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凌晗那麽想的時候,突然聽到葉無憂開口說道:“周家人被關在哪裡。”
這話問的,難不成葉無憂真和周家有關系,楚凌晗沉思著想以葉無憂的性格,根本不會主動詢問和自己無關的事。
楚凌晗沒察覺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對,她和葉無憂充其量也就是聊過幾次的關系,怎麽就下斷定說對方性格如此。
只是若是說她們有關系,能是什麽關系呢……東域南域相隔千萬裡之遙,南域的鳳族怎麽可能,和一個東域偏遠城池一個新興起來不過幾百年的小家族有關系。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就在周府。”紅悠道。
楚凌晗回過神,就看見葉無憂正看著自己,眉宇間還透露出些許不耐。她意識到自己盯著人看的有些久了,若無其事的沉吟了一會兒。
“抓了周家人的修士,修為幾何你可知道。”
紅悠搖了搖頭說,又有些擔憂的說,“周家老祖的修為是金丹初期,但是卻……那些人肯定比金丹初期要厲害……”
“凌公子,如果太危險的話,你們就算不幫也沒關系的。”
黎清喜歡冒充金丹境的修士在海陽城裡晃悠,紅悠也隻以為她們是金丹境。
楚凌晗想到這一點,面上輕挑一下眉頭,哦了一聲沒說什麽。
她自己合體境初期,葉無憂也有分神境中期,要真有實力比他們強的,也不敢強行在這海陽城裡冒頭為非作歹。
這裡好歹也是龍族罩著的,雖然龍族居於城外東海中這點很多修士都知道,高階修士就算想做什麽,也要看看龍族的面子。
除非他們想和龍族結仇。
海陽城中金丹境修為基本是最高的那一批修士了,紅悠自己只有練氣五層,看不穿她們兩個的真實修為,知道擔心她們,也算是她們這次沒幫錯人。
楚凌晗偏頭看了一眼葉無憂,道:“夜探周府,如何。”
葉無憂微點了一下頭,算是同意她的提議。
自己的修為用來壓製傷勢,不能妄動,但身邊這條龍是實打實的合體境修士,有他在,想來也不會遇到什麽需要自己出手的情況。
並不知道眼前人打著讓自己動手主意的楚凌晗,看向紅悠道,“你留下,天黑後隨我們一起去。”
紅悠看面前兩人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裡有點好奇起他們的修為。
只是好奇歸好奇,她心中更多的還是感激,“多謝凌公子,葉姑娘。”
楚凌晗自斟自飲,看著面前美的不同的兩人,心想著還挺養眼的。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她也不例外。
不過,對於美好的事物楚凌晗一向是遠觀欣賞,但要是對自己感興趣的,在不影響要事的前提下,她不介意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她看葉無憂那杯子裡隻飲過一口,就再沒動過的酒,忽然開口說道。
“不喜歡麽。”
葉聞卿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說這話,但並妨礙她直白的回答。
“難喝。”
如果說在葉無憂開口管紅悠的事之前,她對葉無憂只有一分注意,那麽現在至少有三分。
既然不喜歡,楚凌晗記得鳳凰是個相當挑剔的種族,鳳族大約也是一樣。
在葉無憂詫異的目光中,楚凌晗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瓷瓶,又抬手拿起一個新的酒杯,接著瓷瓶中透明無色的液體被傾倒出來落入杯中。
她看向葉無憂,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嘗嘗。
葉聞卿看那散發著淺淡靈氣的酒杯,片刻後端起來抿了一口。味道有一絲絲的甜,還帶著很淡的花香,不仔細品嘗根本嘗不出來。
“花露?”葉聞卿放下杯子。
楚凌晗點頭,她也是突然想起來儲物戒裡還有幾瓶花露。是以前陪著君鈴收集的,收集完以後硬是被師妹塞了幾瓶。
她不愛喝這東西,就一直放在儲物戒裡。
幸虧儲物戒裡的時間是停止的,花露放進去是什麽樣,拿出來就是什麽樣,不然楚凌晗還真不敢拿出來給葉無憂喝。
“如何。”她問。
“不錯。”
一邊被兩人忽視的紅悠看著她們,想著是不是自己的到來打擾到她們了?這氣氛顯得自己好多余。
自己來的時候凌公子隻一個人坐著,好像在等人的模樣,應該等的就是這位葉姑娘吧?
