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這語氣,這態度。
裴釉捏著手機,眉頭緊緊擰著,她咬重了音:“霍意遲。”
“不賠嗎?”霍意遲似乎隻關心這個。
“你到底想幹嘛?”
“昨天在苒苒生日上你就挑釁我,現在直接讓我給你賠精神損失,你是不是太無聊了點?”
對面沉靜了幾秒鍾,才又響起霍意遲的聲音:“是。”
“我就是太無聊了。”她笑了一聲,補充了全句。
“那我有權利不奉陪你這遊戲吧?我很忙。”裴釉覺得自己沒多少力氣了。
她也不等對方再有什麽回復,就將通話掐斷。
這兩年來跟霍意遲其實也不是沒有再遇到過,說到底兩個人的共同朋友真的很多,哪兒是那麽容易避開的。
只是在之前她們就算是碰見了,也當作沒看見,可從昨天起霍意遲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跟她目光對上不說,還真就差點吵起來。
這就算了,裴釉以為她們短期內不會再有什麽聯系。
沒想到蔡向羽打了電話過來,期間還換成了霍意遲來跟她對話。
而且霍意遲說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霍意遲當然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她把蔡向羽的手機還了回去,一張臉冷了下來。
蔡向羽猶豫著問:“又吵起來了?”
“嗯。”霍意遲沒有否認,“我在思考,我這樣的方式,是不是用錯了。”
現在是中午的休息時間,他們工作的公司離得很近,才有時間聚集在一個地方。
蔡向羽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來:“遲姐,你要是想表達想念的話,可以換一種方式,不一定上去就跟要炮/轟她一樣。”
“我沒有。”霍意遲有些煩躁地擺了下手,“我回公司了。”
已經掛斷了電話,裴釉自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內容,但回到工位上之後,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過於被動了。
好像總是霍意遲提著刀來她只顧著守城一樣。
這樣不行,在一開始就輸掉了。
裴釉想了半天,也沒想清楚之後要做什麽。
難道要她打電話打過去做差不多的舉動嗎?
那不行。
裴釉咬了下唇,閉上眼睛,繼續思考。
霍意遲不算是正規意義上的前任,這不影響她們之間的氣場不合。
而報復前任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呢?
裴釉絞盡腦汁,也隻想到了“比前任過得更好”這七個字。
可是……
霍意遲人好看性格好招人喜歡,家裡也還有點錢的樣子,想要比霍意遲過得更好,這純粹就是在為難裴釉。
田嘉之前還爆料過說霍意遲現在混很好。
很好是什麽概念?裴釉現在突然間很想細細問一下,可是又真的怕了田嘉的套話了。
下班回了家,裴釉還在為這件事而愁苦。
蔡向羽給她發了消息過來,目的還是想讓她去明天的遊戲局。
裴釉這回沒有拒絕了,因為跟霍意遲見面也是比較難得。
她都“輸”了兩回了,明天一去就率先開戰,怎麽說也要讓霍意遲也栽一回。
遊戲局開場時間是在晚上八點,裴釉五點就下班了,她先是回了家,坐在了梳妝台上,拿出了自己的化妝品盒子。
裴奶奶敲了下門,得到裴釉的允許以後,才擰開門把鎖。
老人家早就戴起了假牙,她一邊笑一邊往裡走:“孫女兒。”
裴釉給自己修飾著眉毛:“奶奶。”她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和奶奶,眼睛彎了起來,“怎麽樣?”
裴奶奶在她的床邊坐下,默契地給了答案:“好看。”
裴釉眉頭一挑:“那是。”她又繼續修眉,“因為我遺傳的可是您的顏值。”
“你啊。”
裴釉又拿起了睫毛膏:“奶奶,我今晚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不用等我。”
“不要喝酒。”
裴釉一臉無奈:“我酒精過敏呢,我喝什麽酒。”
因為只是遊戲局,大家都得提前吃晚飯,裴釉在家陪著奶奶吃了碗面,就塗上口紅挎上包,朝著蔡向羽說的目的地出發。
雲城有一家網紅射擊遊戲館,這裡場地覆蓋面很廣,而且道具也做得很細致,所以非常受歡迎。
要玩的話還需要提前兩周預約,而且還不是百分百能夠約到。
而一般去的話,要麽就是拚場,要麽就是剛好八個人。
裴釉可以說是被拉來填場的,本來答應要來的一個人臨時鴿了,所以位置空了出來,蔡向羽才來問了裴釉。
過了二十分鍾左右,裴釉就到了。
她打的出租車過來的,車內開了空調很溫暖,等一下了車,她就像是妖精被打回原形。
因為不想輸了氣勢,她還特地穿得比平時看起來酷一些,馬丁靴牛仔褲和風衣,連圍巾都沒系。
現在她開始後悔了,因為她感覺自己快被風吹成化石了。
好在場館距離路邊不遠,不到一分鍾,她就進去了。
因為都是預約來的顧客,且人數還都定了下來的,所以前台的工作人員處理起來都有條不紊。
室內又溫暖了許多,裴釉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抖掉了自己的冷意和緊張。
不能慌,要拿出氣勢。
