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白綺的直播間

白綺與席乘昀的婚禮,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成為了網友們忍不住反覆提起的話題。

鄭導的助理本來以為自家導演看了會很不爽。

每次一提起婚禮，那不就得提起鄭導被徵用為婚禮場地的城堡嗎？鄭導看了能開心？

然而鄭導坐在椅子上,冷笑三聲：「每次提起他的婚禮，就得提起我。我的名字就這麼和席乘昀、白綺的挨在一塊兒,咱們席老師都沒生氣泛酸,我生什麼氣？多有意思,最好以後幾十年，都沒事兒就把這個拿出來炒一炒。”

助理：？

損還是您損！

“但是……”助理不得不出聲提醒，“您的新戲不是還要邀請席老師客串嗎？”

鄭導：“……”

鄭導：“你打電話給他。”

助理只好老實去打了電話。

鄭導就聽見他「嗯嗯嗯」應聲，就應了個半天沒完。

等助理一掛斷,鄭導立刻出聲問：“怎麼說？”

助理：“沒接。我問了問尚哥，尚哥說人在京大，沒空。”

鄭導：？

鄭導：“怎麼，他們學校又請他這個榮譽校友回去辦講座呢？”

“不是,您忘了嗎？白先生還在京大上學呢。”

鄭導：“……”

真忘了。

不只他忘了,大部分網友都快忘記這事兒了。

“席老師又在陪讀？”

“……好像是。”

“那走吧。”

“啊？”

「咱們也去啊！」

鄭導說要去就真去，他帶了一個助理,兩個保鑣。

臨了出發的時候，助理問：“今天咱們帶輪椅嗎？”

鄭導：“……不帶。”

上次電影宣傳，白綺不是坐輪椅來的嗎？

一群網友特別損，給他和白綺p個圖，叫「絕代雙癱」,還真有牙口比較好不怕死的,喊著「新的cp誕生了」「磕到了謝謝就是缺了顆牙但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尼瑪離譜。

鄭導現在想起那張圖，就覺得席乘昀已經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好了，上車吧。」鄭導不耐地催促了一聲。

助理應著聲。

車門一關,油門一踩，他們就朝著京大去了。

等白綺又從圖書館熬完一天出來，迎面就撞上了鄭導。

附近出入的同學，悄悄地打量著這一幕。

扭頭網路上就多了個標題黨貼文：《白綺的陪讀大軍又添一員猛將！》

【昨天不是剛報道完弟弟搶了席老師的活兒，評論都在說弟弟危嗎？今天又誰這麼頭鐵？】

【鄭名】

【震驚！死宅鄭導居然肯踏出大門了！】

【震驚，他還沒有坐輪椅】

【上次婚禮不就沒坐？還走了挺多路呢，掉下頭的捧花都是他去撿的，當時震驚到我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四肢無力從不交際的男人，終於站起來了，背後的原因令人暖心…】

這邊網路上還′經地調侃著呢。

那邊有心人倒是從中學到點兒什麼。猶記上次白綺準備的時候，席老師的電話就沒一個打通了的。一問就是陪小小弟考試呢。這次鄭名不就給他們提供了個新路子嗎？

他們直接也去學校陪讀嗆！

這是送走鄭導後，白綺在學校圖書館安心複習的第五天。

有人在網路上發了一句：【不愧是京大，國內相當排得上號的學府！學校待遇絕了】

【？京大咋了】

【哦最近很多京大學子在網路上說，什麼今天是鮑林主廚，明天是韓芬珊主廚，校園裡好像還有派奶茶派水果的，哦，只在圖書館面前派，全是免費的。】

【？鮑林不是特一級廚師嗎？也能給請到京大做學生餐？？？韓芬珊好像現在在歸屬某飯店的米其林五星級餐廳工作吧，好好地跑京大去下廚？編的？】

【還真不是編的！問問這兩天都有誰到京大去了就知道了…學校論壇裡有議論】

【我翻翻……】

【安廣科技的老總鄒亮，銀鑫證券的老總吳子真，還有什麼rz娛樂，捷誠集團……都在這幾天裡，先後到了京大。在京大待半天，然後還要給學生開講座再走。廚師都是他們請的，今天是擅長中餐的，明天是擅長西餐的，還有擅長處理海鮮和其它國家料理的……免費的東西也都是他們出資在派】

