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回憶不是很遠，但裴釉又覺得，好像過去了很久。

　昨晚跟田嘉一起逛街，她也這樣感慨過，還被田嘉給說了一頓。

　“孫女兒。”

　“吃飯。”

　“想什麽呢？”

　“沒什麽。”裴釉扒拉了一下米飯，“想著時間好快，我下個月就23歲了，不知道爸爸媽媽會不會回來。”

　“他們不回來，我打斷他們的腿。”裴奶奶氣呼呼地說。

　裴釉又是笑笑：“奶奶，你好凶。”

　裴奶奶是個極其溫柔可愛的人，只是在裴釉的事情上才會少有地露出強悍的一面。

　比如如果到時候裴釉父母不回來，打斷腿肯定是不至於的，但肯定會有其他的懲罰。

　吃了飯洗了碗，裴釉又回到臥室，開始認真搜索起來了假女友的事情。

　但是依舊艱難，客服要麽是說自己不好看，要麽就說自己是個男生，要麽就說自己沒時間來不了。

　各種回復都有。

　裴釉看著消息記錄都有些頭疼。

　她又滑了滑，發現一個新出的還沒點開的界面，標題言簡意賅：虛擬女友，高價，非誠勿擾。

　價格標了區間，從5元到5000元。

　好高冷。

　真高價。

　很巧的是，地址還是雲城的。

　裴釉的眼皮跳了下。

　但受到好奇心的驅使，她點開了，並且還戳了客服：【你好，請問怎麽收費的呢？】

　【禦姐音、少女音、蘿莉音等音色，皆是半小時五十元。】

　半小時指的是打電話半小時，裴釉之前看見的都是最多十塊錢的，這個比起來實在是有夠貴。

　裴釉想要的又不止是聲音。

　她抿直雙唇，盯著這個聊天界面看了會兒，指尖猶豫了半晌，最終目光抱著最後的希望那般，再次回復了消息過去：【可以租線下的假女友嗎？】

　消息發出去之後，裴釉已經做好了等不到想要的回答的準備，她眼睛都沒眨地一直盯著手機界面，就連呼吸都放輕了。

　如果這家店也拒絕了的話，那麽她之後不會再私信其他店了。

　她找了夠多了。

　只是都沒有結果。

　手機都快黑屏了，消息也沒成為“已讀”，裴釉垂眸，說不清楚心裡是怎樣的滋味。

　她是個很倔強的人，一旦做了某個決定，她就很想做到。

　可是像這種現實的情況，她也不得不放棄。

　如果實在是沒有的話，她又何必強求。

　21號的聚會，她要麽不去，要麽一個人單著去，也都沒有關系。

　不，不對，她要去。

　裴釉突然間想起來了，她的心境已經發生了變化——她不想逃避，她想表現得自己比霍意遲過得更好。

　就跟上大學她們是同學們的暗中八卦的對比一樣，她想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比霍意遲要過得更加光鮮亮麗一些。

　這是骨子裡的較勁。

　裴釉太了解自己了。

　她這麽想著，突然茅塞頓開，也不再追逐於想要租到一個一日假女友了，因為這個想法現在覺得有些假大空。

　又不是只有有了女朋友才會看起來過得更好。

　裴釉心情好了不少，露出了舒心的一笑，她解鎖了手機，笑容卻一下就僵住。

　客服回答她了：【可以。】

　客服：【就是有點貴。】

　裴釉動了下喉嚨，她緊張了起來。

　這又算什麽。

　絕處逢生？

　她腦子裡亂亂的，剛剛的思想又被拋開，因為本質上還是想要單用愛情這一項來碾壓霍意遲。

　她的指尖有點抖。

　她的心跳有點快。

　她的呼吸有點亂。

　裴釉最終問：【最貴的多少？】

　客服這回秒回：【48小時五千。】

　也就是標價的區間裡面最高的數字。

　裴釉想了想自己的存款，她倒是租得起。

　只是現在輪到她不放心對方的“質量”了。

　難得遇到一個可以有線下的店鋪，她不想放過，但是想要租到的假女友比霍意遲還不錯或者跟霍意遲差不多，這個難度著實有些太大了。

　無異於大海撈針。

　客服仿佛知道她的疑慮，又回了消息過來：【定金五百，如果見到面您不滿意，退您就是。】

　【如果您滿意，補下尾款就好。】

　【您是我們店裡的第一個顧客，我們可以給你打八折。】

　裴釉的眼皮又跳了跳，看著客服發來的消息，她的腦子在瘋狂運轉。

　租嗎？

　不租嗎？

　緊接著，客服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徹底讓裴釉決定下單：【您放心，我保證租給您的女友是頂配。】

　裴釉在手機這頭神情凝重：【好，容我考慮一下。】

　看得出來商家為她這個客戶考慮的不少。

　裴釉又再看了看聊天記錄，才點了返回。

　她好糾結。

　之前是一直沒遇到，現在有可以合作的了，她卻開始猶豫。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客服說的“頂配”兩個字，讓她更加動搖了。

