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寒已經離開了好一會兒,盛柳依舊覺得自己平靜不下來,索性抄上劍出了門。
聽著隔壁出門的聲音,梅香寒脫了身上的官服,找了套方便打架的換上,倒是沒有帶刀,只是在身上藏了把匕首,準備去盛柳說的地方找司空鯉——那個來自空天閣的男人。
如果不是盛柳告訴自己,梅香寒都不知道新雲鎮外的慶雲山上,竟然還有這麽一座破到連屋頂都找不到的破廟。看著廟門上的蛛網、廟門前厚厚的塵土,梅香寒索性提氣運功,翻牆而過。然而院子裡的景象和門口並沒有什麽區別,梅香寒隻好找了院子裡的枯樹落腳。
剛一站定,就見一道黑影從廟裡翻牆而出,輕飄飄落在地上,沒有帶起一絲的灰塵。梅香寒暗驚此人輕功了得,若真是他,也就不難理解為何在客棧找不到任何痕跡了;而且,在這個司空鯉身上,梅香寒沒有感受到哪怕一絲絲的殺氣。
“來者何人?”司空鯉仰頭看著樹上的人,開口呵問卻一點氣勢都沒有。
這也怪不得司空鯉。梅香寒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眼前的男人——不,少年最多十三、四歲,還長了一張肉嘟嘟的小臉,聲音也還沒有褪去稚嫩,活脫脫一個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小公子。
他真的是空天閣的人嗎?
怕自己認錯人,梅香寒還是決定確認一下:“司空鯉?”
“正是小爺。”回答完,司空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暴露了,語氣有些驚慌,“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知道我!”
“在下姓梅,名香寒。”
“你……你是梅香寒那個女魔頭!”司空鯉肉乎乎的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似乎在想著怎麽逃走。
梅香寒心裡的疑慮越來越多,索性飛身下去,毫不留情地發起了進攻。
只見那個在騰飛酒樓跟盛柳打起來的司空鯉雙眼一閉、雙手一舉、雙膝一彎:“女俠,饒命啊!”
……
攻勢停在司空鯉身前三寸,梅香寒忍不住問:“你只會輕功?”
司空鯉這才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並沒有挨揍,松了口氣,語氣十分委屈:“恩……恩,我只有輕功好,武功很差。別打我!”
“罷了。”梅香寒收回手,覺得自己需要打翻一切固有認知,重新衡量一切了,尤其是盛柳跟他的關系,“我不打你,但是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你問吧,能說的我都說。”司空鯉這會兒格外乖巧,已經沒有了剛出來時的氣勢,他知道自己這會兒慫得有點難看,但還是安慰自己:沒辦法呀,這可是江湖傳說中無惡不作的女魔頭啊,我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慫,對,不是慫。
“新雲鎮的武林大會前後死了兩個人,你知道吧?”
“恩恩。”司空鯉頭點得仿佛小雞啄米一樣,“我還知道凶手是什麽人。”
“哦?”沒想到不用自己問,這小子就會自己回答,梅香寒笑著問,“那你說,凶手是什麽人。”
“是牡丹教的人!”司空鯉說完,怕她不知道,又說,“牡丹教你知道吧?就是那個跟你一樣無惡不作……不是不是,跟你不一樣!”求生欲讓司空鯉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沒關系,繼續說你的。”
“就是那個牡丹教。”司空鯉以前從來沒覺得自己管不住這張嘴有什麽問題,直到現在他站在梅香寒面前:嗚嗚嗚,師父我錯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說話前三思!
“恩,繼續。”
“牡丹教有一種寒冰,名叫仲夏;這種冰和常冰不一樣,即便是放在三伏天的烈日下都不會化,然而只要習武之人一運功,很快就會化掉消失。牡丹教最喜歡用仲夏做成針,在針裡藏.毒,等中針的人一運功,仲夏就會在體內化掉,裡面的毒露出來很快就能把人毒死,而且還讓人找不到蛛絲馬跡……”
聽到這個東西的存在,梅香寒覺得自己糾結的問題好像一下子都迎刃而解了,只不過:“既然這種冰只要人一運功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你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司空鯉好不容易放松了下來,被這麽嚴肅地一問,頓時又慫了下去:“我……我是空天閣的弟子,空天閣的情報網是全武林——哦不,是全大宣最厲害的,這些都是師父告訴我的。”
“然而我的情報網也讓我找到你了。”梅香寒衝他微微一笑說。她本來就打算用這個理由來給朝廷造點勢,順便把盛柳從這件事裡摘出去。
“你早知道我是空天閣的人?那還是你比較厲害。”司空鯉熟練地認慫。
“空天閣的人一向與世無爭,你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看起來不像是參加武林大會啊……”
“這……”關系到這個問題,司空鯉就算是再害怕也不能說,只能鼓起勇氣,顫抖著聲音說,“我不能說。”
梅香寒也沒指望他會說,但目前來看,司空鯉作為空天閣的人突然出現,一定跟盛柳有關,可……
“那空天閣怎麽看牡丹教?”梅香寒若有所思地問。
“若是江湖各派能鏟除牡丹教就好了,”司空鯉有些憤憤,“這等蠱惑人心的魔教,本就不該存在!”
看他表情、聽他語氣都不似說謊,梅香寒又問:“那你知道這次來的人中,有哪些人是牡丹教教徒嗎?”
猶豫了一下,司空鯉從懷裡掏了張紙出來說:“我,我只知道這些,應該還有其他人的,但是我還沒找出來。”
打開對折的紙,上面只寫著兩個名字,一個是死掉的嶽舟,一個是……死掉的於飛——說了等於沒說。不過知道了作案的方法,梅香寒覺得剩下的問題也就好說了。
自己想要的答案都有了,也沒必要留在這裡繼續嚇唬這孩子了,梅香寒把紙收在懷裡說:“司空小朋友,沒有武藝傍身還是早點回家吃飯吧,別在這裡摻和大人的事了啊。”
“我……”司空鯉很想反駁,然而要麽是理由站不住腳,要麽是站得住腳的理由不能說,看著梅香寒點地飛身躍牆離去的背影,委屈得快要哭了:師父,這個江湖太險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司空鯉:我太難了,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梅香寒:巧了,我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呢