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綺的嗝都被席乘昀一個吻全嚇停了。

　在鏡頭前演戲，在片場裡演戲的肌肉記憶，本能地攀上了他的身體。

　白綺想也不想就抱住了席乘昀的脖子。

　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已經收不回去了。

　他感覺到席乘昀身上的氣勢猛地一變，單手攬住他的腰，強勢地將他抱了起來，一下頂在了牆面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白綺覺得自己仿佛都真要變成一條魚了。

　席乘昀慢吞吞地將他放下來，然後松開了他的唇。

　這個男人這會兒都還記著要做個有風度的紳士，他從一旁的鬥櫃上抽過兩張紙巾，輕輕擦了下白綺的唇。

　白綺從頭到腳都當了機。

　這會兒連反應都做不出來。

　房間裡一時間又被更深的寂靜籠罩住了，直到席乘昀開口：“綺綺。”

　白綺：“啊。”

　席乘昀滿腔的妒忌、戾意，這會兒都撫平了。

　白綺沒有推開他。

　這就已經足夠勝過一切。

　席乘昀緊繃的眉眼放松了不少，他低低出聲：“能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麽嗎？”

　惡心？還是接受？還是也許會有那麽一點的……喜歡？

　白綺一下被問住了。

　在想什麽？

　這怎麽跟做語文卷子，問你知道作者的中心思想嗎一樣的困難！

　白綺頓了下，試探性地出聲：“吻得挺……高？”

　“……高？”

　“就是，如果把片場裡的嗯，親，說成大概像是小學生級別的話，那這個就要……高很多。”白綺一開了口，再說下面的話就順暢了許多。

　席乘昀氣笑了。

　嗯，還有功夫擱這兒分級呢？還分得一本認真。

　當時白綺腦子裡想的就是這？

　但席乘昀剛把人用力親了個透，這會兒就跟饜足的野獸差不多，耐性極好，情緒相當的穩定。

　於是他又順著白綺的話說：“嗯，那是小學生的親吻，那這個是成年人之間的吻嗎？”

　“……嗯。”白綺不自覺地舔了下唇，咽了下口水，覺得四肢都燒了起來。

　“那綺綺更喜歡哪一個？”

　白綺張了下嘴，陡然間意識到這個問題就是個陷阱。

　喜歡哪個都不對啊。

　哪個都是在接吻啊！

　可是如果真要論一下的話……

　沒有等到白綺的答案，席乘昀又追問了一句：“一個是在片場裡的吻，一個是在這裡，這裡沒有鏡頭，沒有導演，沒有劇本。綺綺更喜歡哪一個？”

　他在隱晦地告訴白綺。

　沒有什麽虛假了，這一刻的親吻就是真實的。

　那你會更喜歡虛假，還是真實？

　你選擇合同以內，還是合同以外？

　白綺目光閃動。

　那句“早就超出合同范圍了”與席乘昀的聲音糅雜在一起，在他的腦中又響了起來。

　他對此當然不是一無所知。

　可是他還是時常會分不清他們之間，誰的表演是真，誰是假。

　然後他就這樣不溫不火地、稀裡糊塗地，一點點容納了席老師入侵他的空間。

　白綺覺得在那一瞬間，他的大腦因為處理了太多的信息，於是炸出了一朵煙花，大腦就此空白一片。

　他只能感覺到燈光的溫度落在皮膚上，還有席老師的目光落在皮膚上。

　“唔……後一個吧。”白綺聽見自己小聲說。

　席乘昀一下動了。

　他重新在白綺跟前緊密地站定，擋去了身後的光線。

　他的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有繃緊到極致甚至微微顫動起來的手指，泄露了一點他的心情。

　他突然一彎腰，將頭埋入了白綺的脖頸間。

　“謝謝你喜歡。我也很喜歡。”他頓了下，“白綺，我很喜歡你。”