【京大的資源慕了】

【不不，到京大做講座的大佬是很多，但很少有這麼大手筆的。據說他們進校以後，第一件事是辦了張卡，摸進圖書館，……對，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們在隔著兩張桌以外的地方，給白綺陪讀。。。倒也沒打擾白綺】

【好像還有想要當場捐錢給京大的……不過京大沒答應。】

【？？？】

【都是去找席老師的可能。之前快過年的時候，席老師不也陪讀書去了？好像把手機直接關機了。大家這次可能有經驗了，就直接跑學校了】

【都打算從討好綺綺這裡入手嗎hhh夫人外交嘛這是】

【所以現在白綺的陪讀隊伍都壯大到什麼地步了？】

這時候坐在圖書館裡的白綺，抬眸掃了一眼不遠處的人——

西裝筆挺的四十來歲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本《溫伯格量子場論》，還是原文版。

從翻開第一頁開始，他的眉頭一皺起來，就沒能再下去過。

到了後面，屁股已經不自覺地頻繁地在座椅上挪了三、四次了。額上汗水緩緩流下，他悄悄抬手擦汗，沒一會兒，面前就團了點紙團出來。

這種無聲的焦慮，悄悄傳遞給了旁邊複習的同學。

和他陷入差不多境地的西裝男人，附近還有兩個。

他們多是白手起家，走到今天名號也挺響亮的了。都是有事要求席乘昀，才會到這兒來。

「綺綺在看誰？」席乘昀的聲音突然間貼著白綺的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輕撓過敏感的耳廓，也從白綺的心尖上掠了過去。

白綺按住了席乘昀的手臂：“席老師坐在這裡，不要動。”說完，他還又添了幾句：“乖乖的。”

席乘昀點點頭，真是正襟危坐，動也不動了。

他目送著白綺起身，緩緩走到了手捧《溫伯格量子場論》的西裝男面前。

席乘昀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這些人太沒有眼色了。

這時候，白綺在西裝男的身邊坐了下來。

西裝男察覺到動靜，一下抬頭看了過去：「白先生？」看上去好像還有點受寵若驚。

白綺將聲音放得很輕，他問：“第一次來圖書館嗎？”

西裝男面露贗然之色。

他不好得罪白綺，所以還是點了頭。

白綺垂眸說：“進門的地方，有一排檢索圖書的機器，您可以在那裡挑選自己更感興趣的書。讀書時的情緒，是會傳遞給別人的。”

西裝男還真不好意思起身。

因為他今天來的時候，穿的硬底皮鞋，走在地板上，難免會敲出噠噠的聲響。

萬一一會兒機器上又操作失誤，那就更尷尬了。

白綺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頓了頓：“您等會兒。”

他起身走入了密密麻麻豎列著的高大書架之間，很快手裡拿了幾本書回來了。

他抽走了西裝男面前的《溫伯格量子場論》，換成了《微觀經濟學》，中文印刷。

西裝男翻了兩下，尷尬一笑：“這個我還真……沒怎麼看過。”

準確來說，是一頁都沒看過。

只隱約知道學金融的，好像會學這麼本書。

白綺一頓，再換成《了不起的蓋茨比》。

西裝男翻了兩下，顯然對裡面的外文名感覺到頭昏腦漲。

白綺最後換成了《將來的你，一定會感激現在拼命的自己》。

西裝男一看，頓時來了興趣，立刻翻開了扉頁，他輕聲嘆氣：“這個書很有意思……”

