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學堂就是鳳族幼崽們上課的地方，三百年前因為魔族……楚凌晗就提出將幼崽們集中管理，順便學一些東西。

　鳳族幼崽活潑好動，受不得拘束。沒有學堂之前經常跑的不見影，有了學堂之後麽……由於是鳳主下令，當然只能乖乖的在學堂度過幼生期了。

　沒有成年的幼崽，除了放假時間外必須天天來報道。

　今天的幼崽們可高興了，她們剛到學校沒多久就收到老師的通知。今天的室內學習改成室外實踐，一幫幼崽歡呼雀躍的跟著老師離開，隻留下空無一人的學堂。

　琉璃伸展了一下身體，倏忽間變成一隻幼崽團子跌在書桌上。

　“好久沒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挺懷念的。”琉璃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翅膀，嬉笑著看向一旁的清瑤，“小狐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和三百年前一樣。”

　楚凌晗站在教室中，抬手就構建出一個個複雜的幻陣，將這些幻陣落在了周圍不同的位置上。

　對於琉璃和清瑤的對話，她聽在耳朵裡卻沒有太多想法。回來之後她也第一次見到清瑤，當年的靈狐現如今也能夠幻化人形，以靈狐的資質這已經算不錯了。

　和人族的修煉不一樣，妖族受困於本身的血脈和傳承，哪怕靈獸也非常看重這一點。血脈不夠純粹不夠高階，那麽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修為的增長速度。

　楚凌晗本來是想將葉聞卿單獨約出去，可一想要是自己上，指不定根本約不到人。

　約人已經很困難了，還要讓聞卿離開宮殿？那不是更困難。

　於是折中的，她將地點換到了學堂，這裡的位置不錯平時也沒有人來打攪，再把幼崽們往外面一騙。

　如此一來，前置準備就算是完成了。

　所有的陣法布置好後都保持著沒有觸發的狀態，緊接著楚凌晗伸手從儲物戒中拿出了她這兩天精心準備的東西。

　一束火紅色透明的花枝，栩栩如生的模樣就像是剛剛從樹上折下來。這是紅花楹樹的花枝，不過是用紅晶雕刻的。只是看著像真的，仔細看就會發現其中流動的光暈是凝結成實體的靈氣。

　這是楚凌晗親手雕刻的，世上獨一無二僅此一束。

　為了雕刻手上的花枝，楚凌晗這兩天幾乎是沒做什麽事情。

　琉璃從桌上飛到她身邊，好奇的問：“這是爹爹要送給娘親的嗎？”

　雖然知道爹爹變成第二個娘親，但由於難以改口最後乾脆放棄治療的琉璃決定還是稱呼她爹爹。楚凌晗對此無所謂，反正叫的人和被叫的人知道是在叫誰就好了。

　不過唯獨不太好的就是琉玥也被帶歪了，哦，盡管在蛋裡的時候小女兒就是那麽叫。

　“嗯。”

　“我猜是爹爹親手雕刻的？以前爹爹雕的蓮盞也好看，唔、爹爹有見到麽？”

　楚凌晗微愣道：“什麽？”

　“蓮盞。”琉璃說：“有兩個哦，一模一樣的，就在娘親的寢殿裡。”

　“爹爹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麼。”

　蓮盞，她的確是送過兩盞，但並非一模一樣。不過如果琉璃真見到了，會誤以為一樣也正常，畢竟第二盞本來就是仿造著第一盞雕刻的。

　“沒有。”

　楚凌晗那麽說著，心裡卻有些高興，還留著自己送的東西這不就更加表明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沒有嗎？我記得就掛在床頭旁邊的……”琉璃落在清瑤的懷裡有點糾結的說：“難道是娘親收起來了？”

　楚凌晗看著完全沒發現自己一句話令“爹”扎心的琉璃，說：“琉玥那邊應該差不多了，一切都按照說好的計劃來，明白嗎。”

　“嗯嗯。”琉璃連忙應聲，也不糾結剛才想的了。

　……

　葉聞卿抱著琉玥往學堂方向走。

　學堂建立之初就在離火雲宮比較偏僻的宮殿，倒不是特意選的這裡，而是當時魔族到離火雲宮裡鬧了一通，主宮殿都有損毀的地方，也就偏僻一些的宮殿還好著。

　“娘親，姐姐說等我長大一些也要上學堂，是真的嗎。”變回人形後，琉玥不□□分的在娘親懷裡動了動，一邊說著一邊癟嘴，“琉玥不想上學，跟著娘親學不好嗎。”

　葉聞卿聞言，輕歎了一聲說：“娘親也想，只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照顧你。”

