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這個人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裴釉已經習慣了她的性格脾氣。
只是仍然有這樣的時刻,讓她不禁握緊了拳頭。
因為田嘉又成功地套到了她的話。
裴釉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眼今天的灰蒙的天空,慢慢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她說得很輕,但她可以保證田嘉聽得到。
也不再管田嘉什麽回復,裴釉就將電話掐斷了。
她實在是沒功夫再閑聊這些,上班要緊。
不過……
這倒是喚醒了她的一段回憶。
當初跟霍意遲在一起,她們的確沒有去過酒店,但是一起去過民宿。
酒店和民宿在裴釉的眼裡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所以她自己說跟對象沒去過酒店也沒錯。
那時候她們已經是戀人關系,又都在學校的記者團,被領導打包派去一個地方做采訪。
明明是校內的記者團,卻還跟出差似的,她們周五晚上去的指定的地方,第二天就回來。
采訪地點在一個古鎮,那邊基本上只有民宿。
裴釉訂的房間,看起來很溫馨。
饒是知道肯定不會跟霍意遲發生什麽,但還是震驚於霍意遲的睡眠。
怎麽會有人從洗完澡上了床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裴釉輾轉難眠,到現在回憶起來,仍然覺得離譜。
哪怕她們不是正常的情侶,可閑聊總可以有的吧,但那晚的霍意遲對她很冷淡,回話都是“嗯”。
裴釉自己也受不了這委屈,也拉上另一床被子蓋上,玩著手機直到睡著。
她一路回想著這些,沒多久就到了公司樓下。
跟專業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工作太多了,她選擇了當一個鹹魚。
或者說是很多人都比較羨慕的工作——
早九晚五,六險一金,周末雙休,工作量小,從不加班。
而且難得的是,工資也很可觀。
這份工作是裴奶奶給她找的,老板是裴奶奶的學生。
裴奶奶在以前是老師,教過的學生多了去了,這麽多年來家裡老是有人來拜訪奶奶,裴釉已經習慣了。
這份工作的由來就是因為這樣。
畢業之前裴釉為了忙學校的第三方協議,裴釉都準備找個跟專業相關的工作實習,但剛好有學生又上門來,順嘴問了句裴釉的情況,就表示自己的公司缺人。
於是裴釉就來了,並且畢業以後也待在了這裡。
算下來她在公司竟然都待了兩年多了。
裴釉現在頓生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以前壯志凌雲,想著乾一番大事業,但到頭來還是鹹魚一個。
“小裴,開會了。”組長來敲了敲她的桌子。
裴釉拿起筆和筆記本:“來了。”
公司是做關於出版出版相關工作的,規模不大,在這工作的除了她以外,基本上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叔叔阿姨。
等開完會,裴釉坐回位置上,才拿出手機看消息。
鎖屏通知她有了幾條微信消息,只是她設置了不顯示具體內容,因此也不知道是誰發來的。
她點開,就看見了賀易的名字。
賀易還想約她晚上出去吃頓飯,他還在道著歉,就好像沒得到裴釉的原諒,他就會一直這樣纏著。
裴釉看得眉頭皺起,她正想隨意回復一句就把他給刪了,就在這時候,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是組長,大家都叫她“金姐”。
金姐頭髮到下巴,做了波浪卷,她也四十多歲,不過有著一張顯嫩的圓臉。
“小裴,忙嗎?”金姐拉了把椅子,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眼睛眯著在笑。
裴釉連忙把手機扣起來,她搖頭表示道:“不忙。”她問,“金姐,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去辦嗎?”
“沒有。”金姐手裡握著一個保溫杯,杯蓋放在了她自己的桌上,裡面的水在冒著熱氣。
裴釉點了下頭,靜等著金姐接下來要說的話。
金姐看著她,笑容一直沒散過,過了幾秒,她才慢悠悠開口:“小裴。”她開口問,“你到現在是不是也還沒有男朋友?”