白綺：？

看來這位比較喜歡意林知音味兒純正大雜燴雞湯。

白綺起身要走。

對方抬起頭，忍不住低聲問：“你怎麼一進書架，這麼快就把書找齊了？”

白綺：“大概記得。”

這麼大一個圖書館。

這個「大概」的範圍，也已經夠可怕了。

你和席先生的記憶力簡直如出一轍啊！

西裝男忍不住咂舌，又忍不住露出歆羨慕的神情。

席先生的這個小嬌妻是真的了不得啊，怎麼什麼都會？家裡現在也重新東山再起了。人又聰明，脾氣還好，整得他都沒那麼尷尬和焦躁不安了。

這就算是標準的精英和精英的聯姻吧？

就算對方是個男的，就算對方生不出孩子，也沒那麼重要了。當他們組合在一起，能掠奪到更多的生存資源，為家族累積更多的資本，這才是更重要的！

西裝男現在才覺得，他終於能深刻理解到，為什麼演藝圈裡會有些愛豆粉，說希望白綺是他們的嫂嫂了。

……難怪啊難怪啊！難怪席先生趁著人家還在學校，都沒畢業呢，就先把人拿下領上結婚證書了。

真他媽絕了。

西裝男目光熾熱地多看了白綺兩眼，然後才又低頭繼續看手上的書了。

“精明的人看得懂，高明的人看得遠。”

瞧瞧，這話多麼的有哲理。

這頭白綺按照差不多一樣的方式，將另外兩個人手上的書也換掉了。

一個拿著《微觀經濟學》看去了。

另一個則看上了《宇宙的起源》。

一時間，圖書館裡又恢復到了從前的歡快愉悅與輕鬆，啊不，倒也不完全是。畢竟又一個期末到了，各個專業的教授要求都不一樣，但大體都是嚴厲的。

不過至少，他們不會再將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緒，傳遞向四周了。

白綺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從席老師手中接過水杯，低頭喝上兩口，然後按住書頁，接著看。

席乘昀眸光微動。

綺綺過於貼心了。

像這樣一些沒有眼色的牛皮糖，就應該直接攆走。

席乘昀掐了掐指尖，還是有點微妙的酸。

他幾乎都能想像得出來。

剛才這些人會在心底如何驚嘆地去誇贊白綺的出色和溫柔。

白綺完全沉浸進去，看書是很快的。

他左手輕輕翻動書頁，右手從桌子底下勾住了席乘昀的手腕，然後將指尖卡入了席乘昀的錶帶之間，就這樣扣住不動了。

親密而嚴肅。

不帶一絲輕-佻。

席乘昀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微微轉過頭，瞥見了白綺認真的側臉。頓時所有的酸意，都被白綺輕鬆抹去了。

他還記得白綺當初說起蔣方成時，就拿他和線代作過一個比較。

說蔣方成的確沒有線代重要啊。

就可以見到，這些學科在白綺的心中，的確是重要於絕大部分的事。

但白綺在翻閱重要的書的時候，會在認真之餘，分出那麼一絲的溫柔與親暱稱給他。

這是勝於一切的甘甜。

接下來幾天裡，每個來到這裡的各位老總，都被分到了合心意的書。

他們在這裡難得輕鬆地待了半天。

走的時候，就算只有機會和席乘昀說上幾分鐘話，他們也再不復之前的沉重心態了。

【京大的圖書館是有什麼魔力嗎？前面幾個老總走的時候都還皺著臉，後面的就神色輕鬆了】

【據說是白綺給他們分了書看】

【？分本書能有這麼大的作用？】

【艹你是不知道，他們一上來，隨便摸了幾本書，結果全是專業書，要么是物理相關的，要么是數學相關的，一坐下去才翻兩頁，就跟屁股上焊了釘子一樣】

【哈哈哈學渣的真實情境再現！】

【他們又坐不住，又得求席老師辦事兒吧，肯定就焦灼了唄。這時候能給本書，讓他們舒緩下情緒，效果還挺顯著的】

【其實這樣一來的話……圖書館氣氛更融洽。黑子就沒辦法帶著節奏噴席老師影響其他同學了？】

【高哇，白綺竟在第五層！】

這麼一通聊下來，網上頓時又湧現了不少頂著各家愛豆名字的粉絲，小聲感嘆：“痛失嫂子！可恨我們沒有拿到白綺的行李箱！”

