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說了沒問題,他有這個能力。所以現在就更需要學長你盡心盡力,你看我一天到晚的瞎忙,公司那邊我也是掛了職的,真顧不上他,你幫我照顧他一下也好。督促他學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督促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路逢舟極力說服雲述。
“雲哥……”卓玉期待的看著他,眼睛裡閃爍著渴望。
雲述真是怕卓玉這種眼神,跟剛睜眼的小奶狗一樣。
“那……就這樣?”雲述不太確定,不過路逢舟忙他是知道的。補課這麽久,他就一直沒見路逢舟出現過,否則也不會昨天才知道他是卓玉的哥哥。
“嗯,就這麽定了。”卓玉特別高興,“我跟你回宿舍拿東西。”
“也好,這樣也安全,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媽給我打兩電話了。”簡殊然晃了晃電話,原本他是一直在宿舍住著陪雲述的,後來他家親戚來了,他不得不回家作陪,心裡一直不踏實,現在雲述安定下來,他也就放心了,但是他還是認真的交代,“如果有什麽事,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我送你。”路逢舟趕緊湊上去。
“不用,我有腿。”簡殊然急於擺脫他,也不跟別人寒暄了。直接走到門口換鞋,開門出去了。
路逢舟發揮萬能膠的精神,一步不落的追了上去。
“然然,你自己坐電梯不舒服。”路逢舟在電梯間追上了簡殊然,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他拉著人走了進去。
簡殊然甩開他的手,自己站好。自從上次折騰完,他的狀態一直不好。很多忘記的細節,又都一一浮現出來。循環播放一樣,提醒他曾經有多不堪。
電梯很快到了樓下,簡殊然才走出去,路逢舟又強行拉住人。簡殊然掙不開,只能任由他拉著走。乘坐這種封閉式電梯還是讓簡殊然不舒服,心裡七上八下的。
到了樓下出了電梯,腳踏實地,地域開闊,簡殊然終於好受些了。
但是身後的人依舊甩不掉,兩人一路拉扯著出了小區。
“你到底有完沒完,放手。”路上人來人往,簡殊然覺得有點丟人。
“我們聊聊。”
“我們有什麽可聊的。”簡殊然回頭瞪了他一眼。
“小心。”路逢舟拉了簡殊然一下。
汽車緊急刹車的聲音傳來,非常刺耳,車身幾乎是擦著簡殊然的身邊停下的。
“我艸,怎麽開車呢,這是非機動車道。”路逢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直接暴躁了,差一點就撞著了。
司機趕緊下車來查看情況。
“真對不起,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什麽就沒事,有你這麽開車的嗎?小區周邊,非機動車道,開飛機呢。”路逢舟氣的想打人。
簡殊然拉了他一下,衝司機說道:“我沒事,但是這麽開車太不安全了,對面還有學校,這邊人口很密集。”
這時,車後門打開了,一個人走下來:“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可以留下聯系方式,如果你有什麽不適,隨時聯系我們。”
簡殊然和路逢舟聽到聲音渾身一震,看向那人,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看起來十分的年輕,身材高大魁梧,而側臉上還沒有那道標志性的疤。
這個時間段,這個地點,怎麽會遇到他──徐晉安!