果然,每次公司的人擺出這樣的表情,都是想給她介紹對象。
田嘉不止一次地羨慕過裴釉的工作,接觸到的都是活潑開朗的叔叔阿姨,不存在什麽勾心鬥角,更重要的是,還都很想把自己認識的帥哥晚輩介紹給裴釉。
可是裴釉全部拒絕,一次也沒答應。
田嘉氣死了,說她這是暴殄天物,後來又表示理解,說什麽跟霍意遲這樣的女神在一起過,看不上別人也正常。
裴釉:……
現在金姐又來想給她介紹對象了,裴釉有些頭疼。
裴釉露出了略帶尷尬卻又感激的笑容:“金姐,我是沒有,可我不著急。”
“這回這個小哥絕對優秀。”金姐拿出了手機,開始翻起了相冊,“小裴,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叔叔阿姨都是喜歡你,才想著給你介紹優秀對象。”
裴釉在公司一直都保持著乖乖女形象,她說話甜又勤奮,很招這些長輩喜歡。
“是,我知道。”裴釉有些許無奈,她又想委婉地拒絕,但這回金姐不給她機會,直接把男方的照片給她翻了出來。
金姐:“看看。”
金姐:“985畢業的碩士,又高又帥,現在在大公司當經理。”
金姐:“就比你大三歲而已,這孩子我見過,性格好脾氣好,而且也懂你們年輕人的梗,肯定跟你聊得來。”
裴釉抿著唇,她看了照片中的陌生男人好幾秒,最終面露苦澀地搖了搖頭:“金姐。”
“怎麽了?”
“不滿意嗎?小裴。”
裴釉眼神逐漸帶有絕望:“金姐。”下一秒,她的眼眶一紅,“我還是很喜歡我的前任,他是個優秀的男孩子,只是娶了別的新娘,我……”
在公司演戲演久了,自然而然就鍛煉出來了。
金姐聞言,立馬收起手機,心疼地“哎喲”了一聲:“怎麽之前不說呢?孩子,你緩緩。”
她又安慰了裴釉幾句,最終拿著自己的手機和保溫杯離開了,回了自己的工位。
裴釉還在原地緩了半晌,才收起了自己的“悲傷”。
行,經過今天的偽裝,未來兩個月內都不會再有長輩想著給她介紹對象了。
裴釉又翻開手機,準備回賀易“不必”兩個字。
但消息沒發送成功,因為賀易在這期間把她刪了。
裴釉:……
裴釉:???
到了中午,裴釉的疑惑還沒消除。
賀易這樣的奇葩也是比較少見。
就在裴釉還是沒想通的時候,除了昨天見過面以外的很久不聯系的蔡向羽,給她撥了一通電話過來。
裴釉走到了一處安靜的位置,接聽了這通電話。
“柚子。”蔡向羽笑嘻嘻地道,“你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沒有。”裴釉一口拒絕。
蔡向羽“哎呀”了一聲:“別這麽殘忍嘛,我……”
“是霍意遲讓你打電話來的嗎?”裴釉直接問。
蔡向羽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隨便問問。”裴釉盯著地面,腦子裡亂亂的。
蔡向羽的語氣明顯尷尬了起來:“是,也不是。”
他說:“我想組個遊戲局,她就順嘴問了句要不要喊你,我就來了。”
裴釉:“哦。”
裴釉:“你們關系不錯。”
“她是我女朋友的表姐。”
裴釉怔住:“這樣嗎?”
“對啊,那不然呢?”他倒是坦然得很,“我隻喜歡過你,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
裴釉聞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麽情緒。
以前跟蔡向羽的關系真的很不錯,後來因為他表白了就一度僵化,現在能夠自然而然地說出來這件事,就代表真的不重要了。
沒想到昨天凌苒苒的生日過後,還能再重新聯系起來。
裴釉心情有些複雜。
因為不止是蔡向羽,還有霍意遲。
就在裴釉沉默的時候,手機那頭已經換了個人,出來的女聲讓裴釉一下清醒過來。
“裴釉。”霍意遲的音色很明顯,不論過了多久,都能準確地聽出來這就是霍意遲的聲音。
裴釉嘴角往下:“有事?”
“我昨晚夢見你了。”
“夢見你算是噩夢,你得賠償我精神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