　按照客服的說法看來，就算到時候這個頂配的假女友，不讓她滿意，她也一點損失都沒有。

　那麽……

　不妨壓一把。

　只是裴釉不能表現得自己很著急的樣子，等到了晚上，她才又給客服發消息，說自己想好了。

　她要下單，她需要這個頂配假女友。

　客服：【好的呢，親親。】

　客服：【您留個微信號，我讓她加您。】

　“她”當然指的就是她即將擁有的假女友了。

　裴釉又開始緊張起來，留了自己的微信小號。

　她必不可能拿正常使用的微信號加這個假女友。

　現實中的身份，她還是想藏一下，免得到時候就算是見了假女友不滿意，也不至於被三次元追殺。

　這感覺有些難明，裴釉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出高考成績的那晚。

　明明知道成績還不錯，但還是會很緊張地等待通知。

　又仿佛買了個盲盒，店家只是跟你講會是好東西，可到底是哪種好，也沒具體的答案。

　為了讓自己放松一點，裴釉起床出了臥室，跟著裴奶奶一起坐在沙發上看劇。

　她已經找了新的一部劇給奶奶播放，奶奶看得津津有味，並且自己還做了水煮花生，一邊看劇一邊剝花生。

　非常閑適的老年生活。

　裴釉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可樂打開，被冷到在那呼氣：“奶奶，你等下要不喝一口？”

　裴奶奶嫌棄地看了她兩眼：“我又不是年輕人。”

　裴釉拿了個毯子披在自己身上：“誰說可樂是年輕人喝的了？”

　裴奶奶抬手，拍了下她的腦袋：“正演到精彩處，別打擾我看劇。”

　裴釉“哦”了一聲，安靜下來。

　可能也沒那麽安靜，冰可樂在冬天喝比在夏天的時候更爽，直讓裴釉在那倒吸冷氣。

　她跟著看了會兒劇，又拿出手機，登陸了自己的微信小號。

　通訊錄那裡飄紅，多了個數字“1”。

　裴釉小心地看了看奶奶，才跟做賊似的往旁邊挪了一點，才通過了這個ID叫“一一”的假女友。

　48小時指的是線下。

　那麽在這之前，肯定也需要線上交流一下的。

　系統提示：【你已添加一一，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裴釉看著這行字，莫名覺得嗓子有點癢，她咳嗽了一聲，又引來了奶奶的關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奶奶。”

　“我沒那麽嬌弱。”

　她剛上說完，一一就發了消息過來：【你好，我是一一。】

　一一肯定類似於明星的藝名了。

　裴釉思考了兩秒，也給自己取了個：【叫我小悠就好。】

　一一的頭像是一個可愛的貓咪表情包，裴釉覺得這隻貓看起來有一點眼熟，但轉念一想，天底下的貓咪那麽多，尤其是現在還有這麽多網紅貓，有的幾乎長一模一樣，她或許是在上網的時候看見過長差不多的，所以才覺得有些眼熟。

　一一很快回復：【請問你的需求是什麽，什麽時候見面呢？】

　好直接。

　裴釉點開日歷，看了看：【下周五晚上見面可以嗎？】

　一一：【可以的。】

　一一：【不知道您有什麽需求？】

　一一：【比如我化什麽妝，禦姐風可愛風少女風等等。】

　一一：【還有我的穿著，也可以選擇風格，盡量讓您滿意。】

　專業。

　裴釉內心給了評價。

　她又拿起可樂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回答：【你拿出你最好的狀態就好了。】

　一一：【好。】

　一一：【希望您能理解，我不方便發我的照片。】

　裴釉當然是能理解的，原因有多種。

　比如真人不上鏡，照片一般，但實際上真人很不錯。

　又比如擔心顧客拿自己的照片去做別的事情。

　這些考慮裴釉都懂的。

　一一的態度很好，裴釉沒想到的地方，她也都會提出來。

　距離21號剛好還有一周，裴釉覺得在這期間如果一一的態度一直都很不錯的話，那麽到時候就算是覺得店家說的“頂配”是在騙她，那也不用給她退這五百的押金了。

　所以目前一一就是個陪聊，只是聊天沒那麽頻繁。

　她們不能當朋友，僅僅只是利益關系。

　裴釉沒把這個計劃跟誰講，只是默默報了要去聚會的名。

　蔡向羽為此還有些驚訝，因為那天裴釉的回答只是“再看吧”。

　沒想到現在就定下來了。

　蔡向羽：【柚子，我以為你不來了。】

　裴釉：【為什麽不來？】

　裴釉：【對了，是可以帶上女朋友一起去的，是吧？】

　蔡向羽震驚了：【對，是這樣，沒錯，你……】

　裴釉：【行，我到時候問問我女朋友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