只不過為什麽兩個人明明看起來很相熟的樣子,卻那麽生疏的稱呼對方?這點讓紅悠有些想不明白。
紅悠想凌公子對穿紅衣之人的縱容,有些困惑的想著,那難道不是因為眼前的葉姑娘嗎?
能在玲瓏閣裡長盛不衰,紅悠很能揣摩客人的心理。當日凌公子出現時,她就有意識的在想對方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當她敏銳意識到凌公子在她和雲荷之間選了她,是因為她身上那襲紅衣後,就試圖去想象他會喜歡的女子性格。
著紅衣的女子性格不是熱烈奔放,就是嫵媚婉約,誰想到這位凌公子的口味那麽特別。竟然喜歡帶三分冷意,舉止卻有兩分溫柔的女子。
原先紅悠還好奇這世上怎麽會存在這樣的女子,可在看到葉姑娘以後,她明悟了,這正主現在可不就坐在自己面前麽。
看她們相談甚歡的樣子,紅悠心中心念急轉,隻覺得自己坐在這裡有點太不合適了。
於是紅悠站起身,露出一個笑容,“我就不打擾兩位用膳了,先去樓下去坐一會兒。”
楚凌晗剛夾了一筷子青筍,還沒放進嘴裡就看見紅悠動作極快的朝她們施禮,很快消失在她們面前。
這是怎麽了?難道自己看起來像是小氣的連一頓飯都不給吃的樣子麽。
楚凌晗把青筍放入口中,姿態極其優雅的細嚼慢咽。她目光落在葉無憂身上,發現對方正無動於衷的喝著花露,看起來是沒半點開口說話的意思。
行吧,悶葫蘆遇上悶葫蘆,不如專注眼前菜。
食不言。
楚凌晗品嘗著還算爽口的菜色,視線落在街上某一處地方,那一一個很容易讓人躲藏的牆角。
只是,此時那一處空無一人。
是夜。
楚凌晗做任務一向是奉行能早點解決就絕對不拖,特別是當她已經買好明天離開海陽城的遁虛舟的船票。
錯過離開的時間,船票作廢的損失的那點靈石,倒還不怎麽在意。可這前往青州城的遁虛舟七天才一艘,這要是錯過了,豈不是要在這多滯留上七天。
周府位於海陽城的城東,海陽城中的修士家族多半都住在這裡,周府的位置比較偏僻。畢竟只是個剛發家幾百年的小家族,要不是煉器手段不錯,還住不到這裡來。
修士和凡人混居的城池,夜晚是沒有宵禁的。不過普通人也不會天黑了還在外面,他們也怕發生意外。
周府大門緊閉,也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麽情況。原本應該有防護陣法的圍牆,現在只要是個身手不錯的人都能翻進去。
“你在這裡等著,還是和我們一起進去。”楚凌晗詢問了一下紅悠的意思,畢竟對方的小情人還在裡面。
紅悠猶豫了一下,下定了決心,“我想和你們一起進去,可以麽?”
