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胡海鳳聽到樓下傳來動靜,想要和他們商量謝霖的事情時,正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謝宏揚一身黑色西裝坐在沙發上,黑色的公文包放在一邊的沙發上,雙手捏著頭頗有些煩躁的樣子。
最近為了公司的事情,搞得他經常很累。
這兩年公司的業績每況愈下,再加上前幾個月公司一個項目出問題了,光今年就讓公司損失了好幾億。
直接將公司近幾年的利潤全搭進去了。
之前借著胡海鳳七十歲壽宴特意邀請生意上的夥伴,也是想要看看有沒有能拉到投資的。
可惜後來那壽宴也被攪黃了,那些個人平時一個個遇上都是和顏悅色,真需要他們時一個個一分錢都不願意出,商人遂利就是這麽現實。
現在他每天上班就要處理一堆煩心的事,那麽大個公司每天要開支的地方很多,再加上前兩天公司裡又虧損了一筆錢,哪怕這筆金額不算很大,也讓公司的財務更加緊張了。
趙佩欣給他倒了一杯水,站在他的身後,保養得水潤的雙手放在謝宏揚的肩膀上替他按摩,聲音溫柔體貼的說:“宏揚,公司缺錢你為什麽不去找謝霖要錢呢?上次你也聽到了,謝霖簽約平台直播就能有兩個億。”
謝宏揚眉頭微蹙著:“我不是沒想過這事,媽那邊不會同意的,她知道了不好交待。”
謝宏揚握著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讓自己內心稍微平靜一點。
本以為這個認回來的親兒子一無是處,只會給他惹麻煩,結果還挺能賺錢的。
兩個億呢,若是能投入到公司裡,就能緩解現在公司所帶來的虧損了。
若是他再多簽幾年,多弄幾個億,就完全填補上公司這段時間虧損掉的錢,甚至還能有余錢讓他投資新項目。
一想到胡海鳳的態度,他又遲遲沒有下定決定。
趙佩欣卻不以為意道:“兒子孝敬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都還沒滿18歲,身上放著這麽多錢本來就不合適。你這當爸的拿去投資公司有什麽不對的?況且他是我們兒子,公司以後發展好了,還能虧待了他不成。”
趙佩欣的話讓謝宏揚還是有些認同的,單手拉住肩膀上的手,微微側身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謝霖對我們意見大,那錢怕是不願意給。”
趙佩欣身子微彎,將下巴搭在謝宏揚的肩膀上,聲音溫柔的說:“他現在就是叛逆期,覺得我們對他的關心不如玉赫的多在生氣呢。可這也不能怪我們,玉赫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畢竟養了這麽多年,總歸是感情深厚的。再說他要是不要三天兩頭闖禍,我們都還沒有和他生氣呢。我們是他的親生父母,是血脈相連的親人,現在爸爸的公司遇到危機,他若是懂事就該義無反顧地出手幫忙。”
謝宏揚覺得也是這個理,孩子大了鬧脾氣叛逆也是正常的,大不了回頭稍微哄哄就好了,說:“過些天就要過年了,到時候把謝霖叫回來一起過年吧,再找個機會把這事和他說說。”
畢竟公司也確實需要錢。
趙佩欣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過兩天他就打電話給謝霖,這次要是還敢鬧脾氣拒接電話,就親自去找他。
當時在樓上聽到這一段話的胡海鳳當場就愣住了。
自己疼了多年的孫子謝玉赫並非是她的親孫兒,反倒是兩年多前才領養回來的謝霖才是。
以前就奇怪,謝宏揚好好的為什麽要領養一個這麽大的義子回來。
總算是知道原因了。
再想想他們對謝霖的態度,胡海鳳就想衝下去揍這倆人一頓。
生而未養,接回來後也沒怎麽關心他,甚至把人給逼走了,連謝霖去娛樂圈都是靠自己一步步闖出來的。
現下好不容易孩子自己有出息了,這兩個不要臉的就想著來沾光了。
胡海鳳是真不願意承認,樓下那個糟心玩意腦子缺根弦的家夥是她生的。
都怪她,是她這個當媽的沒把孩子教好,才讓謝宏揚變成現在這樣是非不分,善惡不辯的樣子。
一般有錢人家都會多生幾個孩子,謝宏揚卻是家裡的獨生子,在別人家都需要爭家產的時候,他卻是家裡唯一的繼承人。
老爺子在的時候管理公司非常有一套,公司的業績每年都是欣欣向上。
那時候他們生意忙,確實對謝宏揚也疏於管教了,再加上獨生子的思想讓他沒有爭家產的動力,年輕時不學無術。
