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

　站在這裡可以將城外的景象一覽無余，只可惜魔氣濃鬱化作的黑霧遮擋住了視野，讓她們沒有辦法看清魔潮中的情況。

　“這樣龐大的魔潮，陛下，恐怕不好解決。”芷長老看著魔潮，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葉聞卿：“比起這點，吾更擔憂離火山。”

　還有一點她沒說，那就是鳩冥的情況。她讓鳩冥去探查無底深淵，也有觀察的意思，可現在無底深淵不存，她們被困城中，鳩冥沒有消息傳回。

　葉聞卿還沒天真的認為無底深淵出事，鳩冥不會受到波及。

　“等會兒送那些人離開後，我去看看。”楚凌晗開口，見聞卿看著自己，她道：“怎麽那麽看著我。”

　“這件事情既然和魔族有關，那麽牽扯的就是整個山海混元界，你我他人都在這局中。”

　葉聞卿低聲道：“多謝。”

　楚凌晗搖了搖頭，伸手拉起她走到一旁，顯然是有什麽話要單獨和她說。

　“我有話要問你。”

　琉璃聽她們在說話，自己跑到旁邊踮著腳企圖想向外看。

　芷長老很上道的走上前，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小殿下，不如讓我抱著你看，好不好？”

　琉璃歪了歪腦袋看著面前的漂亮姨姨，她知道這個姨姨是誰，上次在花園裡碰到還讓人送了點心給自己吃。

　“好呀，漂亮姨姨，抱抱。”琉璃扭頭看了一眼爹爹和娘親，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並且伸出了手。

　琉璃是個顏控，對長得好看的人沒有抵抗力。

　芷長老笑成一朵花，她都過萬歲了，這年齡放在鳳族裡做奶奶都嫌老。更別說是被隻鳳凰崽崽叫姨姨了，越看小殿下越喜歡。

　她把小殿下抱起來，走到旁邊去，“上次在花園裡，小殿下不喜歡很喜歡鳳凰花做的點心麽，等我們回去，老身親自做給小殿下您吃。”

　“漂亮姨姨你一點都不老。”琉璃眨了眨眼。

　“小殿下您真會說話。”芷長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說出的話暴露了她想看小鳳凰的企圖，“小殿下本體是什麽樣子？能不能變出來看看。”

　“我不想變。”琉璃嘟著嘴，“變成鳥，我就不會說話了。”

　“到時候說什麽，師、爹爹都聽不懂。”一個嘴瓢，差點又喊成了師父。

　……

　“你說你余毒未清，也就是傷勢還沒好。”楚凌晗道。

　“有什麽事情不要衝在最前面，在因為靈力耗盡昏迷，萬一我不在你身邊，沒人幫你找遮掩……到時候怎麽辦。”

　現如今大敵當前是不錯，可要是被人知道聞卿身體出事，並且短期內好不了。很難想會不會有人打聞卿的注意，最讓她擔心的是，鳳族中還有叛徒暗中覬覦。

　葉聞卿：“我盡量。”

　沒辦法完全答應，因為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

　楚凌晗知道這已經是聞卿的極限了，她也沒有要逼她的意思，主動提起另外的話題，“你一直都憂心忡忡，是不是心裡有什麽事。”

　“無底深淵。”葉聞卿吐出四個字。

　“祝典開始前，我讓鳩冥去了無底深淵所在的位置……現在無底深淵中囚困的魔族出現，可他卻一直沒有消息，我擔心他出事了。”

　“假如無底深淵被破壞這件事情，有鳳族內部的叛徒參與，那我現在真的很擔心鳩冥的安全。”

　“……我告訴過你，叛亂為首的是葉雨溪，如果她還活著沒有死，那麽她一定很恨鳩冥。萬一她去找了鳩冥的麻煩，我懷疑我還能看見完整的鳩冥麽。”

　楚凌晗伸手搭在她肩膀上，“不要擔心，鳩冥很聰明，不會有事的。”

　“聞卿，你能告訴我，他們圍著景州城，到底想要什麽麼。”

　“魔潮不會無緣無故的停留在這裡。”

　“落星盤上的玉穗在景州城裡，除此之外，和玉穗放在一起的還有某一位先祖和其道侶留下的遺澤。它們也是這個陣法的核心……能夠鎮壓、淨化、凝結這一片空間，再配合當年布下的陣法，對魔氣有非比尋常的感應。”

　“一旦感應到魔氣，就會毫不留情的擊殺。”

　“這些都是我在傳承中了解到的，二十萬年前似乎就有人預料到會有今天的情況出現……特意布置下了這一片陣法能夠將景州城保護住。”

　“凌寒。”葉聞卿叫了她的名字，眉頭輕攏，抬頭看著頭頂之上的這片蒼穹，“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早就布置好……以天地為棋盤，以萬物眾生靈為棋子……”