他們也對席老師口中的行李箱梗深信不疑。

哦，至於為什麼沒有大聲感嘆呢？

他們不敢。

那不等於直接正面挑釁席老師嗎？

他們又不傻。

等到白綺考完試這天，席乘昀光明正大地來考場外接他。

同學們都已經習慣了。

是粉絲的，按住激動叫上一句“席老師”，沒準兒還能現場換個簽名。悄悄從背後拍上兩張照片，就是他們最大的放肆了。

這邊白綺緩緩從石階走下來。

大家都默默地看著席乘昀朝他迎上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突然搶先一步，擠到了白綺的面前。

這又是個什麼老總？

白綺也疑惑地看了看對方：“不好意思，我已經考完了。”

就是委婉地提醒對方，我真的不需要陪讀大軍了謝謝哎。

男人掏出名片，遞給了白綺：“我就是來找您的，不找席老師。”

白綺把名片翻轉了下，看清了上面的字──青峰娛樂，藝人總監。

白綺：？

男人笑著問：「您有沒有進軍娛樂圈的打算啊？劇本都選好幾個了，最近的那個，只要您一點頭，立馬就能開機。片酬您都不用想，那是很高的，男一號，一集六十七萬，攏共六十集…”

白綺：？

六十集的電視劇。

那得發多大水啊？

男人說完，默默等了會兒，沒等到白綺的回應，倒是先等到頭上落下一片陰影，一股陡然而生的壓迫感，牢牢籠住了他——

席老師過來了。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席乘昀的口吻客氣。但男人可不敢真當他客氣。

「席老師好，也沒別的，就是想請白先生考慮一下，要不要簽我們公司。剛正和白先生聊電視劇呢，片酬我們都定好了……”

“電視劇？他演什麼？”

“男一號。”

“也就是還有女一號？”

「啊，那當然了。席老師，我們這個也不敢拍別的啊……」

「有女一號。」席乘昀平靜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男人的笑臉頓時僵住了。

有女一號…？喔對，老天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對不起對不起，唐突了席老師，唐突了。」男人猛然醒悟後，恨不得當場來個五體投地。

白綺禮貌抬手：“拜拜。”

男人抓住了白綺的手，來回大力搖晃兩下：“謝謝白先生，謝謝謝謝，我走了，再見。”

男人說完，飛也似的跑了。

白綺緩緩攤開手掌，只見掌心還躺了一張名片。

那是剛才男人塞進來的。

擱這兒變魔術呢？

席乘昀低頭掃了一眼：“……”

不過娛樂圈的尿性他大概都清楚，這人不死心，試圖背著他再搞小動作，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不等席乘昀出聲，白綺已經飛快地把名片給了他。

席乘昀一頓，反倒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小心眼兒。

外面怎麼誇讚他紳士，他自己都很清楚，他骨子裡是刻入了掠奪欲的。

他不能，也不應該將白綺綁縛起來。

「綺綺還要考研嗎？」他問。

「考啊！」白綺應聲。

「那綺綺想過畢業以後，將來去做什麼嗎？”

「……老師吧。」白綺咂咂嘴想。

“為什麼？”

“不受束縛地享受單純的學術氛圍中的快樂。”

席乘昀頓了頓，還是忍不住開口：“其實現在許多高校的學術氛圍，都不太好。”

白綺點頭：“我知道，但是這裡是唯一還比較像象牙塔的地方啦。如果這裡的氛圍不太好，我就可以把自己變成這裡的新氛圍啊！”