　那人回來了，自己也該放下那被所有人都不看的虛無縹緲的複生之法。只是妖界新立，也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自己做決定，這是她的職責。

　琉玥表情有些悶悶不樂，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開口說：“啊！還有爹爹。”

　“娘親娘親，你沒有時間，可以讓爹爹照顧我呀。”

　“我可以和爹爹學，爹爹那麽厲害。”

　“而且爹爹可以帶我飛高高高——”琉玥越說越興奮，忍不住變會原形繞著娘親飛，“娘親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和爹爹一起教我識字修煉，就像以前教姐姐那樣。”

　“爹爹還會煉器，等我長大也要練劍。嗯還要爹爹煉製的，像姐姐手裡那兩把雙劍一樣的……”

　葉聞卿揚了揚眉，她知道琉玥從琉璃哪裡聽了不少關於自己和凌寒過去的事。琉玥破殼不過三天，但在蛋裡面的時候，聽琉璃念叨過不知道多少次以前的事。

　當初琉璃執拗的不肯相信死訊，將那些事翻過來去的說也是想著讓琉玥能記住。多年下來，一直沒見過爹爹但卻對爹有模糊印象的琉玥，成功被洗腦成了親爹的粉。

　“琉玥很喜歡她……”

　“嗯？娘親說誰？爹爹嗎？”琉玥用尾巴尖掃了掃自己的下巴，旋即說道：“琉玥當然喜歡爹爹啦，還喜歡娘親、姐姐、墨麟、芷姨、胖胖……”

　“不過最喜歡的就是爹爹娘親還有姐姐啦！”

　琉玥努力將自己盤在她的肩頭，嗓音一派天真無邪的說：“娘親呢，娘親喜不喜歡爹爹呀。”

　“……”葉聞卿沒說話。

　她的沉默讓琉玥仿佛感覺到了什麽，語氣裡多了一絲慌亂，“娘親……娘親不喜歡爹爹嗎？”

　葉聞卿伸手將琉玥從肩上拿下來，捧在雙手的手心裡，看著眼前快哭出來的小東西，無奈的歎息一聲說道：“沒有，所以不要胡思亂想。”

　幼龍模樣的琉玥眨了眨眼睛，輕輕用額頭稚嫩的龍角蹭蹭她的手心，執著的像是非要一個答案，“所以娘親喜歡爹爹？”

　葉聞卿想到自己答應過的事，頭疼卻又不得不點頭道：“喜歡。”

　“太好啦，娘親也喜歡爹爹——”高興的已經找不到北的琉玥，興奮的飛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在琉玥的心裡，娘親承認喜歡爹爹=她們是幸福一家人，別管琉玥是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一路走一路說，此時，學堂已經近在咫尺。

　葉聞卿抬起腳，踏了進去。

　同時，隱秘處的陣法悄然發動。

　葉聞卿幾乎是在踏進去的那一刻就怔愣住了。

　在她的記憶中她本該站在學堂的門口，可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座青瓦白牆的小院，院中有一口水井，青磚牆邊是一株繁茂的紅花楹樹，似有風吹枝葉微微擺動著。

　其實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只是在眼前出現這樣景象的時候，葉聞卿還是會有些恍神。

　紅花楹樹上一朵朵紅色的花朵綻放著，不愧是有著“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之名的紅花楹樹。只可惜，這個時節並不是紅花楹樹的花期。

　有人一襲淺藍衣裙黑發墨眸，從小院的屋中走出，而後唇邊掛著抹吟吟淺笑，一步一步的向著她走來。

　“聞卿。”

　葉聞卿呆滯了一瞬，她以為會看見凌夜又或者是楚凌寒……可最後走出來這人卻是她根本沒想到的，是他也不是他。

　“你……”葉聞卿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楚凌晗笑著說：“聞卿你看起來很驚訝，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出現在你面前麽。”

　“我這樣，如何。”她在聞卿面前轉了一個圈，纖細腰身上的飄帶輕揚，身上的淺藍色衣裙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形。

　葉聞卿是有些驚訝，她盯著眼前的人看，想著她還會做些什麽。

　一隻鳳凰幼崽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過來，飛到她面前的時候爪子一松，有東西落下來。

　葉聞卿下意識的伸手接住，目光朝著那隻小鳳凰看過去，從小鳳凰出現她就發現是琉璃了。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完全沒有防備的伸手去接住那掉下來的東西。

　那是一束雕刻後被打磨的很輕薄的花枝，拿在手中幾乎沒感覺到什麽重量。

　“這個季節不是花開的時候，匆忙之間只能用這個來代替。”楚凌晗開口，聲音中包含著笑意和溫柔，“凌夜亦或者是凌墟君楚凌寒，又或者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楚凌晗’。”