簡殊然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頭疼了起來,心臟瞬間驚跳。曾經那人陰沉的聲音和惡毒的眼神,每一處都仿佛是淬了毒的刀。每一刀都割在他身上,簡殊然渾身發冷。
“你現在看起來就很不好。”徐晉安有些尷尬,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看見自己就不成了,現在的年輕人身體也太差了,“要不我現在安排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很好。”簡殊然又看了那人一眼,按下心中的驚惶,和四肢百骸的疼痛感,“以後開車小心點。”
說完轉身就走,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路逢舟掩飾好自己的震驚和憤怒,趕緊跟上簡殊然。
走出了有半條街,簡殊然終於停下來,站在一棵梧桐樹下,渾身顫抖。八月的天氣,很熱很沉悶,帶著很黏膩的讓人透不過氣的憋悶感。
“然然,你冷靜點。”路逢舟將人摟在懷裡慢慢的安撫,“我在你身邊,沒事的,沒事的。”
簡殊然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告誡自己別發瘋,那是很久以後的事。現在什麽都沒有發生,以後也不會發生了,他會竭盡全力的遠離那些是是非非。
但是身體還是很僵硬,肌肉不受控制的繃緊,呼吸間是急促的失措,頻率很快。
路逢舟打電話讓司機將車開過來,把人帶上了車。
“然然,你別怕,不會有事的。”路逢舟依舊摟著人安撫。
簡殊然耳邊嗡嗡作響,腦海中猶如狂風驟雨一般的回憶,嘩啦啦的來,呼啦啦的走。意識被各方拉扯,變幻莫測。
路逢舟掏出紙巾一點一點的給他擦拭滿頭的冷汗,另一隻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哄孩子一樣,帶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翼翼。
簡殊然極力的抓回自己盲目奔走的意識,治療是有成效的,而且自己也沒懦弱到那個地步。為了父母,為了身邊的親朋好友,也必須要好起來。
背上的手帶著撫慰的溫度,慢慢的驅趕著徹骨的寒冷。
簡殊然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但是整個人像是個沒有活氣的娃娃,汗浸過的皮膚冷冽蒼白,帶著些許病態。
看的路逢舟心疼不已,也心急不已。好不容易控制下來的病情,別在嚴重了。
司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將車停好,很識趣的下了車。
車上只有彼此的呼吸聲,過了許久,簡殊然仿佛是從地底的某處重新爬出來一樣,幾個深呼吸之後慢慢的舒緩開來。
他還窩在路逢舟的懷裡,是熟悉的味道,是熟悉的溫暖。此時此刻,這些就像是救命的浮木,是他能抓住的希望。同時這也是要命的毒藥,見血封喉,不留痕跡。
緩緩的坐直身體,不能放任自己沉淪下去。
“我現在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就閉嘴,不要騙我。”簡殊然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虛浮。
“好,你問。”路逢舟心跳有些快,他很害怕,怕他們的關系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當初你為什麽突然去洛城?你跟徐晉安是怎麽杠上的?”這是一切的轉折點,如果沒有洛城之行,至少簡殊然不會送命。當時路逢舟決定去洛城,非常突然,而且很急,幾乎沒給他太多的反應時間就決定了。
路逢舟歎了口氣,沒想過在兩人還沒和好之前就要面對這些,但是既然趕上了,也沒辦法。
“長豐在洛城的分公司,有人利用職務之便,借我爺爺的名義夥同徐晉安走私。當時的分公司負責人是我爸一手培養起來的,察覺了一些端倪,直接報給了我爸,我去洛城就是為了處理這事。”
那個跟徐晉安搭夥的人還是路家的遠親,借著這點都快出了五服的關系,在長豐給自己謀了個職位。但是此人心術不正,老想撈快錢,撈大錢,結果走上了歪路。
“我當時把事情想的太簡單,沒想到徐晉安那麽難纏。”所以這一折騰就是三年,原本想著沒那麽複雜的。古人說“強龍難壓地頭蛇”,就是這個道理。
“我被抓的時候,徐晉安一直在問我,你拿什麽跟明升集團做的交易。”明家可以說是洛城當地的土皇帝,有了明家的支持,路逢舟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這是簡殊然最後到死都很在意的事,路逢舟到底用什麽打動了明升集團?是錢權交易,還是其他的……
他當時沒有問,是因為心如死灰,是想盡快逃離。但是現在他發現重來一回,有些事情還是躲不開,所以他上輩子到死都是糊塗鬼,連原因都沒有弄明白,這回他好歹要知道為什麽。
只是路逢舟跟明家少爺明夕的關系一直說不清楚,外界傳的紛紛揚揚。
明夕那個人,太張揚,也太耀眼。攻擊力很強,簡殊然見過幾次,那人對他一直是若有若無的敵意,說話也總是帶著刺。明夕喜歡路逢舟,而他看上的任何東西都必須是他的。
當時的情況,簡殊然也不想回想了,總之很糟心就對了。
“我給了明芯一塊地。”即使隔了一世,路逢舟的表情看起來依舊有些肉疼。
“給明芯一塊地?不是明夕。”
“當然不是,明夕那個二世祖懂什麽,他家一直他姐說了算。”路逢舟的語氣帶著不屑。
“什麽地?”
“景城的地,我花了27個億拍回來的,本來打算建高檔住宅區的,規劃都做好了,結果明芯獅子大開口,那女人簡直了。”
不過為了路家的聲譽,洛城的事情必須解決,走私是觸碰國家法律的事情,一旦事發,路家就毀了。他爺爺一輩子清廉,不能到最後失了晚節。
“所以,讓你可以橫行洛城的人是明芯。”簡殊然再次確認,事情好像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可以這麽說,但是說白了,就是破財消災,明芯就是個錦上添花的主兒。”以物易物,誰也別說誰吃虧。
“還有一個問題,我出事之前,你為什麽頻繁的讓我出入你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