他的語氣輕快，並沒有太多的擔憂。

一如既往。

席乘昀愛極了這個模樣的白綺。

他眸光輕動，低聲追問：“綺綺不想進娛樂圈嗎？”

白綺：“你們這一行賺得很多，也很累，總是身不由己。動不動就陷入粉黑大戰。被糟糕的輿論環境和資本裹挾。”

他是追過星的人，所以比其他人更能看透這個圈子的本質，也能夠更輕易地穿過浮華的表面。

「或許做個糟糕的只看錢，不敬業的明星，會輕鬆很多。可我不想把自己變成糟糕的人啊。」白綺輕聲說。

這就是白綺。

無論處在什麼樣的境地，他都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太陽，而不是等待光芒反射後才能看上去發亮的月亮。

席乘昀扣住了白綺的手，低聲說：“嗯，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永遠支持你。”

白綺抬頭：“嗯，好像唯粉發言啊哈哈。”

席乘昀：“綺綺，我從來就只是你的唯粉啊。”

白綺舔舔唇。

心說這可是最動人的話了。擁有許多粉絲的明星，也許不會為之傾倒。

但是我會。

白綺忍不住轉頭看了看兩旁的樹林。

席乘昀第一次到學校來找他的時候，就把他叫進了小樹林。還讓蔣方成在樓上看見了。

當時他只抱了席乘昀。

還是演出來的。

「席老師。」白綺突然出聲。

席乘昀：“嗯？”

白綺：“要不要偷偷進小樹林啊席老師？”

席乘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嗯？進小樹林幹什麼？”

白綺耳根微紅，但表情還是相當鎮定的，他悄聲說：“偷偷接吻啊席老師。”

席乘昀緊盯著他，喉頭動了一下。

大家剛參加完期末考，這時候都趕著回宿舍收東西。

這條路上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席乘昀伸出手，正要去攬白綺的腰。

也許可以把白綺抱進去。

「白綺！！！」不遠處，一道聲音響起。

席乘昀只好收了手，白綺也只好先轉頭看了過去。

他的室友，以穆東為首，正站在那裡對他揮手。

也就半分鐘不到的功夫，這群高大的室友就邁著腿到了近前。

他們先客客氣氣地衝席乘昀打了招呼。

穆東說：“謝謝席老師給我妹妹提供就業崗位，無以為報，我願意叫您半年的爸爸。”

白綺：？

言重了大兒。

「不用謝。」席乘昀淡淡笑了下。

穆東的妹妹和白綺比起來，那才叫重度追星選手。

因為她對這個行業好奇得不得了，席乘昀聽穆東提了一嘴後，就直接讓尚廣把人安排在他的工作室了。

他甚至讓小女孩沒事可以多甄選點優質偶像，可以推薦給白綺沒關係。

以前穆東覺得這個圈子亂麼，那一個女生進去怎麼放得下心呢？

現在倒是鬆了一口氣，也不阻礙妹妹追求夢想去了。

所以他有多感謝席老師，那真是無法言喻了。

穆東開口說：“我把蔣方成揍了一頓。”

白綺驚了一跳：“你什麼時候和他遇上了？”

「就前段時間啊，他一個人來學校辦理休學，撞上了。我都不知道，這狗比不僅為難你，咳……還他媽的膈應席老師。」穆東生氣地皺了下眉。

其實他還暗地裡懷疑過，蔣方成是不是真的跟綺綺交往過，之後又劈腿富家女了。

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就不再提了。

反正蔣方成這狗東西是真的欠揍。

穆東一說起來就有點滔滔不絕：「喔對了，那天我見著他的時候，這人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穩定。樣子挺狼狽的，胸前髒了一塊兒他都沒管。蔣家是不是…破產了？”

席乘昀雲淡風輕地應聲：“嗯，差不多了。你沒看新聞嗎？”