“走。”
楚凌晗凌空一踏,身形入鶴直接落入周府內,平穩落地的姿態飄逸。
出門在外,也要時時刻刻要保持良好的姿態。千年如一日的習慣,讓楚凌晗下意識就選擇了最能耍帥裝逼的動作。
在她動的時候,葉聞卿伸出手直接點在牆上,乾脆利落的直接翻牆落到了她的身邊。
然後是紅悠。
周府之內靜悄悄的。
紅悠說抓了周家人的只有兩個人,這也就難怪周府裡連巡邏的人都沒有了。
紅悠走在前面,她和葉無憂跟在後面。
“我只知道在周府,可我不知道她們被關在哪裡。”
“無妨。”
楚凌晗說著,用神識粗略而快速的掃過整個周圍,發現有一處地方有陣法阻隔了自己的神識。
如無意外,人該在那裡。
“找到了,跟我來。”帶路的人換成了她。
有個陣法在,至少不用擔心今天晚上會撲空了。
在這之前,她連周家人是死是活都沒把握。
因為今天在看到紅悠的時候,她隱約察覺到紅悠身後有一隻尾巴,可惜對方太狡猾,她連樣子都沒看清。
後來再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紅悠說她問過之後就沒再見過那個逼問她的人,後來遇到被追殺的周子陽得知了周家的事。她讓周子陽留下來卻不想連累她,自己離開了,在之後就沒了下落。
而周子陽之所以能逃出來,是周家老祖的作用。
剪不斷理還亂,楚凌晗希望這背後之人能慢點下手,要是知道什麽的周家老祖死了,這個任務的難度就大了。
只要人沒死,救人,易如反掌。
背後之人的修為若是不如自己,那麽自己當然能夠輕松解決。如果比自己還高,大不了暴露身份,這海陽城可是龍族的地盤,她叫起外援可是很方便的。
就是不知道這背後的人對自己的修為是有多自信,明知道她們來的情況下,還敢在這裡等著。
到底為的什麽。
周府內那處被籠罩著陣法的院落中,兩個穿著黑色兜帽長袍,將自己的身形都隱藏在兜帽下的人正在交談。
“有人來了。”
“確定就是她。”
“看來我們沒有查錯,如果沒有關系,她不可能親身前來。”
“為了萬無一失,我們還需要最後確認。”
“那她身邊的……他的身份可不好解決,不能和他們起衝突,合體境……我們打不過……”
“別忘了,我們還有個東西,打不過我們可以……”
院子裡有三個被用金絲索綁住的人,一個耄耋老翁,一個中年男人,一個青年男子,此刻他們氣若遊絲的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旁邊還有不少乾涸的血跡。
他們抓住周家的人已經幾天了,耐心逐漸耗盡了,要不是今天注意到玲瓏閣的那個娘們和葉無憂見面,估計今晚就會殺掉一個人來逼問周青岩。
周青岩,是周家老祖的名字。
楚凌晗他們到院子外面的時候,院子裡的人有所感應。
院中一人,抬起手做了個手勢。
“外面的朋友,那麽晚了,來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其中一人開口,聲音喑啞難聽根本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很顯然是改變過自己的聲音。
在外面的楚凌晗一聽,心裡了然,看來自己猜對了。跟著紅悠的人,和裡面的人是一夥的。
她抬起手握拳,運起靈力直接砸在了陣法的防護罩上,龍族身軀強大堅硬無比,哪怕隻使用蠻力也不是普通修士能夠比的上的,更別說她還用上了一些靈力。
楚凌晗隻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面前的陣法卻泛起裂紋,最後一寸寸的崩裂了開來。
院中的景象,暴露在他們眼前。
兩個修士,氣息不明,應該是被什麽東西掩蓋住了。修為的話,一個化神中期一個元嬰巔峰。
葉聞卿除了一開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周家人外,之後一直在打量黑袍修士,猜測這兩個人到底是誰派來的。
還沒等楚凌晗開口,就聽到對方的修士搶先說話。
並且,還是指名道姓的對著葉無憂說:“能在這裡見到鳳族的左羽君,真是我二人的榮幸。”
“想必左羽君來此一定也有要事吧,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聽聽。”一人手中長刀橫在老者的脖子上,只需要輕輕一劃就能劃開喉嚨。
這動作讓人不敢輕舉妄動,楚凌晗垂落在身側遮掩在袖中的手指虛握了一下,沒人察覺到她指尖聚攏的些許靈光散去。
思索片刻,她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這兩個黑袍修士對葉無憂的態度古怪,明顯就是衝著葉無憂來的。他們的修為和葉無憂相比還差上一節,想必葉無憂也不希望自己動手。
“你們為何而來。”
葉聞卿被叫破身份並沒有覺得意外,這些人本來就是有備而來,查的事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不過,能叫出自己的身份,就意味著這件事情真的是衝著“自己”來的。
站在旁邊原本心急如焚想要衝上去的紅悠,在聽到黑袍修士的話之後呆愣住。
“鳳族左羽君?葉姑娘?”
