。
“你吃飽了嗎?”雲述看著隻吃了一半的餐盤問道。
“嗯,吃的差不多了,不怎麽餓。”從看見路逢舟那一眼開始,他就失了胃口。他也不去想自己這樣的行為,會不會讓路逢舟起疑了。反正那個人又不在意他,避他如蛇蠍,那起疑能如何?
沒有面對面,就當沒看見好了。
“餐盤放著就好,一會我來收,你趕緊回去吧。”雲述按住簡殊然收拾餐盤的手,他很清楚簡殊然心裡的想法,只能盼著日後相安無事。
簡殊然也沒推辭,放下餐盤,拿了背包,就離開了。
出了食堂,小風一吹,簡殊然才覺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心裡那個裂縫仿佛在擴大,有根尖刺從裂縫中掙扎著出來,還帶著血肉,扎的他十分疼痛。
腳步不停的往宿舍樓裡趕去,他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看。身後是萬丈懸崖,只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路逢舟面上不顯,但是心裡很驚訝,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簡殊然每次見了他,眼睛都會發光,今天怎麽這麽奇怪。離開的時候也沒在往這邊看一眼,他甚至覺得剛才那一瞥是錯覺,簡殊然根本沒看見他。
“今天真的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英語系的,我叫……”,那個女孩還在那裡滔滔不絕。
看著簡殊然匆匆離開的背影,路逢舟跳了一下眉,抬腿從另一側門出了食堂,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那個女孩說了什麽。
趙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緊緊的跟在後面:“逢舟,采訪你一下,現在什麽感覺。”
路逢舟涼涼的看了他一眼,心裡第一千零一次罵自己是個傻逼,下次絕對不陪他出來玩什麽見鬼的偶遇。
趙臻一邊掏手機,跟尤可為分享今天的見聞,一邊追著路逢舟:“哎,你別走啊,跟哥們兒說說唄。”
眼見路逢舟腳下生風的,不想再跟自己產生關聯,趙臻豈能罷休,一路喋喋不休的追了上去。開學近一個月學校生活平靜的過分,沒什麽勁爆的八卦。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學習,參加活動。
不過趙臻感覺自己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路逢舟最近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說不上來為什麽,詢問了本人也沒說出個原因,難道僅僅是因為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
尤可為不在,連個能開解的人都沒有,鬧的他最近連追美人的心情都淡了很多。
路逢舟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就是莫名其妙覺得煩躁。看什麽都不順眼,連帶著吃東西都沒胃口,弄得家裡阿姨戰戰兢兢的。變著花樣的做飯,也得不到大少爺的青睞。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他十七歲的生日,一群狐朋狗友今天替他提前慶祝,就在趙臻家開的會所裡。因為明天路家會有一場小型宴會,那個過於正式,不適合胡天胡地的折騰。
路逢舟早上了一年學,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又因為一些原因跳了一級,十六歲就上了大一。
趙臻家的這家會所叫華庭,是景城上流圈子裡非常有名的會所,會員製,私密性很好。想入會必須要有老會員介紹,而且身份都是非富即貴的才可以。
趙臻半個月前就吩咐好了,他喜歡熱鬧,華庭最豪華的包廂是他的專屬,從來不接待外客。為的就是自家少爺隨時來了興致聚會,都能在自己的地方痛快的玩耍。到了好友的生日聚會,那更是積極的不行。
路逢舟倒是不在意,對於生日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隨趙臻去折騰。不過趙臻也沒叫太多人,他知道路逢舟不是很喜歡應酬,所以叫的基本上都是平常說的上話的,太愛攀關系,或是太過逢迎的他沒通知。
包廂很大,一群公子哥或坐或站,看著眼前一排漂亮的男孩女孩,眼中帶著審視和估量。
會所的經理站在那裡,恭敬的給自家少爺介紹:“少爺,按照您的吩咐這都是最近新來的,品質不錯的,絕對乾淨。”
“讓路少先挑,今天他是主角。”趙臻大方的拱了拱身邊的好友。
路逢舟看著眼前的男男女女,隻覺得那股意興闌珊的情緒又來了,心裡隱隱的又開始煩躁,頭還微微的疼。
他隨意的指了站在最左邊的一個女孩:“你過來。”
然後一揮手,示意其他人隨意。