一行八個人,除了她以外,已經來了五個。
最顯眼的霍意遲已經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了,她旁邊還坐了一個女生,兩個人都在玩著玩著自己手機。
霍意遲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到來,裴釉一時間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這怎麽辦。
開局發火都沒有理由了。
蔡向羽衝裴釉揮了下手:“柚子。”
裴釉臉上掛起了微笑,她從包裡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給。”
以前大學的時候來過這裡,起碼的流程還是知道的。
蔡向羽把她的身份證接過來,遞給前台,又轉過身看著她:“說實話,你答應能來,我還挺意外。”
“意外什麽。”裴釉一臉無所謂。
蔡向羽咳嗽了一聲,裴釉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無非就是霍意遲在。
裴釉想到這裡,又偏了下腦袋,把目光放到了霍意遲的身上。
剛好遇到霍意遲抬起頭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裴釉插在風衣衣服兜裡的手,不自覺地扒緊了。
但表面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波瀾。
裴釉沒有面無表情,她甚至對霍意遲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笑容多少都有點宣戰的意味在裡面。
“柚子,你的身份證。”蔡向羽在這時候把錄入信息的身份證遞給她。
裴釉收回自己的視線,“嗯”了一聲。
她沒再去關注霍意遲,因為旁邊站著的已經來的幾個人,基本上她也都認識。
大學的時候,他們這圈人經常出去一起玩,哪怕感情沒有那麽好,而且畢業了以後也都各奔東西,但是見面了還是能聊起來的。
除非像是凌苒苒生日會那樣,旁邊坐的是不認識的人。
很快,剩下的兩個人也來了。
等信息一錄入,又給了各自櫃卡,就被服務員領著先去換衣服。
遊戲是兩組對決,是公平的兩男兩女為一組。
不過在對決之前,還需要去換上分發到手中的遊戲服。
女更衣室裡,裴釉手腕上系著櫃卡。
脫下的外套要放進櫃子,還有包和手機。
裴釉跟另一個叫阿嵐的女生一直並著肩,她本來想著這就去跟霍意遲扯些有的沒的,但霍意遲一直在跟自己身邊的女生講話。
這個女生是她從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先把手機和包放到了櫃子裡,裴釉就脫下了風衣,把隊服換上了。
只是她裡面穿著的是薄毛衣,這樣一來就有些緊繃,而且顯熱。
阿嵐在一旁看見她這樣,笑著提醒道:“柚子,一會兒玩起來很累,也很出汗,你這樣會很熱。”
裴釉:“是哦。”
裴釉:“我把毛衣脫了。”
隊服是系扣的,很方便,而毛衣需要從頭部脫掉。
裴釉微垂著眼,看著自己的圓領毛衣,而後雙手扯著衣擺,開始往上拉。
冬天、毛衣、頭髮。
這三個詞組合在一起就叫靜電爆/炸。
裴釉的頭髮很順滑,可還是免不了在毛衣從腦袋上取下來的時候,往天上炸。
阿嵐又在一旁出聲:“柚子,你這個髮型,好有個性。”
裴釉內心尷尬,但臉色如常。
她整理著自己的頭髮,在這時候霍意遲開口了。
霍意遲看著她:“你這個頭髮……”
裴釉回視,又聽見了霍意遲的余下的話:“氣球跟頭髮摩擦一番之後,會自己往上升。”她臉上的酒窩在燈光下又顯眼了起來,“好想現在去買個氣球試試啊。”
霍意遲身邊的陌生女生已經換好了隊服,聞言看了裴釉一眼,但什麽話也沒說。
只是裴釉感覺到了一點莫名的敵意。
不過她現在也無暇去顧及其他人,因為霍意遲又開始了。
裴釉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頭髮,她又開始穿著隊服,沒給霍意遲臉色。
但不是不回復的意思:“我下個月過生日,本來不知道要許什麽願,就在剛剛想到了。”她又看向霍意遲,“那就是我暴富你禿頭。”
霍意遲不在意:“那謝謝你,把我想進了你的生日。”
操。
好不要臉。
阿嵐眼見著氛圍不對,自動把打圓場的任務交給了自己,她走到中間指了個方向:“這邊匯合是吧?他們男生應該都在等著了。”
隊服藍紅,裴釉跟阿嵐是藍色,霍意遲和另一個女生是紅色。
現在在白熾燈下還是很明顯的,不過一會兒進了場,就會沒那麽容易認出來顏色了。
蔡向羽訂的是星空場,是最貴的一場,因為偌大的場館頂部,上面是仿的星空,地面上鋪的是假草,各處的音響還會偶爾發出蟬鳴蛙叫。
一瞬間讓人恍惚以為來到了夏夜。
匯合以後,就進了各自的隊伍,並且要背對著進入通道。
按照慣例,會派個代表互放狠話。
也不知道是商議好的還是意外,裴釉和霍意遲被推了出來,兩個人的距離不足一米。
光線已經沒有很亮了,但裴釉還是可以看得清霍意遲的眼睛。
閃閃的,亮亮的,跟星星一樣。
裴釉一瞬間有些失神,就在這時,霍意遲已經向前踏了一步,還將腦袋湊過來,不過方向微偏,嘴巴到了她的耳邊。
“裴釉。”
“你最好是不要落到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