若是一個月前,怕是沒多少人知道鳳族的左羽君。可一個月前鳳族派遣做左羽君為墟海龍族帝君賀壽的事,海陽城內早就傳遍了。
左羽君是葉姑娘?!那跟在葉姑娘身邊的這人……凌公子的身份又是什麽,怎麽想都不簡單。
“自然是為了五百年前的舊事,少君該比我們清楚啊。”持刀黑袍桀桀的笑起來,目光落在紅悠發間,伸手就要將玉簪攝取過去。
“這鳳血玉簪,想必少君不陌生吧。”
楚凌晗見黑袍修士這個動作,臉色頓時陰沉了兩分。她左手邊就是紅悠,這黑袍人明目張膽的這麽動手,實在是囂張的沒把她放在眼裡。
當玉簪從發間抽出之際,楚凌晗抬手一揮,直接截斷了黑袍人的靈力。
那黑袍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也是一愣。就在緋紅色的玉簪沒了托舉它的靈力,就要朝著地上墜落的時候,楚凌晗伸出手招到了自己手中。
“在本殿面前撒野,膽子倒是不小。”
楚凌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白皙修長的手指將玉簪握在手中。原先還對黑袍人口中說的話有些興趣的她,此時卻是失了興趣。
有的事情之後也可以探究,現在她必須要給這兩個狂妄的家夥一個教訓。
屬於合體境修士的威壓,毫不留情的朝著那兩人壓去,無妄劍眨眼凝聚在楚凌晗的手中。
不僅僅被針對的兩個修士沒想到,葉聞卿看見到楚凌寒手中的劍也是一愣。
不過葉聞卿心知肚明楚凌寒出手是為什麽,她可不會覺得墟海太子是在為自己出頭,多半是容忍不了這兩個修士未將他放在眼裡。
在東域混的、在山海混元界裡混的修士,就算再孤陋寡聞,也會對一些名聲極大的修士有所了解。
不巧是面前這位墟海龍族太子、玄陽劍派的天驕翹楚楚凌寒,就是其中一人。
兩個黑袍修士可是都聽說過千年前楚凌寒初入化神,便斬殺了成名萬載的化神巔峰修士赤嶺魔君,是當之無愧的天道眷顧氣運所鍾的天之驕子。
化神修士可封君,可能夠封君的化神修士是少數。
畢竟這封君的君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喊喊就能當真的,能夠響徹山海混元界,被眾人所承認之君號才能稱得上一聲封君。
算楚凌寒斬殺赤嶺魔君後封君號“凌墟”,一時之間成個整個山海混元界修士議論的對象。不說他們本就不是楚凌寒的對手,就算真的是,也不敢在這墟海龍族的地界上引發出什麽大的騷動來。
龍族出了名的護短,沒人願意惹上龍族。
黑袍修士看向葉無憂,手中長刀逼近了老者脖子幾分,一條血痕被壓了出來。
“少君,難道忍心見故人命喪於此。這老頭哪怕金丹被毀,也不肯說出關於您的事。您說是凌墟君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
楚凌晗手中無妄劍發出輕輕的嗡鳴,因為感應到主人的情緒而不斷的顫動著,劍身一寸寸的開始向外拔。
當著自己的面威脅葉無憂,呵呵這是自信自己能逃走,所以不把自己放眼裡。可以可以,上一次無妄劍出鞘還是近千年前的事,為個化神期出鞘勉強也能算得上是沒辱沒無妄。
楚凌晗怒極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她的脾氣本來就不算好,在這世界生活上千年沒幾個人敢無視她的。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她說話的同時,無妄劍出鞘。
那鋒利的劍鋒在月光下劃過一道銀芒,帶著冰冷的劍氣橫掃出去的同時,直直朝著兩個黑袍修士而去。
楚凌晗雖說是動了無妄劍,但畢竟在海陽城裡,她不想把動靜鬧得太大。因而揮出去的那道劍芒不過是警告,並沒有用上多少力量。
“住手。”
葉聞卿抬手一件東西脫手飛出去,紅芒閃過一柄通體泛著火紅色光芒的長劍,正好將飛到一半的無妄攔下來。
火紅色的劍身上用金色篆刻了鳳紋,流光溢彩晃了人眼,配上沾染少許紅色,漸變搖晃著的純白劍穗,比起殺人的凶器更像是件精致的藝術品。
不知道怎麽的,楚凌晗對這能攔住無妄劍的長劍有些熟悉。
她握著劍鞘的手放下,沒去計較葉無憂攔下自己的劍,反倒仔細看了那柄紅色長劍好些眼,說不出的熟悉但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