女孩有些拘謹的同時也有些慶幸,同樣是陪客,誰都願意陪長得好看的。雖然這一屋子裡的客人沒有長得醜的,但是要說最好看那肯定是眼前這位,無論是顏值還是身材都是碾壓其他人。
“我去,路少這麽大方。”旁邊有人笑道,是一個染了一頭水藍色頭髮的人。
路逢舟沒接話,只是接過女孩子遞上的酒,喝了一口。
其他人一陣歡呼,挑著自己可意的人,拉到身邊。包廂裡一時間有些混亂,眾人還沒鬧騰完,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哎,小可心,可就等你了,你是真夠磨嘰的。”趙臻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尤可為瞥了趙臻一眼,對於那個稱呼沒有發出任何異議,只是伸了伸修長的手指:“今天解剖課,教授拖堂了。”
一聽解剖,趙臻就蔫了,他就不喜歡這些,偏偏尤可為老給他講,弄的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跟著尤可為身後進來的還有三個人,兩女一男。尤可為衝男孩子一歪頭,揚了揚下巴:“去路少那坐。”
男孩子原本有些遲疑和膽怯,在看到路逢舟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臉色,連眼睛都亮了。這是什麽極品啊,要是出道的話,一準能紅到發紫。
長成這樣,還有那麽強硬的家世做後盾,真是老天垂憐的幸運兒。而且看起來年歲也不大。
男孩子走過來規規矩矩的坐在路逢舟身邊,從新拿了一個杯子,夾了冰塊在杯子裡,然後倒入琥珀色的酒液,冰塊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路少,我叫許維。”許維雙手遞上酒杯,恭敬之中有些期待,他對自己的樣貌一向自信,今天來尤少還讓他們特意收拾過,此刻男孩子透出一種隨意的,但是很考究的精致。
路逢舟接了酒沒喝,淡淡的皺了下眉。這應該就是上次尤可為提到的那個小明星,他當時看上這個男的什麽了?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作為明星這人肯定的好看的,可是好看的男人女人他見多了,也沒多出挑,那當時是怎麽回事?
而且他最不喜歡人化濃妝,明星只要是在外面的場合就不可能素顏,這張臉沒有任何吸引他的特質,主要的是他對這臉都已經沒有印象了。
許維看著路逢舟將酒放在了桌上,眼中有一晃而逝的不自然。
“路少,喜歡喝什麽?不如我替路少調一杯?”恰到好處的討好,不讓人討厭。他想得到路逢舟的青眼,有這種靠山他要什麽資源沒有。路家的太、子爺,這在景城是可以橫著走的。而且就衝那張臉,也很值得。
“你會調酒?”路逢舟想著現在的明星還什麽都會。
“前一陣子接了個劇,角色是一個調酒師,學了幾天。”許維看著路逢舟的眼睛,覺得心臟漏跳一拍,他勾著眼尾一笑,起身往吧台走去。包廂裡的吧台也不小,那裡站著一個調酒師。
許維自然的走過去,跟調酒師溝通,找出幾種要用的酒。
路逢舟看著那個背影感覺有些熟悉,隱隱約約的。
“路少。”旁邊的女孩子地上一隻煙,然後打著火機給他點上,這是不甘被冷落了。要說跟人前無限風光的明星比起來,在會所工作自然已經落了下風,“我叫張然,大家都叫我然然。”
這是真名,不過出來做這樣的職業,報真名的太少了,都是用花名。報了真名,用意就可想而知了,不過路逢舟沒接茬。
“然然!”這兩個字在路逢舟的舌尖低低的卷了一個來回,他夾著煙,側頭看向那個女孩子,那女孩子的鼻子也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路少,嘗嘗我調的酒。”
說話間,許維已經回來了,將手中的酒放在路逢舟手邊。裝做不經意的看了眼坐在另一側的張然,完全沒當回事。這都不能稱之為對手,即使身上乾淨,出身也已經不乾淨了。況且這個長相,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一個女人長的還沒他好看,能有什麽威脅。
路逢舟沒有動,只是抬頭借著有些昏暗的燈光看了一眼許維:“轉過去。”
“啊?”許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讓你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路逢舟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命令。
許維有些不安,但是還是很聽話的轉過身去。
路逢舟修長的手指撚了撚淡色的唇瓣,心中了然,他知道當初是怎麽注意到許維了。這個人的背面輪廓像極了簡殊然,沒錯就是很像,清瘦但是挺拔利落。他第一次見許維是在一個商演的後台,他去找尤可為。就在那裡看到背對著他的許維,然後才看到的臉。
他又猛地轉頭看向身邊的張然,她的鼻子從側面看,也與簡殊然有幾分像,所以……他到底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