　楚凌晗止住了她的話，“或許是你想的太多了。”她心裡很清楚，不是聞卿想多了，而是聞卿的確感應到了什麽。

　不說她有系統，系統一直都有提示她所經歷的這一切，都屬於“必經”之事。隻說淬煉覺醒太虛古龍的血脈後，她對天地有了一層更深的了解，能模糊感應到天地運轉自有其規律。

　只是尋要再“看”清楚一點就很難了，楚凌晗知道是自己的修為不夠，也有因為對規則不夠了解。

　她看著神色沉靜的聞卿，心中不由歎氣，掃了一眼系統面板。還是和先前一樣，系統什麽時候才能夠醒過來，她有些疑問需要系統解答。

　無底深淵所在之地。

　黑霧中有一處地方，所有的魔物自動自發的遠離著。

　從那裡傳出的氣勢和威勢，讓那些倚靠本能和直覺行動的魔物魔族，都感覺到了深深的死亡威脅。

　一隻黑色的鳳鳥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翅膀聳拉著，周圍黑色的霧氣正在不斷的向著鳳鳥體內湧去。精純魔氣化作的霧氣，比普通魔氣侵蝕力度更大。

　魔氣越是湧入鳳鳥的身體裡，鳳鳥身上黑色的羽毛就變得越發淡起來，慢慢的褪色成了灰色再到白色。顏色最後消退的是鳳鳥頭頂上的鳳翎。

　當黑色鳳鳥全身的顏色褪盡，一股黑色的火焰從鳳鳥身體中衝了出來，緊接著將它包圍在其中燃燒了起來。

　原本沒有力氣昏迷的鳳鳥一瞬間發出淒厲的鳴叫，然而無論它怎麽做，那火焰都如影隨形的跟著它。

　黑色的火焰中中，有一隻鳳鳥展翅振翼，光滑的黑色羽毛遍布全身，一雙眼睛成了赤紅。體內的靈氣不再存在，流動的是精純無比的魔氣。

　有了解情況的修行人士在場，一定會驚駭的大喊：墮魔了。

　黑色的鳳鳥也就是鳩冥，在墜入黑霧之前他有合體境巔峰的實力，墮魔之後困惱的屏障一夕消除，連跨數個小境界。

　——大乘期圓滿，天仙境在望。

　不對，或許該說天魔境，墮魔之後就不再是“仙”了。

　正道修士墮魔，修為都會有所增長，鳩冥修的是再正不過的仙道。墮魔後，修為的增長更是恐怕，特別是在魔主的關照之下，遠比普通墮魔修士更厲害。

　身上松松垮垮穿著件黑衣廣袖，領口滑落露出大半的肩膀。眉目風流俊朗，卻有著妖異的魔紋自額角蜿蜒至眼下。

　明明還是鳩冥的模樣，可身上的氣質卻是整個都變了，煌煌大氣成了詭譎妖異。明明是面無表情，可又無端讓人覺得他容顏豔麗姝色。

　鳩冥彎腰將地上一塊沾染上塵土的玉玨拿起來，黑色的玉玨雕刻著一隻活靈活現的鳳鳥，美中不足的是玉玨此刻有一角生出裂紋，蔓延到了整隻鳳鳥圖案的身上。

　他抬頭看著遮蔽天日的魔氣，太過濃鬱沉重的魔氣，讓他無法看到魔氣籠罩之外的景色。

　鳩冥赤著腳踩在地上，手中握住玉玨的力氣卻是在一點點的變大。那勉強撐著沒有裂開的玉玨，在這樣的壓力之下，發出清脆的聲響，碎的四分五裂。

　他離開了剛才站著的地方，四處看了看後，像是找到自己要找的目標，堅定不移的朝著一個方向邁出了一步。。

　不多時。

　鳩冥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黑霧中，所經過之處，低階魔物、魔族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不敢出聲，魔兵及以下的魔族跪在地上，沉默不語的等著他經過離開後才敢起身。

　地位在高一些的魔族，例如魔將。魔君一級的會彎腰行禮，目送這位新生的魔尊大人遠去。

　……

　無敵深淵所在的山脈已經被強大的力量打碎成了一片平原，山石崩塌化作齏粉，這一片已經徹底淪為魔域。不停有魔物誕生，又有魔物相互吞噬開啟靈智成為魔族一員。

　成為魔族後，就會被各區域的魔將勢力收編。

　一道黑影出現在了離火山脈外。

　依舊是松垮的黑色衣衫，長發用黑色的金屬發冠固定著一部分，大部分隨意垂落披散在背後肩上，風一吹衣袍獵獵作響，發尾飛揚。

　“離火山脈……”鳩冥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的山脈，語氣不帶一絲情感。

　他沒去管那些因為魔氣侵蝕而哀嚎不止的羽族，哪怕越是接近離火山、越是接近那株金葉梧桐，能看到哀嚎倒地的羽族中有著他的同族。

　被魔氣侵蝕除去死亡外只有兩個下場，要麽挺過去，要麽墮魔。

　作為魔族一員，後者將會是他的下屬族人，前者則是敵人。

　無論是哪一種，眼下都還沒有分出結果。

　鳩冥的目標很明確，他要去的，是位於金葉梧桐樹冠頂上的離火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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