不過,有一點她倒是看出來。
——這劍的品質和無妄劍不相上下。
如果是這樣,就難怪自己的無妄劍會被當下了。
不過雖說自己隻用了三成左右的力道,但能被那麽輕松擋下來,也就證明化神時使用的無妄劍威力確實是有些大不如前了。
果然該重新祭煉無妄劍了,楚凌晗的想法一瞬間跑偏。
葉聞卿一開始注意到地上倒著的面容蒼老的人時,隻覺察他氣息微弱,沒想到竟然金丹被毀。
記憶中的周青岩不過半大少年模樣,誰知道再見的時候,對方竟然蒼老的讓她第一眼都有些認不出來。
兩個黑袍修士悄悄在心裡松了口氣,剛才那一下他們是能躲的開的,只是為了賭一把——就賭葉無憂肯來周家,心裡必然還是有些在意周家的。
無妄劍和火紅色的長劍懸停在半空,楚凌晗看那長劍紅光漸熄,心神一動將無妄劍召回。
“為何阻攔我。”她看著葉無憂道。
看楚凌寒召回無妄劍,葉聞卿無形中松了口氣,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和楚凌寒起爭執。
葉聞卿壓抑著因為妄動靈力想要咳嗽的衝動,咽下喉中腥甜道:“我們是來救人的。”
她說著看向黑袍修士手下,被傷的有些深的周青岩。同時的,那沒了僵持對象的火紅色的長劍飛到她手中。
楚凌晗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可現在看來自己還低估了。
人肯定是要救的,不然不就等於白來一趟。只是現在要救的人,被綁匪當做護身符保命符,對方肯定是不會把人交出來的。
那麽只有一個辦法了,楚凌晗看向葉聞卿冷酷無情的道:
“本殿同少君的確是來救人不假,然他們在海陽城中動手,便是對我墟海龍族不敬。不將墟海龍族放在眼裡,就是蔑視龍族。”
“隻此一條,當誅。”
“少君若是想阻攔,就看看能否阻的了本太子。”楚凌晗手中無妄劍的劍鞘化作星光散去,而她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無妄劍的劍柄。
不管是黑袍修士還是葉聞卿,又或者是站在旁邊一直沒敢插話的紅悠,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他認真了。
即使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眸光平淡的握著劍,也能讓人察覺出他的氣勢不同了。
“若是太子殿下想試試,那自然是可以的。”火紅色的長劍一橫,直接指向楚凌寒,“必須要救人。”
這場面看起來,就像是他們起內訌了。
黑袍人此刻都震驚了,這龍族太子那麽橫的嗎?不是說凌墟君為人君子端方嗎?這看起來簡直就是個煞神。
黑袍修士對視一眼,最後同時點了一下頭,做出了決定。
他們好不容易修到了化神/元嬰,可一點都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這裡。最重要的事,從左羽君方才的態度上,他們已經能夠確認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了。
“我等不過奉命行事,少君可要將人攔住了,不然我們可不知道這廢物能活到幾時。”持刀黑袍修士直接一把將周青岩扯起,挾持人質後威脅他們。
即使看不到黑袍修士的臉,也知道他們現在有多得意。
黑袍修士挾持著周青岩向後退去,原本昏迷著的周青岩眼皮顫了顫,似乎是要醒了。
就是現在。
楚凌晗出手了。
只不過不是朝著葉無憂去的,她身影一閃直接消失,在出現的時候已經距離黑袍修士非常的近。
無妄劍出,劍尖朝著黑袍修士門面去,迫使黑袍修士放棄手中累贅的人質。
另一邊葉聞卿也動了,她揮劍斬向另一個黑袍修士,每一次揮劍都能帶動極強的劍氣,劍氣編織成羅網,直接將黑袍修士困在了其中。
黑袍修士顯然沒想到她們兩個會突然發難,還那麽默契的同時攻擊他們兩個人,讓他們沒有辦法互相支援。
持刀修士知道周青岩是兩人的保命符,可在此刻,他顯然是沒有辦法在繼續帶著周青岩同楚凌寒周旋。
合體修士本來就壓他一個大境界,再分心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持刀黑袍修士飛快的分析出利弊。
然後果斷在楚凌寒劍朝自己刺來的時候,扔掉周青岩,用手中長刀抵住刺來的劍尖。