　席乘昀喜歡親吻他。

　席乘昀喜歡他。

　白綺驟然間瞪大了眼。

　不是不溫不火，也不是稀裡糊塗，是肯定而直接的口吻。那層被蒙在兩人之間的模糊的紙，伴隨著席乘昀的動作，被一下撕開了。

　席乘昀張開雙臂，將白綺重新牢牢地扣入了懷中。

　這一刻的靜寂不再是令人壓抑的了。

　它變得舒緩，難得，空氣中好像都彌漫著一點棉花糖的香味兒。

　煞風景的是，席乘昀的手機突然叮裡當啷地響了起來。

　他抱著白綺，眼皮都沒眨一下，更別說去接電話了。

　因為無人接聽。

　手機鈴聲很快就停住了。

　但更快地，它又響了起來。

　席乘昀：“……”

　等鈴聲都響過了四五遍。

　白綺小聲問：“不接嗎？”

　席乘昀冷靜地直起身：“我去關掉。”

　白綺本能地跟在了他的身後，一塊兒走到了茶幾邊，看著席乘昀把手機拿起來。

　白綺還在苦思。

　我還應該說什麽呢。

　在席老師說完喜歡我之後，我應該說，……我也喜歡席老師。喜歡嗎？應該是有的……深入接觸之後，沒有人能不喜歡席老師。

　他按住了腦子裡繁亂的思緒，扭頭看向席乘昀的手機：“誰打來的？”

　席乘昀：“尚廣。”

　“也許很重要？”白綺看著他說。

　席老師可以再接一個電話，正好再讓他冷靜冷靜。

　白綺覺得自己這會兒腦袋都熱了。

　席乘昀：“嗯，那我接一下。”

　他忍不住抬手撫了下白綺的臉。

　白綺的睫毛輕顫了下，但還是站在那裡讓他摸了。

　席乘昀終於接起電話。

　那頭的尚廣簡直都要喜極而泣了：“哥，席哥！您和白綺在一塊兒了？”

　席乘昀：“嗯。”“你打來的時間不太合適。”

　尚廣哪管合適不合適啊，國內工作室都要原地炸開了。

　這會兒熱搜上可太熱鬧了，幾家紛紛下場，都有不嫌事大的營銷號把這稱為娛樂圈大過年了。

　“席哥，我跟您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大概就是錄節目的時候，有個NPC和白綺做了朋友，然後呢他說自己要到咱們國內去出道，白綺就給他提供了一些相關的愛豆資料……”

　從“愛豆資料”這四個字開始，席乘昀就已經有點不好的預感了。

　“然後吧，對方也不知道白綺的體質，那是常年和您一塊兒住熱搜啊。就這麽把聊天記錄放給他粉絲看了，就為了和他推特粉絲說，白綺對他多好……這就辦壞事兒了吧？”

　尚廣抹了把臉，幾乎不敢說下去。

　就一個夏暘啊。

　那都給送補習班去了。

　這一下出來這麽多……席哥又正面臨著結婚協議要結束的敏感時刻，那還不得給他們當場造個愛豆學歷進修學校？

　“您去看熱搜吧，這個看著可能更直觀……”

　“我知道了。”席乘昀的聲音還很平和。

　尚廣受到感染，也多少冷靜了點兒：“您看完了告訴我，我再讓工作室去操作剩下的事宜。咱們是請水軍，還是發動後援會，還是出律師函……都看您的意思。”

　“嗯。”席乘昀應完聲，就掛斷了電話。

　白綺還乖乖站在那裡。

　他問：“是急事嗎？”

　席乘昀：“想把我送走？”

　白綺：“不不不。”他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席乘昀這才定了定心，打開手機熱搜。

　前後也就差不多三分鍾吧。

　情緒很穩定的席老師，現在情緒不太穩定了。

　席乘昀關掉手機，並扔到了一邊去。

　白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機。

　白綺：？

　怎麽覺得席老師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白綺這會兒反倒沒剛才那麽思緒煩亂了，他腦子裡就冒出了一個念頭，難道親我，不會高興嗎？