老爺子和她清楚自己兒子的能力不行,原先是想要給他定一門當戶對的對象。
胡海鳳當時從一堆的名門閨秀中挑出來一位品相、能力、性格、品德都出眾的千金。
那名女生也是豪門千金,留學海歸能力頗強,家裡還有哥哥,在許多豪門中家業傳男不傳女的規則裡,家族裡的事業輪不到她來做主。
她自己頗有一翻乾勁,想著不靠家裡人也想闖出一片天。
年紀輕輕開了公司,規模不大,本事卻不小,給她些時間定能將公司壯大。
他們夫妻當時就覺得這個女生很適合謝宏揚。
謝家那麽大的公司,他們兩個總是要老去的,謝宏揚能力不足,有這個女生從旁協助他,哪怕不能將公司繼續擴大,起碼守著目前的產業是沒問題的。
夫妻倆鼓勵謝宏揚去追求這個女生。
偏偏謝宏揚不懂事,被一個趙佩欣那個女人迷了眼,非要娶她。
兩位老人倒也不是古板之人,盡管趙佩欣是個演員,若是品性不錯那也就算了,問題出在這個女人不行。
第一次進家門,胡海鳳就看出來這個女人是個拜金之人,不是個能長久過日子的人。
可惜當時他們兩人的勸阻沒能讓謝宏揚聽進去話,一意孤行娶了這個女人。
當年謝宏揚堅持要娶趙佩欣時,兩人的戶口就分開了。
有好一段時間他們倆老人都不願意再和謝宏揚說話。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也不可能真生一輩子氣,過了兩年後趙佩欣生下一對龍鳳胎,兩人還是高興的,反正事情都這樣也不能再改變了,也算是慢慢接受她了。
老頭子臨走前不放心謝宏揚,將跟了自己多年,能力出眾的助理留給了謝宏揚,這個助理以前是謝家助學的人,對謝家很死心塌地,老頭子讓謝宏揚凡事做大決定之前,多問一句助理的建議。
謝宏揚倒是也聽話,再加上公司裡還留著一批老頭子培養出來的心腹,這才保得謝氏集團這麽些年哪怕沒有事業版圖擴張,保守倒還不錯。
前兩年謝宏揚覺得自己這麽些年經商的經驗可以自己做主了,不想再凡事都問一遍別人,就找理由把老頭子留下的助理逼得提前退休了。
這兩年公司裡虧了好幾次錢,這些胡海鳳也只是假裝不知道。
原先胡海鳳還想著要把謝霖的戶口挪到自己的本子上。
現在她卻改變主意了。
就算挪到自己戶口本上,她和謝宏揚是母子,他們之間還是難斷情緣。
人為了錢是什麽事情都乾得出來的,不能讓這對夫妻毀了謝霖這孩子。
當時胡海鳳就想到了原先養謝霖的那對老夫妻,這個世界上估計也就他們最值得信任了。
這才有了大年二十九,胡海鳳一把老骨頭大老遠趕過來的事情。
李玉蘭聽了胡海鳳的話,知道了這些年謝霖在外面的遭遇,心疼得眼睛都紅了,原本還以為乖孫去了親生父母那裡是去享福了,結果這兩年過得如此辛苦被人嫌棄。
李玉蘭抹著眼眶,那雙平時總是溫和慈詳的眼睛這會帶著幾分怨氣道:“這個謝宏揚夫妻倆真不是個東西。親生的兒子當野草養,那個認回來的卻當親生的養,本末倒置。早知道他們當初把小霖帶回去是如此欺負,我當年打死也不會讓他們把小霖帶走。”
跟著他們老夫妻倆在農村苦是苦了點,至少他們還是疼謝霖的。
罵完後又想起來這謝宏揚是胡海鳳的兒子,覺得罵得不太好,有些尷尬地說:“胡姐,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胡海鳳擺擺手說:“沒事,我這兒子確實不是個東西。要不是當初我自己十月懷胎親自生下來的,我都不敢相信這沒心的家夥會是我生的。”
李玉蘭不由地笑出來,眼角布滿皺紋:“哪有像你這樣罵自己兒子的。”
胡海鳳略顯自責地說:“也怪我,年輕的時候就顧著做生意,都沒能好好帶兒子,這才養出這麽個東西。”
舍不得謝玉赫這個養了十幾年的能理解,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是胡海鳳也對謝玉赫有感情的。
可也沒必要為了謝玉赫就委屈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畢竟這些年真正受委屈的是謝霖。
現在謝霖能掙錢,那對夫妻又開始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這種事胡海鳳絕不允許。
李玉蘭就更加舍不得謝霖繼續受委屈了,既然那家人瞧不上他們孫子,他們老謝家稀罕。
有了李玉蘭的同意,胡海鳳就放心了。
就想著等這邊回去之後,就去找謝宏揚,不管怎麽樣都必須要把謝霖的戶口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