穆東：“財經類的也看不懂啊。”

這兩年許多產業面臨走入夕陽，和轉型重組的問題。

蔣申本來本事就不夠用，否則也不會動歪門邪道的腦筋了。

他錯估了形式，還當現在是前些年豬站風口上都能飛的時代呢。大量資金投入夕陽產業，無法回攏的時候，又因為涉嫌經濟犯罪…

「蔣申應該已經在坐牢了。」席乘昀說。

他被判得尤其的重。

蔣方成的親媽呢，倒是少判了幾年，出來的時候應該還年輕。如果有心想脫離蔣家自己過日子，也還有點希望。

如果還念著蔣家的富貴，那就是活該她走入絕境了。

蔣方成倒是被撈出來了。

這是席乘昀故意讓律師那邊，給人家提供的口子。

蔣申的最後一筆東山再起的資金，就花在這裡了。

換一個廢物出來，天天看著他和綺綺恩愛甜蜜。

換掉蔣申的後半輩子。

真是很划算的一筆買賣。

席乘昀掩去了眼底冷酷的光。

他問蔣方成怎麼會跟穆東打起來。

「闊少爺突然什麼都沒了，心情正糟著呢，他上來就問我，是不是早就知道綺綺和你有一腿了。是不是所有寢室的人都知道，就只有他是傻-逼，被瞞在鼓裡。”

穆東說著嗤笑了一聲：“這不逗呢？你們正兒八經談戀愛，正兒八經結婚，有十條八條腿那都叫合法。他跑出來放什麼屁？”

白綺和席乘昀的表演，不僅帶動大部分人的入了戲，連帶他們自己。

而被洗腦得最恍惚的只有蔣方成。

蔣方成手握清晰的時間線，卻徹底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席乘昀輕笑了一聲，說：“我和綺綺請你們吃飯吧。”

吃完飯回家的當晚，白綺都還接了幾通電話，竟然也是來問他，有沒有意願加入娛樂圈的，條件都給開好了。

白綺一一回絕了。

對方還不肯信。

你們都錄了那麼多期節目了，賺那麼多錢你不爽嗎？你不想再賺更多？

你自帶流量，第一部電影就拿了超高票房。

換成別人，腦袋磕破都得趕緊進圈子了！

最後電話是席乘昀接過去，三言兩語就將那頭的人打發了。

「綺綺真的不進演藝圈嗎？不演戲的話，做綜藝咖其實也可以。」席乘昀開口說。

白綺乾脆利落地搖搖頭：“不了。”“綜藝之所以會有趣，是因為和席老師一起參加啊。”

席乘昀一頓。

他沉默無言地按住了白綺的大腿根，然後驟然間欺身上去，將白綺壓在沙發上咬住了唇。

「大哥綺綺我回來了！」席乘予歡快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然後又默默地閉麥了。

他關上了門，冷靜地退了出去。

少說我得在街頭遊蕩四個小時吧？

席乘予這次可就經驗豐富了。

他回去練舞去了。

這頭白綺和席乘昀大眼瞪小眼。

白綺：“弟弟跑了？”

席乘昀：“嗯。”

白綺：“弟弟太慘了。”

席乘昀好笑地盯著他：“嗯，但是已經走了。所以綺綺，可以繼續親嗎？”

白綺撅起嘴：“給給給。”

席乘昀抱住他的腰，輕撫著白綺的脊背，低聲道：“綺綺，我清楚你的心意了。”