“不過如此。”
楚凌晗冷笑,她說了今天這兩個人走不了,這兩個人就得留下來,否則自己臉往哪擱。
“凌墟君,今日之事與你無關。”持刀修士沒想和他打,嘶啞的嗓音說著話,其他讓他分心。
手中卻是用力揮刀砍向楚凌寒,虛晃一招後向後凌空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枚玉玨。持刀修士捏碎玉玨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楚凌寒近身的同時就完全了這個動作。
【檢測到周圍空間異常活躍,請宿主盡快遠離。】
楚凌晗聽到系統的提示,知道眼前這人是想要跑,她眼中冷厲一閃而逝。腳下一點身體向後退了數步,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她並攏雙指抹在無妄劍的劍身上,而後渾身靈力爆發,無妄劍揮舞出的劍氣化作一片片冰晶雪花飄落下來,極致的美中潛藏著的卻是殺機。
這招叫做冰封萬裡,最適合用來絞殺對手。
呵,想逃,門都沒有。
控制了靈力,這一招並沒有大面積的攻擊,不過力量壓縮到極致才能將那圍繞著黑袍修士的空間屏障打碎。
黑袍修士瞳孔緊縮了一下,空間玉符需要一會兒才能夠起效將自己傳送走,即使是合體境的修士,如無針對空間傳送的手段,也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他離開。
冰晶雪花入侵之後直接將黑袍修士整個包裹住,極致的寒冷直接將他活活凍死。而後冰晶裂開,黑袍修士身體四分五裂。
空間波動消失了。
至此,楚凌晗這邊,勝負已定。
墟海龍族承襲的是上古時代太虛古龍的血脈,而太虛古龍最擅長的就是將空間把玩在鼓掌間。
楚凌晗當年元嬰境時就摸到了空間的一絲門檻,最後悟出了這一招冰封萬裡,經過數百年的完善終於能夠無視空間的防護。
也怪黑袍修士自己倒霉。
葉聞卿真正的修為有化神巔峰,對付個元嬰巔峰輕而易舉。即使現在只有化神中期,也能輕松勝過對付。
然而她大部分的靈力都用來壓製傷勢,再加上剛才妄動靈力,現在的實力不足巔峰時期三成。
葉聞卿沒有向楚凌寒尋求幫助的意思,一不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許,二是一旦讓楚凌寒出手相幫,自己身體出問題的事肯定會被對方看出來。
金紅色的烈焰從劍身上湧出,這是鳳凰烈焰,只有鳳、凰能夠使用。
與此同時,極致霸道的火焰和體內寒氣對衝,她神情沉靜,知道必須速戰速決。
鳳凰烈焰,尋常人沾上一點就是被燒成灰燼的下場。
元嬰修士,不過是燒的久一些。
葉聞卿手中握著的長劍直接穿透了黑袍修士的胸口,火焰瞬間從一點到瞬間覆蓋黑袍修士的身體,直接連元嬰都燒死沒留下。
鳳凰烈焰的霸道可見一斑,即便葉聞卿沒打算那麽做,黑袍修士的元嬰依舊難逃一死。
元嬰境以上的修士哪怕死了,也有機會奪舍重生,葉聞卿沒打算給對方這個機會。只是可惜了,不能從對口嘴裡知道背後之人是誰。
從他們到這個院子,再到兩個黑袍修士被殺死,中間隻過去了短短的時間。
楚凌晗收起無妄劍,看還背對著自己站著的葉無憂,又看那倒在地上支離破碎的屍體。她眼睛微眯了眯,抬手就是一道劍氣打出。
正好將那屍體中的元嬰釘在遠處,耳邊立時便響起了痛苦的嘶吼聲,加諸在元嬰之上的痛比身體要痛上百倍,忍不住很正常。
紅悠跑到倒在地上的青年身邊,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察覺到還有微弱的呼吸後松了口氣,取出療傷的藥喂下去。
又跑到旁邊去看了看中年男人和老者,給他們也喂了一些藥。
紅悠看著她們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按原先的稱呼,“凌公子,葉姑娘,多謝你們。”
葉聞卿轉過身,神色冷淡的看著那被釘在地上的元嬰,知道他是逃不了了。
“太子殿下不介意我問他幾句話吧。”
“少君請便就是。”楚凌晗頷首,走到一邊。
葉聞卿沒打算真的詢問什麽,她蹲下身直接將手落在元嬰上方,比起詢問自己想知道的事,有一種更便捷的做法。
——搜魂。