　“都一直喜歡你，我為曾經的那些隱瞞真誠的向你道歉。”她三指並攏指天發誓，說出來的話卻是將嚴肅的氣氛破壞的一乾二淨。

　“從今以後我楚凌晗隻做你的龍，就算天道來了也沒用……犧牲那麽蠢的事不會再有第二次。”

　“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不等葉聞卿說話，琉玥從外面和橘貓一起進來。

　橘貓的手裡捧著一個打開半個巴掌大小的盒子，托著一枚簡單的紅玉戒指，隻戒指的頂端被雕刻出了一朵小小的紅楹花及一片幾乎和戒指融為一體的葉。

　琉玥快速銜起那枚戒指放到她的手中，她拿著戒指單膝跪在地上對聞卿伸出手，“我希望能和聞卿你一起看紅花楹樹綻放。”

　“聞卿你願意嫁給我麽。”

　葉聞卿在看見她跪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大腦有些當機了，她知道單膝跪下拿著戒指意味著什麽，過去凌夜也曾開玩笑的對她那麽做過。

　“你認真的？”

　葉聞卿抱著那束紅花楹樹的花枝，不由的收緊了一些力道，別開臉不去看她，“琉璃她們還在，別鬧了。”

　“我當然是認真的，對你我從來都是認真的！”

　她說著，篤定無比的說：“我知道聞卿你不是拘泥於世俗禮教的人，更何況我們是妖族是修道者，禮教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修真界中結為道侶不乏同性，聞卿你並不是因為這一點疏遠我是不是。”

　“我知道你愛著我。”

　這不要臉又肯定的語氣，聽的葉聞卿都氣笑了。

　聞卿轉回頭深呼吸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她說：“你就不能多給我一些時間適應麽。”

　“我怕時間太久，聞卿你不要我怎麽辦。”楚凌晗眨了眨眼睛，“而且我等不及了，從我們重逢那天起，我就想著一定要和你求婚。”

　“然後你答應我，我們會是最幸福的一對。”

　葉聞卿原本還想著多讓她急一段日子，現在聽了她的話卻發現自己改變主意了……何必呢，明明都互相知道對方心中心意，繼續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

　“或許我還需要時間習慣……”葉聞卿說著伸出手，“但我，原諒你了。”

　楚凌晗喜形於色，飛快的將戒指戴在了聞卿的手上，急忙的說道：“有我陪著你，可以更快習慣。”

　“聞卿，明年花開的時候我們辦婚宴好不好。”她站起身將人抱在懷裡，紅楹花一朵朵飄落在她們身側，幻術幻化的花朵碰觸到她們後就消失了。

　被抱著轉了兩圈的葉聞卿，驚訝道：“這麽快？”

　“不快了，如果你願意，我們明天辦也行。”

　“父君說他會搞定一切的。”

　楚凌晗說著，注意到她的神情又說：“不過我覺得明年更好一些，我們的婚宴當然要先發請柬，然後讓山海界所有人都知道。”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楚凌晗說著低下頭靠過去，只差那麽一些就能吻上懷中的聞卿時，旁邊傳來一陣吵鬧聲。

　“爹爹、娘親——”琉玥不高興了，變成人形撲上去抱住了爹爹的大腿，“——琉玥也要抱抱嘛！”

　琉璃看得眼熱，猶豫了一下決定用現在的樣子。可惡，要是自己晚點長大就好了，現在都不能合情合理的撲上去抱大腿要抱抱了。

　不過誰還不是個孩子了，現年四舍五入四百歲的琉璃寶寶撲扇著翅膀，仗著會飛直接朝著娘親的懷裡一頭扎進去。

　“娘親娘親——”

　“我也要抱。”

　楚凌晗這邊剛把琉玥抱起來，就發現聞卿那多了隻小鳳凰。雖然說應該要感謝兩隻崽的幫忙，但是這兩隻崽好像也成了阻礙她和聞卿親近的阻礙。

　她看著琉璃琉玥，忽然覺得有孩子也沒什麽好的了。難怪說孩子都是意外，媳婦才是真愛，她現在就想把這兩隻毀了氣氛打攪她和聞卿的幼崽丟開。

　咳咳，當然這個想法也就隻存在了一下下就消失了。畢竟兩孩子都那麽大了，難道真能丟掉不成——真要那麽乾，聞卿第一個撕了自己。

　——所以，果然是天道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系統聽到她心中腹誹，忍不住吐槽宿主道：難道不是宿主你先忽略我們的嗎？就算嫌棄我們幾個是電燈泡也別那麽明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