白綺抬起朦朧的雙眼。

嗯？

當晚，有娛樂公司的人追到京大去，邀請白綺加入娛樂圈的消息，就被po上了網。

【啊這，是要夫夫一起撈金了嗎？】

【不必這麼酸，白綺拒絕了】

【真拒絕了？？？其實我還蠻想看他再和席哥演一個結局he電影的】

【對對，綜藝也很適合多上啊啊！我要小甜豆綺綺可以一輩子佔據我的視線！】

【白綺是真拒絕了。這沒啥，重點是，娛樂公司上去就找白綺拍電視劇，說讓他演男一號。】

【然後？】

【然後席老師就問那有女一號嗎，對方說當然有啊，然後表情就傻住了，連聲說對不起打擾了是我唐突了哈哈】

【哈哈哈確實哎，有女一號，不太行，席老師又能一口氣乾十缸醋】

這邊還在哈哈哈，那邊席乘昀工作室突然發表了一個聲明，說席乘昀在部分合約到期後，將要中止後續的演藝活動。

簡而言之就是。

他要退圈了。

以後再出現在螢幕中，應該只是友情客串了。

這一個聲明一下激起了千層浪。

【臥槽！為什麼啊？】

【我人傻了，笑不出聲了】

【我尼瑪，我倒希望他們夫夫聯合撈金啊艹。剛才那個逼逼的酸貨呢？出來給爺死！】

席乘昀登上自己的帳號，也轉發了這份聲明。

席乘昀：不再演男一號。

【這是對標白綺吧？你演男一號我會吃醋，所以我也先自覺地，從此不演了】

【啊啊我哭得好大聲啊，這是你們虐狗虐得兇的一次，為什麼要退圈啊嗚嗚】

【挺好的，我哭哭啼啼地說。真的。他們是真的愛彼此，尊重彼此。席老師不會像其他女星的丈夫一樣，要求女星少和男星接觸，自己卻做不到避開活動上的女性】

席乘昀發完微博之後，也不管微博因此癱瘓成了什麼狀態。

他丟掉手機，就陪白綺去吃燭光晚餐了。

白綺差不多兩個半小時以後，才看見了微博推送。

他忍不住抬起頭，小聲問：“席老師很喜歡這份職業……也不一定要退圈的。”

席乘昀正在琢磨怎麼根據教學烤生蠔。

他頭也不抬地說：“沒有喜歡。”

“嗯？”

“在這之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點是值得我喜歡和留戀的地方。”

在這之前？

「這」是指…？

「因為綺綺，我才重新獲得了對這個世界的感知。我會知道我的無數作品，從綺綺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是會有成就感的。”

“我會知道粉絲是有趣的。”

“……我會知道這個世界是彩色的。”

席乘昀平淡地說完這段話。

像是絲毫不覺得這是情話，他轉過身，用夾子夾住一隻生蠔送到了白綺的面前：“嚐一嘗？”

白綺應了聲。

他覺得自己的喜歡，好像沒有席老師的多。

不……也不是。

白綺抬起臉，他輕聲說：“在這之前，我會想要做個溫柔地去對待這個世界的人。…現在，我想要把更多的溫柔都留給席老師一個人。”

這是白綺的喜歡。

這是白綺對席老師的喜歡。

……

-

席乘昀的退圈聲明，掀起了比想像中還要巨大的風波。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娛樂公司敢頻繁騷擾白綺了，怕粉絲把席乘昀退圈的罪過，怪在他們的身上。

如果他們沒有提什麼男一號女一號，哪會有後面這一出呢？

粉絲們開始哭哭啼啼地自發性剪輯這些年裡，席乘昀的所有作品。

他們不停重刷。

單單只是這樣，還排解不了心底的難過，只好跑到白綺的微博下，求他再吹吹枕邊風。

【《完美夫妻》還會再錄最後一期綜藝嗎？就一期也行。】

【再參加個活動吧，求求了，隨便什麼都好的】

【其實也沒有別的，就是突然一下從視線裡消失了，會有一點難過，希望還有其它地方能看見你們的身影，讓我這輩子都能不停聽見你們幸福的訊息啊】

白綺當過粉絲。

所以對他們的心態倒是很感同身受的。

白綺想了想，扭頭和席乘昀商量了一下。

他們可以錄製最後一期節目，在節目中對觀眾做一個更正式的告別。

在達成一致意見後，白綺在一個小影片網站，註冊了個帳號，開通了一個直播間。

名字叫「白綺的直播間」。

他讓席乘昀走後門，關掉了禮物打賞通道。

他不需要禮物。

他想了想，也許每天看上一兩眼，大家就會慢慢膩了。

何況是看人學習這麼無聊的事呢？

席老師就算出鏡，大概就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粉絲剛看見「白綺的直播間」，罵罵咧咧地衝了進去，心說哪個狗東西敢冒充名頭，看祖奶奶我不打爆你的頭。