沒想到的是她剛發動搜魂術,就察覺到不好,這個修士的神魂被嚇了禁製。葉聞卿的反應非常快,即使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她就向後疾退。
“小心。”
楚凌晗見葉無憂突然起身,腳步有些踉蹌,下意識上前兩步直接攬過葉無憂的腰,將人朝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帶。
下一秒,砰地一聲傳來,地面一陣震動。
那黑袍修士的元嬰自爆了。
楚凌晗松開手,沒注意葉無憂的神色有些變化,她走到中年男人身邊將人提起來。
“動靜太大了,帶上人,我們走。”
周府雖然偏僻,但周圍也還是有幾戶人家的,元嬰自爆的動靜不小,恐怕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查看發生什麽事。
葉聞卿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計較的時候,也伸手拎起周青岩跟上楚凌寒。
楚凌晗看下面的屍體和打鬥痕跡,抬手一揮直接將靈火落下,不用一刻鍾這院子後就會燒光,後面來的人什麽都找不到。
至於他們離開後,城東周家有多熱鬧,都與她們無關。
……
客棧中。
楚凌晗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周家三人,紅悠在裡面照顧他們。她沒了地方去,乾脆上了房頂坐著。
頭頂上一輪皎潔明月,她姿態隨意的躺著,心裡想的卻是在那個院子裡,那兩個黑袍人對葉無憂說的話。
楚凌晗越想越不對勁,葉無憂、五百年前、海陽城、鳳血玉簪、周家……這些到底有什麽關聯,不只是葉無憂這個人,就連那柄劍自己都感到異常熟悉。
她指尖動了動,用靈力凝聚出葉無憂使用的,那柄長劍的模樣。
越看越熟悉。
楚凌晗想到自己今晚看葉無憂站不穩,想都沒想就衝上去把人抱住站穩的動作,臉色忽然一陣青一陣白。
那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她抱人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楚凌晗忽的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說,自己很早以前其實是認識葉無憂的。
修仙者渡問心劫,需要煉製一具化身。化身的樣貌、記憶具和本體不同,還會隨機出現在山海混元界內,需要重新經歷與自己所經歷完全不同的一世,以紅塵煉心方能渡過。
自己沒有渡劫時候的記憶,假如自己是渡劫時候遇見過葉無憂,只是因為失憶忘記了。所以自己才會對葉無憂感覺到熟悉,這麽一來似乎也說得通。
她記得父君和她說過,這位鳳族左羽君,似乎是五百多年前被現任鳳主帶回的鳳族。同樣是五百年前,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
‘系統,在不在。’
【宿主,你有什麽事嗎?】
‘你說我有沒有可能曾經和葉無憂認識。’楚凌晗把自己的猜測說給系統聽,希望系統能夠幫忙給點建議。
【按照您的推測,有一定可能性。】
‘是吧,我也覺得有。’
【那你為什麽不去問問她呢。】
‘……怎麽問?問葉無憂認不認識我麽?渡劫時候我自己是個什麽樣子,我都不記得了,怎麽去問。’
楚凌晗無奈,要那麽容易就好了,說不定還能從葉無憂口中知道一些自己渡劫時候的事。
盡管缺失渡劫的記憶,對她的生活並沒有影響,可如果可以,她當然是希望自己的記憶完完整整的。
‘說來奇怪,那黑袍修士說鳳血玉簪和五百年前的舊事有關,五百年前的舊事……’楚凌晗在心裡和系統說著話,突然整個人坐了起來,表情驚愕。
‘我怎麽忘了那個故事。’
【宿主?】
和鳳血玉簪有關系的,除了周家外不就是那個曾經在玲瓏閣裡,聽紅悠說過的故事麽。
故事的主角白衣劍修的道侶不就是穿紅衣的女修,那鳳血玉簪和葉無憂關系匪淺,葉無憂又和海陽城五百年前的事有關,真相呼之欲出。
楚凌晗一瞬間不知道腦補了什麽東西,表情變得相當微妙了起來。
她開始反省自己對葉無憂的態度如何,又想著自己到底是和葉無憂單純認識,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