　席乘昀突然握住了他的肩：“綺綺。”

　白綺：“嗯？”

　“你喜歡我嗎？”

　沒等白綺回答。

　席乘昀又問：“你喜歡夏暘嗎？”“喜歡周啟垣嗎？”“喜歡項景然嗎？”

　每一個名字被他念出來，席乘昀的語氣都多了一分又冷又酸的味道。

　白綺被他念得面紅耳赤，還隻當是因為剛才席乘昀進門聽見那段話引起的這一出。

　為了讓席老師停下他的公開處刑，白綺連忙開了口：“我喜歡席老師！”

　席乘昀：“嗯。”

　白綺：？

　好像席老師看上去也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席乘昀：“那綺綺喜歡誰更多一點？”

　“……席老師。”

　“但我不是你的愛豆。”席乘昀的口吻遺憾。

　白綺習慣性地說了句騷話：“但你是我老公。”

　席乘昀：“……”

　他盯著白綺的目光一下變得深沉了許多。

　白綺一時間和他大眼瞪小眼。

　自己吐出來的話，也不好意思收回去吃掉。

　席乘昀：“好，我沒有那麽生氣了。但是綺綺告訴我，你一共有多少個追星小號？”

　心虛的白綺硬著頭皮說：“不記得了。”

　“真的不記得了？”

　“嗯嗯，真的，不是演的。”

　席乘昀又讓他氣笑了。

　他突然攬住白綺的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那綺綺知道嗎？成年人之間，不止一個吻可以做。”

　等等，逼問不出來，就開始進入上刑環節了嗎？

　白綺想也不想，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席乘昀看著他的動作，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懂得還挺多！

　席乘昀將他按倒在了沙發上，卻沒有拿開白綺的手。

　就在白綺松了一口氣，檢討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麽能揣度光風霽月的席老師用意的時候。

　寂靜的夜裡。

　炙熱的燈光照耀下。

　逼仄的空間內，響起了一聲低低的，難以自控的“唔”。

　白綺的另一隻手摸到了冰涼的拉鎖。

　猙獰的巨獸，重重鞭笞在細嫩而雪白的皮膚上。

　席乘昀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邊。

　這個男人的聲音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綺綺，你捂錯地方了。”

　他問白綺：“除了吻以外，成年人之間的其它事，綺綺也會喜歡嗎？”

　白綺噫嗚嗚噫。

　這會兒微博熱搜上，已經有好事的營銷號開始盤點，白綺究竟有多少個牆頭了。

　夏暘忙裡偷閑，火速發了條微博：

　@夏暘：喜歡我就夠了。

　暗示意味十足。

　項景然並沒有和白綺接觸過，但在經紀人告知事情來龍去脈之後，他立馬也湊熱鬧發了條微博。

　他隻曬了個校獎學金的截圖。

　【項景然也太損了哈哈哈】

　【我學習比你好，我更值得被喜歡，是這麽個喜歡嗎？】

　【草，打起來，打起來。】

　【白綺是真的勇，這倆是對家啊！】

　【不不姐妹，勇也沒有項景然和夏暘勇，這是往席老師肺管子上戳哪！！！】

　【太好笑了，真的，我一直覺得頂流打架挺烏煙瘴氣的，但很顯然，白綺給他們開啟了新路子……你們快去看粉絲超話，我人都笑吐】

　頂流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撕起來了。

　夏暘家苦項景然家已久。

　項景然家苦夏暘家已久。

　見了面，都挺不待見對方。

　這會兒可算給粉絲們逮著機會了。

　這邊說：【白綺給我們家暘暘整了VVVIP補習班，這不是真愛是什麽？】

　那邊說：【那個聊天記錄截圖裡，一頁五個視頻，兩個是我們項哥相關，他才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