等進去之後。

白綺的半張臉進入了鏡頭，更多的鏡頭畫面則是留給了他面前的厚重書本。

【臥槽！真的白綺！】

直播間當晚就湧入了大量的粉絲。

【艹，白綺你就是天使！】

【啊啊我可以，我每天都來這裡學習，還有幾個月才會說再見，我好了，我整個人又好了！】

直播間很快就擠進了十萬人、二十萬人……人數噌噌往上漲。

白綺看完半本書，就會跟彈幕聊幾句。

“席老師嗎？在廚房。”

“席老師說要做個合格的陪考人，所以現在輪不到我動手做飯了。”

這頭夏暘進入了直播間。

「我要充氣。」他充滿暴發戶氣息地對自己的助理說。

助理：“行行行，大爺您等著。”

等充完了錢，夏暘上去就點了最貴的禮物按鈕。

一下、兩下……沒反應。

【為什麼送不了禮物？】

夏暘發了一遍。

很快就被其他粉絲淹沒了。

夏暘：“…”

夏暘又重複刷了很多遍。

【您被系統判定為廣告刷屏，您已被踢出直播間】

夏暘：“…”

艹。

沒一會兒，他手機就響了。

那頭傳出項景然的聲音：“我看見你在綺綺直播間了，刷禮物刷不了？可能是他關了這個功能。歇歇吧。”

夏暘不服氣：“系統把我踢出去了，沒有人看見我發的消息。”

項景然：？

項景然：“行我教你怎麼辦。”

夏暘：“…”

項景然：“不信？”

夏暘：“騙我，明天你糊。”

項景然：“行。”

半小時後。

一個把網站會員開到最高等級的sssvip99級用戶，它的id“78345號用戶”以一種亮瞎眼的，渾身幾期赤橙黃綠青藍紫殺馬特顏色，還帶閃光開跑車特效的姿態，殺入了白綺的直播間。

【？】

【這年頭如此質樸憨厚的殺馬特不多見了】

但緊跟著。

又一個sssvip999級用戶進入了直播間。

頭頂著id“綺綺的席老師”，同樣帶著閃瞎人眼的特效衝入了直播間。

【？？？】

【真席老師嗎？】

【應該是，恍惚惚紅紅火火】

【退圈後的席老師，突然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艹這也要比，不愧是你席老師。合理懷疑剛才衝入直播間那個是綺綺的小愛豆】

本來還覺得這特效真他媽傻-逼的夏暘，勇敢地站出來認領了。

78345號用戶：我是夏暘。

白綺：？？？

他先扭頭衝廚房喊了喊：“席老師，別玩兒了，我橙汁呢？”

席乘昀收起手機站起身，端著橙汁和下午茶點心：“來了。”

那邊也顯示了一串七彩的「綺綺的席老師」退出目前直播間。

【hhh就妻管嚴唄，一叫就來】

78345號用戶：席老師沒在是嗎？

78345號用戶：你直播不錯

78345號用戶：現在還能補課給我嗎

【夏暘頭是真鐵】

【席老師雖然暫時退出了直播間，可現在他站在綺綺身後啊，夏粉露出疲憊的微笑】

【夏暘，快跑！】

這會助理哆哆嗦嗦地問：“咱跑還是不跑啊？”

“不要跑，我是他愛豆。”

「可人家是他老公啊！」

“…………”“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